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苗一下升騰而起,羅月兒從後麵跑上來,一把抓住他的手。她覺得自己從小到大都沒有這麽緊張過,記得自己當初父母掩護自己和鄉親們逃跑的時候,自己也沒有這麽緊張過。

那時候她以為父母都是行商中很厲害的劍俠,而且父親的大錘更是力大無窮,比自己的力氣還大,一定沒事的。而母親也是當初的女山賊出身,也是彪悍的很。結果,他們都被洶湧而來的金兵殺死了。

沒有緊張,以為自己的父母一定能殺出重圍來。但是,她卻因此而失去了自己至親的人,失去了自己唯一依靠的兩個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今天,那個與自己看了一眼就產生了好感的年輕人,卻表現出了過人的冷靜與勇敢,這樣在危難關頭所表現出的氣質,就是當初媽媽嘀嘀咕咕的說父親這樣的,就是“可以依靠的男人”麽?

少女心中不禁出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想法,她注意到自己抓住對方的手腕時,心裏忍不住怦怦直跳。

煙霧已經彌漫開來,廚房裏充滿了嗆人的煙味。煙霧後麵很快傳來一個生澀而低沉的嗓音,對方是用女真話說道:“速度快一些,女真人的勇士們。把火滅掉,把那信王趙榛殺掉!”

“羅月兒小姐,跟我來。”信王趙榛隨手從鐵鉤架子上扯下來兩塊碩大的醃製火腿,然後帶著羅月兒向著早已觀察好的廚房小後門方向摸索過去。

火勢已經越來越大,周圍陷入一片火海,煙霧彌漫,溫度上升得極快。不過信王趙榛很快摸到了記憶中那扇小門——推了推,上了金屬門閂。

在煙火中,信王趙榛咳嗽了一聲,身後的羅月兒已經咳得非常厲害了。他靜了靜心又向下摸索下去,馬上找到了那個金屬門閂,他正想打開,但馬上猶豫了。

“那些金人,可不一般。”作為長年征戰的死對頭,信王趙榛對於金兵的將領們地印象尤為深刻,對方的精明隻有長期與之作戰的人才會清楚。

雖然趙榛從來沒有打過敗仗,那是因為他熟悉很多敵人的情況,而敵人不清楚他的情況。加上戰略、戰術思想先進,所以趙榛永遠都是勝利的一方。但是,並不是說趙榛就比人家多麽的聰明!

信王趙榛的手放在冰冷的門閂上,立刻反應過來,這門後說不定也會有金國萬人敵勇士在守候等待著自己的上鉤。

碩大的廚房內已變得濃煙滾滾,火苗時不時從煙霧底下舔舐而出,升騰的烈焰不但阻隔了金軍萬人敵勇士們的殺入,一樣也阻擋了趙榛與羅月兒的視線。

節節攀高的溫度已經烤得兩人的背後發燙,滾燙的煙塵熏得他們睜不開眼睛,喉嚨與鼻子裏一陣陣的刺痛,雖然信王趙榛將自己和羅月兒每人手裏捂著一塊沾濕的毛巾,但是還是嗆得鼻子和嗓子很痛。

信王趙榛側耳傾聽,除了火焰剝剝燃燒,他可能隱約似乎是聽到一個呼吸的聲音。“外麵有敵人麽?”羅月兒眨眨眼睛,問道。

“不好說,但有備無患。”信王趙榛繃緊身體,輕輕拉開門閂,然後將手放在冰冷的門把上。

趙榛瞬間打開門,不等煙塵散盡,一柄閃亮的長劍已經刺了進來。果然有埋伏!

金人萬人敵勇士的長劍劃出一條耀眼的直線。信王趙榛的大中神龍長槍卻已經刺出了,他知道對方長劍的弱點所在,——就是比自己的短。

一槍準確的刺入了金國萬人敵勇士的咽喉,哢嚓一聲脆響,金兵萬人敵勇士的腦袋連帶脊柱一並向後折斷。

趙榛與羅月兒迅速的衝出去,趙榛立刻環視戰場,但是瞬間就被嚇了一跳。除了自己殺死的一名金國萬人敵勇士外,還有三十七名金國萬人敵勇士。

信王趙榛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對方還真是看得起他,都被下了麻藥了,還他娘的派來這麽多萬人敵勇士小心的來對付自己。

金人被自己的勇悍嚇怕了,這次是下定決心要殺了自己了。為了殺掉自己,整個客棧裏足有二三百號人全都被殺死了。看起來自己的名聲太大,武功太厲害也不是一件好事啊……

他感到羅月兒在後麵緊緊地抓著自己的手,女孩子下意識的舉動透出出她心中的緊張,他想要說點什麽來安慰一下,一時之間卻不知如何開口。

山風一吹,濕透的額頭一片冰涼。但是同時,信王趙榛出了一身汗後,感覺渾身無力的麻痹感覺稍稍的減輕了一些,力氣也稍微的恢複了一點點。這對於信王趙榛來說,可是唯一的好事情。

三十七名金國萬人敵勇士已經迅速的圍了上來。信王趙榛下意識地護住自己身後的羅月兒,

“看來要拚命了。”這時候,突然趙榛聽到了戰馬的嘶鳴聲,是自己和自己侍衛們的戰馬!趙榛一聲呼哨,這時候,從客棧裏麵突然奔馳出了一匹崩開了韁繩地,棗紅色的駿馬。

“羅月兒,萬一我不行了,你就上馬跑。”說罷,信王趙榛提起長槍向三十七名敵人衝了過去。

“殺!”信王趙榛從來沒有如此拚命過,他要是不拚命,此刻就死定了。

羅月兒發誓,自己看到了一條龍,一條紫青色帶著紅色斑點的蛟龍。一個個金國萬人敵勇士被那條龍飲血,被收取了生命。

大中神龍槍如同一條蜿蜒盤旋而靈活的蛟龍一般,刺中了一個個金國萬人敵勇士的咽喉。

趙榛從來沒有刺過一個敵人的心髒,因為他此時已經沒有多大力氣了,一旦刺中對方一個人的心髒,他怕自己的長槍卡在對方的肋骨上拔不出來,或者對方穿著胸甲,自己很可能刺不穿對方的胸甲。

所以,一個個咽喉成了趙榛必殺之處。金國萬人敵勇士們發現,自己不論如何去守護自己的咽喉,都逃不過瞬間蜿蜒飛舞而來的長槍頭上的利刃。

殺了十四人,還有二十三人,信王趙榛感覺到自己的體力開始枯竭了。但是那麻藥的效力好像正在減弱,趙榛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卻正在提升。

虧是自己擁有常人無法比擬的超強意誌力,信王趙榛看起來渾身冒汗,但是卻越戰越勇。

很快,當刺殺死了第二十七名敵人的時候,剩下的十名金人萬人敵勇士害怕了。他們不怕死,但是他們害怕無謂的送死。

這時,又來了十餘名金人萬人敵勇士,他們正是剛才在廚房搜尋趙榛的人。其中的一人正是金軍大將完顏婁寶還有他的行軍謀士達拉哈。

達拉哈是原來的金軍都統完顏婁室的行軍謀士,完顏婁室死後,他就成了完顏婁寶的謀士了。這次追殺趙榛的謀劃,就是達拉哈一手策劃的。

完顏婁寶手下可是有五名真正的金軍萬人敵勇士精英,最重要的是,那五名金軍萬人敵勇士精英還都帶著狼牙棒。

五名金軍萬人敵勇士精英舉著狼牙棒就衝了過來。信王趙榛迅速的提起大中神龍槍飛躍而出,神龍五點,點點繁星。

信王趙榛刺中了其中二人的咽喉,但是卻被三人躲避了開來。而且其中一人的狼牙棒砸在了他的胸甲之上。

一股巨大的力量將趙榛砸飛,跌倒在了地下。幸虧信王趙榛的胸甲是合金鋼所打造,沒有被狼牙棒打得變了形狀。但是就這,信王趙榛也感覺到自己五髒挪移,頭昏腦脹。

“呀!”一旁被趙榛殺怕了的十名金國萬人敵勇士也衝了上來。那三名金軍萬人敵勇士精英提著狼牙棒也再次殺來。

瞬間,信王趙榛,提起大中神龍槍在地麵上身子一滾動,先向那十名向金國萬人敵勇士連續抽`插刺了出去,其中四人咽喉中槍,剩下的六人連忙後退的遠遠的。

隨後,趙榛也不起來,直接快速的向另外一邊的三名金軍萬人敵勇士精英,迅速的滾了過去。

在地麵滾動的同時,趙榛長槍點點,連刺對方的咽喉,手中提著狼牙棒的三名金軍萬人敵勇士精英。

三名金軍萬人敵勇士精英萬萬想不到趙榛會從地麵發動刺殺,那名砸了趙榛一下的金軍萬人敵勇士精英還正為自己的一擊得意洋洋呢,就被趙榛瞬間刺穿了咽喉,從下至上貫穿刺入了腦袋裏麵。

信王趙榛將屍體一甩,砸向了另外兩名金軍萬人敵勇士精英。兩名金軍萬人敵勇士精英剛剛視線被屍體阻擋的時候,趙榛瞬間的站立了起來,兩槍刺入。

當信王趙榛連續兩槍刺入了對方兩人的咽喉的時候,兩名金軍萬人敵勇士精英臨死的反擊也集中了趙榛,雖然趙榛勉勵的躲避開了對方的致命一擊,但是還是被再次擊中了胸甲。

這次,趙榛的胸甲可是真的有些扭曲了,信王趙榛感覺到自己的胸口一陣劇痛,天旋地轉一般。

此時,趙榛突然感覺到自己被人一拽,隨後好像在戰馬之上奔馳了起來。顛簸著先前奔馳,自己被一個柔軟的身體緊緊的抱著,隨後,渾身的無力感覺和胸口的劇痛讓趙榛沒有了絲毫的知覺了。

昏昏沉沉中,信王趙榛現在終於確認了,他可以感到自己的身體了,雖然全身上下還是不聽使喚。

他的呼吸有一些紊亂,這時,他聽到一個聲音。“他是與金人打鬥的時候受傷的,我會照顧好他。”女孩的聲音答道。

傷員?這是在說他麽?信王趙榛終於想起來了,是了,他受了重傷。他的思路清晰起來,之前發生的一切像是早期電影一樣一幅幅呈現在他的腦海中。不論如何,自己終歸是成功的脫險了!

“羅月兒姑娘,他醒了。”有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忽然說道。“什麽?”“我看到他眼皮動了。”

“是麽?謝天謝地,他受了很重的傷耶,誒!終於醒了麽?”

信王趙榛眨了眨眼睛,吃力地撐開眼皮——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少女關心的臉龐。

那個應該叫做羅月兒的少女,信王趙榛對她的第一眼印象完全符合他心中未來女孩的印象。

“啊,你醒了,你一定渴了吧。這些都是這個村裏的護衛自己村屯的村民壯丁。看你嘴幹得,你等著,我去給你找水喝。很快的,溪水就在前麵不遠處。等我······”羅月兒嘴上如炮滾連珠般說完,不等趙榛問話,就趕忙跑去給他弄水去了。

“羅月兒……咳咳!”信王趙榛一開口就感到嗓子像是掉進了一塊烙鐵,灼痛且發幹。胸口一絲絲的疼痛逐漸延及全身,他忍不住輕輕咳嗽起來。但森林中幽幽如寂,回應他的隻有沙沙作響的風吹樹葉之聲。

“他醒了。”“真不敢相信,麵對好多金兵他還能活下來。”然而周圍人的竊竊私語也傳到他的耳朵裏。

信王趙榛有些疑惑,這是什麽情況,這些人應當是周圍的村民組成的壯丁護衛隊伍罷?他是被對方救了?

“你和羅月兒,真懷疑你們怎麽逃出來的。”中年人忍不住說道。

“她沒事吧?”趙榛問道。“她很好,公子你放心吧。你還是多多關心你自己吧。”趙榛那變形的胸甲已經被脫掉了,趙榛感覺自己的身體還是很無力,肋骨雖然沒斷,但是胸口很痛,他知道,自己內傷很重,五髒可能震傷了。

趙榛年輕,身體強健,內傷隻要好好養,是不會有後遺症的。趙榛想起來,中年人忙說道:“別動,你傷得很重……”

“放心。”信王趙榛下意識地擺擺手,他知道自己沒事。

信王趙榛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現在他的狀況既不是失血狀態,又沒有其他異常,雖然他明白這內傷急不來,隻能依靠慢慢調養。

因為傷勢處於穩定狀態,至少不會有什麽生命危險,而且他還有一定的行動能力。隻不過,他不能劇烈運動罷了。

“你——!”中年忍不住瞪大眼睛。

麵對金人狼牙榛的三次重擊,一開始護村的壯丁們都以為這位年輕公子死定了,沒料到到他竟然能蘇醒過來,還亂動。

“你給我躺回去!”中年人說道:“你與可惡地金人搏鬥,我們敬佩你的勇氣,所以才伸手幫你們。但你如此不珍惜自己,不是白費我們一番好意麽?”

信王趙榛一愣,立刻說道:“多謝老哥相助之恩,在下的身體的確無礙了,隻不過不能劇烈運動罷了。”

信王趙榛說道“老哥貴姓,我們究竟在什麽地方?”

“這位公子,我們這裏叫王家莊,我叫王寬河,是本莊的護莊壯丁隊的隊長。”

信王趙榛的經曆,足以讓他在麵對這些人的時候,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種威嚴自信的氣質來。

這種自信不自覺地影響了其他人,無論王寬河也好,還是其他人也好,他們漸漸感到了趙榛身上有一點兒與常人不同的地方。眾人談話的中心在有意無意之間轉移到了信王趙榛身上。

不遠處幾個年輕人也抬起頭來看著這邊,還指指點點。對他們來說,能擊敗殺死金人的都是英雄,但趙榛看起來還太年輕了,所以他們不太相信。

“趙榛!水來了!”一個喜悅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像是雲雀一般歡愉。信王趙榛回過頭,正好看到一臉歡喜的羅月兒出現在森林一邊,手中還拿著乘滿水的水袋。

羅月兒一陣風似地來到他身邊,說道:“我就知道,趙榛你一定沒事的。給,喝口水。”她將水袋給了趙榛,開心地說道。

信王趙榛這才注意到對方臉蛋上還殘留著兩條亮晶晶的淚痕,忍不住心中一軟。

“沒關係,我已經沒事了。”他柔聲說道。“真的?”羅月兒那漂亮的大眼睛一閃一閃的看著趙榛。“真的。”信王趙榛點點頭。

就這樣,羅月兒扶起了趙榛。“羅月兒姑娘,你別動他,趙榛公子傷得很重。”王寬河說道

“放心吧,王寬河大哥,我沒事的。”趙榛微笑著,對王寬河說道。周圍的王莊的壯丁們紛紛圍攏了過來。趙榛看了看,大約有四五十人。趙榛知道,這年頭,金兵搶了匪兵強,沒有些自保的手段,百姓們都無法活下去了。

“好了,回到正題上。你們知道金人有多少麽?客棧的人全被殺光了麽?”王寬河問道。

“金人有幾十人,個個都是高手。客棧裏的人全死了。”信王趙榛明白自己此刻想逃開金人的追殺,必須有助力,還要把握好機會才行。

信王趙榛再看了一眼所有人後,對王寬河說道:“你有什麽金人的消息嗎?”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些碎銀子來說道:“這些銀子做為各位恩人的謝禮,請笑納。逃出來的時候也沒多帶錢財,各位別嫌少。”趙榛說這話,是表明自己身上也就這點錢了,他是害怕對方見財起意有了歹心。

“救你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因為你是與金狗打拚的英雄,哪怕月兒姑娘說的是假的。你沒有殺一個金狗,但是能在幾十個金狗手裏逃脫,也值得我們敬佩。本來是不能收你錢的,但是,我們村莊被金人搶了被匪兵搶,實在困難,所以,你的錢我們不客氣的收了。”王寬河無奈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