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呀,我叫墨月溟。”月溟覺得大叔很莫名其妙。

“你爹是不是叫墨雲?”大叔更興奮了。

“你認識我爹?”月溟也覺得不可思議了。

“我當然認識你爹,你爹可是我表妹夫我怎麽會不認識?”大叔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衣服。

月溟頓時更厭惡麵前的這個人了,雖然和他暢談了一夜的機關術,英雄惺惺相惜的感覺倒是有了。可是如果說這個人是自己的舅舅,他還真有點覺得羞人。

有這麽個舅舅,誰會覺得自己臉上有光?

“呃,就是說,你是我娘的表哥?”月溟開始慢慢回想起母親以前和他說過的家中往事,貌似,母親的表哥,姓李來著?“你姓李?”

“對啊!”老李說著就要上來抱月溟,月溟趕緊施展輕功避開兩丈以外,“你小子可是我的外甥啊!”

見渾身惡臭的老李這麽熱情的迎了上來,月溟感到一陣惡寒,大聲喝止了他:“停!這裏有我父親交給你的一封信。”

終於找到了舅舅,雖然和想象中的不大一樣,但是人家還是真心的對待月溟的,這讓月溟想討厭他也不能討厭到哪兒去。

月溟從懷裏拿出了父親當年交給他的信中的另一封信,拿給了老李。

老李雙手顫抖著,這是多年來沒有通過信的兩好友之間的第一次通信,可是老李卻不知道,這是最後一次了。

老李讀著讀著,眼淚花子和鼻涕一起落了下來,讀到最後竟然跪到了地上,大哭了起來。

“墨兄啊!怎麽會這樣啊?!——”老李嚎啕大哭道,“你怎麽能先我而去啊!————”

月溟聽著老李的哭聲,不自覺地想起了當年一家四口和和睦睦的生活,和那夢魘一般的日子,不禁也是涕淚縱橫。

雨唐這時候也意識到了這是什麽事了,原來月溟真的是父母雙亡,現在和妹妹無依無靠,而他說要投靠的親戚,竟然如此巧合是她的叔叔。

雨唐也被老李的哭聲感化了,頓時兩滴晶瑩的淚水從眼眶中落下,“啪嗒”一聲砸碎在了地板上。

雨唐臉上掠過一道嫣紅,那滴晶瑩的淚水劃過的淚痕讓她的臉看上去是那麽的冰清玉潔,老李和月溟同時看得呆了。

“幹什麽啊?”雨唐擦了擦眼淚,立刻恢複了常態,“沒見過女的哭麽?”

二人都很想說,見過,隻不過沒見過這麽美的女子哭。

月溟這麽想就算了,這老李也這麽想,不愧是怪大叔,縮在家裏還真的縮出宅屬性了。

“舅舅,我父親在信裏麵說了什麽?”月溟問道。

“你父親他,他叫我叫你一點武功,千萬不要教你機關術,照顧好你們倆,不要讓你們去複仇。”老李有條不紊地將墨雲給他的信分列成幾點,“教你武功,我看是你教我還差不多,小小年紀竟然是三階巔峰武者,太令我吃驚了!”

“什麽?他是三階巔峰?”雨唐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古井無波的月溟道,“才十六歲就三階巔峰?”

“嗯,就是十六歲就三階巔峰。”老李帶著一絲嫉妒的眼神看著仍然是古井無波的墨月溟,“想當年人稱鬼才李賀的我,二十三歲才是三階巔峰,那時我和你父親縱橫整個天幻大陸,好不痛快。沒想到接近風燭殘年,墨兄和表妹卻先我而去,唉~~~”

沒想到麵前的這個怪大叔或者說是糟老頭子似的人,當年竟然是叱吒風雲的人物,雨唐和月溟對此都是將信將疑,且在心裏麵都狠狠地鄙視了他一把就算是你落魄了、你功力衰退了,你總得有當年叱吒風雲時的那麽一點點的風度啊,可是你現在這個樣子,邋遢到了極點的猥瑣大叔,鬼才信你當年是那個什麽“鬼才李賀”!

鬼才李賀?那不是當年天幻大陸的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機關師麽?難道說就是他?這個猥瑣大叔?

再怎麽說這也不可能吧?鬼才李賀曾經率領其他的機關部隊“機關眾”將天星閣打得屁滾尿流,隱跡江湖十餘載,到最近幾年天星閣才重出江湖。想當年提到天星閣就會提到鬼才李賀,以及李賀擁有的機關眾。

那可是王者一般高不可攀的人物,傲視大陸,唯我獨尊!

那個像王者一般的人物如今淪落到了這種猥瑣地步……這是造化弄人還是說本性如此?

“後生可畏啊!”老李歎了一聲氣道,然後眼神又變得,“你體內還有仙靈流轉,你還是個二階仙術士,這一點我不能理解。”

月溟突然變了臉色,心想自己一路走來從來就沒有用過一次仙術,他是怎麽發現自己是仙術士的?而且,還能發現自己是二階仙術士,他究竟又是何等高深的修為?

“舅舅,你怎麽知道的?”想到這裏並沒有什麽外人,月溟還是承認了自己是仙術士這個事實。

“以我的修為,怎麽會看不出來你體內有一個比較強壯的元神和未成形的元嬰?”老李淺笑一聲,做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隻不過這個“世外高人”身上的味道令人感到惡心,“仙武雙修啊?想當年人皇就是仙武雙修,千萬年來有無數強者嚐試仙武雙修,都是以失敗告終的。”

月溟沒有想過,自己仙武雙修的身份還這麽的特別。其實是琅玕樹為了不讓他驕傲才從來不告訴他這一點,這個世界上除了人皇之外,就隻有他是仙武雙修的了。

這仙武雙修有多難?其實如果武者和仙術士體內不形成元神和元嬰的話,仙武雙修其實隻要體質好一點就做得到。可是無論如何都會形成這兩個東西,多年來眾多修煉者百思不得其解。

而這仙武雙修會發生什麽事情呢?就是在二階的時候,丹田內會同時生成元神和元嬰,如果體質不像月溟這樣的話,就隻有爆體而亡這一條路。千萬年來有無數人嚐試,又有無數人爆體。

到後來,仙武雙修直接成了一個神話,凡是嚐試過的人都死了。在神話的同時,這也成了一條禁忌。

而今日親眼見到一名仙武雙修,雨唐的眼睛鼓得圓圓的,就像是發現了新大陸,抑或是……看到了怪物?那圓圓的眼睛裏除了吃驚,還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感覺,曖昧?或者是傾慕?

“仙武雙修啊,月溟用個仙術來看看吧。”雨唐提議道。

月溟聽到這句話一下子就來了興致,右手凝結成劍指,在半空中劃過了一個優美的圓弧,隨著月溟的指尖慢慢閃現了一縷飄飄忽忽的火焰,在半空中連成了一個圓圈。

火焰跳動了兩下,隨即消失在三人的視線之中。

“我不知道為什麽我可以仙武雙修,不過元神和元嬰同時存在在我體內我並沒有感到什麽不適。”月溟心中想道琅玕樹在讓自己修行仙武雙修的時候並沒有和自己提過這一點,這是為什麽呢?

而琅玕樹不是故意不提的,而是那個時候他一眼就看出月溟有著十分恐怖的天賦,無論是學什麽都能學得很快,和他提這些也隻是平白讓他產生恐懼之感。

“你的丹田一定異於常人。”老李沉思道。

眾人沉默了一會兒,都在思考著剛才說的仙武雙修的事情。

“你爹死了多久了?”老李神情凝重地開口問道。

“兩年了。”月溟說著將頭低了下去,想起這兩年的日子,若不是有個好心的大嬸收留他們,他們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裏流Lang呢。

“兩年啊,苦了你了,孩子!”老李眼中閃爍著淚花,好像又要流出來似的,“天星閣,這群死雜種,當年被老子打得龜縮了起來,這兩年一複出就要報仇麽?”

月溟沒有回答什麽,他害怕自己再次情緒崩潰掉。他是個16歲的孩子,當年他出來的時候才14歲,帶著12歲的妹妹出穀,在大嬸家裏生活了兩年,然後到現在跑來投奔舅舅,一直都是月溟在照顧妹妹。

他還要複仇,還要讓那些讓他家破人亡的混蛋死無葬身之地!

這些對於一個16歲的孩子來說,太沉重了。但是月溟選擇了一個人扛下來。可現在有一個可以撲在他懷裏哭一場的人,他卻還是選擇了忍。

對他來說,他有目標,他不要雯兒再次哭泣,不要讓雯兒受欺負。

“你妹妹呢?”老李突然想起來他還有一個外甥女來。

“我去看過了,她睡得很熟,還沒有要起來的跡象。”雨唐說道,“沒想到,你竟然有這樣可憐的身世。”

“請不要這樣說。”月溟將雨唐的話打斷了,“我不想要別人來可憐我,我要變強,而不是在別人的庇佑下成長。”

月溟的眼神是那樣的堅定不移,這讓雨唐和老李都嚇了一跳。這個少年背負的東西多了,現在連一點點的同情都沒辦法接受了麽?

不,他不是不接受同情,而是他想和其他人一樣活著,而不是作為一個孤兒,一個備受可憐的人。就像有些殘疾人很討厭別人因為他是殘疾人而特別對待一樣,月溟這個孤兒也很討厭別人把他當做孤兒來看待。

雨唐覺得十分的愧疚。

這個時候,雯兒揉著惺忪睡眼從房間裏走了出來,清晨的陽光從窗戶裏穿透下來,照在雯兒身上,這一瞬間,雯兒看起來就像是聖潔的仙女。

這時整間屋子的機關都是關閉的狀態,所以雯兒才能毫無危險地走出來。

“啊!哥哥,雨姐姐,還有昨天的怪叔叔!你們都起來啦?”雯兒看到幾人都在這裏便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撲到了月溟的懷裏,“哥哥!”

“雯兒你又不聽話,不是說過每天早上起來都要梳頭麽?你看你的頭發這麽亂,還有你又不洗臉。”月溟輕輕地拍了拍雯兒的頭,溺愛地說道,“你啊!”

“雯兒要哥哥給我梳頭。”雯兒撒嬌道。

月溟笑著搖了搖頭,然後轉過頭去對老李和雨唐說道:“請你們等等吧,我去給雯兒梳了頭發再過來。”

在月溟的眼裏,就算是複仇也沒有雯兒重要。雯兒的要求他都會答應,因為雯兒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她能夠依靠的就隻有他,更何況她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是一個孤兒。

隔了一會兒,月溟才帶著雯兒出來。

“雯兒,叫舅舅。”月溟說道。

“舅舅!”雯兒甜甜地叫了出來,這一聲可說是甜到了老李的心裏,然後老李又突然想了起來,這個墨月雯,根本就不是墨月溟的親生妹妹,乃是當年墨雲外出尋找墨率時在伏羲湖邊撿到的遺孤。月溟不懂男女之事,亦不懂嬰孩如何降生,便稀裏糊塗地把她當做了親生妹妹。

但是月溟待她比親生妹妹都還要更好,要是突然告訴他這個事實他很有可能會一時間接受不了。

就連墨雲在信中都說,千萬不要在月雯長大成人之前告訴他們這個事實,他們會接受不了的。本來就已經受到了父母雙亡的這一打擊,然後再告訴他一起生活了多年的妹妹,自己視若珍寶的妹妹,竟然不是琴親生的!這讓他如何接受得了?這對於這個孩子來說實在是太過於沉重了。

“舅舅,能不能告訴我更多關於天星閣的事情?我想知道。”月溟的眼神十分堅毅,是那種絕對不會動搖的心誌。

“你想要報仇?”老李問道。

“是。”月溟肯定地答道。

“你知不知道,就以你現在這種實力,在天星閣就是當炮灰的?”老李說道,“現在的天星閣五階武者一大把,傳說六階武者都有好幾個,要是你現在就和他們拚命,你就隻有死路一條。”

“而且現在天星閣和天梁帝國的官府勢力勾結在一起,現在江湖上能夠牽製住他們的名門正派就隻有蜀山盟、方丈派還有昆侖派了。”雨唐接著道,“而這些名門正派也隻是會牽製住他們,而不會幫你複仇,你就算是依附於他們也沒用。”

“所以說對於現在的你來說,還太早了。你需要的是更加強大的實力。”老李告誡道,“而我們機關師最大的優點就是,隻要我們還有人在,那就是一個不知疲倦的無敵軍團。”

“不是現在的我要去報仇,而是未來的我要去複仇!”月溟的意誌很堅定,已經沒有什麽東西可以改變他了,“我需要知道他們的消息,然後提升自己的實力,最後才是讓天星閣一脈徹底斷絕。”

月溟心裏就隻有這個念頭,你讓我全家死絕,我就讓你雞犬不留!

“你做好了覺悟對不對?”老李很認真地說道。

“我做好了覺悟的,以我這條左手起誓,我定要將天星閣斬盡殺絕!”

月溟將左袖卷起,朝天露出了那隻亮錚錚的木質左手,厲嘯一聲,竟然在隱隱之中牽動了天相。突然之間一道晴天霹靂掠過,實在駭人。

這一聲厲嘯,顯得是那麽地決絕。他的這一生都要在複仇的陰影中渡過,而他在複仇之後要做什麽,他自己從來沒有想過。

老李也是心中一震,他這一生從來沒有發過如此誓言,將自己的左手斬下,換成了一隻機關手。不僅是沒有發過,就連聽都沒有聽說過主動斬下左手,安上機關手的機關師。

而這樣的人,就是自己的外甥,自己的這個無父無母的外甥。

可是老李又何不震怒?張瓊乃是他們當年幾兄弟最疼的一個妹妹,但是現在卻被天星閣無情殺害。他又何不想立刻建造一支機關眾前去將天星閣覆滅?

可是他老了,無論是功力還是體力都退步了,沒辦法了。

“舅舅,你幫是不幫我?”月溟問出了最後的這個問題,他原本的打算就是再問出這個問題之後,如果對方的回答是不,那自己就會帶著妹妹朝天梁帝國前行,在那裏鍛煉自己的技術,然後發展一支機關軍團,親手讓天星閣覆滅。

“我幫你!”老李狠下心,答應了下來,“瓊妹的仇,還有墨兄的仇,我也要報!”

月溟怔了一下,然後跪了下來,對老李磕了一個響頭,大聲道:“謝謝!”

老李趕緊將月溟扶了起來,語重心長地道:“一家人客氣什麽?!記住,不要心浮氣躁,慢慢來,你的命還長,等實力足夠了,到了舅舅當年那樣再說吧。”

月溟這時候突然崇敬了起來這位舅舅,想當年他也是一位叱吒風雲的機關師,並且也是將天星閣打得不敢再江湖上現跡了的,如果有他的栽培,自己的實力絕對能夠快速增長的。

聽著老李講他們當年的事情,這一天很快就過去了。可是在晚上他把雨唐送回房間之後,自己轉身的那一瞬間,他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無法言狀的感覺。

晚上,月溟躺在**和琅玕樹交談著。

“找到了舅舅,現在你要幹什麽?”琅玕樹問道,“就在這裏隱修麽?”

“不知道,如果就在這裏隱修的話,世間事有很多我就不能體會到了。”月溟若有所思地說道,“我要是一直呆在這兒,雨唐是不是要走啊?”

“還是惦記人家?”琅玕樹問道。

“不知道是不是,但是我知道如果雨唐走了的話,我心裏就像是少了什麽一樣的。”月溟摸著自己的胸膛說道,“前天也是,雨唐一轉身,看著她的背影,我就會覺得莫名其妙的空虛。可是,在其他的女子身上我卻沒有這種感覺。”

“你是喜歡上人家了。”琅玕樹幹脆地說著,然後大聲笑了出來,“想不到你的春天也來啦!”

“什麽是春天?”月溟聽不懂琅玕樹在講什麽,在這方麵,月溟基本上可以說是小白一隻,“喜歡……麽?”

月溟心緒不寧地閉上了眼,整夜都睡不著。這導致了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時候,他的眼睛伴著一圈蠢到了極點的黑眼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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