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時分,肖揚行色匆匆地進入客棧,店小二忙上前巴結道:“肖爺,您回來啦?有什麽吩咐,可要小的去為您熱壺酒?”

肖揚神色凝重,他一手推開店小二,道:“我有事,你忙去吧。”他走了幾步,忽又回頭問道,“在我離開的期間,那位姑娘可好?”

店小二忙答道:“好著呢,小的剛剛送去了午餐。”

肖揚狐疑地望了他一眼,朝樓上客房走去,店小二緊隨而去。

肖揚在客房門口稍稍遲疑了片刻,推門的刹那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房內悄然無聲,沒有上官依羅的身影。他連連喚了幾聲,還是無人應答。

肖揚的心猛地一沉,麵色蒼白。

“奇怪,那位姑娘剛剛還在的。”店小二喃喃自語著,“可……可能出去了吧。”

肖揚的目光緩緩投向桌上絲毫未動的飯菜和窗前被踢翻的凳子,忽然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懼正侵襲著自己。他一把拉過店小二,沉聲問道:“我要你照看好那位姑娘,現在她人呢?”

“我……我剛還看到她,真的,就一會兒功夫……”店小二結結巴巴地道。

肖揚鬆開手,有些疲憊地道:“不好意思,是我太心急了,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麽了。我問你,可否見著什麽可疑的人物出入?”

店小二搖了搖頭,嘀咕道:“今天客人太多,老實說也記不得。哦,對了,我今天碰著一個半邊臉好像被火燒成焦炭的年輕公子,好大的火氣。”

肖揚將目光轉向窗外,若有所思。良久他緩緩地道:“你先下去吧。”

店小二忙告退了。

肖揚頹然地歎息一聲,忽然感覺身側衣袂微翻,心中一動,轉身看到一身白衣的喬雲正靜靜地站在門口。

“你……怎麽來了?”肖揚驚問。

喬雲跨入房間,對著肖揚蒼白地一笑:“我跟著你,本想……向你道歉,”言語間有些艱澀,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在肖揚麵前總是如此愧疚,“結果卻聽到這個消息……”

肖揚無奈地歎息一聲,道:“現在最頭痛的是,根本不知道對方挾持依羅的真正目的。”

喬雲若有所思地道:“不是衝著龍心堂來的?”

肖揚道:“如果目的是龍心堂或者是其他人,他可能會留下隻言片語,主動聯係我們,提出他的要求。可事實是,到現在,沒有任何聲息。龍心堂的聲望在外,一般人也必不敢造次。依羅又不可能與江湖中人結什麽仇,他們抓她到底是為了什麽?”

喬雲狠狠地一拳砸在牆上,一時間石灰屑紛紛揚起。他的手輕輕撫過牆壁上那個隱隱用指甲刻的慕字,因倉促而顯得歪歪扭扭、模糊不清。他忽然冷笑一聲道:“半麵焦炭的年輕公子……”

肖揚微微一怔,道:“你的意思是……”

喬雲沉吟道:“他的目的不是龍心堂,不是上官索,不是任何其他人,而是上官依羅本人。”

肖揚一怔,道:“這樣的話,依羅就危險了。”

喬雲捏緊了拳頭,冷聲道:“我一定會找到她,誰也不能傷害她!”

“為什麽不求我幫忙呢?”一襲紅色悠然飄入客房,離夢背手含笑地望著二人,一臉得意。看著兩人臉上不同程度驚愕表情,她在心裏暗暗冷笑,自己在這裏守株待兔半天不就是為了這一刻嗎?

肖揚一怔,忙道:“你知道是誰?”

離夢笑道:“你們猜測的沒錯,帶走上官依羅的是慕容傑,是我親眼所見。”至於對方迫不及待的神情早在她預料之中,她要的就是肖揚的感激和虧欠。

肖揚和喬雲對視了一下,同時一震。慕容傑,真是慕容傑!

一片荒蕪的原野,野草瘋長,高過半膝。

離夢若有所思地望著茫茫草原,邊走邊用手中的長劍隔開礙人的叢草,低首仔細查看,像在尋找著什麽。

“你在找什麽?”肖揚在她身旁問道。

“腳印。”離夢回答。

“會有什麽不同嗎?”喬雲奇怪地問。

離夢笑道:“那個人既攜帶著上官依羅,腳印必會比一般人深。”

喬雲低頭看了看,道:“可是我還是看不出什麽來。這裏草這麽多,腳印又這麽混亂,你能肯定這裏一定留有那個人的腳印?而且你憑什麽知道他們一定從這裏經過?找腳印是否太渺茫了一點?”

離夢道:“當然還要憑其它的東西,譬如氣味。”

“氣味?”喬雲一愣,“什麽氣味?”

“當然是那個人留下的氣味。”

喬雲笑道:“很離奇啊,這怎麽可能?就算有什麽氣味留下,也早被風吹散了。而且,你怎麽知道他的氣味是什麽樣的?“

離夢側目望了他一眼:“這是做殺手的基本要求,你一個外行是不會懂的。”

喬雲輕輕一笑,不再開口。現在有求於她,自然不好跟她計較什麽。就信她一回,但願真能靠她找到上官依羅。

肖揚走過來,問道:“怎麽樣了?”

離夢思索片刻,道:“跟著我的感覺走。”

三人走了大半個時辰,走出了原野,離夢忽停下腳步,若有所思地望著遠處隱約的房屋輪廓,問:“前麵是?”

肖揚道:“前麵就是慕容山莊了。”他忽頓了頓,望向離夢,狐疑地問:“你確定嗎?”

離夢點頭:“我從來不會出錯,這點自信還是有的。”

肖揚不解地道:“慕容傑怎麽可能大膽到把人帶回慕容山莊?這實在讓人難以置信。”

喬雲道:“既然來了,不妨去看看。現在隻有一種解釋,那就是……”他忽想起什麽,神色一變,不自覺地摸向自己布滿傷疤的臉,他低沉地吐出幾個字,“慕容傑……已經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