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萬難民和幾萬解散的民團士兵走了,三千騎兵也跟著走了。而信王趙榛擔心還沒有到的王之充與吳家的那一路人馬,加上他要在這裏吸引敵人的注意力分散那一路人馬危險的原因,便依然逗留在保靜州的周圍。

其實信王趙榛還有一個暗地裏的事情,他其實在這裏頻頻與明教中人聯係。其實,信王趙榛有更大的野心,那就是在楊幺失敗之後,自己掌控明教的另一部分人馬。所以,此時的他在這裏遲遲不走,為的就是將來為自己的江山打下一個穩固的暗黨派係。

吳璘帥五千軍隊駐紮在保靜州的西麵,而信王趙榛則常常身穿便衣,常常微服出訪,對周圍的情況摸底,順便等候另一路人馬。

這一天,信王趙榛派探子四處打探消息,得到了些情報。進過分析,明教右派的一些正直之人得知楊幺與金人和偽齊勾結後,脫離了楊幺等人的政權。

而信王趙榛則利用這次機會,要收買明教中人的人心,現在正是時候。

青山綠水,小溪河畔,信王趙榛帶著倆姑娘三人行走遊玩,正一路前行,卻突然聽到背後傳來一聲暴喝:“你給我站住——!”

聽到呼喝的聲音後,三人一驚,回過頭去,卻發現原來這聲嗬斥不是衝著他們來的。他們首先看到一個急匆匆的年輕人衝開人群,急急忙忙從他們身邊跑過去,然而還沒有跑出幾步遠,就被前麵兩個劍手打扮的人攔了下來。

那兩個劍手拔出劍,攔住年輕人的去路,大聲喊道:“何自在,你想往哪裏跑?你這個混蛋,忘了我們幫派的規矩了嗎?”

那個年輕人微微一愣,忍不住倉惶地四下看了一眼,卻發現每一邊都有穿著青衣的劍手拔出明晃晃的長劍,四下圍了上來。

事實上,此刻信王趙榛恰好處於這個包圍圈的邊緣,不過沒有人注意到他,他也樂得如此,一邊拉著羅月兒往後退了一步,免得牽扯進這莫名的爭鬥之中。

“杜昆大哥,你們想要幹什麽?”那個叫做何自在的人發現所有退路都被封死後,停下來喘了一口氣。他馬上一隻手從腰中抽出一副鐵甲手套來,一邊抹去額角的汗水,一邊緊張地問道。

“你幹了什麽自己心裏清楚。”一個穿著灰色衣袍的劍手從人群中走出來,冷眼看著他,說道:“否則你為什麽會做賊心虛選在今天逃跑,你當初加入本教時是怎麽立誓的,你都忘了嗎?大哥和大夥兒待你如同兄弟,可你為什麽要出賣我們?”

何自在怔了一下,臉上露出一絲掙紮的神色,他說道:“我沒有出賣你們。”

那名劍手仔細的看著他,歎了一口氣,搖搖頭說道:“跟我們回去,我們自然會相信你。”

何自在卻斬釘截鐵地搖頭道:“不,我說過,我們不能去……”他猶豫了一下,再搖搖頭:“請你相信我一次,相信我,我不會害你們的。你們想想以前,我怎麽可能背叛你們,背叛大家——!”

“夠了,何自在!”那個劍手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來,他打斷了何自在的話道:“無論怎麽說,你必須和我們回去,回大哥的身邊。你有什麽話,回到營地,大哥自然會聽你解釋。何自在,你聽我一句勸,老大撫養你長大,而現在非常時期,你離開我們,就是拋棄了你的同伴。”他指指自己,指指其他人:“看到了嗎,這些都是你的戰友,你到底要幹什麽?”

何自在猶豫了一下,但最終還是後退一步,說道:“你別說了,這一次我很清楚,我才是對的,我不會跟你們回去的。而且我還要阻止你們去那個地方,我不知道應該怎麽和你們說……”

他四下看了看,發現其他劍手已經離自己越來越近,忍不住懇求道:“杜昆,看在我們的關係上,放我走。你相信我,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後悔的,也不會害你們的,我發誓。”

“信王趙榛?”羅月兒在一邊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小聲問了一句。

“殿下?”吉倩倩也側過頭低聲道。

兩位女士麵對這樣的境況,眼看就要打起來了,都不約而同地詢問這個,她們此刻唯一可以依靠的人,看是不是要暫時離開。但信王趙榛卻搖了搖頭,他看著那個年輕人,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而另一邊,杜昆看到何自在的決定無法改變,知道多說無益。他後退一步,向自己身後的同夥打了一個手勢。那些劍手立刻從各個方向上撲上去,封死了那個名叫何自在的年輕人地每一條退路。

事實上這些劍手一出手,信王趙榛立刻就吃了一驚。他馬上發現這些看似平常的劍手竟然都不是弱手,有好幾個的身手竟與馬雲瑞不相上下,雖然說在外麵行走的劍手真正有一點名氣的,大多有這個實力。但能在這種小地方見到這麽多實力出眾的劍手,信王趙榛還是有一些詫異的。顯然,信王趙榛覺得自己恐怕找對了地方。

不隻是信王趙榛,吉倩倩也察覺了這一點。她本來想要開口說什麽,但此刻也靜下來,仔細觀察眼前發生的這一幕。

她雖然本身不過是個弱不禁風的女孩,但畢竟她是大宋高級技術工匠家族出身,比羅月兒這樣的鄉下少女見多識廣。

不過更讓信王趙榛吃驚的顯然是那個名字叫何自在的年輕人。

在七八個實力高強的劍手地包圍下,他沉著冷靜地伏低重心,然後閃電般快速的向前一衝,一手迅速抓住一個劍手手中的劍。這個動作快得連那些劍手們都沒有看清,隻看到手一晃,那個被抓住劍的劍手就被他一個過肩摔,甩倒在地上。

然後他向左一靠,另一個劍手立刻被他撞飛出去。方向倒是不偏不倚,正好是信王趙榛與羅月兒、吉倩倩所站的方向。

信王趙榛一愣,這一撞的力道一般人可承受不起,那個何自在起碼有大劍師一級的實力。而看著年紀似乎比自己隻大兩三歲的樣子,讓信王趙榛都忍不住感歎,這不愧是亂世,年輕英豪是一個接著一個出現,他來到這個世界看到的第一個年輕家夥——嶽飛本身就天賦卓絕。而後的高龐、關鈴還有那個張憲,個個都是天資出眾之輩。

這種高手,在一般的情況下,往往一代人才有幾個而已。但他手下,就有十好幾個之多,這不得不說宋金大戰之後戰亂的年代,看來的確是冥冥之中有一些命運注定的因素。

當然,想歸想,他手上可不慢。一個力量爆發瞬間接住那個撞過來的明教劍手,然後順手扶住他。信王趙榛做完這一切,身體紋絲不動,番但心裏卻忍不住響說好大的力道。這一撞足有數百斤之力,或許對於劍手本人倒沒什麽,可要撞到個什麽路人,估計不死也是重傷。隻是名字叫何自在的年輕人還真是莽撞,他想道。

而那個被撞得七葷八素的劍手好不容易才緩過氣來,他回頭一看,詫異地看了信王趙榛一眼。大約是沒料到街邊隨便一個路人都有強悍的實力。不過怔了一下,才想到自己似乎應該道謝。

“……謝謝,這位朋友。”

“不必客氣”信王趙榛卻搖搖頭打斷他,他的目光依舊落在那場打鬥之上。

場上,短時間內又一個人飛出,那個叫何自在的年輕人好像轉眼之間就放倒三個劍手,在圍攻他的劍客人群中打開一個缺口。在所有人還沒有來得及反應之前,他已從那個缺口突圍而出,隻是他選擇突圍的方向讓信王趙榛微微一愣。因為那個點,正是被稱之為杜昆的劍手頭在守衛,他就在這個名字叫何自在地年輕人的去路上。

年長的杜昆將劍一橫,身體前傾,身體緊繃。

信王趙榛心中一動,他認出這個姿勢正是要出手了。

何自在顯然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失誤,但這千鈞一之際,後退已不可能了,他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衝。

他雖然手中沒有劍,但搏擊卻很厲害,他用的是明教中的一種高深的搏擊武學,信王趙榛一眼就從對方的細微動作中得出這樣一個認識。因為他手中的幾個明教弟子就會這門功夫。

明教的人馬,看起是關係還不錯的小團隊,發生了內杠,這倒是一件令人感到頗為有意思的事情。

隻是這種情況並不是有多罕見,因此信王趙榛也隻是下意識地關注了一下。

此刻何自在正撞向劍手杜昆,他試圖變化前進的路線來避開對方出劍的軌跡。

可惜,杜昆沒有讓何自在逃脫,他幹淨利落地刷刷兩劍就封死何自在的去路,逼得對方無奈之下隻能快速的變向,向一側跳開。

這個時候杜昆隻要再上前一步,用劍對付何自在,就能讓那個何自在陣腳大亂。

杜昆向前一步正好踩在何自在下一步可能退讓的位置上,手中回轉長劍,已準備最後的一擊。

可這時觀戰的信王趙榛卻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這時杜昆的動作慢了半拍,那個何自在幾乎是險中又險地抓住他的手臂,然後一甩,將這個年長的劍手杜昆甩得連退五步。

這一下變故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之外,甚至連那個何自在都楞了一下,信王趙榛清楚地從他眼中捕捉到一絲詫異。

何自在看了被他甩得退開的杜昆一眼,隻是一瞬間的時間,然後立刻頭也不回地從另一個方向逃入了人群中,跑向遠方。

信王趙榛心中暗暗叫了一聲,這個叫做杜昆的劍手明明是在故意放水。

不過他的手法還真是隱秘,一般人可能還真看不出來,若不是他在前世今生的時間裏,積累下在他這個年紀,這個世界上的人永遠也無法想象的豐富經驗,這會兒估計也會被這倆人蒙在鼓裏吧。

無人可及的經驗,識別對方的計量對於信王趙榛來說,就像是吃飯喝水一樣的簡單。

他現在的實力已經遠遠的超過的大宗師級別的水準,論殺人技法,他是當之無愧的第一。論身手,那個叫做何自在的人,真要與信王趙榛動起手來,估計幾十個也不夠他一個人打的。

可以這麽說,就算是明教中的那些高手,那些資曆老地強悍的武林高人,單純從殺人技法的劍術上來說,大約都隻夠給他當學生的。當然,如果是舞動好看和花樣的話,另當別論。趙榛學習的從來都以殺人為主的殺人技法,一擊必殺。

場麵上因為突如其來的變故而停滯了一瞬間,大多數人都麵麵相覷。周圍的人們開始嚶嚶嗡嗡地議論起來,討論之前那場戰鬥得失,雖然這些人當中大多數甚至連戰鬥怎麽開始和結束的都沒有來得及看清楚,但是這卻是他們茶前飯後的談資了。

那些被何自在打倒在地的明教劍手們,一個接著一個地從地上爬起來,顯然沒什麽事情。而當事人反倒不言不語,不過他們互相看了一眼,不見得有多沮喪或者憤怒。

相反,倒有一種鬆了一口氣的意思。信王趙榛將他們的神色盡收眼底,他回過頭,正好看到羅月兒與吉倩倩也在看向自己,三人對視了幾眼,都從各自眼底看到一絲了然的神色。顯然,看出這一切的不僅僅是信王趙榛而已。

“信王趙榛,他們根本就沒有想追的樣子呢。”羅月兒站在信王趙榛身後小聲嘀咕。信王趙榛一笑,點點頭。

“杜昆隊長,你沒事吧?”這個時候他看到有明教的劍手走過去,小心翼翼地問那個叫做杜昆的明教的劍手頭領。

後者看著自己的手腕,楞了片刻,然後他抬起頭一臉嚴肅地對其他人說道:“我沒事,好了。你們分散開去封鎖道路,不要讓何自在逃出去了。今天下午的事情如果出了什麽問題,我全權負責。”

“哦。”“好。”“沒有問題,杜昆隊長。”劍手們一片麻木地應聲,但反應都慢得令人發指。

不過年長的雇劍手好像是視而不見一樣,他環視四周,目光最後落到信王趙榛身上。

之前信王趙榛出手扶住他手下的劍手的一幕,一直在關注整個戰場的他自然留意到了。不過他現在才有時間仔細打量這個信王趙榛而已。

事實上,杜昆看到信王趙榛的第一眼就怔了一下。

因為之前戰鬥之中,目光隻是匆匆一掃而過,他沒料到這個人這麽年輕,從信王趙榛之前出手他就已經猜到對方起碼有不次於自己的實力,一個二十歲左右擁有強悍實力的人,這無論在哪裏都是會引起人驚訝的。

杜昆在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剛才走了的何自在。何自在是他這輩子見過最有天賦的年輕人,是他們的大哥,也就是明教右派護法之一肖山河的養子。何自在區區二十二三歲就擁有了大劍師的實力,可以說是天縱奇才。

在他的印象中,隻有那些傳說中在中年之後被稱之為武林宗師的天才,才有可能在這個年紀有這樣的成就。

何自在從小就是整個肖山河手下班底的希望與驕傲,就是這一次他自私逃離隊伍,明教右派護法肖山河也隻是讓他們把他帶回去而已。而其他人甚至即使如此,也不願意他因為這個原因而受到懲罰,由此可見這個何自在在這個明教的小團隊裏所受到的,來自於大家的善意。

想到何自在,杜昆心中平靜了一些,年輕的信王趙榛在他眼裏就變得理所當然了一些。當然,那是他不知道信王趙榛真正的實力,並且沒有看到剛才信王趙榛連動都沒有動了一下的就接住了他的人。

杜昆出了一口氣,走過來,臉上的表情稍微放柔和了一點,對信王趙榛一行人說道:“非常感謝各位出手相助,你們可以叫我杜昆。

“這位小師傅,還沒有請教尊姓大名?”“在下趙榛,不必客氣。”信王趙榛也在打量著他。

這個明教的隊長有著一雙精神的眼睛,在信王趙榛看來對方的眉頭似乎隨時隨地都微微皺起來,好像有著解決不完的憂慮一樣。

對方的手因為長期用劍而變得修長,還有一種飽經風霜的滄桑感。就憑借這些人的身手看起來,這些劍手在明教中也不是一般人,隻是不知道他們是明教中那一支人馬。

信王趙榛看了看對方的服飾,從服裝上他找不出什麽端倪。除了看到他們衣服袖口處一個火焰模樣的標誌外,對方也沒有佩戴那種明顯的用以辨別的其他徽記。火焰是代表光明的火尊明王,是明教信仰的代表著火焰和光明的神明。

由於與明教左派的合作中,好多明教精英弟子紛紛真心投靠了信王趙榛。所以,通過他們,信王趙榛對於金宋大戰時間裏中明教中各路人馬的背景了若指掌。

若說很多人對於這個明教的了解僅限於表明上,那麽他就是一個徹底研究了明教詳細內幕的老江湖了。

他盯著對方的眼睛,雖然這個明教隊長級的人物之前明顯是有意放水,不過信王趙榛還是從他出手的細節上,判別出了其實力的程度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