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軍都是盜賊和刁民組成。甚至還有好多是原來活不下去而反抗宋朝的起義軍組成,很不可信。而武將們則有的擁兵自重,有的貌似不忠。自己也分不清誰是忠心的,誰是有異心的。如今世家們也是互相利用罷了,不能推心置腹。他這個皇帝,當的實在是很難。

現在的趙構,感覺到自己就沒有什麽有用的大人才,為自己獨當一麵又忠心的人才。為什麽趙榛那裏人才濟濟,不缺乏勇武忠誠之將,而自己手裏就沒有呢?

想到這裏,他不禁想起那逝去的宗澤,那個勸解自己保護自己沒有去金軍營地自投羅網的老將軍。那個獨自扛起大量屢次擊敗金軍的頂梁玉柱。

在宗澤活著的時候,自己又是責怪又是憎恨。而人家去世了,趙構才看到天塌地陷的結局。杜充不可靠,自己委以重任,卻屢戰屢敗。現在還有誰可靠?

如果宗澤還活著的話,他就可以守住京城,自己就不用割地屈膝求和,就差真的去給金兵跪下了。結果可好,白白的把大片的土地給白送出去了,還因為示弱,讓金兵以為自己好欺負,越逼越近。這個笑話沒人敢笑,但趙構覺得有人一定在暗處笑話自己。那個人就是自己的弟弟,在北方抗金反而活著很滋潤的信王趙榛。

在北方,信王趙榛也許也在努力抗金,但是這個事情被趙構忽略了。他隻看到自己逃跑的苦惱,看不到趙榛在北方熱血`拚殺。想當然的認為趙榛一定也是在大後方,在一幫忠貞良將的團團保護下安全舒服的看著自己軍隊的勝利。而自己呢?隻能看到一次次的失敗,唯一的勝利,還是北方喬裝李彥仙軍的信王軍打的。

如果宗澤還活著,那麽東京就不會丟失。東京之戰後,宋軍就可以全麵抵禦住金兵的全麵入侵。那樣的話,自己就可以坐山觀虎鬥,到時,宗澤在北麵守衛江山,自己在南麵建立新的都城。到時候,自己將有一個穩定的江山。

一切都是如果。現在可怕的是,世族真有這十萬人,這意味著,隻要願意,世族們就可以隨時將他如同“劉苗之變”一般軟禁。挾天子以令天下,到時候自己就危險了。所以不管他們有沒有這十萬人,都不能聽這個韓世忠的話,將他們集中起來,對自己構成威脅。

雖然,這一刻裏,趙構想了很多,忠誠的韓世忠同樣也想了很多。但他們的思想南轅北轍,一個是想著自己的個人利益,一個是想著如何保家衛國。兩人的想法轉瞬即逝,時間是很快的。

趙構一下子就笑了起來,道:“不必了,哈哈,大家能有多少家丁?如何能籌集出十萬人?韓將軍說笑了。有韓將軍在此,我心壯哉。我到要看看金軍能奈我何!”趙構借著大笑,掩飾他心裏的一切。

從他暗藏在袖子裏的手中可以看出,他的手是緊握成拳的。張浚臨走時,對自己說得果然不錯,南方的這些老世族的確是不可以輕易得罪。現在的我還必須仰仗著這些人,……但是……總有一天,我的皇位穩定了之後,我要這些人向我低頭,真正的低頭!

趙構麵色開始麵露不耐了,呂頤浩眯著的眼睛早就張開了,他在觀察著趙構的表情。看到趙構露出不耐的神情,呂頤浩何等的仔細,立刻發現了。他忽然說道:“時間不早,陛下勞累了一天,也是需要要休息一下了。陛下,您看······”

趙構點頭說道:“也好,孤就在此稍事休息,韓將軍……”韓世忠閃身道:“臣在!”趙構道:“有韓將軍坐鎮,我也放心。金軍一有什麽動向,立即來報。我們隨時做好撤退準備。”

雖然心有不甘,但是卻沒有辦法。韓世忠說道:“君上放心,臣一定不負君上使命。”說著,一幫大臣紛紛魚貫而去。

在金軍的大旗下,十對架起來地兩人高的巨鼓齊齊敲響,戰鼓擂得地動山搖。激烈的戰鬥終於打響了。

“命令步兵,架設雲梯。鵝車、天轎、火車、衝車準備。火器營準備霹靂火炮。”隨著一聲聲的令下,從整體推移的金軍龐大隊伍中突然衝出五千名士兵,他們十人一組抬著巨型雲梯,一邊奔跑,一邊高舉盾牌,嘴裏高聲吼叫著,象脫韁的野馬一樣,跑向城牆。

一架架鵝車、天轎滿載金軍士兵紛紛向城牆靠攏。而火車、衝車直接向建康城門攻去。

金國的士兵很快推進到城下,由於這兩天是陰綿的陰雨天,雙方的箭支都沒有什麽必要用,這時的箭不說弓了,弦都是軟軟的,沒點彈性,射出的箭都是飄的,傷不了人。雙方都是明白,索性也就不白廢這個功夫了。

下雨天不但無法使用弓箭,讓金軍的霹靂火炮也大打折扣。雖然金軍用油布保護火藥,但火藥依然受潮了,點了幾回霹靂火炮依然點不起來。此時,細雨綿綿,火車也大打折扣,雖然勉強能點燃,卻無法對城門造成多大的威脅。

綿綿細雨讓諸多攻城利器失效,金軍隻好用雲梯、鵝車、天轎、衝車配合步兵進行強攻。其實金軍也想在下完雨後再發動進攻,但是金太宗親自下了命令,讓金軍“搜山檢海”追捕趙構。不抓捕趙構誓不回軍。

這次為了南下,放過了北方信王軍,如今信王軍喬裝李彥仙軍隊的事情金太宗已經知道了。金太宗此時也無法可想,隻能讓南方的軍隊取得決定性戰果後,主力軍回軍北上,再對信王軍進行討伐。

一個個雲梯成功的架好,然後四個金軍士兵押著雲梯的根部以使其牢固,另外的金軍士兵高舉盾牌,護衛在雲梯兩側,保護這四個士兵的安全。

隨著金軍軍官的命令,金軍五千名攻城士兵分成好多個小隊,就象衝出樊籠的猛獸一般,嗷嗷亂叫著,衝向雲梯,準備登城大戰。

一個個金軍的攻城步兵飛速的接近雲梯,然後嘴銜著彎刀,雙手並用竄上了雲梯根部。一個個就象敏捷的猿猴,順著長梯快速的爬了起來。

此時,守衛在城牆上的張俊一把分開護在自己麵前的侍衛,伸頭向城牆下看去。敵軍士兵密密麻麻的,正在順著梯子迅速接近城牆上方。

由於杜充逃往江北的真州,所以在建康,現在以張俊的軍職最高。而此時,陰錯陽差的成為守衛建康城主將的名將張俊,組織了起了抗擊金兵的城防戰。

其實張俊能夠在建康建立城防,也是托了杜充的福。杜充暗中逃往江北的真州,隨後投奔了勢力龐大的金兵,他才成為繼承杜充位置的最高將領。

張俊後退了一步,舉劍高吼:“弟兄們殺金狗……殺啊……!”城頭上戰鼓如雷,本來趙構帶著大臣們南逃,建康城又是孤城,士兵們士氣不佳。但是,在張俊親自在最前線督戰的呼喊下,大宋士兵們士氣漸漸恢複,隨聲高吼:“殺金狗……!”

城牆上的爭奪戰已經開始,張俊一劍就削掉了剛剛冒出腦袋的敵兵頭顱。其他守城士兵開始用石頭砸,用擂木滾。金兵不斷發出慘叫,摔落到城下和他們自己士兵的身上。

在經過了最初的接觸後,金軍的士兵有的已經跳上牆垛,有的已經殺上城牆。肉搏戰越來越激烈。真正麵對金兵,張俊這才發現了金軍強大的戰鬥力,他開始覺得自己的兵力縱是有了些士氣,也算不上有優勢。如果是野戰,相信自己的軍隊已經被金軍打敗了吧!

主城牆方向的攻城大戰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由於綿綿細雨,天氣潮濕,火器無法使用。金軍開始用投石車投擲石塊,巨大的石塊一塊塊的砸中城牆和宋軍,巨大的石塊一過,慘叫聲中,混著鮮血和肉泥的石塊飛速的帶起了一溜血線。

城牆上,一排排帶著尖刺的擂木被宋軍士兵們拉著繩索,順著雲梯飛速滾下、提起,打擊敵人的攻擊步兵。雖然陰雨綿綿,但是守城的宋軍士兵還是在油布下燒起了火,煮沸了水和油往下倒。躲在城牆根上的金軍士兵不是被沸水燙傷,就是被熱油澆壞。城牆下敵兵的屍體橫七豎八,到處都是。受傷士兵的哀鳴慘叫聲夾雜在怒吼的廝殺聲中,雙方的戰士拚命的廝殺著、戰鬥著。

綿綿的細雨將血紅色的城牆和地麵衝刷到了泥土裏,一條條黑紅色的水流水窪形成了。

在建康城下,金軍統帥完顏宗弼(兀術)把主要兵力都集中在了北城門的左側,五千士兵輪流對城牆的宋軍發起衝擊。對城牆右側的則展開間歇攻擊,迫使其無法抽出兵力支援左側。

由於水路的金軍乘坐戰船也開始用雲梯攀爬上了城牆上,所以更多的金軍士兵湧上了城頭。但他們低估了宋軍的軍力和宋軍守城的戰意。也許守在建康的宋軍戰鬥力比金軍差遠了,也許這些宋軍屢次被金軍打敗,是敗軍之將。但是,這些宋軍都並不是孬種,他們在前線堅持戰鬥的張俊的鼓舞下,繼續堅持作戰,頑強抵抗著戰鬥力明顯強過自己的金軍。

在付出相當慘重的損失之後,張俊指揮宋朝的部隊終於殺退了敵軍的第一次凶猛攻擊。宋軍士兵們看著迅速退下的金國士兵,發出了一聲震天的歡呼。一個宋軍士兵高舉著大宋軍旗在城牆上來回奔跑,嘴中高喊著,以發泄心中的自豪與興奮。

他們宋軍不是孬種,不是打不敗金軍,而是一直都沒有一個好的領導將領。宗澤在的時候,他們能擊敗金軍,讓金軍寸步不前。而杜充上任之後,宋軍往往一戰即被擊潰。不是兵不勇,而是主將無能!

張俊大步走過來,鎧甲上盡是血跡。副將李雲桂迎上他,張俊關切的問道:“怎麽樣,傷亡如何?”

“回統製,我軍陣亡一千四百餘人,重傷約三百多人。”對這種事,副將李雲桂卻還算是很熟的,再加上這回死亡人數算不上多,還是可以接受的。

“怎麽會這麽多?”縱是如此,嬴張俊仍是感覺到震驚。因為攻城的金軍看樣子損失不到一千人左右。按理說,攻城一方損失要大過守城一方,可結果卻成了這樣。也就是說,如果時間一長,沒有援軍的建康是真有可能在短時間內就被金軍打下來的。

“回統製大人,許多士兵頭一次參戰,臨戰經驗不足,導致無謂傷亡增多。下一波攻擊也許要改善不少。”李雲桂趕忙安慰張俊道。

張俊點點頭,說道:“告訴士兵們,武器要盡可能節約使用,糧食要節約食用,都不要浪費。我們現在沒有補給,如果都象剛才那樣一窩蜂的往下丟石頭和滾油,有多少都不夠用!”

李雲桂連聲答應,行了個禮,趕忙向城牆左側走去。他要召集幾個下屬將軍,趕緊把君上的要求傳達下去。的確,雖然建康有不少守城物資,但還是要省。現在高層的軍官都知道,現在趙構想著不是如何支援建康,而是如何求和或者逃跑。他們就已經對趙構失去了希望,或者說隻能靠他們自己了。

雨停了,金軍再次發動了猛烈的攻擊,這次,金軍在開始損失了一些士卒之後,又攻殺上了城牆。建康城牆上的金軍再一次增多,戰場的規模逐漸被拉大了。

在這次的進攻時,雙方開始使用了弓箭,雖然雨停了,但弓箭還是受到潮濕天氣的影響。明明弓箭現在是受到限製的,但仍是用了。對於宋軍來說好一點,金軍擅長弓射,因為弓箭的彈性不夠,也就讓金軍的箭支發揮出的威力不大。因為秦國的箭支可不如魏國多,現在,這個雍城裏,箭支的存量也就僅僅三萬多點,這能算多?

現在,一隊隊的金軍騎兵開始繞城奔馳,並且從城下開始向上射箭,雖然受到潮氣的影響,弓箭威力不大,可仍有不少的宋軍給射中,慘叫著跌下城牆,抑或是死傷在了城頭。

一名彪悍的金軍將軍帶著整整一個千人隊士兵,趁著這個空隙,飛速向城牆內牆中段的宋軍防守區域殺去。一時間城牆上金宋將軍雙方糾纏在一起,殺的血肉橫飛。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張俊兩眼直勾勾的,冷漠的盯著血腥的戰場,一言不發。這已經是今天從金軍到來後第四次發動猛烈的進攻來攻打建康了。說句實在話,張俊都知道在沒有援兵的情況下,建康守不住多上時間。但是,他依然沒有放棄。

同時觀看整個戰局的還有大金國兵馬大帥——完顏宗弼(兀術)。他抬頭望望逐漸陰暗的天空,天氣漸漸變黑了,他突然回頭說道:“傳令,停止進攻,收兵回營。”

清脆悅耳的金鑼聲慢慢的響徹了戰場。金國大軍的士兵們迅速從戰場的各個角落象潮水一般的退了下去。

完顏宗弼(兀術)眯著眼睛望著血腥的戰場,遍地的屍體與一片狼藉被一股股血腥之氣彌漫著。看著建康城牆上飄揚的宋軍大纛,完顏宗弼(兀術)突然說道:“這個宋軍統兵將領看來是個不錯的將軍,防守穩而不亂……不錯,算得上是我完顏宗弼的對手!”

完顏宗弼(兀術)身邊的石家奴隨意地笑笑道:“那又能怎麽樣?他還能變出部隊來嗎?宋軍幾次與我們大戰,潰散了不少。現在守衛建康的宋軍兵力不足,很多都是倉促招募新軍成軍的,我們拿下建康,指日可待。”

從今天的表現看,金軍前後死者在一千八百人左右,傷者在千人上下,可宋軍卻是付出了超過三千人的死亡!這還僅僅是死亡。這種事情,一般人還真看不出來,可如完顏宗弼(兀術)和石家奴這樣的老將,卻是一目可明。他們隻要觀察一下戰鬥的情況,大約估摸一下屍體數量,以及從城頭上晃動的士兵,從他們來回的走動,就可以知道新調上來大約多少新兵,大約死了多少人。

完顏宗弼(兀術)微笑著點點頭說道:“攻城戰就是消耗戰。在雙方條件對等的情況下,誰的士兵多,誰就是最後的勝利者。雖然我們在人數上占不到絕對的優勢,但我軍的兵士實力強悍,而且我們有大量的漢人軍作為炮灰,這樣的消耗戰對我軍有利。同時我們也可以通過局部戰場,大量消耗對方的有生力量,以此來達到整體的絕對優勢。問題隻在於時間……我們需要足夠的時間南下追殺那一味逃跑的趙構小兒……”

“如果我們有哪怕多幾天的時間,那膽小的趙構能堅持幾天不逃跑。我可以保證,在損兵不多的情況下拿下從建康到揚州的大片宋土城池。可是,就怕那膽小的趙構一味逃跑,咱們追不上這個老鼠。哈哈哈哈!”完顏宗弼(兀術)說著,哈哈大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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