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州?”京超的眉頭不由得一皺,那不是靠近信王軍占領區嗎?想到此處,京超的心裏就有些煩躁。但煩躁歸煩躁,多年養成的教養還是讓京超暫且壓製住了心中的浮躁,沉聲喝道:“既然是前線的兵馬,為何會出現在山東境內?”

京超這話喝出,馬揚卻是沒有回答,因為他知道,京超的這個問話不是在問他,而是問那支從平原趕來的兵馬。

突然,那來的隊伍中的所有騎兵們,紛紛亮出自己的馬刀突然動手刺殺齊國的那些奚人兵,他們擊殺了數十名奚人兵之後,就迅速的撤退了。而且,此時突然西麵伏兵四起,煙塵飛揚。周圍密密麻麻的,不知道有多少軍隊殺了過來。

看到自己的手下死傷眾多,性格剛烈的車環於立刻就帶領自己的兵馬出擊了。在車環於的帶領下,奚人輕騎傾巢出動,在他們看來,自己就齊國這片大地的主人,不管是誰,都不能在他們奚人輕騎麵前撒野。哪怕對方曾經是他們的族人也不行。乘著夜色,所有的奚人輕騎怪叫著,揮舞著手中的佩刀,縱馬朝著馬蹄聲傳來的方向殺奔而去,轉眼間便消失無蹤了。

而與此同時,馬揚等人才慢吞吞的趕忙跑到了京超的麵前,對著京超行禮。京超此刻也是稍稍安心,有些失望地望向了馬揚,自己將步兵軍交托給馬揚,就希望他能夠擔負起責任,可現在看來,馬揚的能力實在是太差了,比起車環於還要差上不少個檔次。

京超擺了擺手,說道:“車環於已經領兵去迎敵了,你隻要帶著步兵軍布防即可。”

“啊?這怎麽行?”馬揚倒是沒有什麽意見,直接領命下去了,而剛剛趕至的王五卻是一臉驚愕,連忙說道:“如今敵人來路不明,車環於怎麽就擅自出擊了?”

京超卻是搖了搖頭,滿臉陰晦地說道:“倒也不是完全不明,剛剛車環於走之前,對方很可能就是昨日被我們追趕的那撥奚人族匪軍。那些奚人族匪軍的戰鬥力比起車環於的奚人輕騎要差上不少。又有車環於親自領兵,想來不會有什麽問題。”那些奚人族竟然敢反過頭來對自己襲擊,這下京超的好脾氣也忍不住了,不管怎樣,先把他們好好教訓一頓再說。

“奚人族?”馬揚和王五兩人相互看了看,兩人俱是多智之人,一下便想到其中的問題所在。之前那些奚人族不是被追得到處跑嗎?怎麽今夜卻是突然掉過頭來夜襲?特別是王五,自從之前京超離開範陽開始,他就有種不詳的預感,而今天,這種預感變得是越發強烈,簡直讓他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當即,王五便直接對京超拱手說道:“大人。這件事透著蹊蹺。大人還是速速將車環於給召回來吧。以營寨為依據,抵禦敵人才是正途。”

而就在王五的話音剛剛落下,忽然從車環於離開的方向,傳來了一陣喊殺聲,其中還夾雜著不少淒厲地慘叫,很顯然,是車環於的奚人輕騎和敵人開始交戰了。京超卻是沒有絲毫擔心,笑著對王五說道:“看來現在想要把他們召回來也晚了。算了,就讓車環於先殺個痛快吧。”

由始至終,京超就根本不相信自己花了那麽多精力和財力打造出來的奚人輕騎,會在這樣的平原上打敗仗。

隨著戰爭的打響,遠方的慘叫聲越發的響亮了起來,塵土飛揚喊殺聲震天,標示著遠處的那場戰鬥是何等地激烈。聽得這不絕於耳的慘叫聲,京超淡淡笑了笑,而王五和馬揚兩人也是沒有其他辦法,隻能是靜待其變了。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慘叫聲這才慢慢散去,最終消失在了遠方。京超當即便笑道:“嗯,才半個多時辰就解決了戰鬥嗎?看來比我想象中還要快啊。嗬嗬!不錯,這支奚人輕騎的戰鬥力還算是可以了。走吧,我們去迎接今天的功臣吧。”

說完,京超便直接朝著營門口走去,馬揚和王五等人見了,連忙是追了上去,一人一邊,拉住了京超的衣袖,馬揚忙是勸道:“大人。這前方情況未知,太過危險了,我們還是留在這裏吧。”而另一邊的王五也是連連點頭,讚同馬揚的說法。

雖然對兩人突然拉住自己的行為不高興,但京超也知道兩人是為了自己好,低頭考慮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聽從兩人的諫言,點了點頭,就這麽站在齊國軍的軍陣後麵等候著。

而隨著慘叫聲的結束,那馬蹄聲又是漸漸響起,而且越來越近。不想,肯定是那場戰鬥的勝利方正在朝著營地趕來。沒過多久,從夜色中奔出了一騎,借著月光,雖然看不清楚他的樣子,但也能勉強看得到,那一騎的穿著,正是奚人輕騎的打扮。當即那些在前排的齊國軍將士就不由得歡呼了起來。顯然,剛剛那場戰鬥的勝利者,就是齊國的奚人輕騎了。

看著正在奔過來的奚人輕騎,聽著齊國軍的歡呼聲,京超不由得笑了笑,看了一眼左右的馬揚和王五,雖然沒有說話,但那意思卻是再明顯不過了,正是笑話他們兩個剛剛大驚小怪呢。不過馬揚和王五卻是並沒有因此而放鬆警惕,反倒是越發地緊張起來,不因為別的,他們望向前方,已經看出了有些不對勁。

自從那名奚人輕騎出現之後,在他身後,卻是一直沒有出現其他的奚人輕騎。要真的是奚人輕騎獲勝的話,怎麽可能隻有一名輕騎回來呢?王五緊皺著眉頭,滿臉緊張地對京超說道:“大人!請下令,讓齊將軍準備迎戰。”

“啊?你說什麽?”本來還在得意著的京超不由得一愣,滿臉古怪地看著王五,不明白為何王五會突然說出這麽一番話。而就在這個當口,那名奚人輕騎已經跑到了營地門口,可當在營地門口布防的齊國軍將士看清楚那奚人輕騎的模樣之後,卻全都是一片驚呼。隻見那奚人輕騎的臉上,不是那種戰勝歸來後的得意之色,而是滿臉的驚恐,他的雙眼黯淡無神,臉上滿是血漬。戰馬背著他來到齊國軍隊麵前之後,出於習慣,戰馬直接便停了下來,而戰馬這麽一停,卻是把馬背上的那名奚人騎兵給從馬背上甩了下來。騎兵直接便摔在地上,一動不動,在他的背上,赫然插滿了箭矢。

這情景讓整個齊國軍軍陣頓時就陷入了死寂一般的寧靜,所有齊國軍將士都是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倒斃在地上的奚人騎兵。隻有那戰馬還圍著自己的主人不停地來回走動,還不時低下頭用嘴巴拱一下騎兵的屍首,似乎還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已經死了,隻是奇怪主人為何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咕嚕。”馬揚用力咽了口口水,手心裏已經盡是汗水,看著營地外遠處的一片黑暗,心中充滿了恐懼,當即便對京超喊道:“大人。快下令吧。讓將士們布置好防禦措施。敵人絕對不簡單。不能輕敵啊。”說完,見到京超還在發呆,連忙是拉著京超的胳膊甩了幾下。

“啊?哦。哦。”被馬揚這麽一拉,京超這才反應過來,連忙便對前麵的馬揚喊道:“馬揚。速速布置防禦陣型。準備迎擊敵軍。”到現在,京超當然明白剛剛在黑夜裏的那場戰鬥,是奚人輕騎敗了。而且還是一場慘敗。能夠將車環於的奚人輕騎打得如此淒慘,敵人絕對不好惹,別說是輕敵了,齊國軍能不能抵擋得住,都還是個疑問。

馬揚按照京超的命令,手足無措地指揮著將士們布陣,而那在黑暗中回蕩的馬蹄聲卻是越來越近。終於,那神秘的敵人從黑夜中露出了真麵目,竟然是一大隊銀甲騎兵。

“輕甲騎兵!哪裏來的輕甲騎兵?”剛剛來得及布置好防禦陣型的馬揚,轉頭正好看到敵人出現,卻是立刻驚得整個人都呆住了。作為齊國官員,馬揚自然是認得這支在齊國邊境盛名強悍的信王軍的軍隊。

而與此同時,京超、馬揚和王五三人全都都呆住了,京超滿臉不敢置信地看著前麵越來越多的輕騎出現,全身顫抖地念道:“信王軍騎兵!怎麽會?怎麽可能是信王軍的輕騎兵?為什麽信王軍的軍隊出現在這裏?”

至於王五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他有些失神地看著前方的信王軍鐵騎,自言自語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竟然是信王軍!難怪我會如此不安。”

唯一正常點的馬揚深深倒吸了口冷氣,看著信王軍鐵騎的規模,至少也有五千人以上。難怪可以輕鬆將車環於的奚人輕騎給擊潰了。看來這次,京超是完全中了信王軍的計了。

馬揚稍稍安撫一下心情,總算是恢複了一絲冷靜,轉頭對京超說道:“大人。現在還不是絕望的時候。我們還有兩千齊國步兵軍。借助營地的屏障。未必不能抵擋住信王軍鐵騎的衝擊。隻要能夠拖到天亮。我們再準備突圍,趕回濟南府就安全了。”

其實馬揚這番話,也隻是自欺欺人罷了,且不說馬揚的這兩千齊國軍能不能擋得住信王軍鐵騎。齊國軍全都是步兵,想要從一向以速度著稱的信王軍鐵騎這樣的騎兵隊伍的包圍下突圍,簡直是癡人說夢。可到了現在這種時候,馬揚也不能說那些喪氣話,隻能是盡量提升京超和將士們的士氣,這樣才有一線希望。

聽得馬揚的話,京超總算是從驚愕中緩過神來,用力點了點頭,對著馬揚喝道:“馬揚,不要亂。安撫將士們,一定要守住,守住!”京超立刻將這臨陣指揮的權力,交給馬揚了。

不過這馬揚有多少本事,京超心裏也是再清楚不過了,想要靠馬揚去抵擋住信王軍鐵騎,恐怕也沒有什麽希望。現在京超隻希望信王軍中那些猛將悍將們沒有親至,要不然,以憑借信王軍那些打仗勇猛的老將手段,馬揚隻怕根本就支持不了多久。

京超焦急地望向了營地門口,要不了多久,那些信王軍鐵騎就要趕到營地門口了,看著那些來勢洶洶的騎兵,京超三人心裏就一陣陣地發慌。

“喝啊!”突然,一聲暴喝聲從京超等人的麵前響起,京超三人一看,卻看到幾名全身盔甲的將領策馬奔馳而來。隻見他們衝殺過來之後,數十名齊國步兵立刻被掃飛,隻見那幾名將領手中的長槍與大刀閃電一般的舞動。

正當京超等人愣神的時候,突然一道光華閃現,他就感覺到自己的胸口一陣陣地發涼,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從自己的胸口處噴了出來。隨著那半月狀的光華消散,在光華背後,卻是露出了一張赤紅的麵孔,以及一雙充滿殺意的雙眸。

“大••••••大人••••••大人被殺了。”一直守在京超身邊的親兵瞪大了雙眼,驚恐萬分地高聲呼喊起來。在他的麵前,京超、馬揚和王五三人已經倒在了地上,胸口還在不斷地噴射著鮮血。而在三人的屍首麵前,三名信王軍的將領手持刀槍,冷冷地看著那三具屍首,沒有任何表情。與此同時,數千騎兵兵馬,高呼著喊殺聲,朝著齊國軍發動了進攻。

衝在最前麵的,自然是玄武軍統領猛獸。隻見他哇呀呀地叫喊著,手中的長槍就好像活了一般,如靈蛇一樣朝著麵前那些完全沒有防備的齊國士兵兵刺了過去。那些齊國士兵兵如何會是猛獸的對手?轉瞬間,就被猛獸直接衝進了軍陣當中,馬揚好不容易布置好的防禦陣型,卻是被猛獸一個人就給攪亂了。

而一起來的青龍軍統製狄雷也沒有閑著,隻見他手中的一對巨錘上下翻飛,帶起了無數的鮮血。斬殺了京超三人的趙小刀眼睛一眯,自然不會讓自己的兄弟去廝殺自己卻是在這裏休息,他冷哼一聲,便提著戰刀再複殺入了齊國軍軍陣當中。

這三名殺神就好像是三個箭頭一般,轉眼間就把齊國軍的軍陣弄得是一塌糊塗。加上之前那親兵的呼喊聲,驟然聽到京超死了的消息,齊國軍上下哪裏還有心思反抗,頓時就被殺得節節敗退。

很快,齊國軍隊就被五千騎兵全部殲滅了,信王軍立刻獲得了勝利。五千騎兵立刻拉著數十大車金銀珠寶、珍奇翡翠等財物向西撤退了。

此次重要財物全部丟失,讓齊國皇帝劉豫大怒。由於根據情報,是奚人將他們的財寶搶劫的,所以,遷怒於奚人的齊國皇帝劉豫大肆屠殺境內的奚人。他這大舉動,導致金國的奚人將領們對他嚴重不滿,而大量的奚人逃到信王軍治下,被信王軍安置或征招成軍。

“屬下曹興,拜見主公!”

“哈哈哈哈!蘇將軍一路辛苦,不必多禮。”信王趙榛看著跪拜在麵前的中年將軍,哈哈大笑了起來,直接便上前扶起了他,笑著說道:“蘇將軍能夠深明大義,舉武崗軍之兵來投。某自是感激不盡啊。”

自從史統製開城投降,獻上了桂陽軍城之後,加上已經投降的桂陽軍石滕山等人,整個桂陽軍就已經全部落在了信王趙榛的掌控之下了。信王趙榛也不客氣,立刻便按照先前的計劃,派遣手下的第一說客程萬裏前往武崗軍跑了一趟。

果然,就如先前吳長老所料,曹興在得知經略使薛大人已經成為信王趙榛的階下囚,並且得知信王趙榛所施行的各種優惠少數民族的條款政策之後,立刻便同意投靠到信王趙榛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