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王康怒吼一聲,縱身高高躍起,手中的點金槍筆直地朝著邵興刺了過去。王康雖然身形高大,但邵興坐下的坐騎也是高頭大馬,想要攻擊到邵興,王康也隻能是跳起來攻擊。

“喝!”雖然王康這一槍的威勢極大,但邵興卻是絲毫沒有被王康的氣勢鎮住,同樣提起長槍,迎著王康就刺探出來。兩槍瞬間便撞擊到了一塊,發出了一聲巨響。

緊接著,邵興的坐騎就一聲嘶鳴,前腿高高揚起,而邵興也是整個身子往後一仰,被巨大的反彈力給推得差點摔下馬去。再反觀王康,雖然點金槍是被邵興給擋了下來,但王康卻是穩穩地落在了地上,沒有後退半步。這樣的差距證明了,這一次交手,邵興顯然還是要遜王康一籌。

不過,雖然知道自己的身手不如對手,但邵興卻是沒有半點沮喪的模樣,他穩住坐騎,卻是再度朝著王康攻了過去。麵對邵興的攻擊,王康冷哼一聲,不屑地喝道:“就憑你這點本事,也敢在我麵前賣弄?今日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麽才叫做真正的槍法。”

說著,王康手腕一抖,那點金槍再次化作金光,以極快的速度朝著邵興的胸口攻了過去,王康的攻擊要後於邵興的攻擊,可卻比邵興的長槍更快。邵興的長槍還未完全刺出,那道金光就已經送到了邵興的麵門。

“呔!”眼看金光就要刺中邵興了,忽然一道黑影閃過,卻是正中那道金光,將那金光給彈飛了出去。閃過邵興攻擊的王康定睛一看,擋在邵興麵門前的,卻是一支通體漆黑的鐵戟,而握住那支鐵戟的,卻是一名方正臉、身穿著銀色鎧甲的戰將。

“賊子。吃我一錘。”又是一聲暴喝,從另一邊刮起一陣勁風,卻是一個半人多高,足足有兩個人頭般大小的鐵錘出現,帶著強勁的力道,直接就朝著王康的腦袋上落了下去。而握住這鐵錘的,卻是一名長得人高馬大頗為壯實,穿著一套黑色鎧甲的戰將。

鐵錘掛著“嗚嗚”的風聲,來得極為迅猛,王康也不敢硬接這一錘。雖然整個人現在還在空中,但王康卻硬是將身子一扭,雙腿相互借力,翻身往後一躍,躲過了鐵錘的攻擊,穩穩地落在了地上。

站穩身子之後,王康立刻便將點金槍在胸口一橫,死死盯著那兩名守在邵興左右的戰將,喝道:“來者通名。”

“邵隆。”方正臉的大將沉聲喝了一句,便再也沒有開口,他正是宋軍大將李彥仙帳下邵雲。將鐵戟收回胸口,邵隆比劃出一個進攻的姿勢,一雙鐵戟的尖刺直指王康!

“我乃邵雲是也。”另一邊那白白胖胖的大將也是跟著大喝了一聲,卻是宋軍大將李彥仙帳下大將邵雲。邵雲將鐵錘在空中揮了一下,撇了撇嘴,說道:“不是聽說王康膽識過人嗎?怎麽連我這一錘都不敢接?”

聽得邵隆和邵雲兩人自報家門,王康的臉色這才開始陰沉下來,特別是看到邵興、邵隆、邵雲三人並肩而戰,王康的心中已經沒有了剛開始那番鎮靜了。如果王康是單獨和這三人當中任何一人對決,都能輕鬆獲勝,可這三人聯手,王康可就不敢保證一定能夠獲勝了。畢竟三人是與金人群中廝殺出來的硬漢子,一個個的武技可比一般的武學宗師了。

邵隆和邵雲兩人都是跟著邵興一塊趕過來了,隻不過剛剛邵興救弟心切,縱馬搶先一步趕了過來,而在最關鍵的時刻,邵隆和邵雲終於也是殺到。而在兩人的身後,又有四名戰將帶著十來名親兵殺至。邵興看到身後的眾將,心中也是稍安,扭頭對眾將喝道:“江將軍!文元將軍!你們二人帶著將士們去擊退敵軍,並且將種潛將軍、張將軍和唐英將軍救回去,讓神醫醫治。剩下的四位將軍,我們聯手將他給拿下。”說著,邵興手中的鋼槍指向了麵前的王康!

原來後來趕來的四將,卻是宋軍年輕一代戰將中的翹高:江山力、趙一鳴、高勇和劉文元。江山力和劉文元聽得邵興的命令之後,沒有任何異議。相比起趙一鳴和高勇,兩人本就以謀略見長,當即兩人便指揮著手下的親兵,朝著那些正在廝殺的王康親兵衝了過去,而他們兩人則是分別朝躺在旁邊的種潛和王濤趕去。

至於剩下的趙一鳴、高勇則是縱馬分別立於邵隆和邵雲的旁邊,幾人各持兵刃,很快就將王康給團團圍了起來。

見到對方將自己包圍,王康也沒沒有想過逃跑,他沒有了戰馬,兩條腿怎麽可能跑得過對方四條腿?不過王康也算是身經百戰,麵對這樣的陣勢,王康卻是沒有喪失鬥誌,反而是將點金槍橫在胸口,時刻準備迎戰。

邵興卻是沒有急著進攻,隻是帶著邵隆等人將王康給圍住。當他看到江山力和劉文元已經將種潛、王濤給救走,唐英也是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跟著江山力和劉文元兩人就往南方趕去之後,邵興這才放心了下來,微微點了點頭,緊緊盯著王康,眼中閃爍著寒光,沉聲喝道:“殺!”

與此同時,在不遠處的鄱陽城內,剛剛占領了鄱陽城的夏家軍大軍正在迅速接管城內的重要軍事設施。在城守府的議事宮殿內,楊淮、張賽良等人正在仔細查閱著鄱陽城的主要情況匯報,看完手中的簡報之後,楊淮慢慢抬起頭,長長地舒了口氣,歎道:“都說宋軍富庶,今日我才知道,用富庶已經是無法形容了。鄱陽城內的物資竟然堪比我夏家軍都城上饒。倘若夏家軍與宋軍開戰,光是比拚糧食物資這一項,我們就遠遠不是宋軍的對手啊!”

張賽良默然不語,楊淮說得沒錯,張賽良的兄弟張賽涼,就專司負責夏家軍的政務,對於夏家軍的戰略物資的情況,張賽良也是再清楚不過了。兩軍開戰,比拚的是戰將、是士兵,可若是兩國開戰,那比拚的就資源糧食和物資了。由此可以看得出來,宋軍的強大已經到了何種程度。

在旁邊的邵雲則是開口勸道:“將軍也不比過於擔憂,宋軍雖然強大,但也不是沒能拿我們夏家軍怎麽樣嘛!況且宋軍之所以會發展得如此強大,跟金兵沒有擊敗宋軍那也是不無關係。這次我們北上走長江至運河,而後打通一條貫穿金人和我們諸侯各路人馬聯通地南北通路來,到時候天下大勢必然發生變化。假以時日,我們夏家軍也能發展得如此強大,甚至於超過宋軍。”

對於邵雲的勸慰,楊淮和張賽良都沒有回應,事實如何,大家心裏都清楚。北伐聯通金人固然是一招妙棋。但能否發揮出意料中的作用,卻還是兩說。不過現在這些事情也輪不到楊淮在這裏傷腦筋了。當即,楊淮便點了點頭,對林濤說道:“林將軍,你去帶著將士們將城內的輜重糧草全部都清點出來吧。等到王康回來,我們就固守城池,準備船隻。”

林濤對著楊淮抱拳應了一聲,便轉身離開了,等到邵雲離開之後,張賽良卻是滿臉擔憂地對楊淮說道:“將軍。王康大人去了這麽久,到現在也沒有個回音,會不會出什麽事情啊?”

楊淮猶豫了一下,卻是搖頭說道:“雖然我很看不慣王康那副德行,但我也不得不承認,王康武藝高超,光憑那些逃兵是絕對沒有辦法擋住王康的。張大人請放心吧。相信過不了多久,王康必定會帶著那敵將種潛和唐英回來的。”楊淮倒也實在,並沒有因為王康和自己的矛盾而惡語相向。

張賽良一想也是,剛剛攻打鄱陽城的時候,也不就靠了王康一己之力,才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攻破鄱陽。之前宋軍陣容整齊,也不能奈何王康,現在隻是一群逃兵,當然不會是王康的對手了。不過張賽良念頭一轉,又是說道:“雖說那些敗軍不用擔心,但萬一有援軍趕來支援怎麽辦啊?這裏可是宋軍的地界,不可不防啊。”

對於張賽良的問題,楊淮卻是淡淡一笑,擺了擺手說道:“這一點張大人更用不著擔心了。在出征前,大人就已經命人打探好了現在宋軍後方的情況。為了攻打南雄州,宋軍總統製王虎親率大軍前往福建路。而為了填補南安軍的防線漏洞,謝小鬼早在半個月前,便帶著附近的主力軍兵前往南安軍城和南安軍以西的汀州邊界布防。所以根本就用不著擔心援軍的問題,若不是顧忌宋軍的反撲,說不定以我們的這些兵馬,足夠拿下大半個饒州呢。”

楊淮這麽一說,張賽良這才明白過來,現在夏家軍的情報都歸屬於張賽亮管理,而張賽亮則是直接聽命於夏誠。如果沒有夏誠的命令,就算是夏家軍第一智囊張華軒也不能知道半點情報。

這些情報顯然是出征前夏誠特意交代給楊淮的,但張賽良卻是完全被蒙在了鼓裏。現在得知這些情報之後,張賽良這才明白,為何剛剛楊淮會那麽空閑地讓邵雲搬運鄱陽的輜重。隻是,不知道為何,楊淮說得是頭頭是道,可張賽良心裏卻是感覺好像有什麽不對勁,可又偏偏說不出什麽。

說完這一切之後,楊淮卻是突然搖了搖頭,說道:“現在劉義被滅,我軍又是吃了敗仗,宋軍的勢力恐怕是越來越強大了,也不知道我們夏家軍的未來會如何?”

對於楊淮的感歎,張賽良也隻能是報以苦笑,卻是不好多說什麽,楊淮雖然不是是夏氏子弟,但是也差不多了。可張賽良比較起來可算是外人了,所以有些事情,楊淮可以說,可他張賽良卻不能隨便開口。

而說完這幾句話的楊淮也是突然反應過來,自覺自己有些失言了,尷尬地笑了笑,對張賽良說道:“張大人。你且在這裏繼續查閱,我再去看看外麵的情況。”說完,楊淮就飛快地離開了議事殿,隻留下張賽良一人在議事殿內繼續忙碌著。

出了城守府之後,楊淮也是長長舒了口氣,直接便上馬,帶著將士們朝著北城頭方向趕去。雖然夏家軍大軍獲勝,但也有不小的損失,戰場上的清點工作還在繼續。上了城頭,楊淮看了看在戰場上忙碌著的將士們,直接攔下了一名軍官,問道:“戰場清點得如何了?”

那軍官見到是楊淮,立刻就對著楊淮抱拳行禮,然後回答道:“回稟將軍!我軍的損失已經清點出來了。此戰陣亡的將士大約有五千多人。重傷無法戰鬥者一千三百多人。輕傷者四千多人。”

聽著軍官的匯報,楊淮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一戰的損失可是大大超出了他的預料,沒想到大軍的傷亡竟然有上萬人。宋軍的守軍怎麽看也隻有數千人而已吧。就算是有城牆依仗,也不該差這麽多啊?

這要不是王康出手,恐怕還不見得能拿下這鄱陽城呢。造成這樣的結果,隻有一個解釋,那就宋軍的戰鬥力,要遠遠強過夏家軍軍。想到這一點,楊淮心裏沉甸甸的,無論是比兵、比將還是比資源,夏家軍都要落於下風,這一仗,該怎麽打?楊淮心裏一點底都沒有。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楊淮連忙問道:“之前那些擺在城頭的弩車呢?你們可曾找到?”

楊淮所提的,就之前給夏家軍大軍帶來了極大麻煩的弩車,那軍官聽得楊淮的問話,連忙回答道:“小人已經找到了那些弩車,不過那些弩車似乎已經毀壞了,裏麵的機關都已經是砸得亂七八糟,根本就看不出有什麽作用。”

聽完軍官的回答之後,楊淮的臉上滿是苦澀,看來這鄱陽城的守將還真是謹慎啊!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對著那軍官擺手說道:“你去忙吧。”打發了那個軍官之後,楊淮便徑直走到了女牆邊,遙望城外的景色,心裏卻是哇涼哇涼的。

在楊淮身邊的幾名親兵似乎也看出楊淮的心情不好,有心勸慰幾句,可又不知道如何開口,隻能是閉口不言。就這麽過了半個多時辰,楊淮深深吸了口氣,稍稍將心中壓抑的情緒給鬆開了一些,這才轉過身子,對親兵們說道:“走吧!我們去看看輜重搬運得如何了?呃。什麽?”

楊淮說完話,抬起腿正要走,可是眼角卻是不經意地瞥了一眼城外,整個人卻是停了下來,扭過頭,仔細朝著城外望去。隻見在城外那與天際交匯的那條線上,一片黑影正在慢慢地往這邊趕來,就好像是一片黑壓壓的烏雲。而隨著那片烏雲越來越近,楊淮的雙目也是越來越圓,差點沒有瞪出來。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立刻就對著左右的親兵喝道:“快!快敲響戰鼓!有敵人!”

那些親兵也是如夢方醒,慌忙掉過頭往城頭上的戰鼓架跑去,眾人七手八腳的搶著往戰鼓上敲。

“咚咚咚!”戰鼓聲轉眼就傳遍了整個鄱陽城。城外城牆下那些本來正在慢慢清理戰場的夏家軍將士也是紛紛跑進城來,將城門緊緊關閉,城頭上更是亂成了一團。

對於這一切,楊淮卻是完全沒有心思去管,在他的腦海裏,此刻正在苦苦思索著,之前明明已經是計算過了所有宋軍的兵馬動向,怎麽這個時候又會蹦出敵軍來?到底是什麽地方算錯了?楊淮在夏家軍眾將中一向以多智著稱,可現在他就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而這個時候,那支軍隊已經是慢慢開到了城外,楊淮此刻用不著去想了,因為城外那支軍隊的軍旗正迎風飄蕩,正是兩個鬥大的字:“重甲軍。”

看到眼前這支重新出現在自己麵前的重甲步兵,楊淮卻是立刻將勝利想法給丟到九霄雲外去了。眼前的這支重甲步兵,無論從氣勢還是從陣型,一看就是精銳軍隊。而重甲步兵的數量,也是隻有不到五千人,可從重甲步兵所散發出來的氣勢,卻是好似有十萬人一般。

“打不贏的!”沒有任何預兆,這個念頭直接便從楊淮的腦海中蹦了出來。像這種還沒有開始戰鬥,就已經心生怯意的情況,楊淮這一輩子都還沒有出現過。這不是因為楊淮膽小,而是楊淮作為一名老將,而具有的預感。

“將軍!將軍!怎麽了?”從楊淮的身後傳來一聲呼喊聲,卻是林濤和張賽良同時趕上城來,他們都是聽到城頭的戰鼓聲,立刻放下手頭上的事情趕來的。一上城頭,就看到城頭上亂成一團,而楊淮卻是不管不顧,隻是站在女牆邊發呆。林濤和張賽良兩人一看他的樣子,心中安生不妙,都是快步趕到了楊淮的身邊。

到了楊淮身邊,兩人同時朝著城外一看,卻是不約而同地倒吸了口冷氣,看著城外重甲步兵的氣勢,兩人都是感覺頭皮一陣陣地發麻。兩人相互看了一眼,最後林濤對楊淮說道:“將軍。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邵雲雖然問的含糊,但其中的意思卻是很明確了,現在擺在夏家軍大軍麵前的路就隻有兩條,一是據城死守,另一條則是出城突圍。

據城死守肯定是不行的,原本楊淮他們還以為宋軍的援軍沒有這麽快趕來,可現在看來連常年駐守公安江陵附近的重甲步兵都出現在這裏了。說不定很快就會有更多的宋軍趕來。據城死守,最後隻會是落得一個被困死在鄱陽的下場。所以現在隻剩下這唯一的出路,那就突圍。

“突圍嗎?”楊淮心中咯噔一下,看著城外的重甲步兵,卻是讓楊淮無論如何都下不了決心,剛剛打了一場苦戰的夏家軍軍隊,真的能夠突破眼前這個重甲步兵嗎?楊淮心裏沒有半點信心。

“將軍!快點下決定吧,遲則生變啊。”見到楊淮一直不說話,一旁的張賽良也是急了,雖然他是為楊淮出謀劃策,但大軍的主帥還是楊淮,楊淮若是不開口,他也沒有權力指揮大軍行動。

“可是王康還沒有回來?難道我們就這樣丟下他麽?”楊淮猶豫了再三,卻是想出了這麽一個在他看來很合乎情理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