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王山嶽的分析,那麽就應該立刻追擊信王了,不然,他恐怕就跑了。

“那我們什麽時候出發?”山賊頭目孫正先語氣弱了一些,問道。“當然是立刻”明教大聖王高層教徒答道。

“不,”王山嶽攔住他:“等你和我的人上來,我們到夜裏再出發。信王趙榛出了名的武功高強,人多一些,有備無患。”

“你太謹慎了,王山嶽,這並不一定是對方真的發現了我們。”明教大聖王教徒的高層教徒其實顯然也有相同的顧慮,畢竟從山賊們的回報上來看,對方退得也未免太警覺了一些。不過他口頭上還是如此嘀咕了一句。

倒是孫正先用棕黑色的瞳孔看了他們兩個人一眼,提醒道:“別忘了,這件事最後要算我一半的功勞。”

兩人看了這個誕著臉的山賊頭目一眼,忍不住有點厭惡地哼了一聲,心說我們沒有你這麽無恥。

不過在上麵爭執的三位大人物顯然都沒有留意,下麵一直低著頭的、在他們眼中不值一提的山賊尉官劉振東此刻悄悄鬆了一口氣。他心說這次那位可怕的半仙總該把那在自己身上的可怕毒藥,用神仙法術給他驅散了吧?對方是怎麽說的來著?隻要在月亮出來的時候他還沒有死,就說明毒藥已經被那半仙從他的身體中去除了?

劉振東不禁有點忐忑起來,那個強大的半仙不會食言罷?想到對方有可能食言,而後果是自己渾身潰爛而死,他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

夜色很快降臨了,此時的劉振東欣喜的是發現自己沒有任何的事情了。他渾身並沒有因為月亮升起而潰爛而死。此時不管他慶幸那個半仙守承諾的欣喜,王山嶽與孫正先等人卻是要行動了。

遠在幾裏外,山寨附近的山頭上就能看到前麵的山寨所在的高峰中,點燃了一片片的火把,形成了一片火海。事實上這樣的一幕在往日裏並不常見,因為這說明盤踞在裏麵的山賊強盜們在夜裏有大行動了。此時他們正在集結,但要讓亂哄哄的沒有任何紀律可言的山賊集合起來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尤其是你還要把一千多甚至缺乏基本的左和右的概念地家夥重新編製,這就是一項更加浩大的工程了。

大約集結了一個多時辰左右的時間,西方又出現了另外一支點著火把的長長的隊伍進入山寨。星星點點的火把很快匯聚一起,聚集起來的火把好像映紅了那個方向的天際。

而同一時刻,旁邊的山頭上靜靜地站立著四個人,在注視著對麵的山頂。

“明教大聖王教徒們和金人也與山賊匯合了。”信王趙榛眼睛裏映著火光,小聲說道。

“還有王山嶽的人。”龐正在一邊補充道。信王趙榛點點頭。

“你就這麽確定他們會兵分三路,千歲?”龐正又回過頭問道:“萬一他們合兵一路怎麽辦?萬一他們拆穿了我們的把戲又怎麽辦?”

“沒有那麽多萬一。”信王趙榛心說,以自己的判斷與對方的思維還會有萬一?如果是麵對自己的那些精銳的特戰隊,他這些小把戲可能不會奏效。不過以這些山賊土匪的素質,以及王山嶽那個不懂軍事的家夥,是絕對不可能猜出他的企圖地。

他有一個很有利的因素,那就是他清楚對方有多少實力,但對方對於他實力的理解卻還停留在宋一水口頭上描述的那十二個武功高強的護衛。

在這樣的條件下,無論是山賊頭目也好,還是明教大聖王護法團的團長,兼任金國特派員的王山嶽也好,都絕對不會想到信王趙榛打的算盤竟會是全盤吃下他們。

別說是猜測,恐怕就是信王趙榛親口告訴他們他要用十多個武功高強,比較有實力的戰士。就要幹掉對方一個千多人的強盜團,外加幾百武功高強地明教大聖王教徒和金人的高手,估計對方也隻會以為這個信王趙榛得了失心瘋了。

不過信王趙榛停了一下,還是回頭答道:“即使是最壞的情況,也無非是他們合兵一路而已。表麵上他們是獵人,我們是獵物。在一場追獵中,決定方向的永遠都是獵物而不是獵人。而我們,則要利用我們是獵物,而要成為吃掉獵人的獵物。”

龐正聽到他的話後,默然的點了點頭。一旁的特戰隊隊長一臉冷然地站在一邊沒有說話,三人身邊的最後一個人是羅月兒。

羅月兒對於遠處山下那星星點點地火把的認識,遠沒有其他人那麽直觀。相反,她覺得那些光點不像是敵人似的,倒是有些好看。

他們在黑暗中匯聚在一起,映入她的眼簾,就像是一幅由火焰構成的美好畫卷一樣,讓她從心裏感到美麗異常。

不過信王趙榛倒不是專程叫她來看焰火的,因為很快,那些火把開始分散,最終分成三條筆直的線。

“信王千歲,您猜對了!”龐正眼中一亮,忍不住激動地說道。不過他神色忽然又黯淡下來,信王趙榛的胸有成竹與自信,讓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肖山河。

如果要說在原來明教護法團教眾的心中,有誰永遠有辦法帶領他們前進的話,那這個人曾經一定是肖山河,可惜,所謂的永遠終歸隻是一廂情願的認識而已。

相比於龐正的情緒波動,信王趙榛卻一點也不顯得不驚訝。因為,這一晚上要上演的,他一手導演地戲劇才剛剛開始。他指著下麵問道:“羅月兒,能看到下麵領頭的人分別是什麽樣子嗎?”

龐正與特戰隊隊長齊齊一愣,這怎麽可能?這裏離對麵山峰起碼有七、八裏遠,從山頭上看下去那些火把的光芒都像是螢火蟲一樣黯淡,更不要說看清拿著火把的人是什麽樣子了。

可馬上他們就認識到原來一直與他們在一起的這個小姐,不是一個普通人,因為羅月兒拿起一個帶著玻璃鏡子的竹筒,抬起來用眼睛望去。隨後,她馬上點了點頭,說道:“當然可以,恩……最左邊的一隊人馬,最前麵的好像是一個山賊頭的樣子,趙榛。”

“那是山賊大王孫正先,繼續。”信王趙榛看了羅月兒一眼,對於這位商人大小姐的能力心知肚明。

羅月兒能做出比信王趙榛還要更遠程的望遠鏡,這是她的天賦。雖然特戰隊也有信王做的望遠鏡。但是,在夜裏是無法發現對方的。而且,這個羅月兒不知道是為什麽,擁有一對比信王趙榛還厲害的夜視眼。

用她自己做的高倍望遠鏡,她可以在幾乎沒有星光的夜裏也能看清幾裏外的敵人。這會兒又是月光,又是火把的光輝,看清對方的樣子簡直是太簡單了小事情了。

“然後中間那一隊,領頭是個身材高大的人。哦,是那個王山嶽,穿著輕甲……好像還有一個北方的蠻人跟著他。”羅月兒仔細將那蠻人形象描述了一遍,信王趙榛立刻說道:“王山嶽與蒙古人的首領,奇怪,他們兩個在一起。那麽第三隊又是誰帶領?難道是大聖王的手下?王山嶽不是大聖王的手下麽?羅月兒繼續看。”

羅月兒點點頭,目光落到第三隊人身上,然後把自己所看到的描述了一遍。

“穿著長袍?黑色的,有火焰圖標麽?”信王趙榛問道。“這個我看不清楚,信王趙榛。哦,忘了,因該叫王爺。”羅月兒滿嘴跑火車的說道。

信王趙榛沉吟了一下:“是明教大聖王教的高層教徒,沒料到還有這樣一個家夥。看來對馬月英下迷魂散的就是這家夥,隻是不知道他的武技是多高,但按照宋一水那家夥的說法想必不會太厲害。”

“那麽大人,還是維持原計劃不變嗎?”龐正問。信王趙榛原本的打算是先幹掉蒙古人首領,可現在蒙古人首領與王山嶽在一起,迎上去就是一番苦戰。

當然苦戰倒是其次,他生怕自己沒辦法把對方留下來,如果讓對方全身而退,那可就麻煩了。蒙古人首領必然是一個部落的高手,其實力再加上一個大師級實力的王山嶽在一旁策應,要想留住他們還真不是容易的事情。

信王趙榛摸了摸下巴,一時間有點苦惱。他要怎麽辦才好呢,幹掉個山賊或者是明教大聖王高層教徒好像都有點無關痛癢?

不過等等,明教大聖王高層教徒?他馬上又想起另一個問題來。那可是明教大聖王高層教徒啊,明教大聖王高層教徒是什麽?那不就是楊幺手下最強的高手嗎?

信王趙榛想道,自己要是幹掉這個明教大聖王高層教徒,那麽楊幺就會少一個得力的膀臂。恐怕還能離間對方與金人的關係。

一想通這一點,信王趙榛就感到自己的思路好像豁然開闊了,把明教大聖王高層教徒一幹掉,自己還可以獲得對方的解藥,馬月英身上迷藥也會因為失去控製而暫時被壓製,那不是自己手上又多了一員悍將?

因此他馬上一拍手,答道:“不,現在我們先拿明教大聖王高層教徒開刀好了。”

所有人都是一愣,不明白為什麽這位年輕的信王千歲的計劃怎麽說變就變了。

但信王趙榛拍拍自己坐下戰馬的腦袋,讓這頭戰馬調轉身體。同時他笑道:“計劃有時候會出現一些臨時的變故,這是正常的。放心好了,這並不會影響什麽。總之,我們先回到埋伏的地點吧,這次和他們交戰,一定要獲得全勝。”

四匹戰馬在黑暗中穿行,淡淡的影子如同流水越過山穀,當為首的騎手高高舉起手。騎士們在一個急刹後停下,整齊劃一的調轉方向,然後紛紛翻身下馬。信王趙榛一隻手按著劍柄,大腿越過不知什麽皮革製成的鞍子,單腳著地時,就聽到一邊的羅月兒在戰馬背上搖晃著身子一個勁地對他抱怨道:

“信王趙榛,騎這個東西在叢林裏穿行好難受呢。”羅月兒一隻手托著脖子皺著眉頭說道:“一點都不刺激。”

信王趙榛一笑,一邊走過去扶這位小姐從戰馬背上下來,信王趙榛看自己的女伴臉色不大好,也有點於心不忍,溫和地答道:“你去休息一下吧。”反正接下來的戰鬥,羅月兒也插不上手。

“那我去睡覺咯——”羅月兒從他手臂上跳下來,對他眨眨眼睛:“我會為你祈禱的哦,信王趙榛。”

“在夢中嗎?”信王趙榛沒好氣地問道。“恩,是在夢中。”美麗的女孩子認真地點點頭,她一笑明亮的眼睛眯起來變成一條弧線,好像狐狸一般的嬌媚的看了他一眼後,轉身跑開了。

信王趙榛也在心中一笑,他喜歡的就是羅月兒這種無論是處在怎樣的逆境下都能保持樂觀的心態,以及後現代女孩的那種性格。當時在那個客棧的那一天夜裏,羅月兒的第一個動作就深深地吸引住了他。

不可否認信王趙榛對這個女孩的感情,位女孩征服了他這個真正的現代人。

他吸了一口氣,夜色下冰冷的空氣立刻滲入他的肺葉之中,稍微有一些發熱的頭腦逐漸冷靜下來。信王趙榛又從迎上來的侍衛中看到了崔虎,怔了一下,馬上向這位老練的侍衛隊長作了一個‘往回走’手勢。他說道:“回去準備一下吧,敵人離我們隻有不到三裏的距離了,三百多山賊,外加百餘名明教大聖王手下的高手,我要讓他們一個不剩地留下來。”

因為自己的手下都是不需要戰前鼓舞鬥氣,就已經鬥誌昂揚的百戰精銳。所以信王趙榛也就不在這場小規模的戰鬥之前說太多廢話了。要講都已經講清楚了,這隻是一次小小的伏擊戰而已。

比起過去在與金國開展的大戰地時間裏,連一次稍微上規模一些的戰役都比不上。

信王趙榛的命令很快得到了執行,一行人迅速回到山坡上的森林中,信王趙榛就開始布置戰術。

麵對四百人出頭的敵人,信王趙榛還是決定采用他們在過去與金國的大戰中最常用的辦法,伏擊分割作戰。

戰士們開始與崔虎、信王軍特戰隊戰士們的指揮軍官一起隱藏在林地之間,向下看著信王軍特戰隊與其他的戰士們依次進入預定位置。作為來自對金之戰中最專業的精銳戰士,信王軍特戰隊戰士們的盔甲都由老練的工匠作過油漆處理的,倒不會在月色下反光。而戰士們大多身著輕巧的布衣,更不會有這個顧慮。

戰士們一排排在灌木叢背後蹲下,單手按著自己的劍柄,等待著出鞘。還有一些拿著重武器的戰士,出於同樣的顧慮,他們的重武器,比如說長槍、長戟、錘和狼牙棒等武器,也被用枯葉掩埋起來。

而在他們身後大約三十尺,歸順了信王趙榛的原明教的戰士們各自緊張地端平了自己手中的短弓或者弩,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事實上信王趙榛不想在這場戰鬥中出現任何傷亡,因此他讓侍衛們和特戰隊擔任近戰鋒矢,而那些明教歸順的戰士們則隻負責遠程壓製與殺傷。

他這個下意識地為了減少單位損耗的行為,落在新加入的明教戰士們的眼中,就成了體恤下屬的表現。

過去的明教護法肖山河雖然也能一次次為他們帶來勝利,然而作為一個明教高層出身的指揮官,他們的通病是將自己的屬下的傷亡數字僅僅看作一個數字。

在古代的戰爭中,充裕的中華民族的人口,讓人在中國戰爭曆史中,永遠是指揮戰爭的將軍們地眼裏,隻是一個消耗的數字而已。

然而信王趙榛出身於現代社會的時間裏,作為一個現代人,他們的每一個人的性命,都是最寶貴的。每一個人類的生命都來之不易,不管是為了現代人的重視生命的心理,還是提升自己的無傷亡或少傷亡的戰績,信王趙榛自然舍不得像是炮灰一樣將戰士們的生命都消耗進去。

當然,信王趙榛並沒有意識到自己這個下意識的舉動,已經調動起了新加入他的明教教眾們的忠誠。就如同是信王軍的所有戰士們一樣,信王趙榛從來隻有親自衝鋒上千,而沒有拋棄放棄任何一支信王軍。

所以,信王趙榛的信王軍天下無敵,作戰勇敢。當然,信王軍有強大的武器裝備和訓練精兵體係,也是重要的原因。

此時,信王趙榛仰頭看了一下天空,粗略的估算了一下時間。

根據特戰隊的哨兵匯報,距離敵人進入這片地區,頂多還有一炷香的時間。

信王趙榛輕輕的呼出一口氣,抖動了一下身體,好讓自己在黎明前寒冷的森林中變得暖和一些。他微微一笑的看著遠方,目光穿過灑滿一片灰白色月光的林地時,忍不住有點血液加速流動的感覺。

這的確已經不是他在這個世界的第一次戰鬥了,可他已經多久沒有這樣徹夜隱藏在一片森林中,隻為了等待敵人的經過了。

他看著天上的一輪明月,想起當初自己剛剛轉世被俘虜的時候,還在互相埋怨的倆皇帝——徽宗和欽宗,不由得心中好笑。此刻,他又想起了侍衛長王之充拿著的自己這具身體生母的骨灰盒子,不由得暗暗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