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趙榛知道,為今之計,就要盡快地提升自己的實力,在南方建立一方強大的實力對抗趙構。光有一個武功山還不夠,加上一個臨江軍也不行。信王趙榛的計劃,那就在最短的時間內,奪下臨江軍,再轉頭拿下江南西路以西的廣西西路、荊湖北路和荊湖南路。與北方各路義軍一起東進牽製趙構。依靠南方的富饒,積攢實力,等到最後吞並整個南方的機會。

當然,這一切也隻是信王趙榛的計劃而已,前提是事情像信王趙榛所預想的那麽順利。現如今要解決的,不隻是這山越蠻人的隱患,還有刺史張陵的問題。當即,信王趙榛便抬起頭,突然轉向了花中龍,問道:“花中龍。我若是沒有記錯的話,你們這次之所以會遇到山越蠻人圍攻,完全是因為那些山越蠻人要抓一些人,卻是把你們給牽連了?真有此事嗎?”

“呃。”雖然不明白信王趙榛怎麽突然把話頭轉向了自己,但花中龍還是很老實地點頭說道:“沒錯,的確是這樣,一個中年書生,還有一個看上去有些特別的中年男子,以及一些隨從。好像那些山越蠻人就為了要抓他們,吳小姐想要救人,所以他們才會攻打我們的。”

“中年書生?”信王趙榛腦袋裏麵不停地閃過印象中這個文人,可是想來想去,也想不到一個和花中龍所說的相符合的。

旁人不明白信王趙榛為何會突然問起那個中年文人,不過吉倩倩卻是立刻就想明白了,當即便對著信王趙榛說道:“主公。莫非你是認為這幾個人有問題?”

“嗯。”信王趙榛點了點頭,說道:“按照習慣,南方一帶的山越蠻人一向都隻呆在自己的領地,從來不會輕易和外人打交道。可是這次竟然會傾巢出動,為了找人而不惜攻打我們的隊伍。可見他們要找的這個人肯定是很重要。不管是那個中年文士,還是另外那個中年男子。這個山越蠻人所要抓的人,說不定就解決山越蠻人之患的關鍵。”

說到這裏,信王趙榛也是幹脆放棄了去猜測那中年文人的身份,轉頭對眾人說道:“不管怎樣,這些人是現在唯一的線索。花中龍,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哪怕是把各地給翻了個遍,也要把這些家夥給我找出來。”信王趙榛想要在短時間內解決山越蠻人之患,那就必須靠走捷徑了,這幾個人會不會是這條捷徑的引子,信王趙榛雖然無法得知,但卻是抱有一線希望。

信王趙榛下令,花中龍自然是百分百的服從了。隻是花中龍好不容易能夠從武功山趕來前線軍營,可是信王趙榛沒有給自己布置打仗的任務,卻是讓自己去找人,不免讓花中龍有些失望。所以花中龍有些沉悶的應了一聲,就又坐回了位置生悶氣。

早就對花中龍的脾氣摸了個透的信王趙榛見了,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對花中龍說道:“花中龍,別給我耍性子。我告訴你。要是你能夠早一天完成這個任務,自然還有機會跟我出征打仗。要是你完成不了。哼哼,那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呆在後方,什麽時候找到什麽時候算完。”

花中龍聽了立刻就精神抖擻了起來,直接就從坐墊上跳了起來,對著信王趙榛就行了一個軍禮,喝道:“主公放心,花中龍一定在最短的時間把那個老小子給找出來。主公可別忘了,到時候一定要給我安排一個先鋒啊。”這也是花中龍碰上了信王趙榛這麽一個主公,要是換作了大聖王楊幺或者是龍泉軍首領彭友的話,花中龍這般不分尊卑,非得被拿下砍頭不可。

信王趙榛卻是沒有怪罪花中龍的意思,哈哈笑道:“放心好了。我說話什麽時候不算數了?你要擔心的是能不能及時找到人。要是晚了,我們可是把所有的仗都打完了。”花中龍這麽一員猛將,信王趙榛可舍不得把他一直留在後方找人,剛剛那番話也隻是玩笑之言,花中龍最適合的,還就先鋒一職,將來信王趙榛可是少不了要派他去衝鋒陷陣呢。

花中龍這下可和剛剛垂頭喪氣地模樣不同,立刻便對信王趙榛抱拳喝道:“那花中龍就不耽擱了。這就去給主公找人去了。”說完,花中龍轉身便跑了,還真是一刻也不願耽擱。

見到花中龍這般,眾人也都是哈哈一笑,笑過之後,這山越蠻人的事卻不能算完,信王趙榛隨即又是臉色一寒,哼道:“不管原因是什麽。這些山越蠻人竟然敢明目張膽地圍攻城池。簡直是無法無天。一定要給他們一個教訓。要不然,我們將來還憑什麽來立足荊湖南路。”信王趙榛這話潛在的意思,那就要用山越蠻人來立威了。正所謂殺雞給猴看,正是要用強硬的手段,給那些想要搞鬼的刺史張陵一點震懾。

當即,信王趙榛便轉頭望向了崔虎和龐正,喝道:“崔虎、龐正聽令。”

崔虎和龐正兩人都是麵色一正,甚至還露出了一絲興奮,他們知道,他們投在信王趙榛帳下新的任務到了。兩人同時出列,對著信王趙榛抱拳跪拜了下來,齊聲喝道:“末將在。”

信王趙榛眼中閃過了一絲寒光,喝道:“你們倆都是當地人,對茶陵周邊地區熟悉,我就給你們五千人馬,給我好好教訓一下那些山越蠻人。讓他們知道,我們石門軍可不比得以前的那些南宋官兵。”信王趙榛的命令中倒也沒有讓他們兩個對山越蠻人趕盡殺絕,因為他知道,別說是五千人馬,就算是給他們五萬,也不見得能夠將那些山越蠻人完全消滅。那些山越蠻人躲在山區,居住地方隱蔽,隨時都可以撤退。山林中,有著天然的防護屏障和掩護,想要將他們連根拔除是很困難的。

而對於信王趙榛給自己頒下的第一個命令,崔虎和龐正兩人卻是沒有絲毫猶豫,直接便領命喝道:“末將領命。”說完,便上前接過了信王趙榛掏出了一個軍令牌,兩人又是對著信王趙榛一拜,轉身便離開了大廳。

這樣一番安排,這也算是將山越蠻人的問題暫時給解決了,正如之前信王趙榛所想的,山越蠻人問題絕不是這麽簡單能夠解決得了的,一切都還要等到花中龍把那個中年人找到再說。山越蠻人的事情暫且按下,信王趙榛又是轉頭對王宗石問道:“王宗石,現在我們贛水的水寨建得如何了?”

關於贛水岸邊的水寨進程,信王趙榛卻是很重視的。一直以來,自己在北方抗金,大多都是騎兵和步兵,水軍很少。而將來,信王趙榛還要建立一支天下無雙的水軍,所以信王趙榛必須現在打基礎。

信王趙榛可是打算等到水寨一建成,那就立刻把贛水支流的水軍招來,再在周圍各地大量招募士兵,擴充水軍,真正將贛水納入自己的掌控。

聽得信王趙榛點了自己的名,王宗石也是坐正了身子,對著信王趙榛抱拳一拜,喝道:“回主公,水寨的進展順利,再有六七天的時間,應該就能夠建成了。”

信王趙榛點了點頭,對於這個進度很是滿意,畢竟從開始建設水寨到現在也不過才六七天的工夫,能夠在半個月的時間建好一個水寨,這已經是很不錯了。隨即信王趙榛便對王宗石說道:“注意一下水寨的質量,要把水寨建成攻防一體的水上城堡。絕對不可偷工減料。哪怕是延誤一點工期都沒關係,明白了嗎?”

信王趙榛最擔心的,就王宗石為了趕工期,使得水寨的質量過不了關,那才是真的揀了芝麻丟了西瓜。王宗石拍著胸口說道:“主公放心,有我王宗石盯著。這水寨絕對不會差。”

對王宗石的辦事,信王趙榛還是放心得很,他點了點頭,轉頭又對坐在吉倩倩身後的高薛勇說道:“如今長沙的情況如何?”

自從吉倩倩離開之後,高薛勇已經是正式接替吉倩倩的位置,成為了長沙首領。不過高薛勇這個長沙首領可不隻是管理長沙這麽簡單,包括長沙在內,長沙周邊的很多城鎮,因為信王趙榛手下人手不夠的緣故,全部都要落在高薛勇一個人的肩上。

不過高薛勇也不是一般人物,之前能夠被排擠成風的當地世家委任為武功山南山山寨首領,自然是有幾把刷子了。而拿下長沙之後,之前趁著吉倩倩在的時候,高薛勇就已經和吉倩倩就長沙的大小事務都作出了很好的交接,如今正式接手了,高薛勇的手下卻是沒有任何的慌亂。

聽得信王趙榛問起,高薛勇立刻便拱手回答道:“請主公放心。如今長沙大小事務都能按照正常情況進行,尚未出現什麽情況。幾大世家和官兵安插在長沙的釘子也是拔除的很幹淨,沒有留下什麽後患。”

高薛勇所說的,就官兵以及幾大勢力派到長沙的一些明麵上暗地裏的探子,信王趙榛可就不留情麵了,找到以後一律滅口。

高薛勇的回答也是讓信王趙榛很滿意,一切都準備妥當了,信王趙榛不由得一笑,轉頭望向了錢文廣,笑道:“那個刺史張陵的使者現在如何了?”

錢文廣也是微微一笑,對著信王趙榛拱手回答道:“回稟主公,那位使者這幾天是天天來首領府上求見,不過屬下依照主公的吩咐,每次都將他送回了驛站。不過屬下看那使者已經有些等不及了,完全不複剛來時的那般囂張了。”

“哈哈哈哈!”聽得錢文廣的話,信王趙榛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單宏飛將軍剛剛派兵前往救援花中龍後,刺史張陵的使者就來了,一切也正如先前吉倩倩所說的那樣,刺史張陵這次是前來請降的。

當然,明麵上不可能這麽說,刺史張陵用了一個很不錯的借口,以各地賊亂四起,招降信王趙榛,他將上奏朝廷,封賞信王趙榛這個假趙燕為一方統製,並且請信王趙榛的武功山軍平亂。想到這裏,信王趙榛不由得為臨江軍城周圍的土匪感到悲哀,這些土匪山賊本來就刺史張陵家族的走狗,現在更是被刺史張陵無情地拋棄。

這次雖然刺史張陵是來向信王趙榛示好的,但信王趙榛卻是刻意讓人把他給拖住,就不肯與他見麵。花中龍和吳媚兒安危沒有結果固然是一個原因,但最重要的,就要好好晾一下這個囂張的使者。當日這個使者剛剛到長沙的時候,那可是十分的張揚,完全不把前去迎接他的錢文廣放在眼裏。為此,錢文廣這出了名的好好先生,也是被氣得夠嗆。

作為主公,信王趙榛自然是要給自己的部下出這口惡氣了,打打殺殺不合適,幹脆信王趙榛就把一切都交給錢文廣,把那個使者幹晾著。反正這次著急的應該是那些刺史張陵,現在信王趙榛陳兵臨江軍外,隨時都有兵發臨江軍的趨勢。信王趙榛可不會和他們刺史張陵囉嗦,一個不爽,直接開打了。果然,這麽一拖,那個使者立刻就蔫了,這幾天可是讓錢文廣過足了大爺的癮。

不過這樣一直拖下去也不是辦法,和刺史張陵硬拚,那也隻是嘴上說說,信王趙榛現在可拚不起,刺史張陵手中畢竟有數千私兵,而且他還可以調動周邊上萬官兵,畢竟一旦與刺史張陵開戰,就會引起趙構的大軍。如果能暗中和平解決的話,還可以拖延一些時間,讓信王趙榛有個準備。

眼下事情都處理完了,是時候處理刺史張陵的事情了。當即信王趙榛便對錢文廣說道:“既然是這樣,那你待會去派人把那個使者給請過來吧。”

“是。”錢文廣也不敢耽擱,當即便一拜,轉身就出去親自去請了。而信王趙榛也是趁著這個空當,和眾人商量了一下待會該如何應對。

大約過了一個多時辰,在錢文廣的帶領下,刺史張陵的使者急急忙忙地走了進來。這個使者是個三十歲不到的文人,世家子弟就不同凡響,舉手投足都是透著大氣。不過可能是因為心中焦急吧,動作則是顯得有些匆忙,但卻不損他的風度。進了大廳之後,使者先是掃了一圈大廳內的眾人,最後目光落在了信王趙榛身上,眉頭輕輕一皺,上前便拱手行禮,喝道:“臨江軍刺史大人帳下張城,見過武功山首領趙大人。”

“大膽,見到大人,為何不跪?”那張城的話音剛剛落下,坐在一旁的王宗石便怒吼了一聲,手就已經搭在了腰間的刀柄上,似乎隨時都要準備拔刀。

張城瞥了一眼王宗石,卻是淡淡一笑,並沒有被王宗石這個下馬威給唬住,傲然說道:“吾乃是前來拜會武功山軍隊的朝廷使者,並非武功山本部的部下,如何要跪?”

見到張城竟然沒有被唬住,王宗石倒是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了,握著刀柄有些尷尬地看著左右。如果是敵人的話,王宗石隻怕早就拔刀砍下去了,可這張城還砍不得。另一邊的高薛勇忽然笑了起來,盯著張城說道:“爾等不過是一介小吏,不把我家首領大人放在眼裏,難道想死不成。”

高薛勇最後一句話那可是有些過火了,完全不把朝廷官員放在眼裏,擺明了就要造反嘛。信王趙榛眯起眼睛,臉上帶著微笑的看著張城,想看看這個這個家夥會如何應對呢?

張城卻是並沒有因為高薛勇的質問而有什麽驚慌失措的表現,反倒是哈哈一笑,說道:“武功山雖是楚國命官,但楚國也不過是洞庭湖水匪自稱為王的。至於武功山首領,更是一個區區山賊草寇罷了。對於一方草寇,張某人的這點失禮又有何不妥呢?”

“大膽。”張城這話一說出口,頓時就惹得單宏飛將軍、王宗石和林玉虎三將起身怒吼,三人全都是怒目而視,腰間的兵刃都已經拔出了一半。而坐在末席的呼天慶,等著眼睛憨憨地看了看單宏飛將軍等人,不明白他們幹嘛突然發火。

“單將軍,你們坐下吧。”就在這時,信王趙榛揮了揮手,笑著示意單宏飛將軍等人坐回去,然後盯著張城看。這個張城還真是膽大啊。果然臨江軍城多俊傑。隻可惜,這張城是刺史張陵家族子弟,以現在信王趙榛和刺史張陵這種關係,隻怕是不能為信王趙榛所用了。

當即,信王趙榛便笑著對張城說道:“張先生遠道而來,辛苦了。大家也就不用再去計較那些繁文縟節了。來人,給張先生備坐。”

信王趙榛這一發話,單宏飛將軍等人自然就不會再說什麽。早已經準備好的士兵提著一個坐墊便走了進來,卻是直接將坐墊扔在了大廳當中。

張城看了一眼坐墊的位置,又看了一眼信王趙榛,隨即笑了笑,竟然就這麽直接坐了下去,還對信王趙榛拱手說道:“謝大人賜坐。”

信王趙榛心中暗暗點頭,這個張城忍辱不驚。眼看自己隻給個坐墊,卻臉色不變,依然要坐著與自己談話,就說明這個家夥在努力為自己營造氣勢。不跪不說,還寧願坐地上的坐墊,也不站著說話。

張城坐定之後,信王趙榛卻是和吉倩倩對視了片刻,然後笑道:“張先生,這幾日某因為軍務纏身,沒有及時來接待先生,多有失禮了。萬望先生見諒。”

張城淡淡一笑,說道:“大人忙於公務,小人又豈敢有何妄言。大人,想必此次小人的來意,張大人已經告知大人了,還請大人為解救百姓的苦難出發,受我大宋朝廷招安出兵臨江軍周邊地區,清除賊寇。”這張城倒也是直截了當,這屁股都還沒有坐暖,就提起了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