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見到對方求饒了,雷轟豹本來也不想殺他,當即便冷哼一聲,收起了戰戟,直接一抖手中的韁繩,紅色戰馬立刻便載著雷轟豹就朝著城中軍營方向奔去。那紅色戰馬的腳力可是普通馬匹所能比的,轉眼間就連影子都看不到了。隻留下那家仆全身都是冷汗地跪在地上,過了良久才戰戰兢兢地爬起來,回去向自己家大人回報此事。

雖然此事在雷轟豹看來,隻是一樁小事,但他卻是不知道,就是因為他如此不給麵子,讓江陵包括朝廷內部的好多文官都十分敵視,將他劃分為英宣一黨的人了。

此時,由於南方的義軍越來越強大。趙構親自下旨,讓防禦北方齊國的劉光世撤軍南下,先滅大聖王楊幺。

在收到趙構的旨意後,劉光世率軍開始強勢南下,攻打大聖王楊幺所統領的洞庭湖。雖然大聖王楊幺手下也算是兵多將廣,可是麵對劉光世統帥的軍隊,再加上廂軍的相助,卻是把大聖王楊幺打得是節節敗退,很快便讓出了洞庭湖東北麵大半的領土。連嶽州的都府嶽陽也不得已拱手相讓,最後大聖王楊幺隻能是困守在洞庭湖之內。

為了抵擋程廣的攻勢,大聖王楊幺不得已,隻能是丟下往日的驕傲,向自己的原屬下,現在卻無法掌控的夏誠發出了求救。隻是大聖王楊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滿心祈望,期待著夏誠的援軍的時候,夏誠的兵馬卻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襲了洞庭湖。大聖王楊幺根本對夏軍一點戒備都沒有,竟然就這麽讓夏軍得手。聞名一時的老江湖,就這樣敗給了夏誠。

不僅如此,大聖王楊幺被夏誠攻陷了王宮,直接被絞死在王宮之中。夏誠表示,他是為鍾太子報仇。大聖王楊幺死後,他的大部分兵力和部下,都被夏誠給吸收了,而少數不願投靠夏誠的,也是幹脆轉而投向了官兵。大聖王楊幺的勢力就這樣被這兩方給瓜分了。

此時知道自己不是官兵主力的對手,夏誠卻是很明智地退出了嶽州陸地的地界,此戰,讓夏誠和劉光世的名聲廣為傳播。

至於夏誠,雖然麵對劉光世不戰而退,但卻沒有人敢小覷夏誠的實力,原本占據鼎州、灃州兩地的夏誠就已經是實力強橫,加上他又強行吞下了大聖王楊幺所遺留的兵馬和洞庭湖,夏誠的實力,隻怕也不會比劉光世的官軍主力差多少。

而遠在江陵的英宣似乎已經滿足了現在這種狀況,手下雖空有強絕天下的大軍,可卻沒有出兵的打算。而英宣手下的英宣軍將士,也將他們多餘的精力,發泄到那些無辜的百姓身上。原本就飽受戰火的江陵各地,經過英宣和英宣軍這麽一鬧騰,變得越發荒涼了。對此,英宣卻是依舊不聞不問,將那些事情全都丟給孫師爺和英華去處理,自己則是享受著酒池肉林的荒**生活。

冬去秋來,宋高宗趙構將這一年,改為紹興元年。其實去年六月,趙構就已經讓侍從、台諫、諸將計議駐蹕事宜,並仿“唐幸梁州故事,升州為府,冠以紀元”,公元1130年(建炎四年)以後的這一年,趙構改元為“紹興元年”也就是公元1131年。

對於春天的氣息,顯然南方要早一步觸覺到,這才剛剛過了一月份,在北方大多數地方還是銀裝素裹,而在武功山卻已經是鳥語花香。托信王趙榛的福,武功山自從由信王趙榛執掌之後,就再也沒有遭受過戰火,這在天下各處,恐怕也隻有信王軍占領區有這樣的情況,百姓能夠安居丁業,這就最大的幸福了。

武功山城,府邸,武功山主將單宏飛,此刻正帶著一幫人站立在府邸門口。作為信王趙榛在南方基地帳下第一將領的單宏飛,身上的威勢也是越來越強了,光是那雙不怒自威的雙目,一般人都不敢與之對視。

“單宏飛。你說你兒子怎麽還沒來呢?你沒弄錯時間吧?”單宏飛身邊的其他人都是老老實實地站在那裏,唯獨一名黑大個聒噪著囔囔,全然沒有受到單宏飛的威勢的影響。這黑大個不是別人,正是信王趙榛手下的另一員大將花中龍。

花中龍是與單宏飛在南方諸位將領中是最早投靠信王趙榛的,單宏飛也自然是早就知道花中龍的性情,倒也沒有因為花中龍的失禮而怪罪於他。他隻是淡淡笑道:“不會有錯的。他昨日便已經找到了劉先生的住處,隻是劉先生本人不在,所以犬子便說動了劉先生的侄兒來武功山一趟。隻不過昨日天色已晚,劉先生的侄兒是個羸弱書生,不好走夜路,所以他便在山上住了一晚,倒是先讓王副將來回信。估摸著時間,也差不多快到了吧。”

“嘖嘖。”花中龍有些不滿地說道:“真不知道主公好好地要找這劉先生幹嘛?”

“哈哈哈哈。”聽得花中龍的嘮叨,單宏飛忍不住哈哈一笑,說道:“花中龍,你糊塗了。今日接待了劉先生的侄兒之後,我們自然就知道了。”

聽了單宏飛的話,花中龍卻是滿臉不在意,撇了撇嘴,還是有些不痛快地說道:“這幾個月大人也真是的,你看外麵打得那麽熱鬧,大人卻是讓我們躲在這裏固守。成天就安民生產,哪有當年上戰場殺敵來得痛快啊。”

單宏飛苦笑著搖了搖頭,和這頭蠻牛講道理,還真是對牛彈琴。原本現在信王趙榛以趙燕名義組建的趙燕軍統治之地就已經是以富庶著稱,而加上信王趙榛到處尋找好種子,穩定地方民眾種田和軍屯,一下子就使得這些地方的農田比起前幾年的收獲翻倍。

此外,信王趙榛還針對他們占領的江南西路和荊湖南路兩地的各種情況,做出了許多有效的措施。單宏飛執掌武功山,那可是親眼見證了武功山的發展,若是長此下去,隻怕天下各地都要被他們占領的江南西路和荊湖南路兩地給比下去了。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單宏飛就真的打算就此平淡下去,作為一員武將,單宏飛最期望的,自然還是能夠上戰場殺敵立功。隻是單宏飛可不像花中龍那麽渾,他知道,現在信王趙榛也隻是暫時進入休養時期,等到適當時候,信王趙榛自然會率領大軍出征,正式要逐鹿天下去的。也就說,現在的平靜,那也隻是為了將來的勝利做準備罷了。

聽著花中龍在一旁不停地嘮叨,單宏飛卻是搖了搖頭,徹底放棄說服花中龍的打算了,這頭蠻牛,連主公都已經放棄跟他講道理了,自己還去操這個心作甚?就在此時,突然聽到從遠處傳來了一陣馬蹄聲響起,單宏飛的臉色立刻就浮現出一絲笑意,對花中龍說道:“好了。花中龍,別在說些廢話了。客人已到,你可是代表主公的,萬萬不可失禮啊。”

被單宏飛這麽一提醒,花中龍這才停下了嘮叨,深吸了一口氣,把胸口給挺得高高的,擺出一副威嚴的模樣。隻是他這番裝腔作勢,配上他那張憋得黑裏透紅的大臉,再加上旁邊還有個單宏飛做對比,那還真是顯得有些不倫不類。見到花中龍這般耍寶,單宏飛也是苦笑了一番,搖著頭,徹底放棄了提醒花中龍,看來弄了半天,迎接來客,這還是要靠自己了。

看著遠處街道口慢慢出現的幾輛馬車的影子,單宏飛也是慢慢迎了過去,他可必須要將那劉先生的侄兒給接待好了,因為大人還有要事要求這劉先生幫忙呢。

事情的起因,卻是來至於前一個月,花中龍突然帶著信王趙榛的密信從桂陽軍趕至武功山。在密信中,信王趙榛交代單宏飛,務必要在武功山城外找到劉先生,而且要好生款待。

現在想起來,單宏飛還覺得這次大人所布置下來的任務有些詭異。這桂陽軍和武功山相隔這麽遠,大人是如何知道武功山城外有個劉先生?而且還對那個劉先生了解的那麽清楚。

很快,馬車便直接停靠在了府邸門口,馬車剛剛停下,就隻見在馬車車廂前所坐的兩人,其中一人一個縱身便跳下了馬車,直接就朝著單宏飛走了過來,一邊走,還一邊笑嗬嗬地對單宏飛抱拳喝道:“父親。孩兒幸不辱命。”

這人不是單宏飛的獨子單山嶽,又是何人?看到英氣蓬勃的單山嶽,單宏飛也是滿心欣慰,能夠子承父業,單宏飛此生也算是無憾了。不過欣慰歸欣慰,單宏飛在兒子麵前,還是要保留一點作為嚴父的形象,輕咳了一聲,卻是瞪了一眼單宏飛的兒子單山嶽,喝道:“混小子,就知道貪圖玩樂。要不怎麽會這麽晚才到?”

被單宏飛教訓的次數多了,單宏飛的兒子單山嶽也知道自己的父親那是刀子嘴豆腐心,當然也就沒什麽害怕的,笑嗬嗬地抓了抓腦袋,卻是側過身,對單宏飛說道:“父親。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次的貴賓。這位,就劉先生的家人,吳衝。”單宏飛的兒子單山嶽說著,卻是為單宏飛指向了另一位坐在車廂前頭的吳衝。

望向吳衝,單宏飛的眼睛一眯,以他的眼力,自然能夠看得出這吳衝身手不凡,再結合剛剛單宏飛的兒子單山嶽的介紹,不用想,此人一定就保護劉先生侄兒安全的護衛了。不過單宏飛倒也沒有因此就輕蔑吳衝,而是客客氣氣地對吳衝抱拳說道:“賀壯士辛苦了,我乃信王軍單宏飛。”

“久仰單宏飛大名。今日得見尊榮,實乃小人三生有幸。”麵對威名遠播的荊湖北路第一將單宏飛,吳衝也不敢怠慢,連忙是從馬車上下來,對單宏飛抱拳行禮。

與此同時,在馬車車廂內的眾人聽得單宏飛的兒子單山嶽在外麵的介紹,知道是單宏飛來了,也是紛紛下了馬車。最先出來的,卻是幾名劉先生的徒弟學子,怎麽說,他們也是自己的師弟,單宏飛的兒子單山嶽也不會慢待他們,一一給單宏飛做了介紹。最後,見到劉和從馬車下來之後,單宏飛的兒子單山嶽忙是介紹道:“父親。這位就劉先生的侄兒劉和。”

劉和一副文生打扮,對單宏飛拱手一禮,淡淡笑著說道:“小子見過單宏飛將軍。小子雖然隱居於山林,但也聽說過單宏飛的威名。今日得見尊嚴,單宏飛果然是名不虛傳。小子佩服!佩服!”

麵對劉和的讚揚,單宏飛此刻卻是愣住了,瞪大了眼睛盯著劉和,此刻心裏卻是驚呼:“大人當真是神仙啊!還真的順藤摸瓜就找到劉和了。”

劉和客套了一番,原本按道理應該是單宏飛也來寒暄幾句,可等了半天卻是沒反應,抬頭一開,卻是見到單宏飛正瞪大了雙陽盯著自己,那眼神就像是在看怪物似的。心裏多少還是有些不高興了,哪裏有人這麽看自己的。

“臭小子,怎麽這麽久沒見,也不來跟你花叔叔打個招呼啊。”一把破鑼嗓子響起,卻是花中龍大大咧咧地往單宏飛的兒子單山嶽這邊走過來,嘴裏還在跟單宏飛的兒子單山嶽開著玩笑。

單宏飛的兒子單山嶽看了一眼單宏飛,不知道自己父親到底是為什麽會這種反應,為了消除尷尬氣氛,單宏飛的兒子單山嶽也是嬉皮笑臉地對花中龍笑道:“花大哥。小弟哪裏敢啊。這不是先公後私嘛。”

單宏飛的兒子單山嶽這一聲“花大哥”喊出,花中龍那張笑臉立刻就縮了回去,瞪著一雙銅鈴大的眼睛喝道:“單宏飛家的臭小子。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我和你父親同輩。按輩分來算,你應該叫我作叔叔。怎麽能夠喊我大哥呢?這不是亂了輩分嘛。”

“嗬嗬。”單宏飛的兒子單山嶽卻是一點也肯退步,笑嗬嗬地說道:“花大哥。你這話可就說岔了,我可不比你小多少哦。要是按年紀來算的話,你也隻不過比我大個七八歲,我不就應該喊你花大哥嘛。”單宏飛的兒子單山嶽這話倒也說得在理,別看花中龍這副模樣,年紀卻是不大,現在也就三十幾歲,真要按年紀算,單宏飛的兒子單山嶽喊花中龍做大哥倒還不算錯。

聽得單宏飛的兒子單山嶽這麽一說,花中龍那張大黑臉頓時就氣得更加黑了,轉頭便對單宏飛說道:“單宏飛,你不管管你家這臭小子。哪有這樣不懂規矩的。再說了,一個帶兵打仗的廝殺漢子,怎麽學得一口的油腔滑調?”

敢情這次可不是花中龍第一次在嘴皮子上輸給單宏飛的兒子單山嶽了,這頭蠻牛,要他上陣殺敵、衝鋒陷陣倒是沒問題,和單宏飛的兒子單山嶽這樣的鬼靈精鬥嘴皮子功夫,那可差遠了。

經過單宏飛的兒子單山嶽和花中龍這麽一鬧騰,單宏飛也總算是回過神來,頗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劉和,然後又是板著臉對花中龍喝道:“去你的。論年紀我可比你大近二十歲。你也敢順杆爬,混成我這輩了?老老實實跟我兒子一個輩分,過年我給你派紅包。”

“呃。”單宏飛這幾句話一說出,花中龍立刻就無語了,這單宏飛可比不得單宏飛的兒子單山嶽那臭小子,實在說不過,大不了花中龍臉麵不要了,借著切磋之名,逮住這臭小子就一頓暴捶。這小子小時候可是沒少挨他的揍,難不成現在還就反了天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