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沒有人會不怕死,更何況現在戰局已定,他們完全可以等到自家將軍來了再說,沒有必要為了這所謂的大功勞,把自己的性命給賠上。這麽一想,大多數的將士們都開始躊躇不前,而劉通看在眼裏,臉上輕蔑的神情也是愈濃,冷說道:“宋軍無人。今日我劉通一人在此,竟然無一人敢來去我的性命。哈哈哈哈!虧得爾等還敢來攻我城池?簡直就一群無膽鼠輩。”

“好大的口氣。”劉通的話音剛落,就聽得另一聲暴喝響起。隻見花中龍推開了擋在麵前的將士,快步衝到了劉通的麵前,提著他那把碩大的單刀,指著劉通就喝道:“劉通小兒。今日就讓你知道,宋軍英勇之士的厲害。看刀!”說完,花中龍提著單刀就朝著劉通劈了過去。

而劉通看到花中龍的出現,早就做好了準備,手中的大槍一轉,槍尖指向了花中龍的單刀,準備接招。光是從花中龍這柄大得出奇的單刀,劉通就已經認出了花中龍的身份,雖然花中龍在宋軍並不能算得上是最強的幾名高手,但卻也是一名驍勇善戰的大將。

對於花中龍,劉通也是早就聽說過他,知道他的力氣驚人,所以也不敢硬接花中龍這一刀。眼看著槍尖和單刀就快要碰到一起了,劉通手腕一抖,那槍尖立刻便往旁邊移開了一分,正好讓開了單刀的刀刃,緊接著又是一拍,落在刀麵上。這一招旁敲側擊,立刻便將花中龍的刀招給破了。

劉通的武學天賦可以說是十分驚人,在速度和力量方麵,兩者的協調也是近乎完美。劉通的力量雖然比不上花中龍,但也差不了多少,大槍這一拍,卻是正好拍在了花中龍刀招的最弱處。花中龍這個身子也是不由自主地一個踉蹌,差點沒有摔在地上。

第一招就吃了個虧,花中龍連忙站住了身子,抬起頭望向了劉通,臉上卻是露出了更加興奮的表情,嘿嘿喝道:“好小子,的確有些本事。”說完,花中龍便再度殺了上去,這次比剛剛那一刀還要快,還要狠。

不過論起招數精妙,花中龍的確遠不如劉通,這一刀落下,卻是被劉通輕鬆閃躲開,並且反手一槍便正中花中龍的胳膊上。所幸劉通為了躲避花中龍的刀,整個身子都是扭著,這一槍的力氣也沒有多大,隻在花中龍的胳膊上留下了一個小傷口。

而受了傷的花中龍更像是見了血的野獸,越來越的興奮起來,哇呀呀地叫喊著,手中的單刀更是舞得像風車一般,瘋狂地朝著劉通砍去。隻不過劉通的速度卻是比花中龍快上一籌,平時的劉通可是難得能夠展現出自己的速度優勢,今天卻是碰上一個比他還要慢上許多的花中龍,相比之下,劉通的動作靈活得像隻猴子,在花中龍的單刀殘影中左閃右躲,還不時作出幾次還擊,在花中龍的身上留下一點記號。

要是換作別人,此刻早已經知道自己不是對方的對手,可花中龍卻管不了那麽多,看到自己連番中招,花中龍那許久沒有表現出來的蠻勁也是被激發出來了,怒吼著,竟然整個人跳了起來,單刀舉過頭頂,狠狠地朝著劉通劈了下來。

看到花中龍躍到空中,中門下盤洞開,劉通又豈會放過這個機會?隻見劉通的雙目閃過寒光,將大槍提到麵前,迎著花中龍就刺了過去。現在花中龍整個人在半空中,根本無法躲閃,這一槍隻怕非要將花中龍給刺個對穿不可。

“咻。咻。”眼看著大槍的槍尖就要刺中花中龍了,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傳來了兩聲急促的破空聲,同時兩股強勁的氣勁,正從旁邊朝劉通的身上襲來。劉通連忙收回大槍,反手一揮,就聽得“鐺!鐺!”兩聲,那兩個突然出現的黑點被大槍點中,朝著遠處飛了去,其中一個黑點正中旁邊的城牆上,竟然打出了一個食指般深度的圓洞。

劉通出招打下了這兩個黑點,自然也就無法再繼續點殺花中龍了,而花中龍的那一刀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麵對花中龍的這一刀,劉通隻能是一個翻身後躍,避開了花中龍的單刀。那單刀落在剛剛劉通所站立的地麵,卻是硬生生將那青石鋪成的地麵給砍出了無數的裂痕。

劉通對此倒沒有怎麽關心,他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剛剛那兩個黑點所發出的方向給吸引過去了,轉頭一看,在一幹普通宋軍將士的後麵,卻是站立著一個身形寬大的壯漢,身上穿著精良地鎧甲,手中提著一柄巨大的鐵錘。這鐵錘看上去就足足有幾百斤,可在這壯漢的手上,卻好像輕飄飄的,沒有什麽重量。那壯漢看了一眼劉通,卻是嘿嘿笑著對花中龍喊道:“老花。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呢?剛剛要不是我的“槽子糕”,你可就沒命了。”

聽得壯漢的話,劉通的臉色也是沉了下來,對於宋軍戰將已經有不少了解的劉通,在看到那壯漢手中的大鐵錘之後,就已經猜到了他的身份。能夠以如此巨大的鐵錘為武器,普天之下隻有一人,那就是從北方信王軍團支援南方信王軍軍團的宋軍大將呼天慶。

在宋軍南方軍團中的一幹武學宗師當中,呼天慶無疑是最為低調的。這完全是呼天慶的性格使然,這並不代表呼天慶的勢力差。相反,當年公安大戰,呼天慶以一敵七,實力之強,早就為世人所知。見到呼天慶出現,劉通的心中也是一驚,再也不敢像對待花中龍那樣放鬆了,立刻便鼓起了身上的氣勢,小心應對。

呼天慶卻是沒有管劉通,而是轉頭望向花中龍,問道:“老花,怎麽樣?沒事吧?”呼天慶剛剛趕到這裏的時候,就看到花中龍快要被劉通刺中,故而使出了自己的拿手絕活石頭彈,救了花中龍一命。

不過花中龍卻是有些不領情,嘴巴一撇,說道:“呼天慶。你怎麽能這樣呢?這明明是我的對手,你幹嘛要出手搶了去啊?”

“嘿嘿。”呼天慶抓了抓自己的後腦勺,笑道:“我要是不出手,你現在就非死即傷了。”呼天慶的性情耿直,所以說什麽話也不懂得拐彎抹角,有什麽就說什麽。

花中龍臉上一紅,虧得他臉皮夠黑,看不出什麽變化,不過花中龍也知道呼天慶的性情,說這話也不帶惡意。回想起剛剛的情況,花中龍的心裏也是一陣後怕,要不是呼天慶出手,隻怕劉通的大槍已經在自己的身上紮了個血洞了。

不過花中龍嘴上還是不肯認輸,撇了撇嘴,說道:“不到最後關頭,你豈能知道會是怎樣的結果?對他的那一槍,我可是早有應對之策。”

“哦!這樣啊。”呼天慶倒也單純,聽得花中龍這麽一說,也就信了,不過看了一眼那劉通,笑著對花中龍說道:“不過老花啊!這個小子很厲害,你不是他的對手,還是我來吧。”

花中龍立刻就被呼天慶這句話給堵得說不出話來,這實在人也不盡是好交往的,這老是說實在話,讓人也有些吃不消啊。花中龍很想反駁,可剛剛自己和劉通的差距卻又是那麽明顯,花中龍總不能瞪著眼說瞎話。他狠狠瞪了呼天慶一眼,隻能是收回單刀,說道:“就還給你了,不過呼天慶。你要記著,這一仗打完了,你欠我一壇好酒。”

呼天慶嗬嗬一笑,點頭說道:“行!沒問題啊。”說完,大踏步向前,便站到了劉通的麵前,手中的大鐵錘自然而然地提到了胸口。既然讓呼天慶上,花中龍自顧身份,自然也不能再留在原地了,他後退了幾步,卻又舍不得就這麽離開,幹脆跟著一幫宋軍將士們一塊觀戰。

“喝!”呼天慶怒吼一聲,頓時,在呼天慶的身上散發出一股強大的氣勢,一根根青筋從呼天慶的身上暴了出來,呼天慶的膚色也是立刻變成了暗紅色,顯然,呼天慶已經運起了他那招特殊的內功功夫。

而自從呼天慶身上的氣勁爆發出來之後,感受著從呼天慶身上散發的氣勢,劉通的臉色也是越來越凝重。沒有使出這套內功攻法的呼天慶隻能算是剛剛達到武學宗師的水平。可一使出這套內功攻法之後,呼天慶已經具備成為武學宗師巔峰的素質。劉通的身手了得,可顯然,眼前的呼天慶要勝過自己一籌。

不過就算是如此,劉通卻沒有理由退縮,也不可能退縮。花中龍此刻還在盤算著對付城內的守軍,可劉通心裏卻是清楚,整個南安軍內已經沒有一兵一卒了。可以說,現在留守南安軍的,就隻剩下劉通一個人了。

這就是劉義的計劃,將整個南安軍拱手還給宋軍,另謀出路,為劉家保留火種。就在林玉虎挖掘贛水河道的時候,劉義就帶著兵馬偷偷從南安軍的另一邊溜出去了。本來依著劉義的意思,自然是要劉通帶領著大軍一塊離開南安軍的,可劉通卻是沒有同意。作為一名武將,他有他的尊嚴,作為劉家軍之主,劉通不容許自己這樣灰溜溜地逃跑。這一點,就算是偷偷來到南安軍城的趙廣也沒能勸解劉通。劉通要用他自己的方式,來捍衛他劉家軍之主的尊嚴。

麵對眼前氣勢大盛的呼天慶,劉通的雙目泛起了紅芒。他怒吼了一聲,將自己的氣勢提升到頂點,以最強的戰鬥力來迎戰呼天慶。

而反觀呼天慶,運氣之後,身體內的潛能也是被激發出來,臉上也仿佛有些癲狂了。他身子微微一蹲,整個人立刻就彈了出去,剛剛站立的那塊青石板也被這反彈的力道給震得粉碎。而借著這一躍,呼天慶那碩大的身軀竟然一瞬間便衝到了劉通的麵前,手中的大鐵錘飛快地朝著劉通的腦門砸了過去,在砸下去的同時,從呼天慶的口中爆出一聲怒吼:“殺!”

那鐵錘在呼天慶的揮舞下,帶著極為強勁的氣勢,朝著劉通的腦門砸下去。光是看這氣勢,就知道這一錘的力道十分驚人,劉通可不敢貿然硬接,慌忙往後一退。而那鐵錘便直接砸在了剛剛劉通所站的位置,就聽得轟的一聲,劉通所站立的那塊青石板又是直接碎成了粉末。不僅如此,連帶著周圍一圈也都完全陷了下去,形成了一個偌大的大坑。

呼天慶這一錘的威力竟然如斯恐怖,周圍的將士們都是驚愕地咂舌,對呼天慶都是豎起了大拇指。而反觀劉通,雖然躲過了呼天慶的那一錘,可那些飛濺起來的碎石塊卻是砸在了他的身上,砸在鎧甲上,發出叮叮咚咚的響聲,還有一小塊碎石在劉通的臉頰上劃過,直接劃出了一道血痕。

對於呼天慶的厲害,當初在公安城外,劉通也見識過了。他知道呼天慶的力氣驚人。躲過了呼天慶這一擊之後,劉通雙目一凝,本想要欺身上前。可就在這時,呼天慶猛地一抬頭,露出了那雙赤紅的雙眼,感到這雙眼睛中所透露出來的殺意,劉通心中一驚,卻是不敢貿然殺上去了。

一擊未中,呼天慶卻也沒有再繼續上前攻擊,而是將鐵錘從地上抬了起來,橫在胸口,緊緊盯著劉通。兩人這麽對視了片刻,卻是同時明白了對方心中的意思,劉通深深吸了口氣,雙手緊握著長槍,提在胸口,槍尖遙指呼天慶。而呼天慶則是將身子一側,雙手緊握住鐵錘,卻是將鐵錘擺到了身子後麵,雙腿踏了一個馬步,做出了一個隨時揮錘的動作。

兩人做出這番動作,意思就很明顯了,分明是想要一招定勝負。劉通在速度上占優,而呼天慶則是在力量上比劉通強悍,兩人若是遊鬥的話,恐怕誰也奈何不了誰。隻有用上各自的絕招,一招定勝負。

“啊啊——!”“喝啊——!”

兩把嘶吼聲分別從呼天慶和劉通兩人的喉間發出,相應的,更加強大的氣勢也是從兩人的身上迸發出來。普通的將士們在感受到這兩股氣勢之後,全都是雙腿發軟,身上打顫,顯然是吃不消。就連天不怕地不怕的花中龍,此刻也是雙目瞪得老大,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數步。花中龍的雙目緊緊盯著呼天慶和劉通,心中充滿了驚愕。這就是真正的武學宗師!什麽時候,自己才能夠達到他們這樣的境界啊!

不僅是花中龍,周圍所有的將士都抱著這麽一個期許,其中一名將士,竟然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一瞬間,呼天慶和劉通同時動了起來,兩人手持著的各自的兵刃,朝著對方衝了過去。

僅僅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兩人的兵刃就撞到了一塊,劉通顯然是不會和呼天慶硬拚這一招的,就在他刺出大槍的那一瞬間,大槍卻是一改平時那直來直去的槍勢,幻化成靈蛇般的槍影,以極其詭異的線路朝著呼天慶的胸口刺了過去。

按照雙方的動作,呼天慶的鐵錘雖然凶猛強勁,可絕對是劉通的大槍先一步刺中呼天慶。如果一切就這麽進行下去,那無疑這一戰是劉通必勝。不過就在這個時候,隻見從呼天慶的鼻子裏麵突然噴出了一口氣,呼天慶的雙眸又紅了一些,原本速度已經是很快的鐵錘,竟然硬是再加快了許多。在劉通不敢置信的目光中,那鐵錘終於是越過了大槍,重重地落在了劉通的胸口。當然,那大槍也不是徒勞,就在劉通的胸口被鐵錘砸中的那一瞬間,大槍也是直接刺穿了呼天慶胸口的板甲,刺出了一片血紅。

在周圍所有人的驚呼聲中,呼天慶連著倒退了數步,卻是重重地倒在了地上,而反觀劉通,雖然被呼天慶的鐵錘砸中,可也隻是倒退了數步,便再度站住了身子。這一幕,看得周圍的宋軍將士全都是大吃一驚,難道,這一戰是,劉通贏了?

就在所有人都猜測的時候,花中龍慢慢地從將士們當中走了出來,臉上露出了少有的沉重,走到了劉通的麵前,看著劉通的麵孔,從花中龍的眼中,露出了敬重的神色。而花中龍如此靠近,劉通卻是沒有反擊的意思,再仔細看劉通的臉龐,數道血痕正沿著劉通的嘴角流下來,那雙赤紅的眼睛,此刻已經沒有了半點神采。

“奶奶的!上了吳長老那老小子的老當了。”在南雄州城守府內,王宗石氣得跳腳。之前在萬安的時候,王宗石就被吳長老的一番話給忽悠回來的。等到了南雄州,王宗石這才慢慢回過味來,自己這不是擺明了被吳長老給忽悠了。

現在信王趙榛已經登基為帝,明麵上高安現在怎麽敢跟宋軍翻臉?更不要說是派兵來攻打南雄州趙榛控製區域了。可現在王宗石已經回到南安軍西南布防,自然不可能再跑回南安軍城去,隻能是老老實實地呆在高雄等地了。

而在旁邊,崔虎也是暗暗搖頭苦笑,倒是一旁的一名副將嘿嘿笑道:“大統領,不如咱們現在就帶著大軍殺過去,先把濰縣給拿下來。高安他不是不敢打我們嗎?我們去打他們不也是一樣的嘛。”

那名副將出了這麽一個餿主意,崔虎本以為王宗石會立刻否定這個副將的主意,卻沒想到王宗石竟然還是一副意動的樣子,這可把崔虎給嚇了一跳,連忙說道:“統領。不可啊!如今陛下的大軍圍剿劉家軍,正是借著為趙構報仇的名義行事,夏誠和高安都不敢明著幫助劉通。可如果這個時候我們主動和高安開戰,隻會讓夏誠和高安找到借口出兵援助劉通。那些支持他們的世家也被迫與我們為敵,我們的三大主力軍團現在都在北方與金人對峙。隻有我們南方軍團與劉通作戰。到時候三打一,隻有我們南方軍團是未必能抵擋住他們的進攻的,而陛下這次的謀劃很可能會前功盡棄了。”

“呃。”其實以王宗石的頭腦,又豈會不明白這個道理,隻是一時被氣昏了頭罷了,現在被崔虎這麽一勸,王宗石立刻便反應過來,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腦袋,訕訕笑道:“咳咳!這個,這個我自然是明白的。當然不會這麽做。”說著還不忘打擊一下旁邊的副將,弄得副將可是叫屈啊,偏偏又不敢怎麽著,隻能是委屈地站在那裏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