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的晚上,趙榛為第二天就要各奔東西的各路義軍使者們開了個篝火盛宴。在太行山的一處山巒之中。各路義軍的使者端著酒水吃著肉食,而使者仆從以及信王大軍的戰士地飯菜裏麵,都有了肉。

在幾堆篝火上,各自架著一頭羊,還有巨大的鍋裏,有好多扒下了皮的驢子。趙榛一向重視驢、馬和牛的繁殖,他養了很多驢、馬、牛。但這不是說他養殖就是為了大吃大喝,這些驢、馬、牛都很寶貝的,不能亂吃。馬要用於戰鬥,牛和驢子可以耕種和拉磨。

這回鍋裏煮沸的,是幾頭老驢,趙榛不會為了口腹之欲而殺小驢子和壯年的驢子。驢皮給剝了下來,那是可以用來熬膠的。驢膠一樣是大補的一種藥品,事實上,還可以壯陽!

未來的清朝,阿膠藥品大行其道。電視劇大宅門裏的白七爺給趕出家門後就是靠著製膠發財的,並且憑著這份功業,回到了家裏,成了白門的家長。由此,可以知道驢皮的寶貴。

驢肉的味道可是非常的好。俗話說,天上龍肉,地上驢肉。同時,還有驢骨羊骨熬成的湯,骨湯已經成了趙榛軍隊的定性食品,這些骨湯,補起鈣來叫一個好。

趙榛在此時就抓著機會讓手下有肉吃,有鈣補。身體好,訓練強度強,敢拚命,才能成為好兵!

揚州,在一處高大的府邸中,趙構靜默的坐在榻上,沒有睡覺。內侍們一個個站的直直的保衛著他的安全。

四麵香爐裏的香煙渺渺,帶著濃厚香氣的煙霧將高宗趙構的身影弄得好似飄渺無形。

趙構此時心中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自己的一道聖旨會不會成功的解散並消滅那些義軍。也不知道金兵會不會按照口頭的承諾退兵。

剛剛他已經任命殘酷好殺的原滄州知州杜充去接任東京留守。為了滿足金國的要求,也為了防止義軍做大威脅到自己的皇位。所以趙構要他把過去宗澤招來的“盜賊”一律殺、逐幹淨。

趙構命令杜充,對於過去由忠義民兵收編而來的隊伍,一律不予承認,不發糧餉。至於北伐什麽的,不過是喊喊罷了。隻是為了籠絡人心的口號,北伐驅逐金兵,收複國土。對他來說純粹是不會去實現的事情。

金兵多厲害啊!自己無法生育後代的身體和被撐大的菊花,讓他深深感覺到了金兵的野蠻和自己的畏懼之心。徽宗和欽宗最好都死了,自己也就報了當初到金軍中受到的恥辱之仇了。至於其他兄弟姐妹們的死活,他更是不管。唯一掛念的,就是他的母親韋氏。他身為人子,趙構感到了從未有過的強烈愧疚。

“啊————!”趙構突然發出了一聲大吼,眾位內侍們紛紛都圍攏了上來。“陛下!萬歲!”眾位內侍還以為趙構發病了。

趙構喊了一聲後,讓他的心裏到底緩和了不少。“沒事!都下去吧!”眾位內侍才紛紛回歸原位。

一切不堪回首,趙構不願多想,又不能不想。想到那個逝去的宗澤,趙構其實也是有點悲傷的。就是那個頂梁玉柱勸解自己不要第二次進入金軍營寨,以免被金軍扣住。

當初自己奉命出使金營求和,本來被皇命逼迫的不得不再次進入恐怖的金軍營寨中。但是當時河北磁州被守臣宗澤勸阻,他根本就害怕進入金軍營寨,所以更是沒去。

就是這個老帥,救了自己一次,讓自己成為趙家皇族唯一逃出的人,也讓自己成為了皇帝。就是為此,加上沒有宗澤趙構就無法抗金,所以趙構才屢次容忍宗澤違抗自己解散義軍的君令和屢次讓自己到前線甚至譴責自己的奏章。

年輕的國君在炎熱夏天的晚風中,竟是無法安眠,在千絲萬縷的思緒中不能自拔了。

猛然,一陣急驟的腳步聲驚醒了他。一回身,見一名自己派出去辦事的內侍已經疾步派來瞬間跪下爬到他的榻前。

趙構的心中一驚,莫非金國違約發兵了?那名內侍氣喘籲籲的說道:“萬歲,萬歲不好了。蝶部遣使急報,對信王殿下發詔書的使團在沃州與冀州的邊境,被人截殺了。據說截殺的是一夥匪類,但是這群匪類的裝備精良,武技高超。已經將使團的所有人屠殺一空。但放過了黃唯亭和副使,現在他倆都在金人的手裏。不過黃唯亭也不得好,給滅絕眼舌耳,斷盡手足筋,手段殘忍,而且不久就因為天氣炎熱傷口潰爛而死了。據說,金人正在巡查他們的各路兵馬是誰打劫了我們的使團。根據副使傳話,對方的人非常粗魯野蠻,恐怕就是金兵……”

“好了!別說了!”趙構想到挖掉眼舌耳,斷盡手足筋,心裏不禁暗自害怕。這時,內侍負責趙構安全的衛波詢問道:“對方有多少人?我師弟怎麽樣?他帶的一百武士如何?”

那名報信的內侍說道:“我也是得到副使的傳給蝶部的信才知道的,對方的兵數是一百三十?一百步兵,三十騎兵。而且還有一名能夠一力搏千百的猛將。您師弟閃電劍客諸葛候在很短的時間內,大約幾個一兩個會合就被對方斷臂,而後幾乎是瞬間被對方猛將斬殺,一百武士和幾百兵將全部戰死一個沒活。對方一百三十人無一傷亡······”

衛波心中暗暗吃驚,也暗自痛惜師傅少了一個最好的徒弟,自己失去了一個親密的師弟。自己師弟的功夫他是知道的,雖然沒有自己的功夫好,也是如火純青了。他在很短的時間內都能被斬殺,那自己呢?

趙構聽到後更是暗自心驚,諸葛候的死他倒是不在乎。他在乎的是人家一百三十人就能斬殺了他幾百精銳戰士和武林高手,簡直太誇張了。

這樣厲害的軍隊,隻有金國才有,金國的軍隊天下無敵,自己就是害怕金國的軍隊。一定是金兵中的某個猛將知道自己給趙榛傳旨送財寶、絲綢和鹽糧,假扮土匪搶`劫了的。看來這回自己注定要啞巴吃黃連了,需要再派人去傳旨。

不過這次趙構為了避免被金人貪心的截殺,就沒有拿出什麽財寶來。他直接派出二十名輕騎武士和一名內侍宦官,前去真定給信王再次傳旨。

冀州信都城外。在夜色的掩護下,一批騎兵在崎嶇的山道裏策馬艱難的前進著,行走十裏後,進入冀州信都城外附近的一處密林。此時,趙邦傑下令休息,先把體力恢複過來,否則這仗沒辦法打。

他們的軍隊已經到了冀州的信都城,可是如何攻打新都城,趙邦傑至今還沒有計策。

冀州信都是由投降金兵的漢人軍負責戍守。過去這裏有上千駐軍。但是後來因為信王的大軍漸漸做大,這裏的城防開始加強。但是這裏畢竟不是屬於最前線。依照大家的推測,金國雖然把駐軍可能換防了。裏麵駐紮的可能是金軍精銳,但人數應該沒有變化。

一萬人打一兩千人,的確沒有任何懸念。但問題是,攻擊方在狹窄地街道地形裏無法展開,再加上沒有任何攻城器械,你想迅速攻克一座一兩千人把手的城郭,還真地一籌莫展,無計可施。

白張飛本名白大河,他是原來一夥義軍的小頭頭,在趙榛帶領義軍從五馬山移師西進的時候,投奔信王義軍的。

他此時,奉命趕赴信都城裏打探軍情。此刻正值盛夏,天氣炎熱,真是商旅比較多的時候。雖然金軍野蠻,但是他們也知道自己物資貧乏,為了方便一些走私南方私貨的親金商人來行商,對他們也很寬容。

但是此時由於戰爭驟起,南來北往的商旅相對較少。白張飛化裝成獵戶,悄悄提著幾隻獵殺的山豬、白兔等物,花了些許的錢幣就進了城。

白張飛知道隻有在金軍官兵常去的酒肆裏才能打聽到情報,所以在酒肆裏變賣了獵物,他便開始在裏麵喝酒。

在金軍軍隊裏,所有的人一律不準喝酒。能喝酒的隻有軍官了,在金軍常去的酒肆裏隻有幾個守軍軍官,酒酣耳熱之際,他們說話也口沒遮攔,無意中透漏了一個重要消息。明天將有一支龐大的輜重車隊從信都經過,給南麵準備轉向向揚州方向和北方信王占領區方向移師的金軍主力運送糧草物資。

得到消息的白張飛立刻飛奔而回,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密林中的趙邦傑。趙邦傑聽後大喜,急召同來的王勁、蕭得力倆人商量。這真是老天相助,不但送來無數的輜重,還送來一個奪取信都的機會。

三個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冒充山賊匪類,在信都附近的山道上打劫輜重車隊,造成勢均力敵的樣子。

這批糧草和牛馬羊等牲口是足夠幾十萬金軍十幾天食用的,非常重要。信都城裏的金軍一定會來救援。先把城內的金軍引出來,然後義軍便能乘勢奪取信都。

淩晨時分,龍狼騎第一、第三、第五營先急速行軍,埋伏在山道兩側的山林裏。上午,金軍的輜重車隊出現,上千部大馬車,幾千頭馱載物資的馬匹,還有上萬牛馬羊以及上萬名挑夫和壯丁。一個龐大的輜重車隊,綿延數裏。

金軍地輜重車隊竟然如此龐大,好像幾十萬人十幾天也未必能吃掉。不過仔細想想也很正常,從北到南的路途遙遠,路上地消耗比較大。再加上各地駐有的大軍消耗和補給,輜重車隊其實不僅僅是補給前線大軍的,整個隊伍當然很龐大了。

看到龐大的輜重車隊後,王勁即刻下令,由第一營龍狼騎,截斷輜重隊的後路,不讓他們逃跑。不要說一個士卒或者一個民夫了,就連一匹牲畜都不能讓它跑了。義軍攻占信都地消息能拖一刻是一刻,這可以幫助義軍有更多的時間構築防禦陣勢。也可以讓支援來的大部隊有更多的時間趕來。

龍狼騎第三和第五營,從山道兩側展開包圍,圍殺護送輜重車隊的金軍士卒。而隨後趕來的龍狼騎第二營與第四營以及黑龍軍戰騎軍第四營和第五營待命聽令。等信都城的援軍一來,他們就全部出動。

而蕭得力則率領黑龍軍戰騎軍第一、第二、第三這三個營三千番兵騎兵們,潛伏在信都城附近,隨時準備奪城。

第一營的龍狼騎將士們如離弦之箭,迅速截斷了輜重隊的退路。王勁則隨即指揮兩千騎兵將士,沿著山道兩側向前攻擊。兩千騎兵從山林中呼嘯殺出。

“殺呀!殺啊!”“殺······!”“殺!”在呼喝中,金軍那龐大的輜重車隊被打懵了。由於周圍沒有什麽大的義軍,所以護送如此巨大的輜重隊隻有兩千金軍騎兵。

兩千金軍和上萬民夫們目瞪口呆地望著鋪天蓋地殺來的義軍,一時都反應不過來,就被義軍包圍了。無數的民夫立刻被殺傷來的一千龍狼騎戰士俘虜了。很多人被抓住後,還象做夢一樣,不知道敵人是誰。

一批金軍迅速的策馬突圍向信都飛奔,義軍故意放走了輜重車隊最前方的一批金兵騎兵。

這些跑出去的金兵以最快的速度逃到信都求援,這批糧草和牲口關係重大。駐守信都的守軍想都不想,立刻一窩蜂地衝出了關。

這附近除了山賊土匪沒有其它的敵人,信王義軍雖然距離他們這裏很近,但是想大規模入侵他們是不會不知道的。他們可沒有想到,信王義軍的騎兵們朝伏夜出的走山路密林,已經到了信都城下。

守軍估計是一些山賊餓瘋了,也不管死活了,看啥搶啥。這是金軍的重要地輜重車隊,這也敢搶,純粹是找死嘛。

信都守軍已經增加到了兩千人,一千騎兵一千步兵。他們派出一千五百人衝出城去,狂奔幾裏,轉過一個山頭之後,卻霍然止步。

在前麵山道上,一列列的義軍騎兵將士正飛奔而來,那一麵麵大旗告訴他們,這是信王義軍。

這怎麽可能?信王義軍不是在沃州盤踞嗎?怎麽什麽時候跑到冀州來了?長翅膀飛啊?不過現在金軍將領們沒時間想這個問題,義軍太多,正沿著山道氣勢洶洶地殺來,他們根本不是對手。現在顧不上糧草了,自己測姓名也快沒了,還是快撤回信都死守吧。

金軍在將領們的帶領下,呼嘯著掉頭就跑。當他們跑到信都附近一看,立刻傻住了。在信都城下,又是一列列的義軍騎兵士卒,正列陣於城前,堵住了他們的退路。再抬頭,金軍們駭然驚呼。城樓上的金軍大纛正從空中飄落,紅色的信王義軍大旗正急速升起,迎風狂舞。

“殺呀!”戰馬奔馳,武器翻飛。寡不敵眾的金兵們很快就被百戰雄獅的義軍騎兵們消滅了。金兵們大部分不是被殺死就是投降,隻有少數幾百人逃跑。

在戰鬥中,想讓對方一個都逃不掉,那幾乎是很難的事情。趙邦傑迅速的收集兵馬和糧草、牲口和輜重,固守信都城等待信王趙榛親自帶領義軍大隊人馬前來支援。

對於趙邦傑來說,這一切太不可思議了。義軍不但輕鬆拿下信都,還繳獲了大量的糧草輜重。從沃州沿山路奇襲信都,的確出敵不意,一擊而中。如此計策,除了趙榛,還有誰能想得出來?趙邦傑不禁對自己這個女婿很是得意。

信王殿下啊,他們早就有渠道知道了那高宗趙構可能是個太監或者下麵受傷了,反正是不能生育,那麽信王就是第一繼承太子位置的人選了。

那麽將來自己的女兒就可能是皇妃了,自己將來也算是皇親國戚了。為了自己的將來,為了家族的榮耀,趙邦傑現在可以說是將全部的賭注都壓在了信王趙榛的身上。全力與金兵作戰。

遠程奔襲,拿下信都,這都在趙邦傑等人的預料當中。但順便攔截了一支金軍龐大的輜重隊,繳獲了大量的糧草輜重和牲口,卻遠在他們的預料之外。有了這些糧草武器,加上數萬信王大軍開赴這裏,守住信都絕對不成問題。

這時,金軍主力將帥們得到了金國皇帝金太宗的手詔。得知信王趙榛在河東河北路攻城掠地,已經成了氣候。金太宗當然不會心甘情願地低下高傲的頭顱,放棄自己地尊嚴,讓昔日的奴隸俘虜攻占自己已經占領的土地。

他要挽回自己的麵子。就目前地形勢而言,隻要盡快圍剿叛軍,把趙榛和一幫反賊統統殺了。他就可以騰出手來,集結兵力,繼續南下攻打宋朝高宗趙構,占領整個天下。

為此,他親自下手詔給前線的各路統帥。命令他們改變既定策略,催促他們立刻發動新的進攻。他在手詔中的措辭異常嚴厲。

東路完顏宗輔、完顏昌、完顏宗弼,西路完顏婁室以及因為軍情緊急離開壽陽率軍趕赴前線的蒲家奴,中路完顏宗翰、完顏希尹,還有壽陽死守的完顏撻懶等人都受到了皇帝的詔令。假如諸軍依舊裹足不前,不盡心盡力,他將嚴懲不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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