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打架

我的天爺爺,那男人不正是被滿鳥鳥形容成“人見人厭一砣牛糞壓海棠滿園『色』相關不住一雙『色』眼出牆來馳名火星享譽月球狗不理豬喜歡”的滿鷹鷹也就是區區在下我嗎?

我看清那男人麵容,霎時覺得頭頂無數焦雷炸響,前眼發暈發黑。還沒來得及尖叫,那男人精光暴『射』的眼眶突然湧出兩股血淚,渾身的肌肉開始急劇枯萎腐爛,轉眼間就變成一具白森耀眼的骨架依偎在陌生女人潔白的玉體上,無肉的麵部還保持著一種不知是歡喜還是悲哀的表情,一砣一砣烏紅的血團從黑咕隆冬的眼窩中象下餃子般掉下來,砸到石床下形成一朵朵詭異而絢爛的黑紅桃花。

我在極度驚懼惶恐的間隙,依稀看見那男人額頭上有一個稀奇古怪的文字,那文字很快就隨著頭皮的融爛而消失了。可以肯定的是,那個文字絕不是我額頭上的“土”字,因為,那字的筆劃數比“土”字多,線條又極其張揚飄逸!

陌生女人嗬嗬連聲嘯叫起來,不知是哭是笑,尖利的聲音直刺心底,將我心中最柔軟的那部分瞬間煎成一砣幹枯而堅硬的紅苕,蓄勢已久的一聲尖叫終於在陌生女人桀桀的尖嘯聲中破口而出,所有的思維所有的情感隨著尖叫渲瀉而下,腦海瞬間出現短暫的空白。

『迷』糊中不知從哪來的力量,我機械地騰身爬起,緊閉雙眼,跌跌撞撞撲爬連天逃離石床,心中僅存唯一的念頭:我再也不想看見那個陌生女人,再也不想聽見她的聲音,再也不想看見那副白森森的骨架和地上那朵朵暗紅的桃花。

那女人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聲音卻不依不饒,在我耳邊氤氳繚繞,象絲絲纖細的頭發,將我快跳出口腔的心髒死命纏繞……我的神經眼看就要被鍘成無數斷截,那女人的聲音卻嘎然而止。餘音飄渺中,一聲熟悉而陌生、哀婉淒怨得能摧毀任何鐵石心腸的歎息紮進耳膜,終於將我自認粗壯的神經研磨成齏粉,無數焦雷再一次在頭頂狂暴炸響!

這聲歎息,不正是我們先前在溶洞中聽到的那聲女人歎息嗎?

心膽俱裂之間,一陣破空而來的親切聲音挽救了處於崩潰邊緣的我,沒錯,是花兒的叫聲。花兒的聲音憤怒而嘶啞,在我聽來卻如天籟之音。我欣喜若狂,心中湧起一股久旱逢甘『露』般的激動。

我睜開眼睛一看,眼前的情形又將我剛要回暖的心髒狠狠一錘花兒仰天橫在地上,頭顱艱難向上昂著,血紅的舌頭如一把鋒利的匕首,從大張著的嘴中倔強地伸出來,前腿牢牢纏著一隻青筋暴『露』的大手,後腿旋風般『亂』蹬『亂』踢。一個高大威猛的黑影曲膝頂住花兒的肚子,一手卡住花兒的脖子,一手高高揚起砍刀,眼看就要向花兒的頭頂劈落。鋒利的砍刀散開一圈慘白的光暈,離花兒的頭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我怒火攻心,一聲尖叫被砍刀的寒光攔腰砍斷,順手『摸』起身邊一件東西勢如閃電向黑影擲去。那東西在空中呼嘯翻滾,一團團陰冷的寒光象雨點般灑落正是我遺落的砍刀!

那黑影似乎被飛擲而來的砍刀震住,砍向花兒頭頂的砍刀轉個急彎,順勢迎向呼嘯而來的砍刀,“哐啷”一響,火花四濺之後,我擲出的砍刀被砍飛回來,落在跟前,打了幾個旋停住不動了,刀鋒上出現一個筷子粗細的缺口。

我在火花四濺的那一瞬間,瞥見滿鳥鳥那張凶神惡煞的臉,雙目赤紅、肌肉嚴重扭曲!!

我心中狂怒,滿鳥鳥為什麽要對花兒下如此狠毒的重手?

眼光一側,發現覃瓶兒被一隻黝黑粗糙的手斜斜環抱著,衣衫襤褸,白晰細嫩的肚皮若隱若現。那條手臂將覃瓶兒的纖腰箍得鐵緊,幾乎想把她的身軀橫腰勒斷。

我記起我被擲向石床那一瞬間發生的事情,以及那陣深入骨髓的心痛,仿佛明白了什麽。

我更加怒火中燒,臉上的肌肉一陣陣不自覺**。

我撿起地上的砍刀,曲身爬起,牙齒咬得格格直響,邁著沉重而緩慢的步子,向臉形扭曲、眼神空洞的滿鳥鳥『逼』去。花兒早在滿鳥鳥劈開我的砍刀那一霎那,全身力氣暴漲,掙脫滿鳥鳥的巨手,騰身而起,仇恨而警惕地圍著滿鳥鳥轉了兩圈,一瘸一扭奔到我身邊。

我此時已經完全喪失理智,早已不理石**的情形,內心被仇恨、妒火填滿,感覺此時最快意的事就是手起刀落,將滿鳥鳥這廝劈成兩半,然後再剁成肉漿。

滿鳥鳥半跪在地上,砍刀緩緩揚起,赤紅而空洞的雙眼一眨不眨狠瞪著我。我渾身劇烈顫抖,咬緊牙關,將砍刀高舉過頭頂,照著半跪在地上的滿鳥鳥泰山壓頂般砍去。就在砍刀堪堪觸及滿鳥鳥頭頂的那一瞬間,平時粗笨的滿鳥鳥居然象一隻靈貓,頭一偏,握著的砍刀橫切上來,“哐”地一響,又是一團火花崩開。

我還未來得及反應,滿鳥鳥象根壓縮到極致的彈簧猛地彈起,左手一把托住我的砍刀,霎時鮮血崩濺,右手握著自己的砍刀,順勢一遞,想將我開腸破肚。緊急關頭,我靈巧地一扭身,艱難躲開滿鳥鳥的砍刀,滿鳥鳥收勢不及,直直撲進我懷中,砍刀緊貼我右腰滑過,“叮”的一聲掉在地上。

我嚇得魂飛魄散,思維出現短暫的停頓,行動上更加不知所措。滿鳥鳥利用這個空隙,一把狠狠摟住我的腰,喘著粗氣的大嘴隨之蓋住我的雙唇,象吸葡萄般貪婪般嘬食起來,短粗的胡茬紮得我的鼻尖象被針刺般難受。不但如此,滿鳥鳥滿是血水的大手順著我的腰腹直『插』而下,一把握住我的**,胡『亂』套弄起來。

這個過程勢如電光石火,打死我都沒想到滿鳥鳥會來這一招。我被滿鳥鳥濃重的口氣熏得手酥腳軟,頭大如鬥,同時一股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愜意倔強地摧殘著我內心的抵抗,握在手中的砍刀噗的一聲掉落在地,無巧不巧砸中我的大腳指拇,痛得我淚眼婆娑。

滿鳥鳥猶不滿足,伸腳在我小腿上猛力一勾,我猝不及防直挺挺仰天倒在地上,摔得眼冒金星,頭昏腦脹,屁股都差點齊了。我僅存的意識眼看要被這通“『亂』棒”打得灰飛煙滅,滿鳥鳥卻突然象塊狗皮膏『藥』從我身上揭開。這塊“狗皮膏『藥』”威力何等巨大,帶得我懸空上升一尺左右才重重跌落在地。

我蜷縮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撲騰著灰塵的空氣,根本來不及去管為何突然發生如此變化,隻模糊聽見嘩啦啦一通『亂』響,聞到一股令人窒息的腥臭,周圍重歸沉寂,花兒時斷時續的吠叫平添一份令人『毛』骨悚然的陰晦幽靜。

我欲哭無淚,惡心得不行,呸呸連聲,用破爛不堪的袖子狂擦嘴巴,吐得滿口苦澀的膽汁猶不甘心,撮嘴象豬拱食一樣在地上的灰塵中研磨。轉眼間,我的嘴皮上就滿是和著涎水的泥土,嘴巴平空豐碩一圈。

我此時終於理解什麽叫樂極生悲否極泰來。

這是怎樣一種屈辱了得!

癱在地上好半天,強忍著不去想剛剛過去的一幕,我幹嘔著爬起來,發現照在場地中央的那束光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空間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我站在原地拚命搖搖腦袋,吐盡口中的苦膽汁,蹲身在地上『摸』索起來被鳥鳥大力擲出去後,我依稀看見唯一的一支手電滾落在地上折騰了半天,也沒『摸』到那支手電,我又到衣服褲子荷苞中好一陣『摸』索,終於『摸』出一個救苦救難的打火機。火機早已打不燃,好在這玩意兒用的電子打火,火光一閃一滅中,我終於找到了那支手電,還有那把砸得我痛徹心扉的砍刀。

忍著心跳打開手電開光,一束耀眼奪目的光象把鋒利的砍刀戳破沉沉黑暗。胡『亂』舞了一圈,我發現覃瓶兒安靜地躺在寄爺身上,雪白豐盈的肌膚遮遮掩掩,奪人心魄,誘人犯罪。寄爺的一隻手還緊緊摟著她的腰。

看見眼前這一幕,我心裏象長滿絲茅草,噝噝啦啦被割得生疼。這挨千刀的滿鳥鳥不但奪走了我半個貞『操』,恐怕覃瓶兒也未能逃脫狼口……我覺得一股腥甜的『液』體從胃裏湧上來了!!

牙齒咬得隻差彼此融合在一起,我將手電想像成一把利劍,到處搜尋“刺殺”滿鳥鳥的身影,卻發現他不知去哪裏了,周圍一些石頭『裸』女倒下一大片,橫七豎八,『露』出一條不能說是路的路來。

我放棄搜尋,心情沉重,一瘸一拐踱到覃瓶兒和寄爺身邊,癡癡地看了覃瓶兒一會兒,拚命掰開寄爺的手,將覃瓶兒抱在懷中,然後扔掉砍刀,騰出手來在身上一撕,將破成布襟的衣服扯下來,勉強裹住覃瓶兒『裸』『露』著的肌膚,累得滿頭大汗!

寄爺從地上坐起來,臉『色』煞白,青筋暴『露』,嘴巴連張直張,卻說不出話。他示意我把翻倒在旁邊的酒壺遞給他,然後雙手顫抖著猛灌幾口苞穀酒,噗噗吹了幾口氣,才結結巴巴地說:“格……格老子的,這些骨架架太……太……太它『奶』『奶』惡……惡毒了,差點害得老……老……老子晚……晚……晚節不保!”

骨架?我大驚失『色』,難道石頭『裸』女們此時居然變成了骨架?手電急速一揚,印入眼簾的不還是那些搔首弄姿、豐『乳』肥『臀』的石頭『裸』女麽?怎麽會是骨架?寄爺的眼睛莫非……?

“寄……寄爺,您家……眼睛出問題了嗎?這些石頭……明明是……光著身子的……妹娃兒,啷格是……是骨架?”我已被各種複雜的情愫憋得長時間不願說話,此時初一開口,語氣生澀而呆滯。

“日……日……日白吧?”寄爺『揉』『揉』發紅的眼睛,“明明……明明是……是骨架,啷格……啷格是光身子的……妹娃兒?你看……看……看……”我見他說得很吃力,嘶著嗓子接口道:“看花眼?”寄爺默默點點頭。

寄爺雖然說得語不成句,意思卻很肯定,我心中大『惑』不解,莫非是我看錯了?我『揉』『揉』發澀的眼睛,再次一看,沒錯,確實是令人血脈賁張的『裸』女啊!

我此時已經知道這些石頭必定有古怪。為了讓寄爺說得更流利,我將覃瓶兒輕輕放在地上,從寄爺荷包掏出他的草煙口袋,笨手笨腳裹了一隻“高音喇叭”塞進他嘴裏,又『摸』出他的打火機為他點燃。寄爺很受用地長吸兩口,將草煙遞到我手裏。

我稍稍猶豫,搓搓嘴皮,狠狠心接過草煙長吸一口,那股辛辣的煙味湧進肺腔,我竟覺得異常暢快。

寄爺又咕嘟咕嘟灌了兩口苞穀酒,長出一口氣,“格老子的。剛才……”寄爺瞥了一眼地上昏睡的覃瓶兒,“……覃姑娘那個樣子,把我嚇慘了……”

“咳……咳!”我重重地咳了兩聲,示意寄爺繼續說下去。

“我覺得很奇怪哩,”寄爺說道,“恁個多的骨頭架子,啷格會把你們幾個年青崽兒弄得恁個神魂顛倒,恁個……醜態百出!差點害得我做出對不起你寄娘和……覃姑娘的事來!”

我越聽越心驚,搶過酒壺猛灌幾口,拿著手電再一次打量周圍那些石頭,回頭非常疑『惑』地問寄爺:“這些石頭在您家眼中是……骨架?”

“對啊。在你眼中是……光身子妹娃兒?”寄爺同樣驚詫莫名,眼珠瞪得象兩顆健身球。

我沉重地點點頭,“沒錯!這裏隻有少數幾個光身子的男般家,從外麵進來時看見的男般家倒是很多。”(男般家:男人)寄爺『摸』著身邊那個石頭『裸』女,喃喃地說:“這明明就是一副白森森的骨架啊,啷格是光身子妹娃兒?撞鬼了……撞鬼了……”我聽寄爺堅定地把一個石頭『裸』女說成骨架,心中震駭萬分,暗道,莫非這些石頭在不同的人眼中有不同的形象?

“寄爺……剛進洞口時那個光身子的男人,在您家眼中是麽子?”我忍住心跳如雷問道。

“光身子男人?哪有光身子男人?也是一副骨架啊。看見它時,我還在嘀咕,這人是啷格死的,死了啷格會是這種姿勢?”

“不是吧?滿鳥鳥……”我此時非常不願提起滿鳥鳥的名字,也不想去管他的死活,沉默半晌,才強忍著忿恨和惡心繼續說道,“滿鳥鳥……還把那個家夥**的家具敲斷,把它弄成太監了,難道您家沒看見?”

“看見了,不就是一塊骨頭嗎?”

骨頭???這也太……太匪夷所思了吧?哪個人的那玩意兒是骨頭??

“後來呢?後來您家看到的都是骨架?”我內心越來越冷,感覺『毛』骨悚然。同一件事物在不同人眼中呈現不同的形象,怎麽都讓人難以置信。究竟是什麽原因造成這種結果呢?

“是的。都是骨架!”寄爺說得很肯定,“難道你看見的全都是……光身子妹娃兒?”

我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默默而堅定地點點頭。

“石**也是兩個光身子妹娃兒?”

我搖搖頭,“不是兩個光身子妹娃兒,而是一個光身子男般家和一個光身子女般家在……在做……做那事!”

那事是麽事?寄爺自然爛熟於胸。他張口大叫,“怪!怪!怪!我看見是兩具骨架在打架啊!”

“打架???”

“是啊!上麵那具骨架不是死死卡著下麵那具骨架的脖子嗎?”

“卡著下麵那具骨架的脖子?”

“是的。完全像懷有深仇大恨。”

“……”我張口結舌,內心震駭,頭『亂』如麻,冷汗涔涔而下,“您家曉得下麵那副骨架是誰嗎?”

“日白!我啷格看得出一具骨架是誰?”寄爺翻了我一眼,“難道你看清了?”

我被寄爺一通搶白,也曉得這話問得實在沒水平,臉微微燒了下,正『色』說道:“那光身子男般家……也就是您家所說的下麵那具骨架,是……”

“是誰?”寄爺急赤白臉地問。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