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還要說些什麽的時候,忽然,幾名“聾啞人”都聽到有什麽聲音,當即,三人連忙是護著唯一一個不懂武藝的先生,一個閃身便躲進了旁邊的陰影內,警惕地看著前麵的巷口。而三人的手都是同時在腰間一抹,卻是轉眼間,在他們的手中多出了一把散發著寒光的匕首。

“可是苟老爺在此?”從前麵巷口處傳來了一個聲音,這聲音顯然是被刻意壓沉了,就為了防備傳得太遠。

聽得這一問話,先生連忙是對徐盛三人點了點頭,示意來人正是前來接應他們的,徐盛三人這才小心翼翼地從陰影內走了出來。那先生忙是上前幾步,對著那聲音傳來的方向同樣是低沉著回答道:“我是苟才。可是張陵大人的人?”

原本那喊話的人見到沒有反應,正著急呢,聽得苟才的回話,頓時就大喜,很快,就聽得巷口處傳來了一陣吱呀吱呀的聲音。緊接著,就看到一輛樣式普通的馬車倒著走進了巷子。一名家仆打扮的男子掀開了馬車後麵的簾門,一臉緊張地對苟才和徐盛等人拚命地擺手,低聲喊道:“快!快上車。”

雖然那男子滿臉急迫,可那三名“聾啞人”卻沒有就這麽著急上車,而是同時轉頭望向了苟才。而苟才也仿佛是明白他們的意思,點頭說道:“他是張陵的家仆,我認得的。上車吧,沒問題。”說著,便徑直上了馬車。而那三人見了,也是收回了自己的匕首,陸續縱身上了馬車。

見到人都上來之後,那張陵家仆再次緊張地張望了左右,忙是放下了簾門,轉身便對著前麵的車夫低聲喝道:“走。”話音剛落,那馬車一顫,便立刻便朝著巷口駛了出去,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很快,一天便結束了,在城外訓練了一整天的崔虎便帶著那數百名疲憊地士兵們朝著城門口趕去。遙遙望著臨江軍城的城頭,此時天色已經是暗了下來,城頭上早已經是點起了火把,和平常一樣。看著城頭的動靜,崔虎嗬嗬一笑,對身後的士兵喝道:“兄弟們,還不快點走?要是晚了,你們可就趕不上晚飯了。難不成你們想要餓一晚上?”

“啊?不會吧?”聽得崔虎的話,那些士兵頓時就傻了眼,被崔虎這麽訓練了一整天,要是晚上還沒飯吃,哪裏受得了?當即,這些士兵一個個全都是拚了命地往前趕,緊跟著縱馬向前的崔虎後麵。

崔虎見了,也是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反倒是加快了速度朝著城門方向趕去。剛剛的話,其實隻是他用來催促這些新兵的,哪裏會真的不給他們飯吃啊。趕到城門口,卻是看到城門並沒有像往常一樣關閉,崔虎見了,立刻便止住了戰馬,臉色頓時就陰沉了下來。現在早就過了關城門的時間了,這城門竟然還沒有關上,難道是那些守城門的士兵偷懶了?

似乎是見到崔虎來了,還未等崔虎喝問,從城門裏麵就趕出了十餘名將士,為的一個,正是崔虎極為器重的新部下副將華泰。見到副將華泰出來了,崔虎的臉色雖然稍稍緩解了一些,但卻沒有因此就算了,而是對著副將華泰便喝問道:“副將華泰,你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不關城門?”

“呃。”副將華泰站在崔虎麵前,一臉無辜的模樣,低頭抱拳回答道:“回稟將軍。小的是見到將軍白天出去還沒有回城,所以才擅自決定給將軍留門的。小的知罪了,請將軍責罰。”

“哼。”聽得副將華泰的理由,崔虎的臉色又是緩解了幾分,冷說道:“你這不是理由。你既然為城門守將,你的職責便按照規定準時開關城門。怎麽能夠因為我而違背規矩?就算是我被關在城外,難道我就不會叫門嗎?下次給我記住了,不準再犯。要不然,我決不輕饒。”

說到最後,崔虎還是決定繞過副將華泰這一次,畢竟副將華泰此人為人機靈,而且身手也不錯,是個難得的人才,崔虎還打算忙完這段日子,把這副將華泰舉薦給大人呢。況且這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錯誤,提醒一下就了。

崔虎的話讓副將華泰愣了片刻,不過副將華泰一直還是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兒,便喝道:“小的謹記將軍教誨。將軍,請進城吧。”

副將華泰這一提醒,崔虎這才想起來,那些士兵此刻正等在城門口。雖然剛剛崔虎說了,要是回城晚了,就沒有飯吃了。可軍令如山,崔虎不說話,他們也不敢擅自進城啊。看著那些新兵的樣子,崔虎不由得很是滿意,大手一揮,喝道:“好啦!快進去吧,要不然,可就真沒飯吃了。”

“遵命!將軍。”聽得崔虎的話,這些新兵連忙便對著崔虎行禮,便往城內跑去。也虧得副將華泰以及他身後的那十餘名士兵反應夠快,第一時間就躲閃到了一邊,否則,還真有可能被這些新軍士兵給撞飛了。

“哈哈哈哈!”見到這些士兵們的樣子,崔虎倒是沒有出聲嗬斥,反倒是哈哈大笑了起來,見到仍舊站在一旁的副將華泰,便指著那些士兵們的背影笑道:“華泰,幾個月前,你可也是和這些家夥一樣,都是新兵。不過,當時你的表現可是要比他們好多了。嗬嗬!要不是這樣,我也不會特意把你提拔上來。”

聽得崔虎的話,副將華泰又是沉默了片刻,這才抱拳喝道:“將軍的提攜之恩,末將一直未能忘懷。日後定當好好報答將軍。”

對於副將華泰的話,崔虎卻是不怎麽在意地擺了擺手,笑著說道:“報答什麽的以後就別對我說了。你要真想做些什麽的話,隻有一件事,那就跟著我們大人,好好為大人開拓疆土。成就霸業!”說著,崔虎的臉上閃過了一絲興奮地神采,遙望著遠方,似乎是能夠看到那雄偉的未來。

“霸••••••業?”重重地讀了這兩個字,副將華泰的臉上充滿了古怪的神情,低頭想了片刻,卻是抬頭對崔虎說道:“將軍。難道你就真的對••••••對大人的霸業那麽有信心?你••••••你就沒有想過,大人會••••••會失敗?”斟酌了半天,副將華泰還是把這句話給說了出來。

聽得副將華泰的話,崔虎下意識地便瞪紅了雙眼,不過看到副將華泰之後,崔虎又是苦笑一聲,搖了搖頭,說道:“華泰,你入伍的時間太晚,沒有親眼見過大人。若是你見過大人的話,就會知道。大人,隻要你看過他一眼,就能夠對他有一種特別的信心,就仿若天下間,沒有什麽事能夠難得到他一般。所以,我相信。隻要我們能夠跟著大人。就一定能夠親眼見到大人的霸業!大人,還有你不知道的後台啊!”

說到最後,崔虎也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就囔了起來。察覺到自己失態之後,崔虎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抬頭看了一眼城內,笑著說道:“嗯!現在時間也正好。走,華泰。我們今天晚上找個地方喝上一杯。說好了,不醉不歸。”說著,崔虎見到副將華泰並沒有騎馬,拍了拍腦門,幹脆就一個翻身,從馬背上跳了下來,並肩和副將華泰走在了一起。

副將華泰本來正在想著什麽,直到崔虎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才反應過來,可是一看到崔虎就站在自己的身邊,副將華泰頓時就滿臉驚愕,喊了起來:“將軍。你••••••你怎麽下馬了?”

見到副將華泰一驚一乍的,崔虎嗬嗬一笑,不在意地說道:“瞎叫什麽,說了咱們一起去喝酒嘛。總不能我坐在馬背上,讓你一個人走著去啊。你不別扭,我看著也別扭。哎呀。現在公務都完了,沒那麽多規矩了。走••••••我記得城內有間酒樓的酒不錯哦。今天我請客。”崔虎以為副將華泰是因為自己身份低微的原因才會變成這樣,所以笑嗬嗬地拍著副將華泰的肩膀,示意副將華泰不必管這些禮節。

副將華泰卻是急得滿頭大汗,眼睛卻是朝旁邊瞟了幾下,靠在崔虎的身邊,低聲說道:“將軍。你••••••你還是先上馬吧。”

“呃?”崔虎一臉迷糊,完全不明白副將華泰今天怎麽這麽囉嗦了,不過看到副將華泰的模樣,似乎有什麽隱情,猶豫了片刻,崔虎還是轉身又上了馬。

就在崔虎剛剛想開口問的時候,忽然,就聽得一聲梆子響,緊接著,一陣震天的呼喝聲響起,原本隻有幾根火把的城門口一時間亮如白晝。這突然出現的火把,讓崔虎立刻就感覺到不對,身為武者的本能,讓崔虎立刻拔出了腰間的單刀護在胸口。而與此同時,就聽得一把炸雷般的吼聲響起:“還不動手?更待何時?”

這吼聲一落,崔虎就聽得前方傳來了一把破空聲,當即便心叫不好,慌忙便舉起了手中的單刀要擋。可無奈,此刻遠方明亮,自己這裏十分黑暗,崔虎的眼睛還沒有完全適應過來,隻是憑著聲音的方向去格擋,哪裏擋得住?

自己的刀剛剛伸過去,卻是撲了個空,崔虎心中立刻就感覺不妙。果然,下一刻,崔虎就感到一陣刺痛從他的右肩肩窩處傳了過來,痛得崔虎忍不住慘叫了起來。

這個時候,崔虎的眼睛總算是漸漸恢複了過來,睜開眼睛望去,崔虎卻是呆了。隻見在他麵前,提刀刺向自己的那人,正是崔虎頗為看重的部下,副將華泰。

“副將華泰,你!”崔虎瞪大了眼睛看著副將華泰,滿臉不敢置信的樣子,他實在是想不通,自己是如此地信任副將華泰,為何副將華泰竟然會反過來對付自己?

而副將華泰此刻也是滿臉複雜,看著崔虎那質問的目光,副將華泰苦澀地一笑,說道:“將軍,抱歉了,請原諒我。”說完這句話,副將華泰一咬牙,手中又是加了一份力道,那刀尖直接便穿透了崔虎的肩窩。

那崔虎也不是尋常人,經過了短暫的驚訝,特別是在被副將華泰重創之後,那股劇痛,頓時就讓崔虎清醒了過來。緊咬牙關,在馬上居高臨下的飛起一腳就正中副將華泰的胸口,直接便將副將華泰給踢飛了。副將華泰這麽一退,那單刀也跟著從崔虎的肩窩傷口處抽了出來,又是痛得崔虎慘叫了一聲。

見到崔虎受傷了,那些早早就埋伏在城門口的數百人一窩蜂就跑了出來,這時,一名敵將手持一杆長槍,指著崔虎便喝道:“崔虎休走,吃我一槍。”說完,敵將便縱馬朝著崔虎殺奔而去。

雖然剛剛經過一場大亂,但崔虎還是立刻恢複了冷靜,冷眼一看前方的情況,那副將華泰吃了自己一腳,早就退回到那數百名穿著輕甲的士兵當中不見了蹤影,而周圍竟然看不到一個臨江軍城的守軍。

這樣看來,至少這臨江軍城的城防已經落入了敵人手中。至於臨江軍城城內是怎樣,崔虎也不怎麽樂觀了,眼下也顧不得和那殺奔過來的壯漢好勇鬥狠,用那沒受傷的手一扯韁繩,掉轉馬頭便往城外跑去。虧得崔虎剛剛又上了馬,要不然,想跑都沒機會。

“可惡!崔虎。你這個無膽鼠輩。”那名敵將就是三名“聾啞人”中的一個,他本來還想和崔虎大戰一場,可沒想到崔虎竟然就這麽跑了,這讓董襲氣得哇哇叫。心中不甘,直接便縱馬追了過去。

“將軍,莫要追了。”這時,在後麵的另一員將領連忙喊住了他,古怪地看了一眼身後那低著頭的副將華泰,卻是轉過頭對那將領喊道:“那崔虎的坐騎比你的快,你追不上的。”他們之前就已經從張陵那裏得知,崔虎坐下的寶馬,乃是直接從張陵手裏搶來的好馬,縱觀整個臨江軍城,沒有一匹馬跟的上崔虎坐騎的速度。現在崔虎鐵了心要跑,他們坐下的戰馬是絕對追不上的。

不甘地看著崔虎就這麽跑出了城,董襲轉頭對陳武便喝道:“可••••••可總不能就這麽放他跑了啊。”

“莫急。”陳武嗬嗬一笑,卻是看了一眼前麵已經跑出了數十步的崔虎的背影,笑道:“自有辦法擒他,他跑不掉的。你莫要追上去,免得壞事。”

似乎是為了配合陳武的話,緊接著,就聽得眾人頭頂上傳來了一聲呼喝聲,卻是從上麵的城頭傳了下來的:“崔虎。你不要急著跑,你且看看,他是誰?”

聽得這喊聲,本來已經跑出去的崔虎下意識地回過頭看了一眼,這一看,頓時就把崔虎給嚇了一大跳,連忙扯住了韁繩,掉轉了馬頭駐立在原地,單手握住肩窩,冷冷地看著城頭。隻見在城頭上,原本隻有寥寥幾名守士兵兵,此刻卻是站滿了人,周圍的火把照得城頭通明。

而在城頭中央站立著幾人,其中一個正是臨江軍城最大的世家張家的家主原宋朝大員的張陵,而在張陵身邊,兩名家兵卻是壓著一名中年男子,正是信王趙榛派來協助崔虎和龐正處理政務的錢文廣。

此時的錢文廣,已經完全沒有平日的風度,那幾名家兵用手指般粗的麻繩把他五花大綁,錢文廣不停地掙紮著,可他一個文人,如何掙得動那幾名人高馬大的家兵?

張陵看了一眼錢文廣,又看了一眼城外狼狽不堪的崔虎,心中總算是出了一口惡氣,這些日子,他們這些張陵可算是被這些人給折磨慘了。要是依著張陵的脾性,鐵定要把錢文廣一刀給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