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平安了,進入了保靜州後,後繼無力損兵折將的匪軍是如論如何無法再殺過來了。那些人又叫又跳,有些甚至喜極而泣,有些人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但更多的人跑上來圍住騎兵戰士們,擁簇著他們齊聲歡呼。

信王趙榛並沒有製止這些人,他隻是下令讓他們原地休息待命,然後帶著核心的十多個人向不遠處的羅月兒迎上去。但所有人都停下來,看著這一行人。

那個穿著一身青灰色甲胄,挺立在馬背上一身英豪之氣的少年。

“信王趙榛,我們真的贏了嗎?”羅月兒有些疲憊,但還有些不敢置信地問。她雖然和難民們許諾,但那也隻是因為她一廂情願地相信信王趙榛而已。信王趙榛點點頭。

這個簡單的動作竟讓未來的大商人竟就那麽的騎在馬上流下淚來,她臉蛋上全是奔波的灰塵,淚水在汙垢上衝刷出兩道白生生的痕跡,看起來可笑極了。可在場卻沒人笑得出來。

“好了,別哭,我們去通知後麵的人。我們安全了,要讓更多的人知道。”信王趙榛縱馬靠過去,拍了拍她的肩頭。

羅月兒擦擦眼睛,使勁點了點頭。她用手一抹,尖尖的臉蛋變成了一個花臉。這會信王趙榛再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忍不住想起那天晚上,是這個少女帶著一眾士兵在關鍵時刻殺出,收攏並拯救了周圍的大多數百姓。

信王趙榛不知道羅月兒是怎麽碰到與自己分開走吸引追兵的部隊地,他隻知道自己的部隊因為自己而很安全的西行,而自己則成了誘餌,被眾多追殺者追殺。十名侍衛也在一夜間全部陣亡,而自己也與羅月兒好不容易九死一生的逃出了生天。而自己與羅月兒則聚集起了越來越多的難民追隨者。那些人中有難民,有逃兵,甚至還有義軍和匪軍。

而羅月兒帶領著這些本願投靠任何一方的人,一起西逃,去投信王軍的領地。

龐大的二十多萬難民,從十幾萬的匪軍中殺出一條血路,這聽起來似乎有些天方夜諄,可事實畢竟是生了。或許有人離開,有人冰冷的屍體躺在地上,有人悲傷,有人哭泣,可他們中的大多數人總算是走出來了不是嗎?

羅月兒回過頭,看到人群中當初他們帶出來的那些雜牌軍戰士們如今幾乎人人帶傷但他們每一個人都用信服的目光看著信王趙榛,他們明白是誰為他們帶來這一切。

這幾乎是一個奇跡,可眼前這個年輕的王者做到了,他說過他必將用劍為他們指引一條通往幸福安全的路,他做到了。

二十多萬難民的西進,讓保靜州的官府嚇了一跳。保靜州的西麵就是信王軍占領區。現在,信王軍占領區正在大刀闊斧的調換官員,任命信王軍信任的人上台。而保靜州東麵是起義的匪軍,西麵是虎視眈眈的信王軍,現在又突然來了二十多萬難民外加三千騎兵和幾萬壯丁,還讓不讓人活了。

最後,得知來的這批人是信王趙榛親自帶領的難民,準備西進進入信王軍占領地的。當地的官府便放了一半的心,立刻將這些人引導向偏離重要城鎮的路線向西行進,還提供了一些糧食。這樣,算是賣了信王趙榛一個麵子,將來萬一信王趙榛大軍揮來的時候,他們還能有條後路。而且在現在,還不至於被難民軍奪取了城鎮。

在一個群山環繞的鄉下,二十多萬難民開始就地休息。而在自己的帳篷裏,信王趙榛則看到羅月兒在思考,便問道:“你在想什麽?”“沒有”羅月兒矢口否認。信王趙榛一時啞然。

信王趙榛想了想,隻能換了一個話題道:“話說回來,從昨天開始,你一直在寫劃些什麽?”

羅月兒一下從眼睛裏放出光來,她坐起來,答道:“是在算未來富可敵國的大商人如何賺錢呢,尊敬的信王千歲殿下。”

“賺錢?”信王趙榛吃驚的看著這個小姑娘,不知道她的葫蘆裏賣什麽藥。

“因為從金兵南侵以來,整個南方的糧食價格足足上升了五成有餘。如果匪軍起義戰爭能持續到明年的話。那麽大商羅月兒就能完成第一筆生意了。除此之外,將來的大商羅月兒還有一個更大的賺錢計劃,但是這個賺錢計劃需要你的支持,我尊貴的王爺殿下。”羅月兒頭頭是道地回答道。

羅月兒的話讓信王趙榛大吃一驚,這丫頭的腦袋厲害啊,沒料到竟不知不覺之間就能想到如此多的東西。不要小看古代能想到這些。也許這些在現代很普通的事情,在古代卻是大商們能夠賺錢的方法。

不過信王趙榛吃驚的是羅月兒的敏銳洞察力,和商人的天賦。

“你還有什麽想法,說來聽聽?”。信王趙榛卻感興趣起來,忍不住說道:“如果正常的話,戰爭最多能持續四五年色時間。可是,大商人小姐,川蜀雖然被我控製了,那裏也有很多的糧食,但是,安置災民,軍糧供應,也剛剛夠。我考慮的是江山社稷,所以呀,你的第一個計劃是注定無法成功了啊。”

“真的嗎?”羅月兒忍不住問道。

對於拿活人命的糧食賺錢,信王趙榛很不以為然,不過他更想要看看這位商人小姐被打擊的樣子,可惜他很快失望了。

“呐,信王趙榛。”羅月兒眨眨眼睛說道:“我有聽說在你的管理區和軍營有很多賭坊對麽,可是你就不能弄大一點的賭注麽?”

“什麽意思?”信王趙榛很疑惑。羅月兒得意洋洋的說道:“我們可以建立一個大賭局,每個地方設立一個點,每天發行你那種帶數碼的牌子,就是與你那撲克類似的牌來猜數,猜贏的有錢、猜錯的沒錢。參與的人會很多的,這樣,我們就可以賺取大量的錢。”

“六合彩雛形!”信王趙榛忍不住看了羅月兒一眼,心想羅月兒的小腦袋裝的是什麽,這麽聰明,連這個未來彩票的辦法都到了。

“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賺大錢了。”羅月兒用亮晶晶的眼神看著信王趙榛一本正經的說道。

信王趙榛忍不住看了這尾巴快翹到天上去的羅月兒一眼,他倒是相信了,這個小姑娘的腦袋裏賺錢的方法很多,她與實幹精明但缺乏創新的總帥部支使李波才配合的話,一定能讓總帥部的財政更寬裕的。

“你想在我們現在控製的地盤上發行這種••••••嗯••••••賭票?”信王趙榛疑惑的說道。“發行?賭票?雖然沒有聽說過這樣的詞匯,但是基本是這個道理。”商人小姐點頭如搗蒜。

“那麽,就需要我的資源來進行這項賺錢的買賣了麽?”立誌為大商的羅月兒小姐繼續點頭如搗蒜。“好!賭博彩信,叫彩票好聽些,但是名義上必須是救助災民慈善彩票與抗金救國軍需彩票。還有,這賺的錢九成都要用在這個地方,我會給你列出琳琅滿目的幾十種數百種地博彩的方式。還有,賺取的那一成除了開銷外,全都••••••”羅月兒適時站了出來,她忍不住皺著眉頭說道:“信王趙榛,一成給我嗎?你太摳了吧。”

“那一成就是你和我的私房錢。”信王趙榛無恥的說道。

羅月兒不相信天上會掉餡餅這種事情,但是她也終於明白,信王趙榛簡直是一個摳門的破爛王爺,以為自己是收爛貨的非要要他似得啊!自己賺錢養活他麽?不過說起來自己感覺好奇怪耶。

“你治下之民的絹稅不是都是給你用麽?還要我賺錢養你?”談到錢,羅月兒少有的精明了起來。

信王趙榛愣了一下,沒料到自己竟然被女人拿錢說事了。他說道:“我的錢以後會和公家分開的,我想,以後不會有皇帝的內務府用國家的錢了,有的隻是皇帝自己賺錢養活自己。”

羅月兒一口氣差點沒回過來,她惡狠狠地瞪著信王趙榛,但還是說道:“可惡,總之我們賺的錢,要養你還有一大幫你的其他女人,你、你……哎!未來富可敵國的大商真命苦,你將來要對我好點,不然……哼哼……你自己看著辦吧。”

羅月兒說著,丟到桌子上一個計劃書,裏麵囊括了開拓礦產、生產銷售等各方麵的建議書。

信王趙榛開始隨意的翻開了幾頁,隨後,卻吃驚的繼續看著這些計劃建議,越看越吃驚。信王趙榛愣了一下,忍不住驚訝地看著她,目不轉睛的盯著她。

沒想到羅月兒還挺厲害的嘛,自己撿到寶了,他忍不住想到。

“你、你在看什麽?。留意到信王趙榛的目光,羅月兒呆了呆,忍不住低下頭去地自我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衣裙,難道她穿錯了衣服?

“沒什麽,隻是覺得羅月兒真是很聰明,不知道我咋那麽好福氣能娶到這樣一位姑娘呢?”信王趙榛看著她答道。

羅月兒臉上一下就跟晚霞一樣紅得燒起來,心中止不住地砰砰亂跳:“什麽好福氣,你、你在亂說什麽,這種不知廉恥的話。”

可惜信王趙榛早就已經無視攻擊了,他笑眯眯地擺了擺手說道:“不知廉恥是我的小名耶,小妹妹,什麽時候哥哥就把你吃了。”

“可惡,你怎麽這樣呢!一點也沒有王爺的風範。”羅月兒一怔,馬上臉紅著忍不住說道。

信王趙榛想,羅月兒這可能是一種本能的敏銳和天賦。無論如何羅月兒這種天賦的女孩子,還真是不常見呢,或者說是這個時代絕種了的。幸虧這個另類的女孩遇到了自己,不然的話,她的天分根本無法實現。

很快,信王軍的接應部隊來了,信王趙榛卻不走了。因為不知道什麽原因,吳家的人馬與一千信王軍以及水軍戰船和劉太妃的遺骨都還沒有到,所以信王趙榛不能走。

當信王軍將二十多萬難民接引走之後,信王趙榛卻滯留在了保靜州,他不僅僅是為了等候吳家的人和自己的母妃遺骨,他還想預謀此地。

保靜州還算不上真正的大城市,不過它至少在川蜀至荊湖的這一大片區域裏,也匯聚著比較密集的人口,甚至在這一片地區,也算是最為繁華的城市了。

保靜州也有這個時代大多數城市都具備的接臨彼次的鋪子與作坊、一排排高矮不一的石頭房屋構成了個個街區獨特的風景。因為川蜀多出產,而且信王軍控製占領了川蜀之後,雖然抓殺了一大批川蜀惡富,但是也同時吸引來無數來自周邊地區的旅人和大商。這些大商和旅者們匯聚在這裏,街上時時刻刻都有馬車、馱重的騾馬經過。

羅月兒第一次來到保靜州,她沒想到這個偏西的偏遠城市,還有這樣的商務繁華的城市場景,雖然這個有著胡人血統黃色頭發的少女一直以大商為自己的目標,但是這裏一層一層高聳的城牆和整潔石頭街麵以及繁華的商業還是令她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之中。

大家興致都很高,不過羅月兒很快就在一處玉石瑪瑙鋪子麵前駐足不前,女孩子總是喜歡這種亮閃閃、精致的小玩意的。再說這裏山多水多,所以出產的玉石也很多,這裏的工匠也擁有一流的手藝。

羅月兒羨慕地看著一隻月牙形的紅瑪瑙金針耳墜,還喜歡上了一個小小的銀匣子,不過令信王趙榛好笑的是她把包捂得死緊,倒真是鄉下商人特有的摳門習性。

信王趙榛悄悄的拉著因為戰鬥勇猛,所以破格提升成為他手下侍衛的牛瑞東,一起到一旁向老板問明價格,手上得銀子也像是流水一樣花了出去、不過對於這兩件小禮物,羅月兒驚喜之後倒是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還欣喜地瞟了他一眼。

前麵有什麽糾紛,圍著好多的人。信王趙榛搖搖頭,正要說什麽,可忽然感到四周的光線一暗。原來是街道的房屋上方扔下來好多的木頭,木頭滾落下來,將兩邊寬大的馬路都堵住了。

“這些人又在搞什麽?”牛瑞東忍不住罵了一句。但信王趙榛已經看到了前麵好多人都變了臉色。

有問題!信王趙榛將手立刻伸向最近可以夠到的武器,然後毫無任何先兆的,四周一陣箭雨,周圍的好多人紛紛中了箭矢倒下,一個個都口吐白沫,顯然是箭上有毒。

隨著死了人,街道上女人們的尖叫聲立刻響徹一片。信王趙榛和馬雲瑞來不及四下環顧,已從鬥篷下抽出長劍。牛瑞東和羅月兒的反應僅慢一線,馬雲瑞從背後解下巴掌寬的巨劍,一隻手按住不遠處牛瑞東的肩膀,讓他先冷靜,然後與年輕的王之義侍衛一左一右地將女士羅月兒護在中間。

女人們驚慌失措的喊聲之後,然後就是好多男人們怒斥與疑問的聲音從四周響了起來。

但反倒是信王趙榛周圍顯得更加沉寂一些,因為他們自然都是是經驗豐富的戰士,他們中的大多數經曆過多次戰鬥,足以沉著下來。

“信王趙榛,出什麽事情了嗎?”羅月兒的聲音在旁邊好奇地問,隻是聲音裏沒有一點害怕的意思。

吉倩倩坐在她後麵,緊張地抓住自己膝頭的裙子,手指尖都發白了。可她眯起明亮的眼睛,並沒有將自己心中的恐懼表現出來。

“噓——”信王趙榛說道,他已經看到不遠處有一些毛毛躁躁的年輕人和一些帶著兵器顯然是綠林人士試圖衝出木頭障礙去。

但是,很快就被突然而至的箭雨射殺了,慘叫聲不斷。有少數人用武器格擋著箭雨,但是很快被更多的箭雨射殺。一個個中招倒地,立刻就臉色發青不動了,絲毫沒有反抗之力。

信王趙榛和其他人還沒來得及驚訝,就看到四個身披鬥篷的不速之客正迅速通過房舍,衝他們這邊直奔而來。

他們的手插在鬥篷之下,那個動作顯然是握著下麵的武器。

眼看來的人是敵非友,顯然是看到他們有武器,或者是看到他們的容貌是目標人物了,這些殺手殺了過來。

“信王千歲!”牛瑞東已經在後麵喊了出來。信王趙榛一語不發,果斷舉起左手,袖口下‘嗖嗖嗖’一連串弩矢迎麵射出,當即釘在當首那個鬥篷殺手身上。

全鋼製的弩矢在如此近的距離上帶著巨大的衝擊力,當首的鬥篷怪人悶哼一聲仰麵就倒,他向後滾去,他的同伴紛紛從兩側讓開,然後抬起頭向信王趙榛這個方向看過來。

而信王趙榛恰好看到了他們鬥篷下,下深深藏著的一把製式弓弩,以及一把彎刀。

“是金人……”他怔了一下,這些見鬼的金人怎麽會出現在這個地方,看來是專門對付自己的。但是如此多的準備,一定是勾結了什麽人作出的。

但情況已不允許他多想,三個鬥篷刺客一直埋在鬥篷下的手伸了出來,一把把明晃晃的彎刀亮了出來。

信王趙榛立刻退向牛瑞東與跛子之間,前麵的鬥篷刺客顯然也射光了箭矢,紛紛殺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