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趙榛、單宏飛將軍、花中龍,無一不是絕世強將,由他們三人作為箭頭,那四千名石門軍軍外加兩千餘名義勇軍,就像是三支鋒利的寶劍,直插英宣軍的後軍。

“殺啊!”花中龍體力充沛,顯然之前和王旦一戰,並沒有讓他殺過癮,反倒是讓他全身的戰意無處發泄,最後也隻能是發泄到眼前的這些英宣軍身上了。一刀揮出,立馬便有三名西涼兵被砍倒在地,加上花中龍坐騎的衝擊力,這廝殺起了性,幹脆就將身後的將士丟下,一個人就殺進了英宣軍當中。

而信王趙榛和單宏飛將軍見了,都是相視一笑,花中龍都殺得這麽豪放了,他們兩人也不再留手,怒喝著便是開始對英宣軍展開了一麵倒的屠殺。

英宣軍的士兵們也終於是發現了身後出現的這三名殺神,但英宣軍的將士們也是出了名的凶悍,隻是稍稍一愣神,便是立刻掉頭就朝著信王趙榛三人殺了過去,哪怕是死,也要撲上前去砍上一刀。不過他們的努力顯然都是徒勞的,麵對信王趙榛、單宏飛將軍和花中龍這樣的高手,他們這樣的普通士兵,根本無法傷到信王趙榛他們分毫。而正因為信王趙榛他們的援助,英宣軍也無法集中力量衝擊前方了,而石門軍軍的包圍圈已經越來越小,將英宣軍的軍陣漸漸壓縮成了一個方圓百步的圓圈了。

至於英宣軍的統帥,已經斷了一臂的王旦,如今卻還在丁喜的凶猛攻擊下,苦苦支持。若不是丁喜想要抓活的,隻怕王旦早就慘死在丁喜的槍下了。

不過就算是如此,現在王旦的狀況也好不到哪裏去,無論是臉上、胸口、大腿,還有那僅餘的一條胳膊上,到處都是一條條的血痕,這全都是拜丁喜所賜。而那條斷臂的傷口處,之前王旦草率包紮的布條,早已經被鮮血給浸濕,正在不斷地滴著血珠。此刻王旦的臉色已經是有些蒼白,過度的失血讓他的神智都有些模糊,要不是驚人的意誌力支持著,恐怕他早就倒下了。

隻不過在王旦麵前的這個敵人,卻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丁喜一雙眼睛散發著寒光,緊緊盯著王旦,再度提起長槍,朝著王旦便是刺了過去。王旦大口喘著粗氣,麵對再次刺過來的長槍,他艱難地舉起了大刀,拚盡了最後一絲力氣,想要擋下丁喜這一槍。不過丁喜顯然已經看透了王旦的底細,在長槍和大刀相碰的那一霎那,丁喜怒喝一聲:“給我放手。”

隻見王旦手中的大刀直接就被長槍給點飛了起來,王旦的身體早已經超過負荷,吃了這一招,便再也抓不住大刀了。那長槍沒有了阻礙,**,直接落在了王旦的咽喉,卻是沒有再往前進一份,丁喜盯著王旦,冷冷喝道:“投降。饒你不死!”

被敵人製住,王旦的臉上已經是一片灰暗,可當他聽到丁喜的話之後,竟然是咧嘴一笑,瞪著那一大一小兩隻眼睛,喝道:“我王旦當年受英大將軍大恩。從一名小小的遊俠,成為現在一方大將。自愧沒有辦法報答英大將軍的知遇之恩。如今敗於你等手下,我無話可說,但要我背叛英大將軍?做夢。”最後兩個字喝出,王旦卻是整個身子往前一撲,就聽得撲哧一聲,槍頭帶起一片血跡,直接就是穿過了王旦的咽喉。

看著整個身子已經掛在自己長槍上的王旦的屍首,丁喜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敬佩,點頭喝道:“倒也是條漢子。”說罷,丁喜便是直接將長槍從王旦的咽喉處抽了出來,任由王旦的屍首摔落在地,卻是抬起頭往戰場中央看了一眼,隻見信王趙榛三人已經是帶著大軍將英宣軍團團圍住,而英宣軍的人數也隻剩下不到千餘人,雖然還在做著最後的抵抗,但石門軍勝利是遲早的事情。

當即,丁喜便是直接一提長槍,掉轉馬頭,對著左右的石門軍軍將士們喝道:“留下一千人堵在這裏,其他人,隨我攻關。”說罷,丁喜便是拍馬朝著安鄉衝了過去。如今英宣軍已經被圍困在城外,安鄉對於石門軍來說,就等於是一座空城,此事不去,更待何時?

“啊!糟了,敵軍殺過來了。”在關上,一直關注鎮外戰事的英宣軍士兵見到剛剛殺了王旦的那員敵將,掉頭就往這邊殺了過來,一個個都是麵露恐懼,差點沒有跳起來。一名士兵連忙跑到關上唯一的一個軍將雲山裏身邊,驚慌失措地問道:“雲將軍。我••••••我們該怎麽辦?要不要,要不要關上城門?”先前為了接應英宣軍退入城裏,這安鄉的城門卻是一直打開著,而此後發生的突變,也使得城裏麵的那些士兵完全慌了手腳,到現在安鄉的大門還是敞得開開的。

“關上城門?”此刻已經是滿臉絕望的雲山裏苦笑了一下,看著朝著這邊衝殺過來的敵軍,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就算是關上了寨子門口又能如何?就憑我們這幾百個人,難道能夠擋得住對方的攻擊嗎?走吧,你們都走吧。趕回灃州灃陽,把這裏的情報告知英大將軍去吧。”

雲山裏最終還是下達了撤退的命令,那些士兵聽了,自然是沒有任何意見,如今事不可為,撤退是最好的選擇,而且還能夠將這裏的軍情告知英宣。可是當他們看到雲山裏竟然依舊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根本就沒有走的意思,全都不由得愣住了,一名士兵連忙問道:“雲將軍,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聽得手下士兵的催促,雲山裏卻是搖了搖頭,無奈地說道:“你們走吧。我要留下來。當初英大將軍將安鄉交給我們把守,我們卻未能守住。如今我雲山裏已沒臉回灃州灃陽去見英大將軍了。我也隻有以身殉關。”最後的話,雲山裏卻是咬著牙哼出來的。

雲山裏不肯走的理由當然沒有這麽冠冕堂皇,他也怕死,可是他知道,若是自己跟著這些士兵一同回灃州灃陽,肯定也是沒有活路。丟掉安鄉,雲山裏鐵定要被盛怒暴躁的英宣給宰了。留下來,說不定還能死個痛快,而且借著這些士兵的口,讓英宣知道自己最後還這麽忠心,說不得還能保住自己的一家老小。

聽得雲山裏的話,那些士兵自然也就不再多說了,對著雲山裏一抱拳,隨即便是轉身下關,從關卡的另一頭跑了。而雲山裏則是苦笑著看著鎮外已經漸漸靠近的敵軍,直接便是縱身一跳,算是來了個痛快吧。

在城外,那些英宣士兵兵已經是難逃戰敗的命運了,不過讓信王趙榛等人感歎不已的是,這些英宣士兵,就算是戰至最後一刻,都沒有一個人丟下兵器投降,依舊堅持到底。最後這一戰,五千英宣軍盡數被殲滅,而石門軍也付出了近兩千人的損失,這可是讓信王趙榛等人心疼不已啊。親手斬殺了最後一名英宣士兵後,信王趙榛轉頭望向了安鄉,卻是咧嘴一笑。隻見丁喜已經攻上了空無一人的安鄉上,直接將石門軍軍的軍旗插在了上麵。安鄉,被他拿下了。

“沒用的東西。”一聲怒喝,在自己的大殿上,英宣從身邊隨手抓起了一個酒樽,直接就朝著跪在前麵的那幾名衣著襤褸的士兵丟了過去。那幾名士兵連躲都不敢躲,硬著頭皮在那裏等著酒樽直接敲中了其中一名士兵的腦袋,就算是滿頭鮮血也不敢動一下。

在議事廳內,氣氛顯得是十分壓抑,坐在英宣下方的諸位武將,沒有一個人敢開口說話,整個大廳內就隻剩下英宣那粗重的呼吸聲。這幾名士兵都是從安鄉逃出來的潰兵,當日從安鄉撤出來的幾百名士兵,後來又遭到丁喜的一路追殺,也隻死剩下這麽幾個了,而且看他們一個個身上帶傷,估摸逃到灃州灃陽之後,一口氣都沒歇,就直接跑到英宣這裏來報信了。隻可惜,他們這麽玩命地跑到英宣這裏,迎接他們的,不是英宣的獎賞,而是嚴厲的責罰。

英宣瞪著一雙赤紅的雙眼,惡狠狠地盯著跪在下麵的那幾名士兵,顯然怒火還沒有消,直接就是拍桌子吼道:“來人啊。給我把這幾個廢物全都拖下去。都給我砍了。沒用的東西。打了敗仗,竟然還敢跑回來現眼?簡直就是丟了我們英宣軍的臉。”

那幾名士兵一聽得英宣的命令,頓時臉上露出了絕望的神情,現在他們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麽當日雲山裏寧可死在敵軍手上,也不願回來的緣故了。現在後悔也晚了,從議事廳外走進了幾名虎背熊腰的親兵,對著英宣抱拳一拜,便是直接架起了這幾名士兵便往外走。知道反抗也沒有任何作用,這幾名士兵幹脆連反抗的念頭也沒有,一聲不吭地任由對方將他們拖下去。

“且慢。”這個時候,議事廳內終於有人說話了,卻是英宣最為信任的謀士孫師爺。孫師爺是在英宣起事以前就認識他,而且他也是熟讀兵書地書生出身,而英宣也很器重他。所以,在這議事廳當中,孫師爺算是和英宣最親近的人了。

見到是孫師爺開口,原本英宣還要發脾氣的,終於還是忍了下來,隻是盯著孫師爺的眼神卻是不善。盡管孫師爺是英宣所器重的人,但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隻要孫師爺真的惹惱了英宣,英宣可是不介意殺了他。

不過孫師爺跟隨英宣多年,對英宣的脾性那是最了解不過了,麵對英宣那凶狠的目光,孫師爺隻是淡淡地一笑,對英宣拱手拜道:“英大將軍,莫急,容屬下問這幾人一個問題,再殺他們不遲。”

不管怎麽樣,孫師爺畢竟是英宣手下最得力的謀士,這點麵子英宣還是要給的,當即便是冷哼了一聲,別過頭去,算是答應了孫師爺的請求。緊接著,孫師爺便是轉頭望向那幾名士兵,臉上的笑容卻是瞬間凍結,陰陰地問道:“我且問你們,你們要老實回答,或許英大將軍還能饒了你們家人的性命。”

聽得孫師爺的話,這幾名士兵的眼睛一亮,他們也知道自己的腦袋是肯定保不住了,但能夠保住自己的家人,也是一件好事,都同時望向了孫師爺。孫師爺點了點頭,他就怕這些士兵已經完全絕望,根本就不配合他,所以才會用這些士兵的家人來做籌碼。見到此計奏效了,孫師爺繼續喝問道:“我且問你們,攻破安鄉的軍隊,是哪一路的兵馬?領兵大將是誰?有多少人馬?”

先前這幾名士兵也隻是告訴英宣,安鄉被破,王旦、雲山裏和楊化龍都慘死在關上,可是關於這一戰的具體情況,卻是沒有來得及說,就承受起英宣的怒火。現在孫師爺這麽一問,包括英宣在內,也全都突然想起來,這戰鬥的具體情況到底是怎樣的,王旦是如何敗下的,卻是全然不知。這都是英宣自己的失誤,他當然不好扯下麵子,所以英宣還是撇過腦袋,隻是暗自豎起了耳朵。王旦是他手下的大將,他的本事英宣還是清楚的,對方竟然能夠擊敗有安鄉為屏障的王旦,這可不簡單啊。

那幾名士兵為了保住自己家人的性命,當然不敢有所保留,當即,他們其中一個校尉立刻說道:“王將軍遵從英大將軍的軍令,帶著五千兵馬駐守安鄉。一開始,接連來了幾波敵軍,卻是被王將軍直接帶著人馬將他們給擊敗了。”為了怕自己沒有說清楚,又惹怒了孫師爺,則士兵幹脆就從頭開始說起。

“嗯。”孫師爺點了點頭,這份軍情,昨天就已經送到了灃州灃陽,王旦擊潰了那幾波前來搶關的盟軍之後,立馬就將捷報送至,也是為了給自己表功。本來昨天英宣得到這份捷報,還高興得很,正商議著要給王旦升官。可是沒有想到,這才一天不到,就接到了王旦戰敗的消息。

那士兵繼續說道:“擊敗了幾波敵軍之後,王將軍也是認為盟軍不過是烏合之眾,而這個時候,又有一支敵軍前來攻關。從城頭上望去,粗粗計算,敵軍約有萬人以上。不過王將軍認為敵軍不堪一擊,所以便和胡將軍一同領兵出關迎敵。李將軍苦勸無果,還差點被王將軍給殺了。”士兵在這裏還是為雲山裏講了幾句好話,從他們這幾個士兵當時能夠留在關上陪著雲山裏,就證明他們和雲山裏的關係不錯。況且這說的都是事實,他們也都是實話實說而已。

而孫師爺聽得士兵的話之後,臉上雖然看不出什麽表情,可雙目卻是閃過了一道寒光。很顯然,這就是王旦此戰的敗因,孫師爺心裏也是不由得暗罵,防著堅固的安鄉不守,偏偏要去和人數於自己兩倍的敵軍硬拚,這不是一個十足的蠢貨嘛。

不僅是孫師爺,在座的眾人全都是這個心思,就連英宣自己也不例外。此刻的英宣已經是氣得鐵青,臉上那是殺氣騰騰,不消說,王旦自己已經死了,英宣拿他沒辦法,可他留在灃州灃陽的那些家人就要倒黴了。

緊接著,那些士兵又將戰鬥的過程全都敘述了一遍,那個小隊長有些沒說清楚的,其他士兵也是連忙補充,總算是將這個戰事都說清楚了。特別是說道對方那幾名戰將的厲害之處,聽得在座眾人都是滿臉不敢置信。

王旦的厲害,那在英宣軍內部已經是出了名的了,就連曾經擊敗過王旦的雷轟豹,也是不得不承認王旦是他自出道以來碰到的最厲害的敵手。現在聽得這些士兵說,對方竟然有一將能夠和王旦拚個平手,而且最後還斬斷了王旦的一支胳膊,坐在孫師爺對麵的雷轟豹,此刻雙目已經是一片炙熱,恨不得現在就殺到安鄉去和那名高手較量一二。

相比於雷轟豹的戰意,孫師爺卻是顯得更加沉穩,他緊皺著眉頭問道:“你們說了這麽多,可還是沒有回答我最初的那個問題。那支打敗你們的敵軍,到底是哪一路的人馬?是何人領兵?”

“呃。”聽得孫師爺的這個問題,那幾名士兵頓時就是沉默了,從敵軍開始攻關,一直到他們撤出安鄉,沒有一個人知道這支敵軍到底是什麽來路,隻知道對方是那諸路義軍的盟軍的一支。最後還是那名小隊長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忙是說道:“李,李大人。小的記得,那支敵軍的軍旗上,寫的是個大大的‘石門’和‘武功山’等字,而且他們衝鋒時,呼喝的也是什麽‘石門軍’,這應該就是他們的軍號。”由於根據英宣等人所知,石門和武功山現在都不是信王趙榛所占領,所以他們沒有想到是那個信王趙榛假扮的趙燕手下軍隊。

“石門軍?武功山?”孫師爺念了一遍,卻是搖了搖頭,石門現在被一些散亂的小股義軍占領,對方的軍隊弄不好還是假扮石門與武功山的字號。所以,僅憑石門的軍旗字號,他無法從中探出對方的來路。最後孫師爺朝著英宣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經問完了,那英宣則是直接一擺手,那些親兵便是立馬將這幾名士兵給拖了下去,不用說,等待他們的,將是那明晃晃的屠刀。

大廳內沉默了片刻之後,雷轟豹便是直接站起身,對著英宣抱拳喝道:“大將軍,既然這些義軍不服王化,如此不識抬舉。就請大將軍派孩兒出戰。孩兒保管將這些義軍的項上人頭,一個不少的全都提回來,獻於大將軍帳下。”原本先前英宣派遣兵馬去安鄉的時候,雷轟豹就曾向英宣請命,不過那個時候卻是被王旦將那個機會給搶了去。如今王旦已經戰死,縱觀英宣帳下,能夠比王旦更厲害的,恐怕也隻有雷轟豹一人了。

英宣卻沒有急得答複雷轟豹,而是轉頭望向了孫師爺。這次王旦大敗,不僅是丟了安鄉,更是嚴重打擊了英宣大軍的士氣。別看現在英宣在灃州灃陽這麽囂張,可是英宣心裏可是清楚得很,在灃州灃陽城內,那些暗中的勢力無時無刻不在等待著時機,好將自己掀翻馬。這個時候,英宣已經不得不謹慎了,王旦大敗,派雷轟豹上陣已經是勢在必行,不過在這之前,英宣還是想要聽聽孫師爺有什麽建議。

見到英宣望向了自己,孫師爺也知道英宣的意思,低頭思索了片刻,隨即卻是陰陰一笑,抬頭對英宣說道:“英大將軍。屬下倒是有些建議,想要請英大將軍定奪。”

英宣可就等著孫師爺說話了,當即馬上便是點頭說道:“孫師爺,你點子最多。有什麽話盡管說。”

被英宣冷落到一邊的雷轟豹臉頰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卻是沒有再多說,老老實實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雷轟豹很清楚,雖然現在表麵上看,英宣對自己很重用,但在英宣心目中,隻怕最值得他信任的,還是他那批英宣軍的老部下。這點,從上次他會駁回自己的請戰,而改派王旦出戰,就可以看得出來。

不過對於這一點,雷轟豹卻是隱忍不發,說穿了對他沒有任何好處,隻是在雷轟豹低下頭的那一瞬間,在他的眼中卻是閃過了一絲異樣的戾色。雷轟豹是後來英宣投降官兵,成為大將軍後才投奔他的,比起英宣起義的時候地老人,他自然是不如老牌英宣軍將領們受到信任。而對於雷轟豹來說,自然是不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