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虎可不相信花中龍的鬼話,剛剛花中龍都已經回了自己一句,怎麽可能沒聽到?不過現在也不是爭執這些的時候,崔虎狠狠瞪了一眼花中龍,便喝道:“快走。”說完,便拉著花中龍的坐騎,跟著自己一塊掉轉馬頭往回撤去。而劉華剛剛隻是因為顧忌崔虎和花中龍聯手,所以沒有進攻,眼看著崔虎和花中龍竟然要退,劉華也是謹記自己的任務,立刻便追了上去。

“殺啊!”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喊殺聲從城東傳了過來,讓崔虎的臉色一變,轉頭望去。隻見從城東方向突然出現了一隊騎兵,從城東方向殺了出來,不過他們並沒有朝著崔虎和花中龍這邊殺過來,而是直接殺向了崔虎軍陣的後方。

“壞了!他們的目標是火炮。”崔虎的臉色一變,終於是明白了對方的目的,竟然是為了對付那七門火炮。心中越來越著急的崔虎拉著花中龍便加快速度往回撤,而花中龍此刻也是知道事態緊急,不敢再鬧什麽了,跟著崔虎便一並殺了過去。

“休想走。”可崔虎和花中龍還沒有衝上幾步,卻是被迎麵趕過來的朱豪給攔住了,朱豪提著長槍,吼了一聲,便直接朝著崔虎刺了過去。而崔虎此刻一手捂著腿上的傷口,一手拉著花中龍坐騎的韁繩,倉促之間,根本就空不出手來抵擋朱豪的攻勢。

“崔虎,我來。”花中龍自然不能坐視不理,提起單刀,直接便擋在了崔虎的麵前。而崔虎這個時候也是反應過來,鬆開了花中龍坐騎的韁繩,單手握住單刀則是向朱豪殺了過去。後麵那劉華還在追著呢,可不敢戀戰,和花中龍兩人逼退了朱豪之後,便再次拉住了花中龍坐騎的韁繩,喝道:“走。我們快走。”

崔虎和花中龍這一退,那宋軍自然也是跟著退走,一並朝著後麵的火炮趕去,想要及時救援火炮。可崔虎卻是有些絕望的發現,那支從城東出現的兵馬雖然不多,隻有近千人的樣子,但卻是一支騎兵隊伍。崔虎和花中龍還未趕到一半的路程,那支騎兵就已經殺到了火炮所在的位置。

那些騎兵們一手握著長槍,一手舉著火把,一靠近那火炮,便直接將火把丟到了火炮上麵。雖然崔虎之前也留了一些人守護火炮,但卻不過隻有百餘人而已。被那些騎兵這麽一番衝殺,轉眼便被殺了個精光。

火炮製作精細,但炮彈畢竟都是由火藥製作的,被火把這麽一點,立刻就爆炸並且燃起了熊熊大火。

伴隨著轟隆聲和火焰噴•發,所有火炮全部都變成了一堆扭曲的廢銅爛鐵。七門火炮,全部被毀!

“混蛋!”雖然宋軍如今國力強盛,但這火炮卻是製作極為困難,整個對付劉家軍的兵馬也就配備了這麽七門。如今竟然被毀於一旦,崔虎和花中龍見了,都是心疼的要命,而在後軍當中,更是響起了王宗石的怒吼聲。

之前城東出現敵軍的時候,王宗石就已經意識到不對勁,但他還沒有想到對方會攻擊火炮,加上敵人的數量並不多,以崔虎和花中龍手中的兵力,隻要穩住陣腳,應該是能夠擊退敵人。

可沒想到敵人竟然將目標選定了火炮,等到王宗石反應過來,想要上前援救的時候,卻已經是來不及了。見到七門火炮被炸毀、燒毀,王宗石的心簡直像是在滴血一般,怒吼著,提著巨刀便朝著那隊騎兵殺了過來。

而在那些騎兵隊中,領兵的卻是劉頌和王子平,他們二人這次是親自帶著這千餘名劉家軍僅有的騎兵,來執行這次的偷襲任務。見到得手之後,劉頌也不敢忘記之前趙廣的吩咐,立刻便對王子平喝道:“子平!諸位將領!我們撤。”

其他將領應了一聲,便提王康朝著城東方向趕去,按照先前趙廣的布置,趙廣會親自在城東接應。而王子平卻是沒有動,他的雙眼轉而望向了正在朝著這邊殺過來的崔虎,眼中閃爍著仇恨的目光。劉頌一看王子平的模樣,立刻就暗呼不妙,連忙上前拉住王子平的胳膊喊道:“子平,不要再猶豫了!快走!”

被劉頌這麽一拉,王子平的身子晃動了一下,卻是沒有動彈的意思,過了一會兒,就看到王子平的雙目一睜,像是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一般,猛地轉過頭,對劉頌喝道:“公子!父仇不共戴天。請恕末將違抗軍令了。若是末將此次能夠僥幸活著回去,情願接受大人的軍法處置。”說完,王子平把胳膊一晃,晃開了劉頌的手,卻是縱馬朝著崔虎那邊衝了過去。

“啊!子平!不可魯莽。”劉頌連忙呼喚了幾聲,可王子平卻是根本沒有回來的意思。本來想要上前去幫王子平,可回頭一看,那王宗石正瞪著一雙赤紅的眼睛朝著這邊殺了過來,劉頌猶豫再三,隻能是狠下心,帶一幹騎兵朝著城東方向趕去。這些騎兵可都是劉家軍最後的底牌了,這都是趙廣這些年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可不能毀在這裏。

也虧得劉頌當機立斷得快,王宗石最終還是慢了一步,被劉頌帶著騎兵給跑了,氣得王宗石在哇哇大叫。眼看著那些火炮已經是完全被燒毀了,王宗石對著身後的大軍直接怒喝道:“弟兄們!給我殺!”

而此時,一心報仇的王子平已經是殺到了崔虎的麵前,看著近在眼前的崔虎,王子平的雙目中閃過紅芒,提著長槍便朝著崔虎刺了過去,同時大聲喝道:“崔虎。今日我王子平,要為我父王元化報仇。”

“王元化。”又是這個名字。崔虎整個人也是跟著愣了一下,麵對王子平的攻擊竟然沒有了反應,幸虧身邊的花中龍見機不妙,連忙一刀砍出,這才將王子平的攻擊給擋了下來。而崔虎此刻卻是呆呆地看著麵前的王子平,有些呆滯地問道:“你,你是王元化的兒子?”

自己的攻擊被花中龍給擋了下來,王子平心中的怒火更盛,如野獸般的嘶吼了一聲,手中的長槍在空中閃出無數的槍影,直接便朝著崔虎撲了過去,大聲喝道:“崔虎。有種和我一戰。”

花中龍本要繼續上前為崔虎擋下這一招,卻沒想到崔虎突然伸出一隻手,拉住花中龍的胳膊往後一甩,自己則是縱馬上前,提起了單刀迎著那漫天的槍影殺了過去。就聽得叮叮當當一陣撞擊聲響起,那些槍影和槍影轉眼便消失了,而崔虎的胳膊上卻是多出了幾道新的傷口,顯然崔虎並不是完全擋下了這一招。

“花中龍。”看著眼前這個滿麵猙獰、充滿殺氣的王子平,崔虎一臉冷靜地對花中龍喝道:“火炮已毀,無謂再回去了,你帶著大軍直接攻城。此人,我來對付。”

聽得崔虎的話,花中龍破天荒的沒有提出反駁,和崔虎相交這麽多年,花中龍自然知道這次崔虎是認真的。雖然有些擔心地望向了崔虎滿身的傷口,但最終花中龍還是選擇尊重崔虎的決定,狠狠瞪了一眼王子平,掉轉馬頭,便帶著大軍殺了回去。

崔虎看到王子平並沒有去追擊花中龍,隻是一臉怨毒地看著自己,就知道王子平這次絕對是衝著自己來的。最後搖了搖頭,說道:“你叫王子平是不是?你可知道,這次就算是你能殺了我,為你父親報仇。你自己也絕對不可能逃得了自己的命。”

“那又如何?”王子平的額頭布滿了青筋,提著長槍指向了崔虎,喝道:“我不能為陛下報仇雪恨,雖生猶死。今日,我就算是舍去這項上人頭不要,也要取了你的Xing命。以祭慰我父的在天之靈。”

“是嗎?”崔虎無奈地苦笑了一聲,看著王子平搖了搖頭,眼前的王子平,和之前日夜記著要為錢文廣報仇的自己有多麽的相似啊。仇恨的力量,真的會讓一個人的心完全扭曲。

歎了口氣,崔虎挺直了腰,將單刀提在胸口,對王子平喝道:“既然如此,那你還在等什麽?崔虎就在這裏,有本事的,就來取我的命吧。”

王子平不由得一愣,自己和他說什麽廢話啊!當即王子平便雙腿用力一夾,提著長槍便朝著崔虎殺了過來,口中大聲呼喝:“崔虎。我要你的命。”

而反觀崔虎,也是同樣縱馬上前,冷笑道:“想要我的命?你還沒有那本事。”

“娘的!”看著前麵跑得一片空蕩蕩的城門口,花中龍不由得爆了一句粗口,顯然剛剛那些劉家軍見到火炮被燒毀之後,便立刻趕回了城內,看著城頭上重新布置好的防線,花中龍也是不敢輕舉妄動了,隻能是暫且穩住陣勢。

“花中龍。”一聲呼喝響起,花中龍回頭一看,卻是王宗石率領大軍趕到,花中龍連忙迎了上去,將事情對王宗石說了一遍。王宗石眉頭一皺,已經明白了敵人的用意,分明就為了毀了火炮。

眼下火炮已毀,宋軍暫時再無威脅城頭的手段了。而剛剛這一戰也是讓劉家軍的士氣大漲,如果這個時候強攻城頭,宋軍不僅損失極大,而且還不一定能夠取勝。王宗石衡量再三,還是對花中龍喝道:“花中龍,下令大軍先撤回去再說。”

王宗石都發話了,花中龍自然不敢違抗,雖然心有不甘,但也隻能是聽令行事,狠狠瞪了一眼城頭,隨即便指揮著大軍往回撤。而在城頭,見到宋軍撤退了,整個城頭上一片歡呼聲。留守城頭的白喜和陳武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沒想到這麽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竟然讓趙廣給做到了。感慨之餘,對趙廣的本事又是越來越敬佩,心中對守住南雄州城,也是更有把握了。

“怎麽樣?怎麽樣?”這個時候,劉華等將也是跟著趙廣一塊趕到了城頭,他們也擔心宋軍惱羞成怒,會直接攻城,所以趕忙帶著那些返回城內的劉家軍上來支援,而且一上來,劉頌便滿臉關切地詢問。剛剛雖然和宋軍短兵交接,但時間並不長,劉家軍隻是損失了將近三千人而已,相對於完成的任務,這已經是很小的代價了。

白喜立刻便笑道:“三公子!趙大人!你們成功了。不僅炸毀了敵人的火炮,而且敵軍也是撤退了。我們守住南雄州了。”其實就算是白喜沒有解釋,周圍將士們的歡呼聲已經能夠充分說明這個問題了。

劉頌卻是一臉急切地快步走到了女牆邊,同時喊道:“我不是問宋軍怎麽樣,我是問子平怎麽樣了!他還在城外呢。”劉頌剛剛迫不得已,隻能是丟下一心想著報仇的王子平自己離開,可心裏卻是一直擔心著王子平。雖然知道王子平留下來,必然沒有生還的可能,但劉頌心中還是希望能夠見到奇跡,不僅是劉頌,趙廣等將也是紛紛趕到女牆邊,朝著城外張望。

而劉頌等人朝著城外一看,隻見那退去的宋軍並沒有走遠,而是在城外圍了一個圈,在這個圈的正中央,兩騎正在激烈的交戰,正是崔虎和一心要報仇的王子平。

此刻兩人已經是殺了將近上百個回合,崔虎和王子平的身手相仿,王子平勝在仇恨的力量,無畏生死。而崔虎則是有經驗優勢,兩人鬥了個不分上下。城頭上,趙廣等人都是一臉急切地看著這場決鬥,而王宗石和花中龍也是率領著宋軍將兩人團團圍住,就算是王子平能夠擊敗崔虎,也絕對無法逃走。

“呔!納命來!殺!”王子平一聲怒喝,手中的長槍幻化出道道槍影,分別朝著崔虎的要害部位刺去,而崔虎也是擎起手中單刀,上下翻飛,將王子平的攻擊盡數化解,同時還不忘分出精力對王子平進行反擊。麵對崔虎的反擊,王子平連忙左閃右避,躲過了這兩刀,隨即又是朝著崔虎的胸口刺出一槍。而崔虎也是不甘示弱,雙手握刀,筆直地朝著那槍頭砍了下去,正中槍尖。兩人的力道都不弱,長槍和單刀在兩人中間經過了短暫的暫停之後,同時往後彈了出去,連帶著兩人都是連人帶馬連退了數步。

拉開了一定距離後,兩人都沒有輕易向前發動進攻,而是同時將兵器橫在胸口,緊緊盯著對方,想要尋找對方的破綻。王子平的氣色還算好,可崔虎就差多了,本來就受傷的崔虎,流了那麽多血,體力自然是比不得王子平。現在崔虎已經是開始喘著粗氣,臉色慘白,顯然是有些體力不支了。

“哼。”王子平冷哼一聲,他看出崔虎的體力不夠了,心中也是一喜,提起長槍便再度殺上去。雖然之前王子平一直在和崔虎廝殺,但周圍的變化王子平還是看在眼裏的,現在周圍都是敵人,王子平必須趕在敵人出手相救之前,將崔虎殺了。這次王子平留下來與崔虎一戰,早就沒有活著回去的想法了,如果不能將崔虎殺了,那王子平豈不是白白來送死?

崔虎這還沒有休息多久,就看到王子平殺過來了,連忙再度提起單刀迎戰。而已經看穿崔虎體力不支的王子平,這次可沒有再玩那些虛招了,而是實打實的一槍接一槍地朝著崔虎攻了過來。每一槍王子平都是用盡全力,一定要逼得崔虎和自己硬碰硬。如此一來,崔虎連著接了王子平四槍之後,已經是越來越體力不夠了,呼吸也是更加急促,雙臂甚至有些發軟的感覺。

看出這一點的王子平心中一喜,怒吼了一聲,手中的長槍竟然高高舉起,然後狠狠地朝著崔虎的腦袋上劈了下來。這一招崔虎就算是能夠躲避,可他坐下的戰馬卻是躲不了,無奈之下,崔虎隻能是雙手舉起單刀,硬抗起王子平這一槍。

“鐺!”一聲巨響,那長槍實打實地劈在了單刀上,頓時就閃過了幾點火星,而也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崔虎手中的單刀便再也保持不住,往外一番,被磕飛了。王子平一見,此刻崔虎那可是中門大開,簡直是絕好的機會,哪裏還肯放過他?硬生生將同樣被撞飛的長槍給抽了回來,反手便瞄準了崔虎的胸口,筆直地刺了過去。這一槍刺出的時候,王子平的眼中閃過了一道喜悅的光芒,似乎能夠看到殺父仇人死在自己槍下的情景了。

似乎一切都已經無法改變了,就算是王宗石和花中龍,此刻距離崔虎也有數十步的距離,根本就來不及上前救援,其他的宋軍將士更不可能了。可眼看著那槍頭就要觸碰到崔虎胸口的護心鏡上,忽然,王子平的眼睛一花,轉眼便失去了前方目標的蹤跡。而緊接著,王子平就感覺到,自己的頭頂上突然出現了一片陰影,擋住了空中的陽光。

王子平下意識地抬起頭一看,卻是立刻瞪大了雙眼,滿臉不敢置信的神情,因為此刻在王子平的上方,正是之前一臉疲倦之色的崔虎。隻見崔虎飛躍在空中,手中的單刀高高舉起,整個身子也是反方向彎成了弓形,朝著王子平的頭頂便落了下來,這一刀劈出,目標正是王子平的頭頂。這下,王子平豈會不明白自己剛剛是上了崔虎的當了。慌忙舉起長槍格住崔虎這一刀,而崔虎這一刀可以說是拚盡全力,加上整個人從空中落下的勢頭,這股力量壓下來,頓時就將王子平整個人都壓得往下一沉,甚至連王子平坐下的戰馬也是四腿彎曲,險些吃不住這股力道。

咋一看,好像王子平是擋住了崔虎的攻擊,可崔虎的攻擊又豈會是這麽簡單。隻見崔虎的單刀雖然被長槍給擋住了,但崔虎整個人卻是繼續落下來,雙腿在空中一撣,轉而重重地踹在了王子平的胸口上。這一腳可是踢得極重,王子平直接便被崔虎一腳踢下馬去,同時噴出了一口鮮血。

重重摔在地上,王子平又是吐了口鮮血,剛剛想要爬起來,突然一股冰涼的感覺從咽喉處傳了過來,扭頭一看,隻見崔虎正站在自己身邊,握著單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同時冷冷地喝道:“你敗了!”

“哼。”王子平冷哼一聲,臉上沒有絲毫畏懼之色,怒目而視,喝道:“少羅嗦,敗就敗了。要殺要刮隨你便,老子這次就沒有打算活著回去。”說完,眼睛一閉,一副任由你怎麽辦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