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不安的信王趙榛,提著長槍在城內閑逛了起來,這幾天的時間,信王趙榛幾乎全是在城頭的死人堆中度過了,整天看到的是鮮紅的血色,聞到的是刺鼻的腥味。

現在在城內聞到這新鮮的空氣,整個人都舒服得感覺全身都舒暢了起來。

“趙大人!”“主公!”“大人!”

一路上,信王趙榛倒也碰到了不少負責巡視的官兵,這些官兵當然不是正規軍編製了,甚至連後來的那些士兵都算不上,他們隻是負責轄區安定的巡邏。為了避免亂民與奸細作亂,他們手中拿一把把明晃晃的大刀。

有武器,就足以震懾普通奸細了。而這些官兵當然也認得現在石門城內炙手可熱的頂級首領信王趙榛,見到信王趙榛都是紛紛朝他行禮打招呼。

信王趙榛倒也沒有擺架子,而是點頭做了回應之後,又招了招手,把一名巡邏軍官叫到自己身邊。見到信王趙榛相召,那名小軍官立馬就是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望向旁邊同僚的時候,臉上還有一絲得意之色。到了信王趙榛的麵前,那名職務是伍長的小軍官直接便是一拜,說道:“小人見過大人!”

信王趙榛擺了擺手,示意他站直了身子說話,然後笑著問道:“怎麽樣?城內沒有什麽異常吧?”

這名巡邏小軍官雖然看上去有些輕浮,但行事倒還利索,顯然也是江湖中幹練的漢子,不然的話,他也不可能當石門的小軍官。他聽到信王趙榛的詢問,當即便是挺直了腰杆喝道:“回稟趙大人!小人帶隊巡視了城內一天,暫時沒有發現什麽異常情況!”

沒有異常就好啊!信王趙榛心裏鬆了口氣,然後點頭說道:“辛苦你們了!不過為了我們和家人的安全,一定要保證城內不能出什麽亂子,如果有什麽異常,立刻通知上峰,如果事情緊急,可以直接去城府或城頭上找我報告,一旦有功,立刻厚賞,明白了嗎?”

“喏!”那官兵立馬就是大喝了一聲,能夠接到名義上是石門趙大人的信王趙榛親自頒布的任務,他臉上也是有光啊!告別信王趙榛回到自己的隊伍當中之後,感受著同僚那羨慕的目光,那小軍官的臉上那是越發的得意了。

對於那幾名小官之間的事情,信王趙榛倒沒有費那個功夫去管,而是掉頭繼續在城內閑逛。信王趙榛把城內逛了個遍,卻是足足花了有一個多時辰的時間。

看著不遠處的西城門,城頭上也有三千餘守軍士兵在那裏守著。雖然這段時間官兵一直都是攻打東城門,但信王趙榛和單宏飛將軍可不敢放鬆其他三麵城門,都不多不少地安排了一些守軍把守。

在城內走了一圈之後,信王趙榛心中的煩悶倒還真的減少了不少,至少心中的那種不安感也驅散了許多。信王趙榛不由得苦笑了起來,難道真的是自己這段時間沒有休息好,或者是在逆境的環境下待了太久的緣故?想想自己以前在惡劣的環境下戰鬥,都保持了一種特別的警惕。

信王趙榛用手在自己的兩邊臉頰上拍了拍,讓自己的精神好了許多,再深深吸了口氣。隨後,信王趙榛便要轉身往東城門走去,雖然單宏飛將軍說過今天晚上城頭就交給他,但信王趙榛卻是多少也有些過意不去,還是決定回到城頭去看看。

“啊!”就在信王趙榛剛剛走了幾步,忽然,一聲輕微的叫聲傳到了信王趙榛的耳朵裏,信王趙榛頓時就定住了腳步。這聲叫聲其實並不大,隻是最近因為官兵圍城的關係,城內的百姓休息的都比較早,所以現在雖然並沒有到深夜,城內卻已經是一片靜悄悄的,反倒是映襯出那聲叫聲格外的刺耳。在信王趙榛超人的聽覺能感覺到,那叫聲似乎特別淒厲,仿佛包含了太多的不甘和恐懼。

而真正讓信王趙榛注意到這把叫聲的原因,卻是這些天一直盤繞在信王趙榛心中的不安感。此刻的警惕卻是突然湧上心頭。

隨後信王趙榛眉頭一皺,轉頭朝著發出那一聲慘叫的方向望去,雖然剛剛那一聲慘叫極為的短暫,不過信王趙榛當年可是接受過嚴格的訓練,這點反應能力還是有的。

很快,信王趙榛便把目標鎖定在了街道旁的一間民居,這是一間並不能算大的小院落。不過看上去,這個院落的主人應該也算的上是衣食無憂吧,從外麵看去,院子內應該有五六間廂房,而且在院子的圍牆上,還伸出了幾根桃樹的樹枝。

信王趙榛迅速翻身上了牆上,上了牆麵上,他卻是發現了一絲不對勁,雖然不能完全看清楚裏麵的動靜,但信王趙榛剛剛走到那院子的時候,卻是清楚地看到了一絲燈光。可是就在瞬間之後,那道燈光馬上便是消失了,顯然是在掩飾著什麽。

這院子裏麵有問題!信王趙榛的心裏頓時就是咯噔一下,不過在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信王趙榛也不好輕易就叫大部人馬過來,他藝高人膽大,直接貓著腰,趴在圍牆上,居高臨下往那院子內望去。

今天晚上的夜空布滿了雲層,把月亮和星星都遮了個嚴嚴實實,所以城內除了那幾戶點了燈光的人家之外,到處都是漆黑一片。信王趙榛也隻能是借著不遠處西城頭的火光,隱隱約約看出那個院落的輪廓,這還是虧得信王趙榛當年受過專門的訓練所練出來的火眼金睛,要是換作別人,恐怕也隻能是兩眼一抹黑了。

隻見那院落此刻卻是依舊靜悄悄的沒有動靜,似乎是真的沒人,但是信王趙榛的腦海中卻是始終遊蕩著剛剛那突然消失的燈光,依然堅持守在圍牆上不動。

院子裏好像有一座未完工的土石假山,但是信王趙榛仔細一看,那土石顯然是新挖掘的,顏色頗深。他雖然心中疑惑,但是依然靜靜的觀望。

等了一會的功夫,果然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在院子最裏麵的一間廂房突然亮起了一絲亮光,似乎是有人點亮了一盞油燈,卻是刻意用手擋住了燈光。看到這詭異的情形,雖然知道對方不可能發現自己,但信王趙榛還是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那間廂房望去。

雖然油燈的燈光被擋住了,但還是有一些人影映在了廂房的窗戶上,信王趙榛仔細觀察了一番,卻是發現那間小小的廂房內,竟然有不少於十個人!這樣一個普通的人家,絕對不可能會有這麽多人,可見這個院子內絕對有問題!

發現了這些異常之後,信王趙榛卻是沒有衝動得現在就衝進去,他看了一眼那個神秘的院子,似乎並沒有什麽大的動靜,當即信王趙榛便是一個翻身,悄悄從圍牆上落了下來,徑直朝著西城門走去。

信王趙榛遇到了幾隊巡邏隊伍,直接便引他們前來包圍了那個院子。走進到院子外圍,信王趙榛用手指放在嘴巴上,對他們做了一個手勢,然後示意他們跟著自己到了街道旁的一個角落。那幾名巡邏士兵們哪裏還敢多說什麽,一個個都提著腳後跟跟在信王趙榛的身後。

信王趙榛看到他們都跟了過來,又轉頭看了一眼那院子,輕聲的對這幾名官兵說道:“你們看到前麵那個院子了嗎?我懷疑裏麵有官兵的細作潛伏在內!你們現在立刻分別前往府邸、西城門和東城門通知,讓單宏飛將軍多派些士兵來這裏接應,讓他小心點,如果官兵要弄出什麽陰謀的話,很有可能會趁機攻打城頭的!”

“遵命!”聽得信王趙榛的指派,那幾名巡邏兵將們既有些緊張又有些興奮,他們都隻是一些普通的巡邏兵,比起正規軍的軍餉要差很多。他們也根本就沒有那個資格被破格提拔。

不過作為熱血男兒,又豈會不向往那種戰場廝殺封侯拜相的經曆,更何況現在還有機會和石門最高領袖一道作戰殺敵,這可是一種榮耀啊!

之前和信王趙榛有過交集的那名軍官似乎在同僚之間有些威望,接到信王趙榛的命令之後,他便立刻將其他的官兵分別派往執行信王趙榛的任務。末了,倒是他本人卻是無事一身輕,留在了信王趙榛身邊,看他那滿臉興奮的模樣,信王趙榛很是懷疑,剛剛他隻不過是假公濟私,給自己一個留在這裏跟隨進去殺敵的機會。

不過是或不是都不重要了,雖然多了這麽一個小軍官,但對於信王趙榛也無所謂,萬一有什麽事情,也有個跑腿的不是。

信王趙榛並沒有打算現在就衝進去,而是再次在距離院子不遠處的一個小巷子口躲了起來。準備等單宏飛將軍派來的人到了,再決定如何進攻!這些官兵既然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潛伏到城內,就說明這石門城的防守還是存在漏洞,信王趙榛必須要把這個漏洞給找出來!

隻是信王趙榛雖然打算得很好,可是沒有想到,還未等他們兩人藏好,忽然一道黑影從那個院子內竄了出來,直接就是朝著一名正前往西城門報信的官兵衝了過去。信王趙榛雙眼的瞳孔猛地一縮,不由得大喊了一聲:“不好!”當即便是提著長槍就要上前。

隻可惜信王趙榛還是慢了一步,眼睜睜地看著那道黑影衝到了那名官兵的身後,緊接著,那名官兵便是發出一聲慘叫,直接倒在了地上,生死不明。信王趙榛不由得怒喝一聲,挺著長槍便是朝著那道黑影刺了過去。而在信王趙榛身後的那名官兵隻是愣住了片刻,馬上便是反應了過來,當即便是拔出了大刀要上前相助。

信王趙榛跑近了身,這才看清楚那黑影的真麵目,身穿一身鎧甲,手持單刀,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在他的頭上一個黑色的頭盔。

果然是官兵!信王趙榛的眼中閃過一道寒光,當即二話不說,便是提起長槍朝著那官兵刺了過去。那名官兵顯然不是一般的人,身手已經不比普通的將領都強多了,對方見到信王趙榛挺槍刺來,卻是沒有任何畏懼,直接便是揮起單刀朝著刺過來的槍頭劈砍了過去。

信王趙榛的武技哪裏是一個區區武功高一點的將領可以抵擋的,當然不會這麽容易就被對方砍中自己的槍頭。隻見信王趙榛手中一抖,頓時槍頭在空中畫出一個槍花,卻是以極其詭異的曲線躲開了對方的單刀,直接刺中了那名敵將的咽喉。

一直到最後,那名將領都還是滿臉不敢置信地看著信王趙榛,他完全不明白,以自己的身手,就算是碰到了一般的敵軍將領,也不應該輸得這麽快啊!

抽出槍頭,信王趙榛的臉上卻沒有絲毫喜悅的神情,因為他已經看到,越來越多的黑影從那個院子裏竄了出來。從數量上來看,至少也有上百人,要是每個人都有剛剛那名敵人將領那樣的身手的話,今夜這城內可是要大亂了!倒是一直跟在信王趙榛身後的那名巡邏兵伍長,見到信王趙榛幹淨利落地便解決了一名敵人,臉上的崇敬之情那是溢於言表。

又是幾聲呼喝聲響起,數名剛剛從院子裏衝出來的官兵士兵見到自己的將領死在了信王趙榛的槍下,紛紛衝了過來,想要為自己的上司報仇。

見到如此,信王趙榛的眼睛一眯,將長槍挑動,卻是直接迎著那幾名官兵士兵便是殺了過去。這一交手,信王趙榛的心中就是一涼,果然,這幾名官兵士兵的身手雖然要比剛剛那名將領差,可也都是武技高強的戰士,他沒有想到趙構手中還有如此精銳的部隊,這下石門城可是要糟了!

這些官兵士兵自然就是張浚手下的那些從禁衛軍調集過來的精銳部隊中,挑選出來的高手們了!前日,劉正將向張浚進獻了地道之策後,張浚也是從善如流,立刻便是同意了劉正將的提議。不過張浚雖然對軍務不怎麽在行,但也知道,若是就這麽簡單的去挖地道的話,說不定又會被城內的守軍給識破,到時候這地道之術也會行不通了。

所以張浚在分給劉正將一部分人躲在軍營中央挖地道的同時,命令其他將領依舊繼續朝著石門城發動攻擊,用來吸引石門城守軍的注意力。正是人多力量大,有幾萬名官兵士兵幫著挖地道,這條小地道在短短兩天的時間內就挖通了。

而就在晚上,剛剛讓大軍退下之後,張浚就急不可待地讓秦檜帶著官兵精銳率先潛入地道,直接到了城內。

挖通了地道後,秦檜發現這裏是一個庭院,是一家住戶。不過秦檜這次倒是學乖了,沒有那麽衝動就發動攻擊,而是先將這戶人家全都給綁了,讓手下的士兵從地道中出來。

等到將近有兩三百人的時候,秦檜才想起來那戶人家還留在另一邊的柴房內,這才下令讓手下將那戶人家一家大小都給解決掉!

可是秦檜卻是萬萬沒有想到,就在他手下的士兵殺害那幾名百姓的時候,信王趙榛卻是正好從這院子門口經過,就聽到了一名百姓臨死前所發出的慘叫聲。

在聽到從院子外傳來的聲響之後,秦檜不由得臉色一變,他這才知道,自己可能被發現了。他慌忙做出安排,讓手下的人準備好,隨時發動攻擊。而他本人則是悄悄躲在了大門後麵,看著信王趙榛和那些官兵在街道的角落一番動作,眼看著那將領模樣的人指派了幾名官兵前去報信,秦檜可是急了,這才臨時做出指示,發動進攻。

而首要目標,卻是那名前往西城門報信的官兵,因為這次張浚給秦檜做出的命令,首先就是要占領西城門,打開了西城門之後,官兵的大軍就能夠**,攻入石門城。到時候石門城的軍兵絕對不可能抵擋得住南宋官兵的攻勢!

信王趙榛剛剛一槍秒殺那名官兵精銳將領的情景,秦檜也是看在眼裏,馬上就知道,眼前這個絕對不是普通的敵人。就算是秦檜手下最厲害的那名副將,甚至趙構手下的好多高手們,也沒有那個有把握能夠做到像信王趙榛那般輕鬆自如的秒殺一名精銳將領,又看到幾名部下繼續朝著信王趙榛撲殺過去,秦檜也是趕忙讓自己的心腹副將提著大刀趕了過去幫忙。

隻可惜,秦檜還是低估了信王趙榛的本事,還未等他手下的副將衝出院門,那幾名剛剛撲上去的官兵精銳士兵,就已經倒斃在信王趙榛的槍下。秦檜手下的副將麵色一沉,看著那挺槍而立的年輕戰將,眯起眼睛喝道:“來將可通姓名?”

信王趙榛也在同樣觀察著秦檜與那名副將,此時夜空一直漂浮著的厚雲已經散開,一絲月光灑了下來,正好讓信王趙榛看清楚秦檜和那名副將的相貌。

秦檜觀察著信王趙榛,而信王趙榛也在同樣觀察著秦檜與那名副將,此時夜空一直漂浮著的厚雲已經散開,一絲月光灑了下來,正好讓信王趙榛看清楚秦檜和那名副將的相貌。

秦檜瘦長的一張驢臉,三縷胡須飄灑胸前,三角眼尖嘴猴腮,身材消瘦。而另一邊的副將長著一張方方正正的國字臉,隻是半邊臉上那被灼燒過的痕跡,使得那名副將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猙獰。

看到秦檜手下的副將,信王趙榛立刻就將此人和一般的官兵士兵將領給區分開來,看來應該是官兵軍中高級戰將級別的人物,當即信王趙榛也不含糊,朗聲喝道:“我乃是石門城趙燕是也!”

“石門城趙燕?”秦檜低聲重複了一遍,卻是一個極為陌生的名字,不過秦檜卻不會把信王趙榛看做是一個無名之輩,能夠有這麽好的身手,足見此人不是池中之物!當即秦檜便是喝道:“我乃是朝廷命官秦檜!奉陛下之命,前來剿匪!你既有如此好的身手,為何還要甘心為賊?不若加入我們官兵!為天下爭得一個太平盛世!”

和張俊、方江忠那種隻是想借著農民起義搏一場大富貴的心思不同,秦檜可是有著更大的抱負與誌向。他可是決心要借助金國的力量在大宋創建一番基業的,而人才,也是他最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