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宏飛如此說話,有些比太合適。這單宏飛雖然是有些聰明,但是畢竟還是草莽出身,是直腸子,他這麽一說,豈不是明擺著在說高聚的不是嘛!幸虧有信王趙榛在前麵先行說話,那高聚已經是漸漸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要不然,單宏飛將軍這番話隻能是火上澆油,惹得高聚更加憤怒。

高聚深深吸了口氣,現在這單宏飛將軍和信王趙榛可是他在武功山軍方的左右手,這點麵子還是要給的,當即高聚便是對著那名差點嚇得大小便失禁的軍士冷哼了一聲:“這次就看在單將軍和趙燕首領的麵子上,饒你一次,還不快滾!”

那名軍士死裏逃生,連忙是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高聚也沒有心思和那小小的軍士去計較,隻是在低頭思考著對策。而在一旁的土何山卻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信王趙榛,隨後又和身邊的弟弟土何行對視了一眼,土何行點了點頭,而土何山卻是又搖了搖頭,兩人就像是在打啞謎一般。

土何山心中所想的,卻是信王趙榛這個人。幾個月前,高聚帶領他們打下武功山周邊的地區,為了掌握兵權,與他們地關係鬧的很僵硬,要不是官兵來犯,他們恐怕自己都鬥開了。

後來,官兵都被吸引到了北方洞庭湖以及鼎州、灃州附近,他們的關係立刻又加劇破裂了。

而這個時候,單宏飛從石門投靠了過來。單宏飛雖然對於官場上的那套一竅不通,不過帶兵卻是一把好手,為此,無論是白家還是他們白家,都曾經找過單宏飛將軍,想把單宏飛將軍給拉到自己這邊。可是這單宏飛將軍對於他們的拉攏卻是一概不理,隻是專心練兵。本來土何山已經對拉攏單宏飛將軍死了心,可是現在多出了這個單宏飛原來的主公,讓單宏飛都聽話的信王趙榛,卻是讓土何山又升起了一絲希望。

顯然這個信王趙榛和單宏飛將軍之間的關係很不一般,而且也不像單宏飛將軍那般不通情理,應該是個能夠說通的角色。所以剛剛土何山便是和弟弟土何行暗地裏交流了一番,土何行點頭的意思,那是表示自己明白了土何山的想法,並且表示自己會去和信王趙榛接觸。

而土何山卻是考慮了一番,還是搖頭讓土何行暫時按兵不動,這信王趙榛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態度,現在還不能明確,貿然去和他接觸並不是個好辦法。

信王趙榛卻是不知道這白家兄弟對自己打什麽主意,他此刻也是在想著剛剛那名軍士所傳遞過來的消息。在武功山境內,而且就在距離武功山不遠的萍鄉旁,竟然有人膽敢搶他們的糧草!信王趙榛回想了一遍武功山將來的幾件事情,卻是腦子裏一亮,突然想起了一個人,想來有這個能耐和膽識的,一定就是他了!

當即,信王趙榛便是突然對著正在苦思對策的高聚抱拳喝道:“大人!官兵如此猖狂,竟然膽敢掠奪官府的糧草!末將請命,願帶五百精兵,把糧草搶回來!”

本來正頭疼的高聚,聽到信王趙榛竟然主動請命,頓時就是眼睛一亮,臉上帶著欣喜還有一絲疑惑。其實在得知糧草被搶之後,高聚也並不是沒有想過讓信王趙榛或者是單宏飛前去將糧草搶回來。可是單宏飛將軍身負重任,這調撥兵馬的事情,還得單宏飛將軍去辦,要是過了這些時候,可難保白家和白家不會反悔!而信王趙榛這些日子以來都沒怎麽插手軍中事務,高聚還以為信王趙榛這是低調行事,恐怕不肯出手相助。

沒想到信王趙榛這次竟然會主動請命,這讓高聚有些大喜過望,最後望向了單宏飛將軍,似在向他求證。單宏飛將軍看了一眼信王趙榛,馬上就是哈哈一笑,對著高聚說道:“大人請放心!既然主公肯出手!想來這糧草必定沒有問題了!”

既然單宏飛將軍都這麽說了,高聚立馬就是拍板,喝道:“既然如此!趙燕首領!我且與你精兵兩千!前往萍鄉捉拿那搶奪糧草的賊人!最重要的,是要把那糧草給奪回來!”高聚倒也是謹慎,他相信自己派往那邊的軍隊在護送糧草方麵是絕對不會怠慢的,這樣還能讓人把糧草給搶了去,可見這些官兵或者賊人絕不簡單,還是多給信王趙榛派些兵馬比較好。

信王趙榛倒是無所謂,如果賊人真的是自己所猜想的那個人的話,這五百人和兩千人根本沒有什麽區別,從一開始,信王趙榛就沒想過靠這些武功山兵。信王趙榛正準備啟用自己手中的那數萬兵馬。如今已經到了各路義軍會盟的時候了,信王趙榛手中這支兵馬也是時候讓他浮出水麵了!

當即,信王趙榛也是不管高聚和白家、白家如何去鬥了,他現在的心思全都放在那個搶奪糧草的賊人身上了。幹脆直接領命告辭,急急忙忙地就離開了刺史府。還沒走多遠,就聽得身後傳來了一聲疾呼,回頭一看,卻是單宏飛將軍也追了上來。

等著單宏飛將軍趕到麵前,信王趙榛笑嗬嗬地說道:“單將軍,怎麽了?”

單宏飛將軍喘了幾口氣,卻是先不說話,而是瞪著一雙眼睛,緊緊盯著信王趙榛看,看得信王趙榛不由得心裏發毛,單宏飛將軍這才開口低喝道:“主公!老實說吧!心裏在打什麽主意?”

“呃?”單宏飛將軍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卻是讓信王趙榛有些不明所以,瞪大了眼睛看著單宏飛將軍,反問道:“單將軍,你在說些什麽啊?”

“哼!”單宏飛將軍冷哼了一聲,卻是看了看左右,一把就拽住了信王趙榛的胳膊,直接將信王趙榛拉到了一旁的一個小巷內,見到四下無人,低聲喝問道:“還不老實交代?這些天,主公你對本地的軍務那是能躲就躲,軍營都沒去幾回!這次竟然這麽主動請戰!肯定是抱著什麽陰謀!”

聽得單宏飛將軍的話,信王趙榛頓時就感覺到額頭上一陣陣發黑。誰說單宏飛將軍一根筋了,這不是蠻聰明的嘛!這個家夥以前剛剛見到自己的時候,就比花中龍和派往北方組建保護王妃安全的苗玉鳳更加聰明,會巴結自己。而現在,這個單宏飛一支表現出一副一根筋的樣子,恐怕,這個家夥是在裝傻充愣啊!

信王趙榛和單宏飛相交這麽久了,知道單宏飛是聰明人,如果自己騙他,那樣做反倒是讓他心底裏發涼,認為自己不信任他,到時候大家的交情可就單薄了。信王趙榛忙是笑著說道:“還是單將軍知我啊!”

單宏飛可不吃信王趙榛這一套,說道:“好了!說吧!到底打什麽主意!我如何配合?”

信王趙榛點了點頭,像做賊似的看了看左右,然後附在單宏飛將軍的耳邊悄聲說了幾句。那單宏飛將軍一開始還是滿臉平靜,可是等信王趙榛說完之後,單宏飛將軍的臉上已經滿是震驚,瞪大了眼睛看著信王趙榛,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說道:“你?你說什麽?四••••••四萬人!不是打光了麽?除了花中龍、崔虎等人帶領北上占地盤的兩萬軍隊外,你竟然已經又有了一支四萬人的軍隊!”說到最後,單宏飛將軍已經控製不住自己的嗓音,有些大了。

“小聲!小聲!”信王趙榛可是被單宏飛將軍給嚇了一大跳,慌忙捂住了單宏飛將軍的嘴巴,然後左右看了看。幸好這個小巷沒人經過,要不然,單宏飛將軍那一嗓子吼叫,可就把信王趙榛的秘密給暴露了。見到左右沒人在,信王趙榛才繼續對單宏飛將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再鬆開了捂在單宏飛將軍嘴巴上的手,低聲說道:“單將軍,這件事可是張揚不得!我們身在敵營,要小心!”

單宏飛將軍卻是沒有心思和信王趙榛開玩笑,而是滿臉嚴肅地看著信王趙榛,問道:“主公!你說老實話!你不聲不響地弄出這麽一支軍隊,到底想藥幹什麽?”

單宏飛將軍雖然平時隻顧著練兵,但並代表他不夠聰明,相反,單宏飛將軍的腦子好用得很。從信王趙榛的這個秘密中,單宏飛將軍馬上就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他等待著信王趙榛的回答。

信王趙榛看了看周圍沒有人,便將自己的計劃都說了。聽到此時,單宏飛用力地點了點頭,說道:“好嘞!今天晚上你可是要再嚐嚐我婆姨的手藝!不過我也可以借著這個機會多喝點酒吧?”

“哈哈哈哈!”說著,單宏飛將軍豪爽地笑了起來,兩人就像剛剛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般,並肩朝著城外的軍營走去。現在時候還早,兩人又是剛剛領了軍令,自然要先去趟軍營處理,明日也好可以直接啟程上路了。

而在半個時辰之後,府內的會議也是結束了,一幹武功山的首領頭目們都紛紛從府內走了出來。而白山是最後一個走出刺史府的,對著守候在府門口的下人一擺手,自己的坐騎馬上就被牽了過來。而就在白山剛剛準備上馬的時候,忽然旁邊來了一名家仆打扮的人走到了白山的麵前,對著白山恭恭敬敬一拜,說道:“白將軍請留步!我家主人有請!”

“嗯?”白山不由得一愣,看了一眼那家仆,確定自己以前並沒有見過此人。白山身為白家即將即位的家主,當然不可能隨便任人呼來喝去,緊皺了眉頭,低聲喝道:“你家主人是何人?為何要我去見他?”白山的話音未落,在他身邊的幾名部屬馬上就上前護住了白山,有幾人甚至還將手抓在了腰間佩刀的刀柄上,若是稍有不對勁,馬上就要拔刀。

那家仆麵對白山的質問以及那些軍士的敵意,卻是絲毫不懼,依舊是那副恭恭敬敬的模樣,說道:“將軍勿怪,我家主人就在那裏,有要事想與將軍商議!”說著,那家仆便是伸手往後麵一指。

白山順著對方手指的方向望去,卻是發現在這條街的頂頭,停著一輛馬車。白山一看那馬車的式樣,馬上就知道對方是誰了,那是白家特有的馬車,坐在車內的,顯然就是白家兄弟了!原本白山也想著找白家兄弟商議一下剛剛的會議,沒想到對方還先找上門來了。白山瞥了一眼就在身後的高聚府邸,心想著,這白家兄弟也真是夠大膽的,也不怕高聚監視。不過,他想是如此想,那高聚誌小才疏,從來都沒有監視過別人。他當即便是對那家仆點了點頭,說道:“我明白了,前麵帶路!”

說罷,便是讓手下軍士退下,自己幹脆將手中的韁繩也丟給了部屬,這點路也用不著上馬了,徑直跟在那名家仆的身後,朝著那輛馬車走去。走到馬車旁,那名家仆再也沒有向前邁步,而是一個側身,對白山做了個請的手勢。白山也不做停留,直接就是上了馬車,一掀開門簾,就看到車廂內白家兄弟正一人坐在一頭,手中還端著茶杯,笑盈盈地看著自己。

白山點了點頭,就算是打了招呼,鑽進車廂之後,就坐在了土何行的對麵,笑著對土何山說道:“白將軍!你這也未免太不把我們的首領大人放在眼裏了吧?竟然就在首領大人的大門口明目張膽地找在下商議,難道你就不怕被首領知道?”

土何山笑而不語,土何行則是嗬嗬一笑,說道:“白兄真是愛說笑,家兄請白兄來,不過是想請白兄一同去喝上一杯,共敘同僚之氣而已,首領大人又豈會對這點小事在意?”

“哦?”白山看了一眼土何行,又看了一眼土何山,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好!好!好!共敘同僚之情!好事啊!既然如此,那兩位將軍可不能小氣哦!在本地,誰不知道白家富裕,在下今日可是要吃大戶了!”

土何行也是撫掌笑道:“白兄放心!我們兄弟倆今日保管能讓白兄滿意!聚花樓!”最後一句話,土何行卻是對著門簾喊得,話音剛落,整個車廂就是一顫,白山明顯能夠感覺到馬車開始前行了。

白山的眼睛不由得一亮,笑道:“聚花樓?哈哈哈哈!兩位將軍還真是豪爽啊!這聚花樓的佳肴可謂是當地一絕!就連在下也是難得能夠吃上一次,想不到今日卻是要大飽口福了!早知道,中午的時候,在下就不吃那麽多了,留點肚子來裝美食豈不是更好?”

“哈哈哈哈!”土何行也是哈哈大笑起來,說道:“白兄說笑了!區區飛燕樓的酒菜,又哪裏能夠入得了白家未來家主的眼中,聽說光是白兄家中的廚子,那也都是曾經在宮中做禦膳的大廚!白兄的口福才是讓我兄弟倆好生羨慕啊!”

白山也是跟著哈哈大笑,可是眼中卻是不由得閃過了一絲精光,心中暗驚,沒想到白家竟然連自己家中廚子的情況都摸得這麽清楚,看來之前自己還是低估了白家的能耐了!

這個時候,一直沉默著的土何山卻是突然開口說道:“二弟,不要失禮!白兄!我這二弟還年輕,說話不注意分寸,還請白兄千萬不要見怪!”說罷,土何山便是坐正了身子,朝著白山一拜,算是賠罪了!土何山行禮,那土何行自然也不能幹坐著,也是跟著朝白山行禮。

白山忙是伸手將白家兄弟扶了起來,笑道:“將軍這是作甚?你們兄弟倆可是我們本地的俊傑,我又豈會如你所說那般小肚雞腸?快快起來吧!”等到白家兄弟再次坐正之後,白山這才臉色一正,說道:“兩位將軍,現在這裏也不過隻有你我三人,有什麽話就請不妨直言!”

土何山點了點頭,說道:“既然白兄如此,那小弟就直說了!首領大人剛剛在議會上的用意,想必白兄也是明白了,就是不知白兄想要如何應對?白家和土家同氣連枝,一損俱損,還請白兄賜教,我們土家也好做好準備,共同進退啊!”

白山嘴角一翹,盯著土何山說道:“將軍說笑了!誰不知土家雙傑的本事,在下哪敢在二位麵前班門弄斧?想來剛剛在議會上,將軍已經有了盤算,就請將軍先行相告吧!”

白山和土何山心中都是門清,可就是不肯先一步說出來,土何山突然是咧嘴一笑,對土何行做了個手勢,那土何行似乎是早有準備,立馬就從旁邊的矮桌下麵取出了一套錦帛和筆。土何山對白山說道:“既然大家心中都有了想法,不若將主意寫在紙上,然後你我二人同時亮出,看看到底是誰的辦法好,豈不有趣?”

“好!”白山也是眼睛一亮,他和土家兄弟倆同為本地兩大世家的新一代領頭人物,隻是白山的名頭一直沒有土家兄弟響亮,在白山心中,其實早就存了和土家兄弟一較高下的念頭。

土家兄弟要比算計比智謀,自認為自己也不差的白山自然同意了。“好!”白山立刻同意了,他也是眼睛一亮,他和土家兄弟倆同為本地兩大世家的新一代領頭人物,隻是白山的名頭一直沒有土家兄弟響亮,在白山心中,其實早就存了和土家兄弟一較高下的念頭。土何山的這個建議倒是正好落在了白山的心坎上,當即白山便是接過土何行遞過來的錦帛和筆,唰唰唰地寫下了一個字。等白山回過頭來,卻是看到土何山也已經寫完了,正一臉微笑地看著自己。

當即兩人相視一笑,同時將手中剛剛寫好的錦帛伸了出來,亮出了他們所寫的辦法。而兩人望向對方錦帛之後,卻是不約而同地眼睛一亮,就連在一旁觀看的土何行也是露出了驚訝的模樣,抬頭看著白山。隻見兩人麵前的兩張錦帛,竟然寫著同樣的一個字:“拖”!

愣了一會兒,白山和土何山也是都回過神來,白山哈哈大笑,說道:“何山將軍果然高才!在下佩服!”

土何山也是笑了起來,說道:“哪裏!哪裏!隻是可笑市井誤傳白兄愚鈍的流言,今日才知,白兄之才,不亞於子房、孔明!小弟敬佩不已!”說著,土何山便是對白山拱手一拜。

在一旁的土何行還不能回過神來,他還真沒有想到,像白山這樣資質平庸的人,竟然能夠和自己的兄長想出同樣的辦法!土何行滿臉驚訝地看著白山,沒想到這個紈絝子弟出身的白山也有聰慧的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