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府南部的大道上,突然出現了無數的金人與義軍匪軍殺手,他們追殺的對象,正是麵沉似水,手中神槍宛如死神的鐮刀般,隨意地收割著對麵金人與匪軍殺手的生命,但信王趙榛知道,自己雖然強大,這次為了自己這具身體地母親劉太妃的骨灰,於自己安危於不顧,算是差點把命丟了。

可恨世事難料,即便是擁有了超越時空的知識,即便自己曾經為即將到來的追殺和江南可能發生的起義暴·亂多做應急的準備,可是事態的發展仍然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實際上,早在鍾相楊幺起義前,洞庭湖地區由於長期橫征暴斂,加上金兵鐵蹄的搶奪已是千瘡百孔,經濟遭到了嚴重的破壞。鼎州一帶殘破至極,滿目荊榛。

而就在兩天前,鍾首起義軍在起義了二十天不到就戰敗了。這速度比趙榛所知道的時間短了一倍。而起義軍之王,明教首領鍾相被殺,明教高層楊幺繼續抗宋。

繼任者楊幺又建立了新的大聖天王政權,楊幺自稱大聖天王,還把這四個字寫在大旗上以示身份。鍾相的幼子鍾義被立為太子,自楊幺以下,所有人都要對他俯首稱臣。楊幺政權還設立職官,官員的名稱、服飾、儀仗規格都與南宋朝廷一樣。楊幺的居所也像宋朝皇宮一樣稱“內”,還設有三衙大軍。鍾太子為顯示高貴,還在龍舟上擺設龍床、龍簟和金交椅。

楊家三位明教高層帶領義軍利用地利水利優勢也起義與官兵作戰。這還是因為信王軍穩定了北方,沒有大量流民南下,而楊再興等人北投了信王軍,減少了很多起義的人馬。

江南之地,發生了無數的起義,李合成、英宣、陳寓信、鍾相、楊華、楊廣、楊幺、陳辛、劉忠、高聚、彭友、李敦仁、劉忠、王念經、王宗石、範汝為以及蔣璉等等。別以為這一大竄名字就是所有的起義者,這也僅僅是一一三零年起義規模大的人,前後幾年的起義多如牛毛。讓趙構派出圍剿義軍的各路官兵都措手不及。

而且起義軍的真正的麵貌讓信王趙榛也大吃了一驚。整個江南到處都是流民、饑民和義軍軍隊,漫山遍野、如蟻如蝗,他們沒有像樣的武器與鎧甲,沒有合理的指揮與調度,隻是如野獸一樣的咬與撕,木頭,石塊,一切拿得動的堅硬的東西都是他們的武器。

城裏的官兵早就嚇得不敢出城,隻會站在城頭上放箭阻擊那些叛亂的起義匪軍。

無處發泄的起義軍士兵們們見人就殺,看見房子就搶就燒。絲毫沒有考慮到他們殺的人與燒的房屋地主人,與他們一樣都是被壓迫的老百姓。

信王趙榛沒有想到江南義軍會是這種樣子。盡管他知道這些義軍的起義到了最後就變質成像土匪劫掠一樣、可是在半天之內,他知道了。這根本就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農民起義,倒更像是一場暴.動和屠殺狂潮。

無數麵黃肌瘦的流民從四麵向各個州縣湧來,悍不畏死地搶掠著一切能看到的東西。他們的眼中沒有曾經被金兵和兵匪迫害的那種痛苦的悲憤,如今卻變成了一種瘋狂的貪婪。這完全是種隻知破壞毀滅一切的野蠻力量。

信王趙榛最恨的,是楊幺的手下與金人勾結,合力截殺自己。你可以起義,可以反抗朝廷,為自己謀取利益,或者自立為王。但是你勾結金人,那就是陷民族與國家危亡與不顧,典型的賣國賊!漢奸!

念及此處,信王趙榛暴怒了!有人能擋得住恢複了真實力量,還在憤怒中的信王趙榛嗎?曾經想阻擋他的人都變成了屍體。

驀地一聲大喝,金人刺客與匪軍中幾名大漢排眾而出,匪軍們看到幾個人後氣勢不禁為之一振,“是楊展頭領!”“這小白臉死定了!”“上啊!”

又一次蜂擁而上。不過目標換成了信王趙榛的戰馬和趙楱背後同騎的羅月兒。

同一時間領頭的一人一揮手中長鐵棍一沉一挑,挾著淩厲勁氣,戳往馬上信王趙榛的前胸。

明眼人都看得出,若信王趙榛沒有了馬匹,將會陷入到重圍中,勢必難以脫身。剛才不是沒有人想做過,但根本就無法靠近,而此時己方的高手親自出手吸引敵人的注意力,殺死戰馬成功的機會就大了很多。而乘機殺了趙榛背後同騎使單錘的少女,同樣也能讓趙榛分心而被他們抓住機會將其擊殺。

信王趙榛心中一沉,知道是義軍中的高手,雖然自己沒有把對方放在眼裏,但勢必會延誤自己突出重圍的時間。老是陷入重圍的話,容易被砍傷戰馬或顧及不到背後的羅月兒。

隻能速戰速決了,“月兒,坐好了!”信王趙榛對背後的羅月兒道。“知道了!”羅月兒邊喊邊用雙手提著大錘為趙榛扺擋著背後的敵人。信王趙榛一夾馬腹,紅馬倏地前衝,右手一抹,大中神龍槍已幻化出千重槍影。

所有揮向紅色戰馬的那些木棍、菜刀、鐵鍬等“兵器”,紛紛被擊飛。就連兩名金人刺殺者的彎刀也被擊打蕩開。

那領頭的楊展見信王趙榛的大中神龍槍全力扺擋四麵之敵,前身空門大露,心中狂喜,一棍全力擊出。

但槍影一閃。楊展的眼前形勢忽變,長槍突然由信王趙榛手中變幻,一槍激射了過來劃向楊展的咽喉。

楊展魂飛魄散,危急間已來不及弄清楚信王趙榛如何使出的這一招,長鐵棍死命一擋,希望能稍阻擋神槍去勢,同時抽身猛退。四周的匪軍和金人刺客們的慘哼聲中,踉蹌後退,不是被銳利的槍刃劃破了身仙,便是被擊中了倒飛回來的木棍、菜刀、鐵鍬或彎刀。

“噗!”那楊展飛身往後急退,仰天倒跌。眉心一點血紅迅速擴大,血像泉水般湧出,雙目瞪大,卻再沒有半點生命的神采,握緊鐵棍的手鬆開,鐵棍滾往一旁,發出和地麵微弱的碰撞聲。

怎麽殺的人?沒人看清楚,對麵的另外幾名匪軍大將眼睛都紅了,殺此人者,金人給銀十萬兩,但誰能想得到楊展上去連一個照麵兒都過不去就命喪黃泉。幾名匪軍頭目怒吼著揮舞著兵器衝了上來。

左右兩側的匪軍大將,一槍一棍,在怒叱尖叫聲裏,全力向信王趙榛的大中神龍槍迎上。背後的金人刺客也死命襲來,一時間殺聲震天。

信王趙榛神槍閃電般舞動,周圍匪兵紛紛被刺死或掃飛。“低頭!”聽到趙榛的喊聲,羅月兒立刻低頭貓腰,趙榛回身連刺擊殺了後麵手持彎刀的四名金人刺客。隨後,趙榛再夾馬腹,好似與他血肉相連的白馬,飛矢般往前麵二人殺去。

左麵的大漢麵目猙獰,暴喝一聲,有若平地起了一個轟雷,離地躍地,迎頭一棍,往信王趙榛擊打了過去,凶悍剛猛。

右麵的大漢大眼瞪目,頭發根根直堅,立馬提槍,手使鋼槍刺向信王趙榛右腰處。信王趙榛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握槍的手移到中間,槍頭槍尾有若兩道激電般,分點在槍棍的尖上。

鏘!篤!一下金屬撞擊的清音和一下悶濁的低鳴同時爆響。

兩人有若被雷擊中般全身一震,倆人驚天動地的兩個招式完全被信王趙榛大中神龍槍破去,倆人身形一挫,往後疾退。

神槍暴漲,千百道青紫色的槍影,有若無數條變幻莫測、搖擺不定的青龍,往兩人無孔不入的襲去。兩名大漢槍棍同時脫著轉飛跌開去,每一轉鮮血便像雨點般從身上開來。

周圍的匪軍無不駭然,相顧失色!在他們心中無敵的大將竟然沒有一個能擋住對麵這個年輕人一招半式!

眼看自己的手下大將紛紛被斬殺,這次帶軍的主將石大柱急了。

金朝立劉豫在大名作"大齊皇帝",以降金的原宋太原知府張孝純作宰相。這次來要求殺趙榛的使者,就是偽齊的人。當然,主要指揮者還是金國的將領完顏婁寶。

偽齊的人答應殺了這個年青人,白銀十萬兩,如此深厚的報酬,讓大聖天王楊幺怎能不喜,立刻派手下大將石大柱帶楊展等三位將領帶兵五百夥同金人刺客前來截殺信王趙榛。

石大柱眼看三個手下紛紛戰死,可惜白銀還沒拿到手。為了十萬兩白銀,拚了!他大喝一聲,手持雙鐵戟向信王趙榛攻來。

以卵擊石是要付出代價的。信王趙榛提槍抽刺挑殺,先刺死周圍幾名金人刺客和幾十匪兵,接著,向手持雙鐵戟攻來的石大柱殺來。

“叮叮啷”大中神龍槍和石大柱的雙鐵戟交接了下。信王趙榛湧出了無限殺機,兩人策馬擦身而過。

信王趙榛看也不看,閃電絕殺一槍。石大柱臉無人色,胸口噴出鮮血,倒地身亡。

信王趙榛反身衝進金人刺客與匪軍裏。大中神龍槍一抖抽刺,幻出千百繁星點點,每一點,都是死亡的召喚。

大中神龍槍狂風掃落葉般,每個和信王趙榛擦馬而過的所有匪軍士兵和金人殺手,一個個均被挑起刺死,無一能夠生還。此時,匪軍士兵們紛紛後退,隻有十幾名金人殺手依然衝了上來。但是被趙榛挨個刺死,就連金人殺手的頭目,也不是趙榛一合之將,瞬間被趙榛刺中了咽喉。

眼看前麵一空,黃巾軍們大喊一聲轉身抱頭亡命而逃,連王家四兄弟的屍首都不要了。

戰事已結束。信王趙榛絕塵而去!棗紅馬粗健的長腿踢著官道的泥塵,帶起了一卷塵屑,往前方的枝江飛馳而去。

信王趙榛坐在馬背的身子挺得筆直,臉上不露半分喜怒哀樂的情緒。而羅月兒則靠在趙榛的背上昏昏欲睡。

走了大半天,路上一個行人也沒有,有的隻是那些妄圖阻擋自己而不斷倒下和死亡的刺殺者與義軍暴民的屍體。自來到這個時代後,信王趙榛的心從來未試過像這刻極端的憤怒而又極端的清醒。這些人可都是大宋的子民啊!

趙榛無法想象,因為自己的原因,沒有數千萬北方流民的加入,他本來以為南方的百姓在無奈中起義造反會少很多。

結果,趙榛發現由於趙構與一幫貪·官的橫征暴斂,以及金人和匪軍的搶掠燒殺,導致江南、荊湖地區絲毫沒有表現出好的情況來。情況依然十分的糟糕。

趙榛策馬而行,兩旁樹木婆娑,趙榛的大中神龍槍上,此刻流淌著鮮紅的血液。趙榛悲哀的正處於盲目而又可悲的殺戮之中,因為即便不是追殺他信王趙榛的那些人,那些起義的暴民,依然會衝殺來要殺死趙榛。

趙榛對於農民起義的同情,以及對百姓起義的一絲好感,都已經被眼前的現實擊得粉碎。

早已經記不清殺過多少人了,悲憤卻有增無減。信王趙榛的憤怒並不僅僅在於自己可能會受到的危險,更多的是一種悲哀,他看著無助的平民,想著那些既可憐又可恨的起義軍,信王趙榛不停地追問自己:自己驅逐金兵的行動是不是太慢了。

但是,信王趙榛知道,即便重新來一會,也未必能更快的擊敗金兵,讓金兵無法南侵。因為,要不是南方的趙構朝廷和軍隊牽製了一批金軍的話,自己在轄區無糧的時候,就無法應對金兵主力的攻擊。到時候,很可能是兩敗俱傷。損害的將是現在北方自己轄區百姓的生命和財產。

在荊湖地區的河畔,秋天之間就應當是這樣一幅景象。綠茵茵的草甸一直延續到河灘盡頭,森林裏是蒼鬱的樹木,在碧藍色的河流隱約能看到很多漁夫駕駛著漁船打魚。

流水澈澈,河水經過兩岸的卵石,但對於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來說,這裏就是“魚米之鄉”河裏流淌著無窮無盡的財富,地麵蘊含著水稻的豐收地因素。

不過信王趙榛尷尬的是,他與羅月兒以及自己的馬都人困馬乏了,前麵就是枝江城,他必須進城再買一匹馬並且休息一下。你不能指望在野外麵對到處都是暴民起義匪軍們睡覺,那樣太危險了。

雖然特種兵出身的趙榛可以在睡覺時還保持警惕,但是還有個羅月兒,趙榛不能讓這個跟隨自己的女孩受罪。進入枝江城,就不能帶武器,而且還要將貴重物品收好,免得被那些貪婪的城門守衛摸了去。

策馬前行,趙榛抬頭看天,天色尚早,為了節省馬力,倆人都下了馬。兩個人一匹馬向枝江城而去,沿途開始有了星星點點的建築。

主要是曠野中沉浸在太陽光之下的農莊與雇農孤零零的房舍,農田分布在於河水的兩岸,但是秋收時節,田間卻是一片連著一片的野草。大白天,周圍卻一片寂靜。

他們在水稻縱橫的野地裏走了大約一個多時辰,枝江城高聳的城牆好像忽然一下就出現在前方的視線中。在城門口,來往的人稀稀疏疏,守城的士兵們嚴密的盤查著進出城門的行人。信王趙榛讓羅月兒放慢速度,尋找埋藏武器的地方。

信王趙榛在一棵柳樹下挖了個坑,將自己的光華雙劍、大中神龍槍、弩箭以及羅月兒的大錘都埋藏了起來,隨後撒了些樹葉浮土,然後倆人牽著馬慢慢向城門走過去。

城門守衛們正在互相攀談,大約有十幾個人。由於是非常時期,周圍都是亂民,所以行人也不多。所以他們雖然搜查嚴格,但是他們還是很閑。

他們兩人一出現,交談的聲音就停了下來。“你們是什麽人?”警惕的城門守衛衝信王趙榛和羅月兒喝問道。

“我們是江陵的百姓,去施州投奔親戚。官爺,半路上我們看到很多匪兵,我和我夫人嚇壞了,想進城避一避!”信王趙榛舉起手,衝上麵高喊道。

羅月兒在後麵聽得又羞又氣,什麽夫人,當她聽到信王趙榛說她是他的夫人,終於忍不住悄悄用手指狠狠捅了一下信王趙榛的背,這可惡的家夥一定是故意的。

羅月兒雖然對於趙榛要他當自己的夫人是無所謂的,估計她覺得當信王趙榛的妻子也是不錯的,反正信王趙榛都會保護她不是嗎?但是也不能這麽明目張膽的說出來吧!人家還是黃花大閨女呢!

信王趙榛有苦難言,他隻有這麽說才能讓守衛放鬆警惕。他和羅月兒長相不同,總不能說是兄妹罷,別人又不是傻子。

“你們有帶武器嗎?”士兵們圍了過來問道。信王趙榛卻不慌不忙的答道:“沒有,我們沒有武器啊,我們騎著馬很快,看到暴民就跑了。”

“把他們都抓起來,這些人是奸細!”但正是這個時候,趙榛與羅月兒忽然聽到一個人在角落地命令道。“等一下,我們不是奸細啊!”羅月兒忍不住分辨道:“我們是江陵人,我們有官府文書的!”趙榛身上想要什麽能沒有?通關文書早就在越州,也就是現在的紹興地時候,就已經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