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城外不遠處的一個小山丘上,一名身著桂陽軍軍隊隊鎧甲的士兵正趴在山丘上朝著遠處的郴州城遙望。看了半晌之後,那士兵便一個骨碌在地上打著轉,滾下了山丘。在山丘下麵卻是綁著一匹戰馬,正老老實實地啃著那為數不多的幾根枯草。

士兵從地上爬起來,也顧不得去拍掉身上的塵土,身形麻利地翻身上馬,用力一扯韁繩,便縱馬朝著與郴州城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跑了大約上百裏之後,在前方卻是出現了一片竹林,那名士兵忙是一拉韁繩,止住了戰馬,隨即一個翻身便從戰馬上跳了下來,一刻也不停歇,飛快地跑進了竹林。就在這士兵跑進竹林的那一瞬間,在竹林內,突然露出了數道寒光,不過很快又是消失不見了。

對於那些寒光,那士兵卻是視而不見,繼續朝著竹林內趕去,雖然竹林內的竹子十分密集,但士兵的腳步十分靈活,左轉右轉,愣是速度絲毫沒有減少,轉眼便到了竹林的深處。

從外麵看,誰都沒有想到,這片茂盛的竹林內部,竟然有一大片空地。隻不過這片空地此刻卻是布滿了營帳,至少有一兩千人馬駐紮在這裏。

似乎是早就得知士兵來了,從營帳當中快步走出了幾名身穿精良鎧甲的將領,其中還夾雜著一名穿著官袍的文官。這些人都是迎著士兵快步趕了過來,那士兵見到這些人,連忙跑到他們麵前,直接就跪拜了下來,喝道:“小的見過將軍,見過大人。”

其中一名大胡子將領似乎是個急性子,咋咋呼呼地就喊了起來:“好了,別說那麽多廢話了。說!城內的情況現在怎麽樣了?那些武功山軍是否出城了?”

“回稟將軍。”那士兵低頭喝道:“武功山軍已經在城內駐紮下來,似乎並沒有出城的跡象。”

聽得士兵的話,那將軍的臉上頓時滿是失望,冷哼了一聲,倒是一旁的那個文官淡淡一笑,對將軍說道:“將軍莫急,那單宏飛怎麽說也是武功山大將,又豈會這麽容易上當?我們還是按照第一套計劃行事吧。”

“大人所言極是。”另一名將領點頭說道,雖然他和那將軍不同,臉上沒有留有一點胡須,但卻是一臉的刀疤,看上去甚是駭人。這將領對那士兵擺了擺手,吩咐道:“你速速回去繼續探查。若是有什麽情況,即可回報。”

領了軍令,那士兵立刻就退了回去,而那刀疤將領則是轉頭對那位郝大人說道:“郝大人,如今單宏飛已經進駐郴州城。看這情況,他明日早上必定就會啟程往桂陽軍進軍。我們應該如何應對?”

那郝大人淡淡一笑,說道:“兩位將軍莫急,如今我們雖然積攢了幾城的兵力,但要對付單宏飛,顯然還不夠。之前在下已經派人去通知臨江軍城了,想必經略使大人很快就會派史大人調遣援軍來了。等到和經略使大人的援軍會合了,我們再來對付單宏飛。”

聽得郝大人的話,那刀疤臉的呂將軍恨不得援軍立刻趕到,他便能和敵軍開戰了。不過想了片刻,那個刀疤臉呂將軍冷靜了下來,他緊皺著眉頭,問道:“郝大人,史大人真的能夠派來援軍嗎?據我所知,桂陽軍城內的主力還要守城,不能調動,而桂陽軍北關的守軍也不過才五千人而已,同時還要防備武功山軍的主力大軍,史大人難道就敢孤注一擲,派出援軍和我們一道出擊?”五千人雖然看上去很多,但之前永興城不也有六七千守軍嘛,還不是被單宏飛一舉擊破。若要對付單宏飛,最好還是據城而守。

雖然聽出了那刀疤臉呂將軍話中的意思,不過那郝大人卻是沒有因此而生氣,而是笑著回答道:“呂將軍就請放心好了。史大人心裏也很清楚,就算是能夠擋下單宏飛的先鋒軍,以桂陽軍北關城內的五千兵馬,也絕對擋不住後麵的武功山大軍。為今之計,也隻有全力以赴,先將單宏飛的這支兵馬徹底消滅才是上策。先鋒軍受損,後麵的武功山大軍必定士氣大跌,到時候我們才有可能支持到經略使大人派來的援軍。”

若論官職,這郝大人的官職可比那刀疤臉呂將軍的軍銜高。不管怎麽說,如今這裏官職最高的就是這個郝大人,他又有史大人的授權,刀疤臉呂將軍雖然對他還是有些不信任,但隻能是按照郝大人的命令行事。

一夜過後,正如先前呂將軍所言,單宏飛在郴州城休整了一晚之後,一大早,便點齊了兵馬,出了郴州城,朝著桂陽軍進軍。從郴州出發之後,單宏飛雖然沒有損失兵力,但在沿途攻下的幾個城池裏也留了不少兵馬,五千先鋒軍,如今隻剩下兩千餘人了,但接連幾次的大勝,讓先鋒軍的士氣大振,單宏飛倒也用不著擔心先鋒軍的戰鬥力下降,領著先鋒軍就浩浩蕩蕩地朝著桂陽軍趕去。

從郴州趕往桂陽軍,途中也需要有三天的路程,隻要拿下桂陽軍的北關,單宏飛這先鋒大將的使命也算是圓滿完成了。隻是這接連兩次的不戰而勝,卻是讓單宏飛心裏十分不痛快,單宏飛還就不信這邪了。那些桂陽軍軍隊隊難道還敢把桂陽軍北關也給讓出來不成?

心裏這麽想著,單宏飛倒也不是完全沒有想過其中的緣由,也擔心其中是不是有詐。可昨夜單宏飛也是想了很久,又讓將士抓了好幾個城中百姓來盤問,卻是沒有問出個所以然來,弄不明白其中的關節,單宏飛也不可能就因為如此而裹足不前。所以,在單宏飛看來,自己也隻有這路上多加小心就是了。

做了這個決定,單宏飛也在偵察方麵下了不少功夫,至少派出了上百人的斥候在前方探路,確定沒有問題才會繼續前進。就這麽走了一天之後,似乎也沒有發生什麽意外,單宏飛甚至有些驚疑,難道自己猜錯了,那些敵軍守將真的隻是因為膽小而逃走了這麽單純嗎?

單宏飛心裏忐忑不安地看著前方,天色已暗,單宏飛已經讓將士們就地安營紮寨,準備休息,之前派出去的斥候已經回來了一大半,都沒有得到什麽有用的消息,看來今天晚上應該不會有什麽事了。心中稍安,單宏飛轉身便準備回營,可就在這個時候,一直守在單宏飛身後的一名士兵突然瞪大了眼睛,看著單宏飛後麵的營外,驚呼道:“將軍,你看。”

“嗯?”單宏飛聞言,回過頭一翹,卻是眉頭深深地擠在了一塊,之前在遠處,數名騎兵正在飛快地朝著這裏趕了過來。單宏飛的眼力不差,一眼就看出,那幾名騎兵正是之前所派出去的斥候。而且那幾名斥候身上,明顯都帶著傷。其中一人的背上還倒插著幾根箭矢。

有情況!剛剛有些鬆懈的單宏飛頓時就臉色一緊,連忙是對身後的士兵喝道:“傳我軍令,全軍戒備!”

聽得單宏飛的命令,那名士兵不由得一愣,不過很快就按照單宏飛的命令下去執行了。而單宏飛自己則是直接上前到了營地門口,親自等著那幾名斥候趕到。不一會兒,那幾名斥候便縱馬來到了單宏飛麵前,見到單宏飛,這幾名斥候明顯是麵色一鬆,其中那個身上插著幾根箭矢的斥候,幹脆是身子一歪,直接就從馬背上掉了下來。

見到這個情況,單宏飛連忙是指著那受傷的斥候對身後的人喝道:“快!快!把他抬到軍醫那邊去醫治。還有你們幾個,身上傷也不輕,也趕快去包紮一下。”單宏飛後麵幾句話卻是對那些從馬背上跳下來的斥候說的,他們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傷口,那鮮血早就浸濕了傷口旁邊的衣甲,看他們臉色蒼白,隻怕也是流了不少的血。

雖然單宏飛的關心讓這些斥候很感動,但現在可不是包紮傷口的時候,其中一名斥候連忙就上前對單宏飛抱拳喝道:“將軍,不好了。前方出現大量兵馬。是桂陽軍軍隊隊的旗號。正在朝這邊趕來。”

“桂陽軍軍隊隊。”單宏飛的臉色又是一變,雖然之前看到這些斥候的模樣,就知道是遇上了敵軍,可是從斥候的口中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單宏飛的心裏還是忍不住大吃一驚。忙是對那斥候問道:“敵軍有多少人?距離這裏還有多少路程?”

那斥候連忙是回答道:“小人初略估計,敵軍至少在五千人以上,甚至更多。小人碰上敵軍的時候,是在半個時辰以前。依據路程估算,恐怕過不了三炷香,敵軍就會趕到。”

“嘖!”單宏飛的臉色陰沉了下來,五千以上?若是之前的情報沒有錯的話,桂陽軍北關的守軍也不過才五千人而已。難道是桂陽軍北關的守將竟然敢出城主動和自己開戰?這也太荒唐了點吧?單宏飛當即便安排了那幾名斥候下去休息,而他本人則是調動營地內的將士們開始布置防守。不管怎麽說,先擊退那些敵軍再說,五千人馬就想擊敗我單宏飛?哼。做夢。

如今的石門軍已經算得上是天下數得著的精銳之師了,單宏飛的命令雖然下得倉促,但石門軍將士卻是執行得十分到位,很快,兩千餘將士便手持兵刃,整齊地守在了營地的前方。雖然按照斥候的情報,對方的兵馬可能要多於石門軍,但單宏飛卻是有那個自信,就算不用依靠營寨,也能將敵軍給擊退。

石門軍的軍陣剛剛布好,單宏飛就聽到從前方傳來了陣陣的喊殺聲,抬頭一看,隻見乘著太陽落下的餘光,一支兵馬正在朝著這裏殺奔而來。而在這支兵馬的最前麵,幾支旌旗正迎風飄揚。單宏飛身為一名高手,眼力當然要比普通人好得多,眯起眼睛望去,隻見那幾支旌旗上大多數都是書寫著一個大大的“郝”字。

“郝?應該是桂陽軍首領史大人手下的人吧?想不到真的是桂陽軍的兵馬。”單宏飛的眼中閃過一道寒光,手中的青龍大刀握得越發緊了,冷冷哼道:“準備戰鬥。”

看著前方軍陣整齊的石門軍,在桂陽軍軍隊隊中間的桂陽軍首領史大人不由得讚歎:“這荊湖北路第一將果然名不虛傳。這麽短的時間內,還能夠組織起陣勢,無怪乎能夠攻破嚴將軍把守的永興城。若是我據城而守,能不能擋住他的攻擊也是兩說啊。”

“大人,何必太過誇讚那單宏飛?就讓末將上前將那匹夫給生擒了過來。”在史大人身後的一名猛將喝道,顯然是對史大人剛剛出口稱讚單宏飛很不服氣,揚了揚手中的金瓜錘,便要拍馬上前。

“胡鬧。”史大人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員將領,喝罵道:“那單宏飛身為荊湖北路第一將,武藝非凡。你莫非不曾聽說他在英山軍營下,與趙燕、林玉虎合戰那南宋官軍戰神雷轟豹,殺得雷轟豹都落荒而逃。此等武藝,又豈是你區區小兒能敵?我軍既然在人數上占據優勢,隻需大軍壓上即可。任他單宏飛如何武藝高強,總歸隻有一人。我們隻需擊垮他這先鋒軍即可。來人啊!傳我軍令——衝鋒!”

“遵命。”史大人的軍令立刻便傳了下去,得到史大人軍令的桂陽軍軍隊隊也是再次加快了前進的速度,大部分的士兵甚至已經亮出了兵刃,隨時準備和前麵的石門軍大殺一場。

而那金錘將雖然心有不甘,可也不敢違抗史大人的命令,隻能是訕訕退了回去。至於史將軍,卻是沒有跟著手下的士兵一道往前衝,凝目望向前方那傲然而立的身影,眼中閃爍著寒光,哼道:“單宏飛。你的確是厲害,可要在我桂陽軍軍隊隊的土地上耀武揚威?先踏過我的屍首再說。”

而在另一邊的單宏飛冷冷地看著前方衝殺過來的桂陽軍軍隊,單宏飛冷笑一聲,卻是放下了青龍大刀,手上一翻,卻是多出了一把鐵胎弓,另一隻手往背上的箭匣探去,直接就抽出了一支箭矢。彎弓搭箭,僅僅隻是一息之間,那箭矢便從單宏飛的鐵胎弓上飛射而出,轉眼間便到了桂陽軍軍隊衝在最前麵的一名士兵的眼前,還不待他做出任何反應,那箭矢便直接貫穿了他的咽喉。

不過單宏飛卻是沒有停留,一手持著鐵胎弓,而另一隻手則是反複地從箭匣中取出箭矢,又放到鐵胎弓上射出,轉眼間,滿滿的一箭匣的箭矢,就被單宏飛這麽射光了。這加起來至少有五十餘支箭矢,卻是箭箭命中,例不虛發。雖然這五十餘人的性命在桂陽軍軍隊那數千人當中算不得什麽,可帶給桂陽軍軍隊將士的震撼卻是巨大的。

要知道,此刻單宏飛距離桂陽軍軍隊還有足足四五百步遠,普通人的箭矢根本射不了這麽遠的距離,而單宏飛的箭矢不但能夠達到這個射程,而且每一箭都能命中,足見單宏飛的箭術了得。

而反觀單宏飛身後的石門軍將士,雖然早就知道自家將軍有如此神技,可再次親眼見到,還是興奮得不得了,都是紛紛高舉著自己的兵刃,齊聲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