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張龍被王虎特意留在外麵,布置下最後一道防線,本來張龍還認為自己沒有機會表現了,卻沒想到劉義竟然送上門了。雖然劉義逃走的路線和張龍所布置的防線有些不太吻合,但張龍還是在第一時間就下令追擊劉義。

“劉義休走!爺爺張龍在此。”遠遠看到劉義那獨特的模樣,張龍越來越肯定那突圍的就劉義,心裏也是激動得很,一邊加快速度追擊,一邊大聲呼喝。

劉義本以為好不容易突破了崔虎的伏擊,也算是逃出生天了,可沒想到竟然還有一層攔截,也是嚇了一跳,轉頭一看,更是眉頭都皺了起來。因為張龍所率領的追兵雖然人數不多,隻有百餘人,可全都是騎兵。

要擺脫那些步兵的追擊倒是容易,可要擺脫這些騎兵,那可就困難了。宋軍的騎兵,那可是天下聞名的,雖然這些騎兵不是那些聞名天下的宋軍騎兵軍隊,但速度那也不是一般步兵所能比得了的。劉義卯足了勁,可最後還是被張龍帶著人給攔住了。

張龍將手中的長槍一揮,哈哈大笑道:“劉義。速速投降。要不然,休怪我長槍無眼。”

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劉義自然是不會投降了,將手中的寶劍橫在胸口,雖然沒有回答,但意思已經是很明顯了。對於劉義的態度,張龍反倒是笑得更大聲了,喝道:“就知道你不會投降。這樣正好。劉家軍之主死在我的槍下,哈哈。這可是個天大的功勞。”說著,張龍雙腿一夾,縱馬就朝著劉義殺了過來。

其實張龍心裏早就打定了主意,根本就不想生擒劉義,如果說是生擒劉義,這功勞可都是大家的,可要是張龍把劉義的腦袋給砍下來,那這功勞就他自己一個人的了。一想到自己可以提著劉義的腦袋去邀功,張龍就感覺自己的運氣來了。劉義在他的眼裏,也已經變成了一個會移動的大功勞大蛋糕!

麵對衝過來的張龍,劉義也是沉住氣,雙手緊握寶劍,現在他沒有別的退路了。不光是為了他自己,還為了已經戰死的劉義等人,更為了他身後的趙廣,劉義都必須要血戰到底。

“看槍。”衝到劉義麵前的張龍,提起長槍就刺了過去,張龍可以說完全沒有把劉義放在心上。根據情報所得,劉義隻是一名文人出身的家夥,根本就不像他的兄弟那般驍勇善戰。而張龍他自己則是在戰場上廝殺多年,要拿下劉義,那豈不是易如反掌?所以張龍這一槍刺出,可以說是沒有任何的花巧,筆直地朝著劉義的咽喉刺了過去。

不過張龍未免也太小覷劉義了,劉義雖然是個文人出身,身手也的確不如劉通、劉頌那麽厲害,但並不代表他就真的手無縛激之力。

至少,劉義能夠從南雄州城一路衝殺到這裏,就足以說明劉義也有著一身不俗的本領。麵對張龍這直來直去的一槍,劉義揮起寶劍,擋在自己的麵前,正好將長槍給擋了下來。

隻不過,從長槍上傳來的勁道,卻是迫使著劉義雙手一彎,那寶劍都逼到劉義的臉上了。最後劉義大喝一聲,鼓足了勁往上一推,這才將長槍的勁道給卸開。

自己這一槍竟然沒有得手,倒是讓張龍也是大感意外,不過張龍也算是經曆了不少戰鬥,隻是稍稍愣了片刻,便立刻再次挺槍攻擊。張龍的長槍雖然比不上趙雲等槍術大家,但也頗有章法,這槍招使出,數道槍影層層疊疊,朝著劉義輪番攻去。

麵對這些刺來的槍影,劉義也隻能是盡力揮舞寶劍,不停地擋架張龍的攻擊。不過劉義的身手比起張龍這樣一個常年征戰沙場的武將來說,畢竟還是差了一些。雖然劉義已經是拚盡全力,但還是有三六道槍影透過了寶劍的阻攔,落在了劉義的身上,頓時就在劉義的身上留下了數道傷口。

從身上傷口處傳來的疼痛,並沒有讓劉義放棄,劉義的那一雙眼睛,始終死死地盯著麵前的敵人,雙手堅定地握著寶劍,一劍一劍的擊出。

隨著那一聲聲撞擊聲響起,劉義也是被張龍逼著連退了數十步。張龍將長槍在胸口一橫,冷眼看著麵前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的劉義,說道:“到現在你還不肯放棄嗎?哼!難道就憑你一個人,你認為可以逃得出我們宋軍的千軍萬馬?就算是你可以逃得走,難道你以為憑你一己之力,能夠對我們宋軍恢複河山的大業有什麽影響嗎?哼!簡直就不自量力。”

趁著張龍收槍的這一刻,劉義也是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抓緊時間恢複體力,雖然現在的他模樣十分狼狽,但劉義的那雙眼睛卻是始終沒有放棄的意思,依舊緊緊盯著張龍。深吸一口氣,稍稍平和了一點呼吸,劉義沉聲喝道:“就算是如此,我也絕對不會放棄。劉家人,從來就不知道放棄是何物。要我們放棄,還不如讓我去死。”

“哼!冥頑不靈。”見到劉義竟然如此固執,張龍也懶得廢話了,本來他沒有生擒劉義的意思,當即便再次提起長槍,朝著劉義刺了過去。這次張龍可沒有保留,這一槍卻是使出了他全部的實力,長槍帶著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快地朝著劉義的胸口點了過去。而此刻,劉義似乎還沒有緩過勁來,呼吸依舊很急促,看樣子張龍這一槍,他是再也躲不過去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劉義的臉上突然閃過了一絲詭異的笑意,麵對就快要刺中自己的長槍,劉義猛地揮起寶劍,再次砍中了那長槍的槍杆。就聽得鐺的一聲,一個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事情發生了。張龍手中的那根鋼鐵打造的長槍,竟然被劉義的寶劍直接斬斷。

張龍看著那空中飛舞的槍頭,臉上盡是不敢置信的神情,饒是他征戰多年,也從未見過如此事情發生。雖然張龍手中的長槍並不是神兵利器,但也是算是堅硬無比了,跟隨張龍這麽多年,從來沒有破損的跡象,哪怕劉義手中的寶劍如何鋒利,也不可能一劍將長槍給砍斷啊。

而張龍這裏在發呆,可劉義卻不會錯過這個好機會,趁著張龍還沒有緩過神來,劉義猛地就刺出寶劍,正中張龍的胸口。那張龍慘叫一聲,卻隻能是瞪大了雙眼,看著眼前這個剛剛還被自己玩弄於鼓掌之間的敵人,滿臉不甘和疑惑地從馬背上倒了下去。

劉義此刻已經是全身沒有半點力氣,就連將寶劍從張龍的胸口拔出都做不到,隻能是鬆開了寶劍,任由寶劍跟著張龍一道摔下馬去。因為劉義已經注意到,就在身後不遠處,王虎和崔虎都已經趕到了,以他現在的狀態,根本就不可能逃得出王虎和崔虎的追殺,有沒有寶劍在手,已經沒有什麽區別了。

王虎和崔虎兩人一臉鐵青地縱馬走了過來,他們剛剛趕到的時候,正好看到張龍的長槍被斬斷,可他們卻是根本來不及救張龍,隻能是眼睜睜看著張龍被劉義給殺了。

張龍戰死,他們兩人心中的懊惱,可想而知了。見到劉義似乎已經放棄了抵抗,王虎和崔虎兩人也是慢慢走到了劉義左右,看著地上張龍的屍首,王虎一臉殺意地盯著劉義,簡直恨不得立刻將劉義給碎屍萬段。

對於王虎的殺意,劉義就好像什麽都沒看到一般,身子一沉,整個人就從馬背上摔了下來。不過當他快要落在地上的時候,劉義卻是將身子一扭,自己麵朝地麵摔落,護住了自己背上的趙廣。

之前趙廣隻是在從崔虎那裏突圍的時候,醒過來了一次,後來一直都是陷入昏mí當中。現在被這麽一震,趙廣也是微微睜開了眼睛,醒了過來。不過趙廣醒過來的第一句話,卻是呼喚一個人的名字:“劉通。”

“劉通?”在一旁的狄虎和崔虎聽到趙廣突然蹦出這麽一個名字,都是不由得一愣。

而躺在地上的劉義卻是立刻坐起身,並且將綁住他和趙廣的腰帶給解了下來,慌忙將趙廣抱在懷中,喊道:“趙廣兄!趙廣兄!你怎麽樣了?”

“劉通!劉通!”對於劉義的呼喚,趙廣卻是不理,隻是不停地喊著劉通的名字。從他那蒼白的臉上,沒有半點痛苦的跡象,反倒是透著一絲欣喜,就仿佛他看到了什麽值得他開心的事情。不過,這種狀況並沒有持續太久,很快,趙廣的眼睛突然睜得老大,一直盯著空中,隨即笑了笑,便腦袋一歪,再也沒有了生息。

“趙廣兄!”劉義不由得悲呼了一聲,整個腦袋也都是埋在了趙廣的身上,雙肩不住地顫抖。當年,劉義也曾經對年紀輕輕就總領劉家軍大權的趙廣很是不滿。不過這麽幾年過去了,至死也才二十幾歲的趙廣為劉家軍的發展耗費了多少心力,劉義看在眼裏,記在心中,對於趙廣,劉義現在所懷有的,就隻有敬意。

在旁邊的王虎和崔虎也不再說話了,雖然心中很恨劉義和趙廣,但他們也不得不承認,趙廣這樣一位人傑,也值得他們去尊敬。

沉默了片刻,王虎也是慢慢翻身下馬,朝著劉義走了過去,就算是對趙廣有如何的敬意,也不能讓王虎就這麽放過劉義。不過,就在王虎剛剛走出第一步的時候,劉義突然猛地一抬頭,狠狠地瞪了一眼王虎,就這麽抱著趙廣的屍身站了起來。

當然,以劉義現在的身體情況,光是站起來就很費力了,更不要說是抱住趙廣。就算是勉強站起來,他也是搖搖晃晃的,就像是隨時要倒下去一般。不過就算是如此,劉義整個人卻是露出了一股傲然的氣勢,就連王虎也是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看了看王虎,又轉頭看了看周圍的包圍自己的宋軍將士,劉義嘿嘿一笑,隻是這笑容配合他滿是鮮血的臉,多少有些慘然的感覺。

劉義回過頭,再次望向王虎,笑道:“王虎將軍,這場仗我們輸了。而且是輸得是心服口服。不過,我是不會投降的。隻有戰死的劉家人,沒有投降劉家人!”說完,劉義用手在趙廣的腰間一抹,卻是將趙廣的佩劍給拔了出來,直接便指向了王虎。

被劉義用劍指著,王虎的臉上卻沒有半點驚慌,從剛剛劉義的話語中,王虎就已經知道劉義的用意了。王虎自然很希望能夠生擒劉義,但在目睹了剛剛趙廣的死,還有之前那些劉家軍戰將的奮戰。不知為何,原本對劉家軍恨之入骨的王虎,卻突然有一種想要成全他的想法。

而見到王虎沒有上前阻攔自己,劉義的臉上也是露出了一絲感激。至少,王虎給他保留了這最後的尊嚴。劉義慢慢抬起頭,仰望著天空,深吸了口氣,高聲呼喊:“父親!大哥!我來了!”話音未落,隻見劉義手腕一轉,寶劍轉了個方向,直接就朝著他自己的胸口刺了過去。

鋒利的寶劍,很輕易便刺穿了劉義的胸口,可劉義的臉上卻沒有半點痛高,反倒是露出了幾許輕鬆的表情。身子晃了一下,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腦袋也是往下一沉,就這麽沒有了生息。

看著眼前劉義和趙廣的屍首,王虎歎了口氣,轉頭對崔虎說道:“劉義和趙廣兩人身份太重要了,我們不能擅自處置,你且讓人將他們兩人的屍首好生處理一番,派人送往江陵。至於老張,把他好生安葬吧。”張龍和王虎也是多年的戰友,如今張龍也是死了,王虎心中自然難過,這打了勝仗的喜悅也是衝散了不少。

“王虎!王虎!”這個時候,之前在前方廝殺的王宗石也是趕了過來,別看他渾身上下都是血跡,不過那滿臉的笑意就足以證明他剛剛不僅是打了個痛快,而且也是獲得了一場大勝。

很快,王宗石便趕到了王虎身邊,看了一眼正在指揮將士們收拾戰場的崔虎,笑著對王虎說道:“那三個小子還真難纏。不過被我用拖刀斬給殺了一個,剩下兩個也是收拾了。怎麽樣?你這邊也結束了?那劉義是被擒,還是死了?”

王虎淡淡一笑,輕輕地搖了搖頭,隨即說道:“沒事了,王將軍,這場仗,我們贏了。”

信州上饒城,原江南東路經略使府,同時也是現在的夏家諸侯軍的總帥部。

這幾日,夏家諸侯軍總帥部上上下下都彌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氛。原因很簡單,夏家諸侯軍的主人,執掌信州的霸主夏誠病危。

自從大聖王死後,其實夏誠的身體一直都不好,以前在洞庭湖、鼎州等地與官兵和各方勢力作戰受傷遺留下來的毛病,時不時就會發作。前幾日,傳來消息,與夏誠有救命之恩的大將夏山嶽戰死衢州,正在處理政務的夏誠一聽之後,便暈倒在地,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有醒,幾個負責為夏誠醫治的醫師在診斷過後,都是一臉苦澀地搖頭,看來這次夏誠還真的是熬不過去了。

夏誠一手創立這夏家軍霸業,也算是這亂世中的一代霸主了,如果夏誠就這麽死了,對於夏家軍上下來說,無疑將是一個巨大的打擊。而另一方麵,夏誠的生死,更是預示著夏家軍內部馬上就要掀起一場巨大的風浪。

在夏家諸侯軍總帥部的大門口,身為最早跟隨夏誠的頂級謀士,張賽涼正滿臉苦澀地朝著大門口走去。按照前幾日從衢州傳來的軍情,按照楊淮的說法,原本突襲衢州的計劃沒有成功,衢州戰事已經是陷入了僵持。

這個消息讓張賽涼很是不安,衢州雖然被他們的大軍給阻攔在信州之外,但衢州不僅有趙雲、管天下等大將,更有輕騎和重騎兵軍隊這兩支宋軍強軍。時間拖延的越久,衢州戰事對於夏家軍就越不利。

原本的計劃,是針對輕騎和重騎兵軍隊不善攻城的弱點,以閃電之勢突襲衢州城。將衢州城拿下之後,便可進一步謀取衢州。可現在衢州戰事陷入僵持,分布在衢州各地的輕騎和重騎兵軍隊就會源源不斷地朝著衢州趕來。沒有取得衢州城為依仗,楊淮他們手下就算是有再多的兵馬,那不是宋軍的對手。

可偏偏這個時候,夏誠有重病在床,不能理事。楊淮的大軍是進是退,如此重大的決定,張賽涼等人可不敢擅作主張。今日張賽涼已經是第三次來夏家諸侯軍總帥部探病了,他要確保夏誠在醒來的第一時間,就能夠知道這個消息,好早日做出決斷。

就在張賽涼滿懷心事地朝著夏家諸侯軍總帥部大門走去的時候,忽然從身後傳來了一聲呼喊聲,張賽涼回過頭一看,臉色又是一沉。

在身後不遠處的街道口,一名男子正在快步朝這邊趕來,此人張賽涼自然是認得,正是負責軍情傳達的一名偏將。而看這名偏將那急急忙忙的模樣,張賽涼的心裏突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難道,衢州那邊出事了?

那名負責軍情的夏軍偏將,很快便趕到張賽涼的麵前。這麽遠跑過來,他連氣都沒有喘上一口,就直接對張賽涼說道:“呼呼••••••張大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剛剛從信州傳來戰報,楊淮將軍他們大敗而回。十萬大軍,如今隻剩下一萬餘人。不僅如此,張頂天將軍也是身受重傷,性命堪憂。”

聽完這個消息,張賽涼就感覺好似一道雷轟地一下劈在了自己的頭頂,讓他臉色慘白,連著往後倒退了好幾步,差點站不住腳。虧得張賽亮眼疾手快,伸手把張賽涼扶住。

張賽涼愣了好半天,才慢慢緩過勁來,深深吸了口氣,沉聲問道:“如今楊淮將軍身在何處?”張賽涼之前就已經猜到楊淮可能會敗,隻不過沒有想到會敗得這麽快。至於楊淮是怎麽敗的,張賽涼現在沒有什麽興趣知道了,唯一關心的就接下來的這個爛攤子該如何處理。

這時,匆匆趕來得到更新的消息的張賽亮立刻回答道:“楊淮將軍收拾敗軍,已經退往上饒東關城,隻不過張頂天將軍的傷太重了,楊淮將軍不敢冒險帶著張頂天將軍上路,隻能是暫且在上饒東關駐紮下來,同時也可防備宋軍的反撲。”說完,張賽亮從袖中掏出了軍情錦囊,遞給了張賽涼。

張賽涼點了點頭,楊淮如此安排倒也正確,如今大軍方敗,對於衢州的敵人,不可不防。當即張賽涼便伸手接過了軍情,也不急著看,而是對另一邊剛剛趕過來的張賽亮說道:“賽亮,你我現在就進府去找大人,看看大人醒了沒有。如果大人還沒有醒的話,我們隻有先去找張華軒商量對策了。現在的情況,已經容不得再耽誤了。”

張賽亮點了點頭,當即兩人便轉身朝著夏家諸侯軍總帥部內走去,張賽涼和張賽亮都是夏家軍重臣,那些把守夏家諸侯軍總帥部門口的士兵自然是不敢攔阻他們了。如今夏誠病重,自然是在後院休養,所以進到府內,張賽涼和張賽亮也是不用問人,徑直便朝著內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