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誠的一聲令下,彭友也隻是嘴巴一撇,但還是下令讓自己身後的騎兵出擊。畢竟現在是野戰,在聯軍當中,就屬自己的騎兵野戰能力最強了。

當即,彭友軍的騎兵便立刻從聯軍軍陣中衝了出來。而與此同時,在鹹寧關前,信王趙榛也是大手一揮,下令重騎兵軍隊出擊。兩支騎兵分別從兩軍陣中殺出,戰鬥直接便從大將的單打獨鬥轉變為了正式開戰。

重騎兵軍隊的統帥管天下,已經受傷下去休息了,而管天下的副手華安卻還在戰場上,本來華安將劉廣還給林玉虎之後,是在與楊淮交手,可又被呼天慶給搶去了對手,所以隻能是和林濤作戰。那林濤本就不以武藝見長,碰上華安如何能是對手,所以華安對上他簡直是遊刃有餘。

見到身後的重騎兵軍隊出動了,華安立刻便加大了攻勢,先是一刀將林濤手中的單刀給劈開,緊接著又是一刀正中林濤的胳膊上。林濤吃痛,立刻便栽下馬去,華安卻是沒那個閑工夫去追擊林濤,提馬便迎著重騎兵軍隊趕去。

眼看著重騎兵軍隊就快要趕到,華安掉轉馬頭,舉刀指向前麵的騎兵,高聲喝道:“重騎兵軍隊,突擊。”

在聯軍的軍陣中,看著這氣勢十足的重騎竟然迎著騎兵就這麽殺了過來,夏誠也是不由得緊皺起眉頭,轉頭對彭友說道:“彭兄,你的騎兵不用派遣將領指揮嗎?我看那敵人的騎兵好像不好對付啊!”

自己最引以為傲的騎兵卻是被夏誠質疑,彭友的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當即便喝道:“夏兄,我的騎兵乃是我耗盡心血挑選精銳所成,一個個將士都是身經百戰,何須什麽將領指揮?再說,對手隻是一些華而不實的重騎兵,能夠有多大用處?他們以為他們是縱橫天下的金兵或者信王軍麽?笑話!背負著那麽厚重的鎧甲,如何能夠跑得起來?”說著,彭友還用手點了點前麵的趙家重騎兵軍隊,滿臉皆是不屑。

也無怪彭友會如此輕視重騎的威力,在此之前,這種人馬都裹著厚厚鎧甲的騎兵,南方一般都沒有。也隻有北方金兵見過,但是趙家義軍想與縱橫天下無敵的金兵對比,那畢竟是不可能的。畢竟雙方的戰鬥力在彭友看來是沒有可比性的。

就連夏誠等人聽完彭友的話,也想不出話語來反駁,隻能是暫時將自己的擔憂放回心裏。

此刻,彭友軍騎兵和趙家重騎兵軍隊已經快要衝到一起了,而除開林玉虎和劉廣還在纏鬥之外,其他的將領也是紛紛退回了各自的軍中。

平心而論,彭友騎兵的確稱得上是天下少有的精銳騎兵,雖然趙家軍的輕騎能夠與彭友軍騎兵並稱為南方兩大騎兵軍,但在某種程度上,趙軍輕騎還是要略遜於彭友軍騎兵的。

如今雖然沒有主將級別的將領指揮,可彭友軍騎兵卻是始終保持著整齊的陣型朝著前方衝擊,沒有一點混亂的跡象。眼看著距離前方的敵人還有近兩百步的距離,無需任何人下令,騎兵的將士十分自覺的便翻手挽起了弓箭,開始射箭了。

“射~!”所有的騎兵將士齊聲高呼,箭矢便從他們手中的長弓彈射而出,那無數的箭矢就像是一陣狂風暴雨一般,朝著重騎兵軍隊凶猛的落了下去。騎兵這招騎射可以說是他們常勝的法寶,許多敵人通常還未等和騎兵正麵交鋒,就先吃了他們這一頓箭雨,可以說是未戰先損。

眼看著箭矢就朝著重騎兵軍隊將士們的身上落了下去,而華安以及所有的重騎兵軍隊的將士卻是沒有絲毫的懼色,依舊繼續朝著前方衝了過去。那些箭矢落下之後,卻是響起了一陣密密麻麻的撞擊聲,那無數箭矢,竟然都被重騎兵軍隊將士身上所穿戴的重甲給反彈了回去。隻有少數的箭矢插中了鎧甲的縫隙,隻不過這些縫隙都不是要害部位,將士們就算是身上中箭,卻是連晃都沒有晃動一下,繼續朝著前方衝擊。

如此強悍的防禦力,讓聯軍上下全都嚇了一跳,彭友立刻就失聲高呼:“這!這怎麽可能?”而在一旁的夏誠等人也是滿臉驚愕,對於騎兵的騎射最是頭疼,誰都沒有想出過好的解決方法。可沒想到趙軍竟然用這種看起來華而不實的重騎就解決了這個難題,這倒是給夏誠等人提了個醒。

不過光是如此卻還不夠,對於重騎兵的設置需要花多少財力和人力,夏誠等人心裏自然是清楚。如果隻是單單為了能夠防住騎兵的騎射,而花大量的財力建立這麽一支重騎,那就未免有些得不償失了。

就在夏誠等人這樣想著的時候,突然,從重騎兵軍隊的陣型當中傳來了一聲暴喝聲,卻是跑在最前麵的華安。他竟然將自己的大刀王馬背上一放,卻是從馬背的另一頭抽出了一杆又長又粗的長矛,就這麽挺在腋下部位,上身稍稍往前傾,加快了坐騎奔跑的速度。

有了華安帶頭,身後的那些重騎兵軍隊將士也是紛紛跟著這麽做,唯一例外的,就他們自己本身的兵器就那種特殊的長矛。

這個時候,重騎兵軍隊的速度已經是十分快了,而重騎兵軍隊所布成的陣型卻有別於一般騎兵衝鋒的錐形陣,卻是一個極為古怪的方陣。

隻要有點軍事常識的人都知道,方陣是重守,根本不適合用於騎兵,對於騎兵來說,能夠發揮他們最大威力的,就錐形陣了。如今這支重騎竟然排出了方陣,這讓夏誠等人又是滿頭的霧水。

反觀騎兵,雖然騎射沒有見效,但騎兵的將士們都是身經百戰,這件事對於他們來說並沒有造成任何影響。所有將士們都是直接將手中的長弓收起,拿起掛在馬鞍上的長槍,怒吼著衝了上去。

在彭友的預想當中,這種行動笨拙的重騎兵肯定會被自己的騎兵給衝得七零八落,最後落敗。可是事實卻是與他的預想大相徑庭,騎兵和重騎兵軍隊普一接觸,已經完全把速度提上來的重騎兵軍隊頓時就將騎兵給撞得是人仰馬翻。特別是重騎兵軍隊手中的長矛,直接便將迎麵撞過來的彭友軍騎兵將士身體刺穿,在華安的長矛上,甚至一口氣掛上了三名騎兵將士。

當然,也不是所有的騎兵都被重騎兵的長矛給刺中,畢竟這些騎兵都是彭友精心挑選出來的士兵,一個個騎術高超。有一部分士兵躲過了敵人刺過來的長矛,便提起長槍想要進行反擊,可這個時候他們才發現,他們的長槍根本就刺不破這些全副武裝的敵人,甚至連他們披甲的戰馬也傷不了。

而在鹹寧城前的信王趙榛見了,不由得冷笑道:“愚蠢,竟然讓輕騎兵與重騎兵硬碰硬,簡直就找死。”

其實信王趙榛這話倒是冤枉彭友他們了,正麵衝鋒,重騎的威力要遠遠大於輕騎,這個道理可以說建立過這樣部隊的將領自然知道。

可是彭友等人都沒有見過金兵的重騎兵,他們也根本就沒有想到重騎如此的厲害,更不要說是關於重騎兵的戰鬥方式和優缺點了。

單宏飛這些年一直守在武功山,雖然聽說了信王趙榛在南軍寨組建了一支重騎軍,但這次還是第一次見識到這支重騎兵的威力,也是驚訝得目瞪口呆。他轉頭對信王趙榛驚呼道:“大人。這重騎兵竟然厲害如斯?若是我們把這種重騎兵的規模擴大,那豈不是天下無敵?”

對於單宏飛的話,信王趙榛也隻是回以淡然的笑容,雖說重騎兵的威力很強,但同樣的,缺點也很明顯。這次夏誠等人之所以會吃這麽大的虧,跟他們不了解重騎兵的特點有很大的關係。

以夏誠等人的能耐,相信很快就會看破重騎兵的缺點,與其花大量的財力和人力去擴大重騎兵的規模,倒不如組建更多的其他兵馬更為實際一些。

這個時候,呼天慶等人也是趕了回來,花中龍顯然還沒有打過癮,罵罵咧咧地說道:“娘的。隻要再多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把晁廣那小子給幹掉。”花中龍這話倒不是吹牛,雖然當年在萍鄉的時候,花中龍還略遜晁廣一籌,但自從在會盟時,花中龍因緣際會,身手卻是大大得到了提升。

加上這些年天天和信王趙榛帳下的這些武學宗師比鬥切磋,一身武藝不知比原來高出了多少。剛剛晁廣完全是被花中龍給壓著打,若不是來不及,晁廣落敗早晚的事。

對於花中龍的牢騷,信王趙榛等人也隻是一笑了之,信王趙榛轉頭望向了帶頭的呼天慶,此時呼天慶身上的那片紫紅已經消去,信王趙榛當即便對呼天慶問道:“呼天慶,怎麽樣?”

呼天慶對著信王趙榛憨憨一笑,抓著自己的後腦勺便說道:“大人,我這套功法已經是越來越純熟了。要不是他們跑得快,我肯定把他們全都給抓過來。”

單宏飛越聽越糊塗了,忙轉頭望向了信王趙榛,這次不用單宏飛問,信王趙榛便笑著解釋:“為了克服呼天慶這小子功法上的弱點,我專門對他進行了特訓,這些天來他可是下了苦功。現在他使用功法根本就不需要太長的時間來運功,而且副作用也小了很多,不會像以前那樣動不動就要昏迷不醒。還有一點,那就呼天慶這小子的功法竟然還能將他的身體變得越來越結實,硬氣功讓身體如石頭一般,隻要不是你我這樣級別的人動手,休想傷到他分毫。”

聽得信王趙榛這麽一解釋,單宏飛那可是大吃了一驚,呼天慶使用功法之後的實力有多強,他是深有體會,平心而論,就連自己也不是呼天慶的對手。

之前單宏飛能夠勝呼天慶一籌,完全就靠著纏鬥,不給呼天慶運功的時間,可現在呼天慶竟然克服了這個缺點,那等於就說,現在趙軍最強的高手不再是他單宏飛,而是眼前這個憨厚的呼天慶。

而就在信王趙榛等人談論的時候,在戰場上重騎兵軍隊和騎兵顯然已經分出了勝負。這場仗其實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是彭友軍騎兵失敗了。戰略上的錯誤,讓彭友軍騎兵就算是如何的精銳,也不可能擊敗重騎兵軍隊。

才衝殺了不到半刻,騎兵就已經是死傷過半。看得彭友心裏在滴血,當即也顧不得夏誠這個盟主如何吩咐,立刻便大聲喊道:“撤退!撤退!全都給我撤回來。”

身為聯軍盟主,整個戰鬥的決策權理應是在夏誠手中,可彭友竟然連問都沒問過自己,就擅自下令撤退,這讓夏誠心裏多少有些不快。不過彭友所下達的這個命令倒是沒什麽不對,夏誠隻是眉頭皺了一下,便點頭同意了彭友的意見。

很快,清脆的鳴金聲響起,那些還沒有犧牲的騎兵一聽到這鳴金聲頓時就掉轉馬頭,開始撤出戰場,華安也隻是帶著兵馬再衝擊了一段路程之後,便下令停止追擊。

重騎兵有一個很大的缺點,那就坐騎的耐力問題。不管如何訓練,戰馬的耐力終究也有個極限。背著這麽重的鎧甲,還要加上一名士兵,重騎兵的戰馬也是堅持不了多久。

如果再繼續下去,恐怕戰馬就全都要累垮了,那到時候可就麻煩了,所以華安也是見好就收,免得到時候露出了破綻,反過來被聯軍給來個反攻,那可就糟了。

雖然兩軍的戰鬥因為騎兵的撤退而告一段落,可在戰場上的戰鬥卻並沒有就此結束,林玉虎和劉廣此刻依舊在戰場中央進行著比鬥。

此時的劉廣可就沒有平時那麽神氣了,在他的身上,東一處西一處,全都是一道道的傷口。反觀他麵前的林玉虎,甚至連一點傷都沒有,這一戰誰勝誰負已經是不言而喻了。看著麵前始終氣定神閑的林玉虎,劉廣不停地喘著粗氣,死死地瞪著對方。

“大人,快退啊!”剛剛退回陣中的會忠這才發現劉廣竟然沒有退回來,連忙高聲呼喊著,晁廣幹脆便拍馬上前,想要去救劉廣回來。

“休要過來。”劉廣見到如此,連忙喝道:“此戰是我一個人的戰鬥,若是不能分個勝負,我就算是死也不會心安的。你們誰都不要過來。”劉廣會這麽說,也是看到在左右那些重騎兵軍隊已經將自己團團圍住,自己手下的幾員將領趕來,不僅無法救自己出去,反倒是會賠上自己的性命。

被劉廣這麽一喝,會忠和晁廣等人都是下意識地止住了腳步,他們跟隨劉廣多年,早就在潛意識裏養成了聽從劉廣命令的習慣。對於劉廣的命令,他們根本無法反抗。

作為劉廣軍中的智者,趙廣見到如此情況,連忙轉過頭對夏誠說道:“夏大人。請夏大人出手救救我家大人吧。”

他們作為劉廣的部下,不能違抗劉廣的命令,但夏誠等人和劉廣平起平坐的,自然不用管劉廣的命令,有他們出手,應該是能夠救得出劉廣。

聽得趙廣的請求,夏誠、高安和彭友三人卻是沒有立刻做出回答,而是猶豫了起來。彭友之前就和劉廣有過矛盾,幹脆就一撇頭,裝作沒聽到。而高安的神情複雜,臉色連著變幻了幾次,最後卻是對夏誠說道:“夏兄,你是盟軍的盟主,一切就還要靠你來做出決斷了。”

見到高安竟然把皮球踢到自己這裏來了,夏誠的臉頰不由得抽搐了一下,看了一眼身邊的高安和彭友,然後才笑著對趙廣說道:“趙將軍,劉廣兄的意願乃是作為一名武者與敵將作戰,我們又豈能違背他的意願呢?不如,還是先看看情況吧。說不定劉廣兄還能旗開得勝呢。”

聽得夏誠的推脫之言,趙廣的臉色不由得一變,他立刻便明白了其中的緣故,顯然夏誠三人是起了心想要坐山觀虎鬥啊。所謂的盟約,說穿了,隻不過是幾句話的事情,劉廣掌控南昌和南康軍,同樣也是夏誠他們三人的心腹大患,看來他們是想借著這個機會除掉劉廣啊。

雖然是猜到了夏誠等人的卑鄙想法,可趙廣卻是沒有任何辦法,也不敢和夏誠等人翻臉,當即便強忍住怒火,抱拳告辭,掉轉馬頭回到了會忠等人當中。

在趙廣把整個情況悄悄對會忠等人說了之後,脾氣暴躁的晁廣差點沒有氣得找夏誠他們算賬,不過卻是被更為沉穩的會忠給拉住了。

其他戰將也都是沉默了,他們知道現在是絕對不能和夏誠他們翻臉,要不然,不光劉廣救不出來,就連他們所有的劉廣大軍也要全軍覆沒。現在,他們隻有將希望放在劉廣身上,期待劉廣能夠獲勝吧。

在戰場的另一邊,信王趙榛也聽到了劉廣的話,眼中不由得閃過了一絲讚許,劉廣果然不凡。信王趙榛點了點頭,當即便對身後的傳令官喝道:“傳令。讓華安帶著重騎兵軍隊先撤回來。”

在信王趙榛身後的一幹將領都是不由得一愣,不過他們都是武者,很快就明白了信王趙榛的心情。而傳令官將信王趙榛的命令傳達過去之後,華安也沒有任何猶豫,大手一揮,便帶著重騎兵軍隊撤了下去,將戰場交給了林玉虎和劉廣。

對於周圍的變化,林玉虎卻是根本不為所動,提起手中的鐵戟,林玉虎單手一甩便朝著劉廣的麵門刺了過去。那劉廣見到如此,立刻便提起戰刀擋住,可這個時候,林玉虎的另一個鐵戟又是從劉廣的右邊斜刺了過來。此刻劉廣已經無法再擋下這一戟,隻能是身子往後一倒,卻是沒能完全躲開,鐵戟上的月牙刃在劉廣的臉頰上又劃出了一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