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王宗石的想法崔虎豈會看不穿,隻不過礙於王宗石的麵子不好說破罷了,總之隻要王宗石放棄了去主動攻打高安的荒唐想法,崔虎倒也沒什麽,當即便對王宗石說道:“統領。如今我們所能做的,就好好守住南雄州,最主要的,是斷了南安軍劉家軍的退路。”

沒有了仗打,王宗石也是提不起精神,對於崔虎所說的,王宗石也隻是擺了擺手,便任由崔虎去辦就了。崔虎等人在王宗石手下幹了這麽多年,對於他們的能力,王宗石還是心中有數的。

“統領。統領。”就在崔虎和那名副將準備告辭去執行軍務的時候,忽然有一名士兵一邊呼喊著王宗石,一邊跌跌撞撞地朝著這邊趕來。

看到這士兵的模樣,王宗石三人都是同時皺起了眉頭,南雄州城內的守軍,很多數都是跟隨他們多年的水軍將士。這名士兵王宗石三人也都認得,是軍中的一名帶刀都頭,平時也是很穩重的一人,怎麽今天竟然會是這麽一副莽撞模樣?

那士兵趕到王宗石三人麵前,立刻就朝著王宗石跪拜了下去,大聲喝道:“啟稟統領。城外發現大量敵軍。”

“敵軍。”王宗石三人同時驚呼了起來,剛剛王宗石還在因為沒有敵人而在發火,怎麽突然憑空就蹦出敵人了?和王宗石同樣心思的副將臉上立刻就露出興奮的神情,轉頭就對王宗石笑道:“統領。這下可好了,有敵人了。高安那廝竟然不知死活。我們現在就出去殺他個落花流水吧。”

“且慢!”崔虎還是一如既往的謹慎,止住了副將,轉頭對王宗石說道:“統領。不可輕易出城迎敵。末將以為,高安絕對不敢貿然出兵來攻打南雄州。其中必定有詐!”

別看剛剛王宗石叫囔著好像很衝動,可當真有戰役發生的時候,王宗石卻是冷靜下來,低頭沉思了片刻,隨即便對崔虎和副將說道:“不急。我們先到城頭上去看看再說。”說完,王宗石直接便抬腿往府外走去,而崔虎和副將兩人也是相互看了一眼,連忙跟上去。

發現敵情的方向是北城門,等到王宗石趕到北城頭的時候,城外的敵軍已經開始列陣。王宗石在城頭上凝目望了過去,也是嚇了一跳,因為城外的敵人竟然有數萬人馬。王宗石的臉色也是沉了下來,對身後的崔虎問道:“崔虎。你可看得出來這城外的兵馬是什麽來曆?”王宗石會這麽問,則是因為此刻城外的這支兵馬並沒有亮出軍旗,所穿的,也都是十分普通的鎧甲裝備,咋一看,倒像是一直野路子的山賊土匪軍。不過王宗石可不會把這支兵馬當成賊軍,現在各地在趙榛以及各個諸侯的統治下已經日趨穩定,哪裏還會有這麽大規模的賊匪軍。

崔虎聽得王宗石的問話,也是凝目望去,看了半天,卻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在城外的敵軍軍陣前麵都是普通的士兵,並沒有什麽特殊的人,崔虎也無法看出其中的蹊蹺。無奈,崔虎隻有對王宗石回答道:“統領。末將無能,也看不出是哪一路的兵馬。”

崔虎的話讓王宗石的眉頭一皺,而就在這個時候,在王宗石另一邊的副將突然叫喚起來,指著城外對王宗石喊道:“統領。你看。有人出來了。”

王宗石和崔虎立刻便順著副將的手指方向望去,果然,隻見敵軍的軍陣從中間位置分出了一條通道,近十餘名騎著戰馬的戰將慢慢從軍陣中走了出來,在軍陣前麵列成一排。一看到這一排戰將,王宗石的眼睛突然閃過了一道精光,因為他在這隊人馬當中看到了熟人。

“趙廣?原來是劉家軍的大軍。”王宗石前幾年率領武功山水軍沒少和劉家軍水軍打過交道,而趙廣則是統領劉家軍水軍的統帥,兩人交戰了數十次,加上趙廣的長相比起一般的戰將要突出許多,所以王宗石一眼就認出在那排將領的中間一人,正是趙廣。

“劉家軍?不可能啊!”聽得王宗石的話,崔虎不由得驚呼起來,可他也是認得趙廣的,朝著那排將領中望去,同樣也是認出了趙廣,不僅如此,他還認出了白喜、陳武等劉家軍大將,這才不得不相信城外的大軍真的是劉家軍兵馬。可就算是如此,崔虎還是無法理解地說道:“劉家軍的兵馬怎麽會出現在這裏?而且數量還這麽多?他們有這麽多兵馬,怎麽會不去把守南安軍城?迎戰陛下親自率領的大軍?”

崔虎的話也是說出了王宗石等人的心聲,對於劉家軍突然出現在南雄州城外,而且還有這麽多人,顯然是無法理解。而此時,在城外的趙廣卻是開口朝著城頭喊道:“王宗石,我大軍已至,汝等還不速速投降?更待何時?”

“哼!”聽得趙廣的喊話,王宗石冷哼了一聲,將疑惑暫時拋諸腦後,寒著臉說道:“就這些人馬也想要我王宗石不戰而降?做夢。來人啊。擂戰鼓。準備迎敵。”且不說王宗石對趙榛忠心耿耿,而現在南雄州城兵強馬壯,也不可能投降。

城內那也是有近兩萬守軍,加上又有崔虎、副將相助,王宗石可不怕趙廣的這數萬兵馬來攻。隨著王宗石的一聲令下,城頭上立刻便響起了震天的戰鼓聲,響徹了整個南雄州城的上空。

而在城外,聽得這戰鼓聲,趙廣也沒有怎麽吃驚,似乎早就料到會是如此,轉頭對身邊的劉義笑道:“劉義,呃,主公。王宗石果然不肯投降,現在我們隻有強行攻打南雄州城了。”

在南安軍的時候,自知無生還之望的劉通就已經將劉家軍之位還給了劉義,現在劉義已經是整個劉家軍之主,趙廣雖然威望很高,但當著這麽多將士的麵,也得稱呼劉義為大人和主公。而劉義也是點了點頭,沉聲說道:“趙廣兄。一切都按你說的去做吧。”

得到劉義授權之後,趙廣點了點頭,隨即便高聲喝道:“白喜將軍,你領八千兵馬從繞到城南,佯攻南城門。陳將軍,你領八千兵馬前往城東,佯攻東城門。劉頌將軍,你帶領兩萬兵馬前往城西,強攻西城門,務必要在今日將西城門拿下。大人,我們在這裏也是發動攻擊,吸引城頭的守軍。”

趙廣一番安排過後,所有點名的將領紛紛抱拳應諾,就連劉義的親弟弟劉頌也不例外。趙廣這一招虛虛實實,三麵圍攻,他覺得一定能拿下南雄城來。

在布置了一番過後,趙廣突然扭過頭,朝著身後說道:“幾位將軍,待會如果是戰鬥陷入僵持的話,還要請幾位出手相助啊。相信有我們幾路兵馬作掩護,宋軍是認不出幾位的。”

趙廣的話說完後,過了一會兒,從趙廣身後的軍陣中響起了一個傲然的聲音:“這點請趙大人放心,我等心中有數。”

聽得這話,趙廣嘴角一勾,露出了一絲神秘的笑意,卻是不再多說什麽,扭過頭繼續指揮著戰鬥。而就在趙廣剛剛轉過頭的那一瞬間,卻是朝著正要離開的那幾名戰將使了個極為隱蔽的眼神,那幾名戰將看到了,卻也不說話,照舊領兵出發。

“分兵圍城?”在城頭上的王宗石眉頭一皺,轉頭對崔虎和那名姓張的副將喝道:“崔虎,你領五千人馬去南城門。張雲天,你領五千人馬去東城門。至於那西城門嘛,嗯,就讓劉副將帶五千人去吧。”現在城內的守軍倒是充足,可問題是沒有那麽多將領可以分守四個城門。將崔虎和花中龍派到敵人比較多的南城門和東城門,從其他副將當中點了一個去西城門,當然所帶的兵馬要多一些。

一聽得王宗石的分配,崔虎有些猶豫地對王宗石說道:“統領,你這邊隻留下不到五千人,是不是太危險了?末將隻需五千人就夠了。”崔虎這麽一提,花中龍和那個叫劉開山的副將也是紛紛提出要將自己的兵馬減少,畢竟王宗石所把守的北城門外的敵人是最多的。

王宗石卻是一臉不在意地說道:“用不著,這五千人足矣。我看城外的眾將當中,既沒有劉通,也沒有南宮熊,其他的將領我可不放在眼裏。你們盡管去吧!”

王宗石都這麽說了,崔虎等人也不好再堅持下來,隻能是聽從王宗石的吩咐。不過崔虎等人卻是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時刻注意王宗石這邊的動向,要是王宗石這邊出現兵力不支的情況,他們會立刻派人來援助王宗石。

崔虎等人帶著各自的兵馬離開之後,城頭上也顯得寬鬆了許多,王宗石立刻便在城頭布下防線,準備迎接敵人的攻擊。而在城外,看到城頭上有條不紊的變化,趙廣也是不住的點頭,眼中露出了讚許的目光,歎道:“王宗石此人頗有大將之風,難怪宋帝趙榛會對他委以重任。此人不能為劉家軍所用,真乃憾事。”

一旁的劉義也是點頭表示同意,歎道:“宋軍帳下人才濟濟,無怪乎這些年來,宋軍的兵馬一直所向披靡北退金兵,中滅齊國,南平趙構和諸位英豪。不僅是這王宗石,王宗石手下的崔虎和張開山兩將也都是難得的人才,聽說崔虎當初還是趙榛的一個侍衛。趙榛帳下南北四大軍團,外加禁衛軍,猛將如雲!真想不通,那宋帝趙榛如何能夠慧眼識得這麽多人才。”

聽得劉義和趙廣都讚歎敵將,在劉義身後的將領王子平可是不幹了,冷哼一聲,滿臉不服氣地說道:“大人和趙大人太過讚許敵將了吧。那王宗石也不是什麽三頭六臂。有什麽了不起的。大人!趙大人!就讓末將殺上城去,取那王宗石的首級。對了!還有那崔虎。”說著,王子平的雙目中閃過了仇恨的怒火。

趙廣先是一愣,隨即便想起來了,當年在季芹山城外,正是王宗石帶領著兵馬圍住了劉通的退兵,而王子平的父親王元化,也正是死在了崔虎的刀下。難怪王子平的脾氣有些不對呢!

趙廣本來想要阻止王子平的,可回過頭一想,就算是佯攻,至少也要派人去攻打才是,反正都是要派人去的,倒不如就讓王子平去算了。當即趙廣便點頭說道:“好。子平,我撥給你八千人馬前去攻城,但要記住,你的任務隻是佯攻,拖住王宗石的守軍即可。不得衝動。等攻破了城池,王宗石和崔虎都可以交給你處置。”最後趙廣也不忘叮囑王子平,免得他衝動行事破壞了自己的攻城計劃。

王子平也沒想到趙廣竟然會答應自己的請求,喜形於色,趙廣的囑咐他滿腦子答應下來,當即便對著趙廣以及旁邊的劉義抱拳喝道:“大人!趙大人!請放心,末將謹記大人之言。”說完,王子平急匆匆地點齊兵馬,朝著南雄州城殺了過去。

“殺——!”隨著戰鼓聲的響起,已經就位的四麵城門的劉家軍兵馬同時開始了進攻,從天空中俯視,南雄州城外的劉家軍就像是黑色的潮水,從南雄州城四周湧了過來。而城頭上的守軍也沒有絲毫畏懼的意思,在各自將領的指揮下,進行著防禦反擊。

守城器械中,最必不可少的,自然就弓箭了。宋軍一向看重對戰爭物資的配備,南雄州城內所儲備的弓箭絕對充足。在各自將領的喝令中,無數的箭矢朝著城外傾瀉,那些箭矢落在城外劉家軍的軍陣中,轉眼便奪取了不少劉家軍將士的性命。

不過對於箭矢的威脅,那些沒有被箭矢射中的劉家軍將士卻是視而不見,咬著牙繼續往前衝。很快,一架架雲梯便搭在了城牆上,劉家軍將士密密麻麻的,就像是螞蟻一樣攀爬在雲梯上,朝著城頭衝擊。

顯然光靠箭矢是無法阻擋敵人衝擊的趨勢,在城頭上,那些刀盾兵和長槍兵也開始幫忙,將早就準備在城頭上的那些夾雜著火雷彈的石塊拚命往下丟。夾雜著火雷彈藥的石塊落下去,轟鳴一聲爆開,碎石橫飛。運氣好的,僥幸躲開了夾雜著火雷彈藥的石塊,運氣差點的,被夾雜著火雷彈藥的石塊直接擊中要害,血流如注,帶著慘叫聲從雲梯上摔下去。

不過同伴們的慘叫聲和血腥味更加激起了那些幸存的劉家軍將士的血性,一個個怒吼著,以更快的速度接替上戰友空出來的位置,繼續朝著上方攀爬。

“媽的!這些小子還真不怕死。”把守城西的一刀斬殺了第一名爬上城頭的劉家軍士兵,啐了口口水,罵了一句。對左右的將士大聲喝道:“刀盾兵守右邊。長槍手守左邊。弓箭手繼續拋射攻擊。”別看張雲天平時大大咧咧的,也是當了這麽久的將軍,對於臨陣指揮還是有點本事的。

守軍將士在張雲天的指揮下,立刻分成了三個部分,張雲天自己帶著一幹親兵守在中間,隻要有敵人爬上城頭,所要麵對的就張雲天等人的砍殺。

在城外指揮作戰的陳武眉頭一皺,不過很快又是釋然了,他的任務隻是佯攻,為了拖延住守軍罷了。看城頭上的守軍數量不少,這就證明自己的任務完成得不錯。當即陳武便對身後的傳令官喝道:“下令將士們徐徐進攻。不可燥進。”雖然陳武手上有八千人馬,比起城頭上的守軍來說,想要靠這些人去攻破城門顯然是不太現實,雖然有些心疼,但現在也隻能是用將士們的性命去耗了,但願城東那邊快點傳來捷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