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啊——!”就在花中龍的話音剛剛響起,就聽得一個震天的喊殺聲驟然響起,隻是這響起的方向卻不是在花中龍前麵的鼎州武陵城內,而是在夏軍軍陣的後方。隻見一支近兩萬人的兵馬突然出現在了夏軍軍陣後麵,打著“桂陽軍”旗號,正朝著夏軍殺奔而來,而衝在這支軍隊的最前麵的,正是趙家義軍大將王虎。

“怎麽回事?”正在夏軍軍陣中的張賽良,被手下士兵扶起來的楊林,還有追趕花中龍、呼天慶的霍龍六將,全都是滿臉驚愕地看著那支突然出現的軍隊,完全不明白,為什麽會突然出現這麽一支軍隊在自己的身後?而這個時候,花中龍和呼天慶也是乘機加快了腳步,和那千餘名將士躲進了鼎州武陵城。並且城頭上的士兵立刻就將城門“咚!”的一聲就關得緊緊的,算是逃出了一條性命。

“果然。”經過短暫的驚訝,張賽良的臉色頓時就變得慘白,雖然他還沒有想明白其中的緣由,但卻是知道,自己這邊肯定是中了守城軍事吉倩倩的計了。

雖然這支從後方叢林丘陵中突然出現的兵馬,隻有夏軍的一半,可現在夏軍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鼎州武陵城方向,這突然出現的兵馬卻是給夏軍帶來了一種極不穩定的情緒。

在這樣的背後奇襲下,來不及變陣的夏軍所能發揮出來的實力,還不到平時的一半。最重要的是,夏軍的主將全都不在軍中,一時間根本無法組織起有效地陣型來迎接敵人的攻擊。

雖然知道如此,但張賽良卻是不可能就這麽坐以待斃,雖然這指揮軍陣並不是他所擅長,現在卻也隻有趕鴨子上架了。當即張賽良便對著左右的夏軍將士喝道:“全軍聽令。調轉方向!調轉方向!”

果然不出張賽良所料,習慣了楊林等一幹武將指揮的夏軍將士,突然聽到張賽良這麽一個文弱書生的話,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不該聽令。結果也隻有少部分的士兵聽從張賽良的指揮,將身子給轉了過來,可這樣一來,卻是使得夏軍的軍陣更加混亂。轉眼間,王虎所率領的兵馬就已經快要衝到夏軍的軍陣這裏了,可張賽良卻還是無法組織起有效的防禦陣型來進行防禦。

“啊!快!先後退百步。”這個時候,被人攙扶著,楊林總算是趕回了軍陣,一看到這情況,那也是急得差點跳了起來,扯著嘶啞的嗓子喊道:“先後退百步,再重新組織陣勢。”要論謀劃計略,十個楊林也比不上一個張賽良,可要論這種臨陣指揮,卻還是楊林強上一籌。在這種情況下,原地改變陣勢根本就很困難的事,所以楊林的這個命令才是最正確的。

隻是楊林的這個命令卻是下得太晚了。還未等到夏軍將士反應過來,王虎便已經率領大軍,像一柄利劍一般,直接切入了夏軍的軍陣當中。而衝在最前麵的王虎,手中長槍飛舞,簡直是遇神殺神,遇佛殺佛,所到之處,根本無人能擋。

轉眼間,王虎作為大軍的箭頭,就已經衝到了夏軍軍陣的中央地帶,而那些夏士兵當中,隻有極少數能夠組織起有效的防守,大多數人,卻是隻能落得一個被屠殺的下場。眼看著自己所率領的大軍竟然變成了這樣,楊林頓時就感覺喉間一甜,一口鮮血又是吐了出來,直接就栽倒於馬下。

見到楊林都暈過去了,一向沉穩的張賽良終於也是慌了神,平時不管他怎樣的運籌帷幄,可卻改變不了他是個文弱書生的事實,在亂軍當中,他連一名普通士兵都不如。最後張賽良隻能是咬著牙喊道:“撤退!全軍撤退!”

張賽良這個命令一下,和剛剛不同,這些夏軍簡直就像是如聞天籟一般,轉身就跑。幸好在張賽良身邊還有不少忠心耿耿的親衛保護,要不然,張賽良恐怕就要被這些士兵給丟在一邊了。

而正在朝著夏軍軍陣趕過來的夏軍六將,見到夏軍竟然開始敗退了,都是不由得一愣,不過既然大軍都已經撤退了,他們當然不會傻到就這麽幾個人衝到敵人的大軍中送死,也隻得是跟著夏軍大軍一塊撤退了。

當即,霍龍等人便與夏軍會合,一並朝著南方走去,隻要能夠離開鼎州,撤向北方,那大片的土地還在夏誠的掌控之下。

可是還未等夏軍擺脫王虎的大軍,就聽得前麵突然又是一聲聲的號角吹響。隻見前麵的地平線上,出現了黑壓壓的一大片。仔細一看,卻是清一色的騎兵。帶頭一人,紅馬銀甲,威風凜凜,殺氣騰騰!正是太行山出身的信王軍大將趙雲。

隻見趙雲冷冷地看了一眼前方正倉皇逃竄的夏軍,手中銀槍一舉,對身後的將士們喝道:“將士們,隨我衝!”

“殺啊!”在趙雲的帶領下,這支在騎兵軍隊的基礎上建立的精銳騎兵,開始第一次展現它的獠牙。五千輕甲戰騎,列成了錐形陣型,就像是一支利箭,朝著夏軍軍陣飛快地衝刺。

“天啊!竟然是騎兵。”見到這突然出現的騎兵,在親衛的護送下,跟著大軍逃跑的張賽良的臉上頓時就露出了絕望的神情。在這樣的平原地勢下,騎兵就是步兵的天敵。現在的夏軍已經完全失去了鬥誌,想要抵擋這數千騎兵,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媽的,那些該死的斥候是怎麽探的路。”在張賽良身邊,霍龍忍不住罵了一句。之前夏軍趕到鼎州武陵城的時候,楊林可是特意派了不少斥候前去探路,確定的確是沒有伏軍,這才會開始攻城的。可這突然蹦出來的伏軍,簡直就讓人摸不著頭腦了。

“混蛋,我去擋住他們。”張頂天一抖韁繩,卻是縱馬向前趕去,他的目標,卻是此刻正衝在輕騎前麵的趙雲。

見到張頂天出動了,張賽良連忙是對剩下幾將說道:“劉將軍一個人太冒險了,諸位將軍還請跟上幫忙啊。”

張賽良這話要是放在此戰之前說,隻怕在場的將領沒有一個會理他,可經過了剛剛一戰,親眼見識到信王趙榛手下這些將領的厲害,他們誰也不敢小覷這支從南方趕來的軍隊了。

當即,魯風便喝道:“我去。”說罷,便縱馬追了上去,不過魯風去了之後,夏峰山還是不放心,也是拍馬跟了上去。

且說那張頂天獨自一人就這麽朝著趙雲衝了過去,挺著手中長槍,就朝著前麵的趙雲喝道:“速速讓開道路。不然,休怪我長槍無情。”

“哼!”對於張頂天的威脅,趙雲也隻是冷哼一聲,卻是悶頭衝了過去,眼看著兩人就要衝到一塊了,張頂天剛剛想要挺槍刺過去,可是眼睛一花,下一刻,就感覺到自己的肩窩處傳來了一陣劇痛,緊接著,整個人就被推了出去,直接掉落馬下。

“頂天。”在張頂天身後的魯風卻是親眼見到趙雲的長槍在張頂天之前,刺中了張頂天的肩窩,並且借著雙方的衝勁,直接將張頂天給挑下了馬。和張頂天交情頗深的魯風見了,焦急萬分,當即便喝了一聲,加快了坐騎的速度,趕忙朝著張頂天落地處追了過去。

而此時的趙雲卻是根本沒有對張頂天追殺的意思,隻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張頂天,就這麽繼續帶著身後的輕騎朝著前方衝殺過去。有了張頂天作為前車之鑒,魯風和夏峰山見到趙雲衝了過來,立刻就躲得遠遠的,避開了趙雲,繞到張頂天身邊,趁著那些輕騎沒有趕到,便將張頂天給救走了。要不然,身負重傷的張頂天絕對是會被那些衝過來的輕騎給踩成肉醬。

他們倒是躲開了,可那些夏軍的士兵就沒這麽好運氣了。前麵有趙雲的輕騎衝擊,後麵又有王虎帶領的大軍追擊,他們根本就避無可避,直接就被兩路軍隊包了餃子。

廝殺震天,慘叫不斷。隻見兩路人數比較少的“狼群”殺入了人數比較多的“羊群”,兵器的火花與血液的飛濺,形成了一副修羅地獄的場景。無數的生命變成了屍體,無數的血液在流淌,在土地上形成了一道道粘稠的血河。

也虧得張賽良等人見機得快,早早地便跑出了大軍主陣,避開了敵軍的鋒芒,總算是逃出了一條性命。而被他們帶出來的五萬大軍,卻是在這一仗中足足損失了近兩萬人,負傷的人更是數不勝數。等到逃離戰場之後,張賽良等人這一清點人數,看著這個淒慘的結果,一個個都是麵色難看,誰都不知道該如何去向夏誠交差了。

而在鼎州武陵城外,看著遠遠逃去的夏軍殘軍,趙雲和王虎都沒有繼續追擊,今日這一場戰鬥,他們可以說是大勝。也已經沒有任何必要再去追擊了。所以,趙雲和王虎兩人相視一笑,卻是帶著大軍押解這無數的俘虜,直接返回了鼎州武陵城。

剛剛進城,就看到在城門口,一名身材瘦小的俊俏文官,正滿臉笑意地站在那裏。趙雲和王虎見了,慌忙止住了大軍,同時翻身下馬,快步走到那名俊俏文官麵前,抱拳喝道:“一切都如吉大人所料。吉大人神機妙算,末將佩服。”

吉倩倩微微一笑,卻是滿臉自得地說道:“沒什麽!隻是小事一樁罷了。嗬嗬嗬嗬!”

看著吉倩倩那大笑的樣子,分明就在說這場仗功勞最大的就是她了。趙雲和王虎不由得額頭掛起了一條條黑線,最後也是無奈地相視一笑。趙雲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忙是問道:“吉大人,不知道花將軍和許將軍他們傷勢如何?”

吉倩倩擺了擺手,笑道:“放心吧。呼天慶動用了他那個保命的硬氣功絕招,也沒受什麽傷,隻是因為他用那招的硬氣功地後遺症,一進城就休息了。至於花中龍嘛,他倒是受了點傷,不過他皮糙肉厚得很,用不著管他,貼幾塊膏藥,過兩天就好了。”

要是花中龍此刻在這裏,聽得吉倩倩的話,隻怕要鬱悶死了。剛剛那一戰,花中龍可是挨了不少刀,光是胳膊上的那幾處傷口就不快見骨頭了。要是換作普通人,能不能活下去還是個未知數呢。不過花中龍這在下,貌似隻要出戰,就會受很重的傷,偏偏他恢複能力又強,每次還真是過兩天就好。這次數一多,大家也就不把他的傷當一回事了。

吉倩倩擺了擺手,又是說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為了躲避夏軍的斥候,你們一定要繞一個大圈才行。也幸虧你們來得及時,要不然,他們可不見得能夠逃回來呢。嗬嗬!說起來,花中龍這黑大個的運氣似乎一直都很好啊。”

“呃。”聽得吉倩倩這沒心沒肺的話,趙雲和王虎還真有些無語了。這次他們聽從吉倩倩的話,行此險招,要不是萬不得已,他們還真不敢聽吉倩倩的話。吉倩倩竟然讓趙雲和王虎將鼎州武陵城內所有的兵馬都給調派了出去做伏軍,而在鼎州武陵城內,卻隻有數千名臨時從城內抓來的壯丁充數。

若是楊林當時一趕到鼎州武陵城,就開始對城頭發動攻擊,那麽等不到趙雲和王虎趕到,隻怕這鼎州武陵城就已經破了。

而最為驚險的是,吉倩倩竟然會讓花中龍和呼天慶兩個人,帶著一票穿著鎧甲的老百姓出城迎戰。現在想起這件事,趙雲和王虎都是忍不住捏一個汗。

當即趙雲便苦笑著對吉倩倩說道:“吉大人,此次雖然我軍大獲全勝,但如此險招,以後還是少用為妙啊。你這用一次,可是讓我們兩個都擔驚受怕的很啊!”說著,趙雲還是有些後怕地深呼吸了一口氣。

吉倩倩卻是毫不在意地嘿嘿一笑,說道:“放心吧。這次我所製定的計劃,根本就十拿九穩,算不上是險招啦。夏誠雖然聯合了英宣,但絕對不會真心和英宣合作。所以此次夏誠出兵定是虛張聲勢為主,等到英宣軍前來會合之後,再假借英宣軍的兵力將我們消滅。他們想坐收漁翁之利,正因為如此,所以我一早便算定,夏軍就算是到了鼎州武陵城外,也不會主動攻城。”

雖然之前趙雲和王虎都是按照吉倩倩的計劃行事,可這其中的緣故,還是聽吉倩倩第一次說起。經吉倩倩這麽一說,兩人低頭一想,卻還真是這麽一回事,而吉倩倩見到趙雲、王虎點頭,臉上更是得意,笑著說道:“我讓花中龍和呼天慶兩人出城迎敵,無非就為了讓他們將敵軍的注意力吸引過來,方便你們繞到他們的背後。至於花中龍和呼天慶兩人嘛。他們皮糙肉厚,做這個工作,正好的。”

吉倩倩前麵幾句話倒還說得過去,可是這最後一句話卻是說得趙雲和王虎兩人一陣語塞。這要是花中龍在這裏的話,恐怕非要找吉倩倩拚命不可。不過,吉倩倩這個可能是將來主母的女軍師,就是花中龍那個蠻子也奈何不了她吧!

吉倩倩則是無所謂的樣子,笑著說道:“嗯,不管怎樣。夏軍這一路,算是暫時退去了。我們立刻就清點兵馬,準備撤退吧。”

“撤退?”趙雲和王虎一聽吉倩倩的話,頓時就愣住了。好不容易把夏軍都給擊退了,怎麽又要撤退啊?兩人被吉倩倩這一番話說得是一頭的霧水,隻能是滿臉不解地望向了吉倩倩。

吉倩倩的臉色突然一正,說道:“其實我又何嚐不知道這次的計劃風險很大,可我也是無奈而為之。你們別忘了,大人那邊可是要對付雷轟豹所統領的英宣軍。他們的情況比我們還要不利,因為他們沒有城牆防護。所以我一定要趕快將這裏給解決掉,好趕去救援大人才行啊。”

聽得吉倩倩這麽一解釋,趙雲和王虎多少還是明白了一些,卻是不明白吉倩倩為何要全軍撤退,難道這好不容易打下來的鼎州武陵城,就這麽不要了嗎?

趙雲和王虎心中的疑惑還沒有來得及問出口,吉倩倩就仿佛已經猜出了他們心中的疑慮,搶先回答道:“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麽。實際上,不隻是這鼎州武陵城。我們這次北上所攻取的鼎州全境,全都要還給夏誠。”

“啊!”吉倩倩這一說,卻是驚得兩人忍不住喊出聲來,而吉倩倩則是滿臉無奈地說道:“若是我猜的沒錯的話,這次夏誠和英宣聯合,肯定會順帶上劉廣的。劉廣到現在還沒有出現,恐怕也是打著和夏誠一樣的主意,想要靜觀其變。不過劉廣這樣虎視眈眈地守在一旁,對我們來說,實在是太不利了。所以,為今之計,就隻有暫且退回武功山,另做打算。其實這次,我們隻要是成功撤回武功山,就算是一場大勝了。”

其實,吉倩倩還有話沒有說,因為要配合信王趙榛的趙家義軍,就連西麵和北麵的信王軍川蜀大將吳玠和嶽飛帥帳下的大將張憲,都率軍出動了。他們兩路兵馬牽製住了張俊與劉光世的主力南宋軍。不然的話,他們恐怕會遭到這兩路宋軍主力的聯合攻擊,是絕對會全軍覆沒的。

既然吉倩倩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那趙雲和王虎也沒什麽可說的了,隻有點頭表示答應。緊接著,便下去準備清點人數,起拔出發了。留下吉倩倩一個人站在城門口,遙望著北方,忽然嘴角微微一翹,笑道:“張家兄弟啊!這鼎州武陵城,我可不打算這麽簡單就還給你們哦!”

就在吉倩倩鼎州大敗夏軍的時候,遠在慈利城外,雷轟豹和信王趙榛的戰場上,正發生一場極為詭異的場麵。在趙家義軍的營地門口,營門大開,隻有不到千人守在營門口,而在營地外,雷轟豹正率領著兩萬多英宣軍將士氣勢洶洶地守在那軍營外,隻是不知道為何,卻是始終沒有朝軍營發動攻擊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