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楊林先是一愣,不過很快便反應過來,連忙對身後的傳令官喝道:“快!鳴金收兵!鳴金收兵!”隻是楊林的話音剛剛落下,還未等那傳令官執行,就聽得從鹹寧方向傳來了一陣疾呼,無數穿著黑甲的騎兵就好像無法阻擋的洪流一樣,從鹹寧的城門口衝了出來,頓時便將大隊的義軍聯軍士兵給衝得七零八落。

見到這副情景,不管是劉通還是楊林,全都是麵露驚恐之色,他們也都明白,現在再下令撤軍已經是來不及了。兩條腿的士兵如何跑得過那四條腿的騎兵?

當即,劉通一咬牙,牽過旁邊的坐騎,直接便對楊林喝道:“夏將軍!我們撤退。”說完,便縱馬朝著後方趕去。楊林愣了一小會兒,也是立刻掉轉馬頭,帶著身邊的這數十名義軍聯軍士兵,開始倉皇撤退。

隻是劉通和楊林兩人帶著兵馬還沒有逃多遠,突然在他們的前麵蹦出了一支隊伍,卻是把劉通和楊林都給嚇了一跳。兩人定睛一看,卻原來是一直留在後方的王高義,和他手下的騎兵。

劉通一看是王高義,本來心裏就不爽的他自然不會對王高義怎麽客氣,喝道:“王高義。你還愣在這裏幹什麽?快點撤退。”說罷,劉通便縱馬要繼續往前趕去,可在一旁的楊林卻是發現了不對勁,一個便將劉通給拉住,雙目緊緊地盯著王高義。

果然,王高義嘴角微微一翹,一掃之前的膽怯,冷冷說道:“少將軍。你當初在盟主麵前可是誇下了海口,要拿下鹹寧的,怎麽現在卻是這樣倉皇而逃啊?”

劉通也是看出不對勁了,緊皺著眉頭,等著王高義,喝道:“王高義。你到底想要幹什麽?別忘了,我現在還是大軍的主帥。你難道還敢違抗軍令不成?”

“我呸。”王高義突然臉色一變,對著劉通就惡狠狠地啐了口口水,提著長槍遙指劉通和楊林,說道:“你們死到臨頭竟然還敢如此猖狂。哼!原本是打算待會偷偷動手把你們幹掉的。沒想到竟然還有人幫忙。哼!劉通,楊林,今日你們就把命留在這裏吧。為那些慘死在你們陰謀之下的兄弟償命。”

“就憑你?”劉通眼睛一眯,滿臉不屑地看著王高義,誠然,現在王高義手下有數百名騎兵,劉通和楊林身邊隻有數十人。可這數百人對於劉通來說,卻是和紙糊的一樣,想要取他的性命,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哈哈哈哈。”被劉通小覷,王高義卻是不惱,反倒是仰天大笑了起來,看著劉通就喝道:“劉通。我知道你厲害。我也從來沒想過光靠這點人手就能把你殺了。可你不要忘了。現在在你身後,還有那麽多趙軍的鐵騎。等他們追了上來,我想,你就算是再厲害,也別想逃出生天吧。”

王高義這話卻是點中了劉通和楊林的死穴,讓兩人都是臉色大變,王高義說的沒錯,如今在鹹寧上的義軍聯軍士兵已經被趙軍的騎兵殺得七零八落了,要是再耽誤下去,趙軍隨時都有可能追上來。要是等趙軍的騎兵追上來,那劉通和楊林可就沒這麽容易脫身了。楊林當即便朗聲喝道:“王高義。你這麽做,難道就不怕燕侯砍你的頭?”

“怕!當然怕!”王高義獰笑著說道:“所以,我決定,要將你們一個不留,全都殺光。等我逃回興國軍之後,那事情的經過,不就隨我怎麽說了。哼哼!放心吧,在我的口中,你們一定是為了掩護同伴,而舍生取義的英雄。隻不過是丟了命的英雄。哈哈哈哈。”說到得意之處,王高義又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哼。”劉通冷哼一聲,對左右的部下喝道:“還等什麽!殺了他們,我們才能有機會活下去。殺!”說完,劉通身先士卒,第一個朝著王高義衝了過去,而楊林以及其他義軍聯軍士兵也是明白這個道理,緊隨其後,怒吼著朝著前麵的騎兵衝殺。

不過既然已經下了決心要對付劉通,王高義又豈會不防備他們衝殺?他當即便下令讓身邊的騎兵們上前,直接便將劉通等人給擋住,而王高義自己也知道不是劉通的對手,幹脆是退到後麵,坐看熱鬧,甚至不時地用話語譏諷劉通。

王高義如此無賴,可是把劉通給氣瘋了,可在他麵前那些騎兵卻是始終纏在他的左右,任憑劉通如何揮舞著大槍,愣是無法將這些騎兵給逼退。在劉通身後的楊林見了,心中也是暗暗喊糟。他回頭一看,趙軍似乎已經將義軍聯軍士兵給徹底解決了,正在朝著這邊追殺過來。楊林眉頭一皺,轉頭便對劉通喊道:“少將軍。不宜戀戰。我們趕緊突圍吧。”

楊林的話,劉通又豈會不明白,可問題是,那些彭友軍的騎兵就像是牛皮糖一樣,死死地黏住劉通,使得劉通根本沒有機會突圍離開。而在騎兵後麵的王高義看了,冷冷笑道:“劉通。你就別想逃走了。我的這些兒郎們已經是鐵了心要和你同歸於盡。為前天死在你們手中的兄弟們報仇。至於我嘛,就不奉陪了。”說完,王高義便掉轉馬頭,提槍便要離開,既然已經能夠解決掉劉通和楊林了,那王高義可不想留在這裏陪葬。

“混蛋!”見到罪魁禍首竟然如此大搖大擺的離開,而自己卻是無能為力,劉通心裏憤怒無比,他隻能是將滿前憤恨發泄到周圍的騎兵身上。可這些騎兵似乎真的如王高義所說,已經是有了必死的決心攔截他們。不管劉通如何砍殺,他們依舊是死纏爛打的擋住劉通逃離的路線。

楊林的身手不如劉通,更不可能從騎兵的包圍中逃走,反倒是被騎兵逼得是手忙腳亂,眼看著楊林就要死在這些騎兵的槍下,忽然,從楊林的麵前竄出了一個身影,幫著楊林將騎兵的攻擊盡數接下。

楊林一看,卻是劉通身邊的那些親兵。能夠被劉廣選為劉通的親兵,這些人的身手自然是不弱,加上騎兵的攻擊目標主要放在劉通和楊林身上,所以反倒是他們這些人最為輕鬆。

救下楊林之後,有一名親兵跑到楊林身邊,滿臉凝重地對楊林喊道:“夏將軍。我們會幫助少主抵擋敵人。請夏將軍帶著少主離開吧。”楊林立刻明白這幾名親兵的意思,隻是稍稍猶豫了片刻,便點頭應了下來。得到楊林同意的親兵們卻是露出了堅定的笑容,同時轉身便朝著劉通撲了過去。

此刻劉通正咬著牙拚命地殺戮,可這些敵人簡直就像是殺之不盡,眼看著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再這樣拖下去,恐怕他們要全軍覆沒了。這個時候,忽然從旁邊竄出了幾個人影,要不是他們口中喊了一句“少主”,劉通差點連他們一起給殺了。那幾名親兵立刻便衝到了劉通的前麵,對劉通喊道:“少主。他們就交給我們了。你快跟夏將軍走。”

本來聽到這句話,劉通還想要嗬斥,可是這時楊林也已經趕到劉通身邊,二話不說,抓起劉通坐騎的韁繩,便轉向了北方就跑。而那些騎兵見到劉通和楊林要跑,頓時也是急了,紛紛拍馬上前,要去攔截。而這個時候,劉通的那些親兵卻是一個個直接撲到了騎兵的身上,用他們的身體直接將騎兵給擋住。

很快,劉通和楊林就已經逃得沒影了,那些騎兵就算是想追,也是追不上了,隻能是將心中的惱怒都發泄到了那些親兵身上。

不一會兒工夫,那些親兵就已經被殺得隻剩下兩人了,而其他的義軍聯軍士兵早已經是全軍覆沒了。剩下那兩名親兵背靠著背,看著周圍漸漸逼近的騎兵,卻是始終沒有放棄過戰鬥。忽然,其中一名親兵滿是鮮血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燦爛的笑容,看到這笑臉,那些騎兵全都是一愣,卻是不明白他死到臨頭了,為何還能笑得出來。

那親兵卻是沒有理會,隻是笑著望向了西麵騎兵的身後,就聽得咚咚咚的鐵蹄聲響起,無數黑甲鐵騎頓時便從那些騎兵的身後衝了出來,轉眼間便將騎兵以及那兩名親兵給吞沒。等到這股黑色浪潮離開之後,隻剩下滿地血淋淋的屍首。

“末將失職。請大人降罪。”在鹹寧城裏麵,全身都包紮起來的黃雲飛直接跪拜在了信王趙榛的麵前,低頭請罪,而信王趙榛的臉色也不怎麽好。五千重甲步兵,全軍覆沒。信王趙榛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心裏就是一緊。虧得之前得知夏誠等人意圖偷襲鹹寧,信王趙榛立刻便派了管天下帶兵前來救援,要不然,這鹹寧都要易主了。

現在回想起來,信王趙榛都是心中慶幸,管天下趕得太及時了。在城外碰到剛剛逃出來的黃雲飛等人,管天下這才當機立斷,加快速度援救。按照事後管天下所描述的經過,隻要晚了一步,那鹹寧就真的要落到夏誠等人的手中,那樣的話,信王趙榛在這場戰鬥中就徹底陷入了被動。

深深吸了口氣,信王趙榛望向跪在麵前的黃雲飛,搖了搖頭,親自上前扶起黃雲飛,說道:“黃將軍。此事不能怪你。是我事先沒有及時得到情報,沒能提早援救黃將軍,而黃將軍能以數千人馬抵禦敵人兩萬人的偷襲,黃將軍能夠支持這麽久,已經是難能可貴了。請黃將軍放心吧。重甲步兵將士們的血不會白流,夏誠等人一定會為此付出代價的。不過,在此之前,黃將軍還是安心把傷養好。”

信王趙榛都這麽說了,那黃雲飛也不好再繼續請罪,隻有向信王趙榛一禮,便聽從信王趙榛的吩咐,退了下去。而等到黃雲飛離開之後,作為此次出征的智囊的吉倩倩和劉和兩人相互看了一眼,吉倩倩緊皺著眉頭說道:“大人。這義軍竟然能夠先下手為強,聯合作戰,我們必須謹慎了。所以,大人一定要小心應對才是。”

信王趙榛點了點頭,在他的腦海中,立刻就閃過了兩人的名字:趙廣、張華軒。趙廣一直都呆在劉廣身邊,而張華軒投靠到了夏誠身邊,趙家義軍諜部的探子以及信王軍的碟部,也是在把這個消息傳給了信王趙榛。

信王趙榛轉頭望向了另一邊的大將林玉虎,說道:“林玉虎,接下來鹹寧的城防就暫時由你接管。記住,一定要多多派遣斥候,絕對不能再出現敵人偷襲我們卻完全不知情的情況。”

“遵命。”林玉虎立刻就站起身,對著信王趙榛抱拳喝了一句,便再也沒有多說一句。不過在座的眾人都是了解林玉虎的脾氣,知道林玉虎這麽做,就表明他一定不會辜負信王趙榛的命令。這也是為什麽信王趙榛會將如此重要的任務交給林玉虎的緣故。林玉虎雖然不愛說話,但言出必行。

吉倩倩嘿嘿一笑,當即便說道:“之前諸路義軍玩了一招偷襲。正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他們既然送了這麽大一份禮,大人若是不給他們回禮,那豈不是說不過去了嗎?”

吉倩倩這麽一說,信王趙榛頓時就明白吉倩倩的意思了。可是隨即,信王趙榛卻又皺起了眉頭,說道:“如今我們的兵力處於劣勢,若是貿然出動,隻怕起不到什麽效果吧?”

吉倩倩卻是搖頭笑道:“大人誤會屬下的意思了。誠然,以我們現在的兵力,要應付諸路義軍的聯軍,的確是有些捉襟見肘。不過屬下的想法,卻是來個聲東擊西。大人莫要忘了,先前為了防備敵人從官軍出擊,大人派了趙將軍和劉將軍率領輕騎駐守在漢陽軍。

趙將軍手下可是有足足五萬輕騎,大人不妨趁著諸路義軍駐軍在興國軍之際,令趙將軍率領輕騎到官軍鬧上一鬧。”

“呃。”這個時候,坐小子麵的將領李將軍馬上就滿臉疑惑地問道:“吉大人。這輕騎雖然強悍,但畢竟是騎兵,如果敵人發現的及時,閉城不出,那輕騎如何能夠攻破城池?”不僅是李將軍,在座的其他人也都是同樣滿臉疑惑地看著吉倩倩,隻有劉和似乎若有所思地看著吉倩倩。

吉倩倩又豈會想出一個有如此破綻的主意?似乎早就猜到李將軍會發問,吉倩倩則是淡淡一笑,說道:“我隻說是讓輕騎到洪州地區鬧上一鬧,又沒說要讓趙將軍他們攻占洪州的城池。”

“呃。”長久以來,攻城掠地已經成為眾將的固定思維,吉倩倩的話頓時讓他們都為之一愣,這不攻占城池,那算是打什麽仗?

倒是信王趙榛的眼睛一亮,明白吉倩倩的意思了。不攻占城池,隻是在洪州境內進行掠奪。這樣一來,一是避免了輕騎攻占城池的巨大傷亡,二是保證輕騎的機動性不會被城池所約束。這樣的戰鬥方式卻是與後世一種戰術有些相似,那就遊擊戰。

如果是打遊擊戰的話,那倒是可以一試。作為一名軍人,信王趙榛可是充分明白遊擊戰的威力,當下便用手磨蹭下巴處剛剛蓄起來的胡須,開始思索其中的得失。

低頭思索了片刻,信王趙榛點點頭,這個遊擊戰可行。雖然南方河流很多,不便於騎兵長途奔襲。但是隻要掌握了地形,就進可攻退可守了。

吉倩倩同時說道:“大人。這次諸路義軍聯合來犯,絕對不可能做得到齊心合力。而屬下聽說上次前來偷襲鹹寧的,就有劉廣的長子劉通和夏誠的大將楊林,將一千多彭友的弓騎兵全部折損。而且,他們與彭友的人在撤退的時候還發生了衝突。這次他們大敗而回,依屬下看,他們恐怕內部之間還要鬥上一陣子,不會這麽快對我們主動發動進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