戰鬥,通常是交談溝通無法解決問題時,最後所使用的手段,而這手段用完以後,很多本來沒有得談的東西,往往就因此變得可以商量。

孟衍最開始與劍樓的交涉,不能算是順遂,可經過這一番戰鬥轉折,再次溝通,基本就沒有任何問題,他甚至不用表現出滿懷誠意的熱切模樣,那群長老就把他當超級貴賓來看。

在傳承久遠,長老眾多的門派,這些長老聯合起來的權力,甚至淩駕掌門之上,連掌門也拿這沒有辦法,剛才烈君顏未現身之前,孟衍就猜測會否是這種情形,而現在這些長老,無視烈君顏的咳嗽暗示,一個個放低身段,爭著表現友好,這確實也讓孟衍開了眼界。

‘交易買賣,無非就是兩點,一個是利益,一個是實力,前者讓人感興趣,後者讓人願意照規矩來,而不是直接用搶的,主人您剛剛那一戰,已經顯示了實力,她們現在巴不得盡快從您手裏把好處拿走。’

正如舞醜的分析,劍樓長老們急於向孟衍確認,他要給劍樓的自衛力量是什麽?

最初,孟衍給了血鑽、綠鑽當訂金,透漏有可能量產聖王時,劍樓長老們除了震驚,也有不信,想不通還有什麽樣的利益,能夠超越“量產聖王”,給予劍樓更大的力量與庇護?

哪怕是贈一件武神戰器,劍樓也得物無用,因為真火劍樓並沒有能發揮武神戰器之能的人,權衡起來,還不如一堆聖王有用,所以他們並沒有往超級兵器的方向去想,哪知答案真是這樣。

看過剛才的戰鬥,所有長老都明白,世上真有這樣的奇物、奇事,使用者不需要堪比帝皇的功力,就能發揮堪比帝皇的修為,雖然那場戰鬥到最後,以石人的壞滅為告終,確曾有一度,四大鐵人與光炮,逼得羿天青陷入窘境,甚至是絕境。

如果能得到這樣的力量,還要什麽量產聖王?就算一百個聖王齊上,也不可能壓得下四大石人,在如今這個刻刻危機的險地,那更是直指生存的希望之光,為此,劍樓長老們整顆心都熱了起來,就想和孟衍完成交易,把東西得到手,答應什麽都可以。

“這個……我這人其實不難講話,既然大家之前已有共識,照著約好的來就成,不過呢……我又有點擔心……”

“尊駕擔心什麽?”

“唉,看到好處,你們的立場變那麽快,再想到我剛來的時候,你們一個個凶巴巴的,差點把我生吞活剝,這讓我擔心……會不會我這邊給了東西,一轉過頭,你們又不認帳了?這是你們的地頭,烈朝霞又是你們的人,要是你們聯合起來翻臉,我可拿你們沒辦法。”

孟衍一臉沒事找事的表情,看在劍樓長老眼中,激起了部分人的怒氣,馬上就有人陰惻惻地道:“交易這詞不太準確,東西既然在我們劍樓,根本就是我們的東西,我們願意與閣下達成協議,那是對閣下的尊重,如果閣下不知自重,我們索討原就屬於我們的東西……這樣就不好看了。”

“是不是?我就說你們會翻臉吧?幸好這裏沒有小孩子,講這些不用怕教壞小孩。”

孟衍道:“不過就是要東西嘛!成,我答應你們,你們劍樓的東西,我分毫不取,完璧歸還!反正石人就還沉在那裏,自己挖起來供吧!至於光炮,反正就在你們劍樓內,既然是你們的東西,自己找去吧!”

語畢,孟衍站起身來,就直直朝外走去,反而讓在座之人麵麵相覷,這些長老們忽然意識到,遠古遺產之類的東西,除了本身器械,最麻煩的還是人。

遠古遺產的運作原理,與現有的戰器係統,既有相似,又有相異,甚至還有背道而馳之處,對於這些少之又少的遠古遺產,隻有最頂級的大匠才會驅動、維修,當下石人仍躺在那兩個大坑裏不錯,可沒人知曉如何啟動,更別說修複,袁應愁拂袖一走,真火劍樓得兩座幾千噸重的廢物,又有何用?

“且慢!你不能走!”

一名長老喚住孟衍,孟衍停步,轉過頭來,雙手一攤,雖然無言,卻是一副“看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雙方就此僵持、對峙,而一聲輕咳,則在此刻適時響起。

“到此為止吧!”一直在寶座上沉默不語的烈君顏,用嚴厲目光掃了一眼在場的長老,“都到這時候了,你們也該明白,這個人不是可以討價還價,任你們予取予求的對象,這更不是一個可以講價的時候,全都閉嘴吧!”

語畢,烈君顏望向孟衍,“袁公子,我方答應你的一切要求,請你念在貴我兩派的交誼上,助我劍樓一臂之力,共度危亡之刻,以大局為重,現在便先把石人修好吧。”

聽到掌門隻提鎮樓鐵衛,卻隻字不提護樓神劍,長老們都急了起來,想要開口,卻被烈君顏的眼神鎮住,不敢開口。

“……行吧。”

承接著烈君顏的目光,孟衍聳聳肩,道:“既然大局為重,交易我又誌在必得,隻好答應了,但我奉勸一句,像這種別人衝突時,躲在一旁,等到兩邊僵持不下,才出來扮公正的把戲,別再玩了,再玩,下次我不會給你麵子,而且……我想剛才跑掉的那一位,也不會再給你麵子。”

說完,孟衍揚長而去,在場的聖王議論紛紛,都說這個年輕人囂狂傲慢,眼高於頂,烈君顏搖了搖頭,道:“做人該懂得見好就收,我們已經實得了好處,讓他狂幾分又何妨?駛盡順風旗,不會有什麽好下場的……”

說著這些話,烈君顏背後冷汗涔涔,確實感受到這一次的風險,但不是因為袁應愁,而是因為羿天青,她臨去之前的那一眼,讓自己明白到,她已看透了這小花招,若非自己替她擋攻擊受傷流血,她臨去之前,必會將自己斬殺。

“……確實是好險,就像這年輕人說的一樣。”烈君顏長長籲出一口氣,“這樣的事情,以後絕對不能再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