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鴿傳書的這密信上所寫的意思很簡單,就是說前幾日有敵軍來襲,不過已經被擊退了。隻是這一戰之後,白魚莊的兵力和資源也被打得差不多,根本就不能駐防,所以白魚莊的守將才請求帶領白魚莊的守軍退回武功山靈水鎮來。土何行在看完密信上的內容之後,臉上卻是陰晴不定,抬起頭望向了自己的兄長,猶豫地說道:“兄長,這密信所寫,似乎……”說到一半,土何行又沒有再說下去。

而土何山卻是突然哈哈一笑,說道:“沒錯!依我來看,這封密信本就是一個圈套!”

“圈套?”張開和林文童此刻那心裏就像是一隻貓在沒命地撓一般,他們沒看到密信上的內容,又不敢隨便開口問,隻能是看著土家兄弟在那裏跟打啞謎一樣的對話。所幸,土何行見到張開和林文童的模樣,也算是體諒他們,直接一擺手,便是將密信又遞給了他們,同時揮手讓那名送信的士兵退了下去。張開和林文童接過密信,湊到了一遍,同時抬起頭望向了土家兄弟,張開說道:“大公子,這白魚莊當真是沒事了?”

“哼!沒事當然是沒事了!”土何山雖然臉上還是一副笑意,但眼中卻是閃過了一絲寒光,哼道:“隻不過這白魚莊的軍隊隻怕也不是我們的了!”

“白魚莊被攻破了?”張開和林文童不由得一驚,卻是有點摸不清頭腦,這密信上不是說了敵軍已退嘛?聽得土何山這麽說,兩人還以為自己把密信上的內容給看錯了,連忙低頭再看了一遍。沒錯啊!的確是寫著敵軍已退啊!兩人滿臉狐疑地相互看了一眼,轉頭望向了土何山,卻是一臉的不解。

而土何行在聽完土何山的話之後,低頭沉思了片刻,卻是眼睛一亮,當即便是擊掌說道:“兄長,我明白了!這密信有詐!”

“有詐?”林文童一愣,問道:“二公子,難道這封密信不是白魚莊發出的?”

土何行搖了搖頭,眼中也是同樣閃過一道寒光,冷笑著說道:“這密信既然是用飛鴿傳書,那就肯定是從白魚莊傳來的。因為隻有白魚莊的鴿子可以找到我們這裏。隻不過這寫信的人嘛,卻未必是白魚莊的守將了!”

土何行這麽一說,也算是說得很明土了,張開和林文童都是恍然大悟,張開連忙再看了一遍密信,抬頭說道:“大公子,二公子,莫非,這密信是敵人所書?”

“不會錯了!”土何山點了點頭,說道:“這飛鴿傳書雖然機密,但若是那白魚莊的守將被敵人給生擒了,想要從他口中挖出這個秘密也不是什麽難事!隻是這麽明顯的計策,竟然也敢拿出來賣弄,對方也太瞧不起我土家子弟了吧!”說著,土何山少有的露出了自傲的神情。

林文童此刻也是隱約猜出了其中的關節,連忙問道:“大公子,二公子,莫非,這是敵人所用的一個詭計,想要讓我們上當?”

這次回答的是土何行,他點頭說道:“不錯,我剛剛看這封密信的內容的時候,就感覺有些不對勁。倘若白魚莊當真是守住的話,沒有理由會直到兩天後才給我們發出密信,這就是漏洞!其次,敵兵強大,憑借白魚莊來擋住眾多敵人的攻擊,那是不可能的。所以這密信上所說的,本身就是一個大大的破綻!不過說來慚愧,這一點,我卻是剛剛才看出來的!”說著,土何行對著兄長便是一拱手,自承自己的確不如兄長眼光毒辣。

土何山不在意地擺了擺手,說道:“很明顯,對方是想假借白魚莊守軍的名頭,將軍隊帶入武功山靈水鎮,進行偷襲!隻不過,我又怎麽可能會中這種粗陋的詭計?哼哼!我可不管這些敵人是什麽來路,不過這次我要讓他們偷雞不成蝕把米!”

土何行的眼睛一亮,忙是對土何山說道:“兄長,你的意思莫非是想要將計就計?反過來將這支敵軍給吞下?”土何行這麽一說,讓有點跟不上他們兄弟倆思維的張開和林文童眼睛一亮,吃驚地望向了土何山,之前土何山還是準備死守武功山靈水鎮,怎麽突然又改變主意,想要主動出擊了?

土何山點了點頭,嘴角一咧,笑著說道:“不錯!若是對方正大光明的來攻打武功山靈水鎮,我說什麽也不會主動出擊,絕對會死守武功山靈水鎮,來和他們對耗。不過來而不往非禮也,對方既然想著要算計我們,我又怎麽會對他們客氣?他們要用計引誘我們,那就必然會露出更大的破綻,隻要抓住了這個破綻,自然能夠輕鬆獲勝!更何況,現在我們已經算準了他們的想法,而他們對我們卻是一無所知,正是有心算無心,這一戰我們是必勝,必勝的仗,我們為什麽不打?”

聽得土何山這麽說了,不僅是土何行,就連張開和林文童也是充滿了信心。張開畢竟年紀偏大,沉穩許多,那林文童卻是滿臉狂熱,抑製不住心中的興奮,說道:“大公子英明!經過這一戰,說不得我們還能夠撈得不少好處!對方可是能夠一口氣攻陷白魚莊的軍隊!無論是兵馬還是糧草都肯定少不了!到時候一戰勝利,就可以收降他們的人馬,奪取他們的糧草,壯大我們的實力。”林文童現在可是完全站在了土家這條船上,土家越強大,他的好處就越多,自然是期待著土家戰無不勝了!

接下來的安排對於土家兄弟來說就極為簡單了,土何山已經判斷出來,對方肯定是要假借白魚莊的守軍名義,進入武功山靈水鎮,然後想要趁武功山靈水鎮郡守軍不注意,偷襲武功山靈水鎮。不過這樣一來,對方肯定是要快速行軍,而很多地方就顧及不到。

所以,土何山立刻做出了決定,派出一部兵馬埋伏在從白魚莊到武功山靈水鎮的必經之路上,隻等對方趕至,便是伏擊敵軍!若是順利的話,一舉將敵軍給擊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做出了決定之後,就準備排兵布陣了,鑒於對方能夠一口氣便將白魚莊給攻陷,可見對方的兵馬絕對不在少數。為此,土何山很果斷的派出了武功山靈水鎮內所有的守軍,至於統領兵馬的,當然就是土何山手下唯一的一名將軍土令山了!就連土令山這些天一直在操辦的水軍水寨,也是停了下來。

土令山雖然勇敢善戰,但是此人性情急躁,土何山想了想,最後還是讓自己的弟弟土何行跟著土令山一同去伏擊,估計也隻有他二弟能夠壓製得住土令山的暴脾氣了。

這一來,時間可是有些緊了,從密信傳來的時間看來,這封密信應該是一天前傳出的。而敵軍既然想要突襲的話,隻怕現在已經是起兵往這邊趕來了,所以土何山也是連忙派人把土令山召來,同時吩咐了一下土何行需要注意的事項。土何山知道自己的這個弟弟的才智絕對不遜於自己,隻是缺少一些經驗罷了。這件事交給土何行來辦,土何山也放心不少,又仔細交代了一番後,便讓土何行和土令山帶著兵馬急匆匆地上路了。

從白魚莊到武功山靈水鎮,按照路程來算,就算是再快,那也需要兩三天的時間,恐怕等到明天就會有消息傳過來了。土何山站在城頭遙望著城外漸漸消失的大軍的蹤跡,滿意地點了點頭,便是轉身走了。對於這次出兵,土何山可以說是胸有成竹,就等著土何行得勝歸來的好消息了。

轉眼間,一白天就這麽過去了,可是土何山預想的好消息卻是一直都沒有傳過來,甚至是什麽消息都沒有。這讓土何山心中不由得開始打鼓了,難道出了什麽意外?但是對於自己的智謀,土何山覺得還是沒有什麽問題的。

和土何山平時謙和的外表不同,其實在土何山的內心,那是極為自傲的。土何山雖然年紀輕輕,但卻是已經成為荊湖北路武功山兩大世家之一土家的家主,被很多江湖人稱為天才的智者,種種榮譽名聲都套在他的身上,土何山又怎麽會沒有點傲氣?雖然內心深處已經感覺到有些不安,但土何山相信自己的計策萬無一失,所以土何山還是強製讓自己冷靜下來。

可是又過了一夜,土何山沒有等到土何行得勝的消息,卻是聽到了從城外傳來了那震天的戰鼓聲。還在首領府的土何山聽到之後,當即心裏便是一沉。雖然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但土何山卻是心中已經有了一個預感,那就是,這次自己是真的輸了!

還未等到土何山衝出首領府,就看得林文童滿身狼狽地從首領府外跑了過來,一看到土何山,那林文童就是驚慌失措地跑到了土何山麵前,對著土何山喊道:“大公子!大公子!不好了!城外!城外出現了很多,很多的人馬!城頭的那些守兵根本就守不住,現在敵軍已經攻破了城門,連••••••連張開將軍也都戰死了!大公子!我們快跑吧!”

聽得這個噩耗,土何山頓時就感到眼前一黑,身子一軟,便是往地上倒了下去,幸虧林文童眼疾手快,連忙撲上前扶住了土何山,他才沒有摔在地上。聽得林文童急切的叫喊聲,土何山這才慢慢睜開了眼睛,隻是臉上卻是浮現出了一種絕望的神情,嘴上念叨:“中計了!中計了!”

“大公子!”見到土何山這副模樣,林文童心裏那叫一個急啊,可又不敢就這麽丟下土何山就跑,離開了土家的他,根本什麽都不是!聽著越來越近的喊殺聲,林文童忙是對土何山喊道:“大公子!振作一點啊!我們趕快逃出去吧!隻要出了城,還有二公子和單宏飛將軍的大軍在,我們還有機會東山再起的!”

也不知道是林文童的勸說起了作用,還是土何山自己的心情調節了過來,總之土何山的眼中再次閃過了一道精光,伸出手扶住林文童的肩膀,一用力卻是自己站了起來,點頭沉聲說道:“說得有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們現在就突圍!今日之辱,來日我定加倍償還!走!”

土何山雖然剛剛受到了不小的打擊,但畢竟也是土家的家主,短短時間就想明白了,對方既然還是能夠神不知鬼不覺來到武功山靈水鎮外,可見對方和土何行的兵馬並沒有交鋒。

土何山一咬牙,便帶著林文童就往首領府外趕去,就連在首領府內的一幹家眷和土家子弟也來不及帶走,光是這一點,就足見土何山的殺伐果斷。

可惜,土何山的果斷卻是沒有給他爭取到太多時間,等到土何山和林文童剛剛衝出首領府大門的時候,就看到一支全副武裝的兵馬朝著首領府這邊殺了過來,看的土何山不由得打了個冷戰,慌忙對跟在自己身後的那些土家親衛喝道:“還愣著幹什麽!快點去擋住敵軍!”

雖然明知道自己是用性命去換取土何山逃走的時間,但是出於對土家的忠誠,這些土家家族培養的親衛們卻是沒有一個猶豫的,全都是在第一時間拔出了自己的兵刃,齊聲呼喝著朝著敵軍衝殺了過去。而趁著這個當口,土何山和林文童也是趕忙翻身騎上府門口所準備好的戰馬,根本就不理會在身後拚命廝殺的親衛,一甩馬鞭便是朝著相反方向縱馬衝了過去。

林文童畢竟在這武功山靈水鎮內當了這麽多年的首領,對於武功山靈水鎮已經是十分的熟悉了,有了林文童帶路,土何山一行人很快就是趕到了城北的城門口。敵軍是從城東進得城,而此刻城北卻是一片安靜,地上一片狼藉,城門卻是打得開開的。土何山一看就知道,肯定是那些臨時招募來的守軍,見到武功山靈水鎮被攻破了,就自己打開城門逃了。

現在土何山可沒有那個閑工夫去怪罪那些連正規訓練都沒有過的守軍,反正他也從來沒有寄希望在這些守軍身上。後麵那些土家親衛可支持不了多久,土何山無意再多做停留,直接就是縱馬朝著城門口跑去。

“鐺••••••鐺••••••!”就在土何山快要穿過城門口的時候,忽然一聲梆子聲響起,隻見原本空蕩蕩的城門左右,突然多出了無數兵馬,將整個城門給堵得嚴嚴實實的。這突然出現的兵馬,可是把土何山和林文童給嚇了一跳,忙是勒進韁繩,這才避免自己一頭撞到對方的軍陣當中。

土何山的臉色已經是一片死灰,這個時候突然出現的軍隊,肯定就是敵人了。土何山身邊的那些親衛全都留在了首領府門口幫他們抵擋追兵去了,哪裏還有人馬。現在土何山身後,也隻有林文童這麽一個人了。就憑借他們兩個人,如何能夠從對麵數百名凶悍的士兵的阻攔中突圍出去?

“不許動!”就在土何山剛剛準備掉轉馬頭,準備逃走的時候,忽然一陣冰冷的觸感從自己的頸脖處傳了過來,土何山下意識地定住了身子,卻是滿臉愕然。因為土何山已經聽出了這把聲音的主人,竟然就是一直跟在土何山身後的林文童!

“林文童!你想要做什麽!”土何山萬萬沒有想到林文童會在這個時候背叛自己,雖然身子不敢動,但卻是可以大聲喝問。

而此刻林文童卻是麵露猙獰,甚至表情有些扭曲,對著土何山惡狠狠地說道:“對不住了大公子!與其我們兩人一起死,不若借大公子的項上人頭成全末將!也算是這些年來,末將為土家當牛做馬的酬勞吧!”

林文童是個聰明人,光是從對麵城門口那數百名敵士兵兵的陣勢來看,就知道今日他們兩人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逃出去了。林文童可不想丟掉性命,當然是要抓住一切可以活命的機會,而土何山,無疑就是林文童一個最好的籌碼。當即林文童便是單手握著寶劍抵住土何山的腦袋,轉身對城門口那些士兵喝道:“你們聽著!此人就是土家的家主!我把他交給你們,讓你們立功!但你們一定要放我一條,唔!”

突然林文童發出一聲悶哼,整個人也是不由得一顫,被林文童手中寶劍抵住的土何山也是被林文童這一顫給嚇出了一身冷汗,生怕林文童一個不小心就要了自己的性命。而此刻的林文童滿臉都是驚愕和痛苦的表情,嘴角慢慢地流出了幾道鮮血,低頭望自己的胸口看去,隻見一截血淋淋的劍尖正從他的胸口冒出,不時還有幾道血箭從劍尖旁噴•射出來。

緊接著,那劍尖猛地一轉,那鑽心的疼痛頓時就讓林文童再次全身一顫,手中的寶劍那是再也握不住了,直接掉到了地上。而沒有了寶劍脅迫的土何山也是鬆了一口氣,這也算是死裏逃生了!

土何山回過頭一看,出手擊殺林文童的,正是自己的那個武藝高強的貼身護衛!先前土何山跑得匆忙,沒有來得及叫上他,現在見到他突然出現,簡直就是雪中送炭啊!

隻見那護衛身上還是那副車夫的打扮,手握寶劍,整個人卻是好像掛在林文童坐騎的後麵一般。冷哼一聲,一條腿就像是鞭子一樣,直接抽打在林文童的後背,將林文童一腳踢飛,隨著寶劍從林文童的身上抽出,帶出一條血箭。吃了這一腳,再加上先前那透心一劍,林文童自然是命歸地府,落得個死不瞑目的下場。

“何碩!快!快救我出去!”土何山見到自己的護衛何碩一個縱身騎上了林文童的坐騎,連忙是對著他喊道,現在土何山也隻有指望他了。

何碩點了點頭,滿臉凝重地對土何山喝道:“大公子!跟著小的身後,小的帶你衝出去!”說罷,卻是直接伸手抓住了土何山坐騎的韁繩,正準備就這麽帶著土何山朝著城門口衝過去!雖然前麵有數百名士兵攔著,但這何碩也是藝高人膽大,打定主意要強行突圍!而何碩能夠有這樣的信心,自然也是有所依持,隻見何碩一口氣衝到了城門口,麵對那些嚴陣以待的敵士兵兵,怒喝一聲,手中的寶劍一口氣將士兵刺過來的長槍盡數砍斷,第二劍便是直接從那些士兵的咽喉處劃過,帶起一陣血霧和數聲慘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