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猛烈的攻擊下,在開花火彈、弩車與箭雨的攻擊之下,金軍勇悍的女真人組成的衝鋒軍,從開始的壯觀景象直到最後被打殺的寥寥無幾。

看到領頭的金軍女真人千夫長們渾身上下插滿了箭支,卻依然高舉著被射或炸出得火焰碎彈毀成了破布的金軍先鋒軍軍旗,看著那些倒地的女真金兵在地上翻滾著掙紮著向前一步步爬行前進,在地上留下的長長血痕,信王軍將帥們悚然動容。

五千多金軍女真先鋒軍全部倒在了衝鋒的道上,屍體堆得比人還高,隻剩寥寥幾個跟踉蹌蹌前進的傷兵,仍然不絕的用女真語言喊道:“……殺呀……殺呀……”

看到這樣的軍旅,即使連占據了優勢的信王軍也不禁油然起了尊敬之心。他們自問自己不會如此勇烈的送死。所有信王軍正規軍都受過信王趙榛的教育,從不會白白送死!

觀望著遠方的戰況,張憲喃喃的說道:“女真人的軍隊果然十分勇悍!”他一旁的王善讚歎:“果然無與倫比!怪不得當初打得我們宋軍潰不成軍。”張用則默然不語,他的軍隊都沒有這麽勇悍。

在箭雨、弩車與趙榛發明的開花彈火器的阻擊下,金軍的五千先鋒衝鋒軍隊,最後隻剩下最後一個女真人戰士,他身上插滿了箭枝,臉上淌著血,身上被一顆火彈爆炸而出的開花彈中的一顆流彈,射穿了身體,腹部上開一個大洞,甚至可以看到黃白色的腸子,他一手捂著肚子痛苦地前進,最後倒地不起······

嶽飛舉手示意,於是弩車隊、火器營、弓箭手軍隊們紛紛停止了射擊,一時寂靜無聲。

遠遠觀陣的石骨朵,看著那些弩車和比他們的火器更強大可怕的先進火器,心中簡直痛惜壞了。不僅僅是他,在他的身邊,阿射撤離、泰爾孟和聶兒這些金國軍隊最高層,都心疼得無可無不可。

這五千女真人軍隊,是他們四人從自己軍隊裏拚湊出來的先鋒軍。本來他們是想讓那五千人衝殺開一條血路,而後大軍揮動,能殺出多少就殺出多少去。曾經野戰無敵的金軍,看到信王軍占據地利包圍了他們之後,終於在野戰中沒有了信心,第一反應是逃出包圍。

但是,眼看著遠方那些投石器和投石車們,以及信王軍新式弩車們。在麵對信王軍先進的科技文明下,金軍將領們的眼中流露困惑和迷茫,他們都不能理解,為何那些看起來一點也不鋒利和可怕的東西,卻能在頃刻之間爆發出最可怕的威力,毀滅了自己最勇敢最堅強的戰士?

當初,遼國仿造宋國的火器營,雖然對金軍造成了一定的創傷,但是依然被英勇而悍不畏死的金軍擊敗了。而宋軍的火器還沒有發揮其威力,就被凶猛的金軍擊潰了······

但是,那些火器比起這些一爆炸就能讓士兵倒下一片的新式火器,簡直比那些火器的威力和殺傷力強一百倍甚至幾百倍!

石骨朵、阿射撤離、泰爾孟和聶兒他們簡直不敢相信,對麵的信王軍怎麽就擁有了如此可怕的火器。現在的地勢兩麵環山,兩麵丘陵溝壑,沒有遠距離騎兵衝鋒的優勢,這讓他們如何突出重圍?

這時的石骨朵不禁暗自後悔,自己率軍在戰鬥中,不應該選擇這片危險之地作為坐山觀虎鬥的地方。但是在激戰中,他沒有仔細觀察地形。此時,他才發現,除了這片還比較平的地段外,其他地方都放不下四萬餘軍隊的駐紮,因為溝壑和山丘太多······那麽······

那信王軍已經算到自己會在戰鬥中選擇這裏作為暫時排兵布陣的地點。所以,敵人才在這裏設下了埋伏!想到敵人盡然能未卜先知,猜測到了一切,石骨朵暗自心驚,不論是武器還是計謀,他們在戰前都已經失敗了。石骨朵暗自猜測到這一切後,暗自驚歎,自己中了對方的連環詭計之中。

這時,敗退的劉麟已經顧不上那邊被五萬信王軍利用地利優勢而包圍的金兵了。他帶著沒有投降的一萬多沒了絲毫士氣的親信部隊,立刻回撤向遠方的絳州城。

不是劉麟不想救援,他是實在被金軍自私的舉動而氣瘋了。要不是金軍想將自己的軍隊賣做炮灰的話,自己的軍隊一定不會潰敗成這個樣子,大將戰死,全軍幾乎全麵投降。

而且,就算劉麟相救,也救不出來。因為他的這一萬多人已經沒有了絲毫的士氣,他們怕了,麵對包圍金軍,數量更多,而且武器更可怕的信王軍主力。他們這些戰鬥力相對很差的漢人軍,就算是上去也根本沒用,恐怕信王軍一個照麵就會把他們殺光。所以,劉麟不顧陷入包圍的金軍以及全麵投降的漢人軍不管了,他帶著萬餘人逃往絳州城。

“全軍向南麵的山上衝,放棄所有戰馬!”這時,石頭骨朵下了最為艱難的決定。南麵的山巒無法騎馬,隻能徒步攀岩而上,那麵沒有多少伏兵。畢竟,信王軍隻有五萬餘人,包圍他們四萬人是依靠地利優勢的。而信王軍在平原兩麵設置了重兵,而在另外兩麵的山巒之上卻沒有派了多少人。

“不行!山上的敵人雖少,但是居高臨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而且,我們放棄了戰馬,會被信王軍追殺而上,那樣的話,我們逃不出多少人去!”阿射撤離不同意的說道。

“那怎麽辦?投降麽?還是全部衝鋒戰死?或者被餓死在這裏?戰場很近,我們的輜重本來就沒有多少,現在更是將留在漢人軍中的輜重隊伍給丟了。我們沒糧沒草,就算是我們殺馬吃,能堅持幾天?我們周圍已經沒有援兵了,整個河東所有的軍隊全都在這裏了!隻能爬山逃跑,徒步利用複雜的地形逃出去,逃到絳州城,我們還有守衛的城池可以依靠,等待援軍。”

這個法子其實並不好,但無論怎麽說,卻是一個最無奈而且又最的方法。想活命的聶兒首先同意了,而泰爾孟權衡利弊也同意了。阿射撤離看到三人同意,他也無奈的沒有其他辦法,所以也隻能同意了。

三萬多金軍殘兵,開始放棄戰馬,金軍重甲兵也放棄了厚厚的鐵甲,向遠處的高山全麵撤退。

石骨朵沒有猜錯,在山上,隻有幾百信王軍士卒守衛。雖然山勢險峻,但漫長的戰線,幾萬人衝殺上前,這幾百人雖然可以用石頭和滾木殺傷大量的金軍,但依然擋不住百倍敵人的攀爬。

此時,嶽飛率軍已經殺了上去,火器營和弩車營也衝殺了上去。

聶兒首先在親衛兵的護衛下殺上了山頭,向山後延著山坡下山逃跑而去,而石骨朵在阿射撤離和泰爾孟各率親衛的扶持中也爬上了已經被金兵付出了上千人的代價而攻下的山頭。

最後,金兵逃出約兩萬餘人,還有來不及逃跑而投降了的一萬五千多人,戰死七千多人。

現在,劉麟的漢人軍完了,漢人軍降了,金軍也損失過半。

初春的絳州到汾水的山丘溝壑中,大批的部隊沿著大道、山路、丘陵和林中小路,穿過森林和村莊,越過穀地和高地向絳州城湧去。急急忙忙跑向絳州城的軍隊,既有金兵漢人軍和金軍的敗兵,也有信王軍軍隊的先鋒軍。

聽說金國聯軍大敗,位於稷山與耿州地的金軍增援軍隊正在往絳州城集結。還有剛剛從大戰中被信王軍軍隊打垮潰敗下來的各部軍隊,也有從包圍圈中奪路而出撤退的金軍部隊。

石骨朵部的殘餘金兵和劉麟的漢人軍的各部軍隊一邊急急忙忙地向絳州城撤退。金軍邊走邊打,金軍的後衛軍部隊不停地與信王軍前軍進行掩護大部隊地戰鬥,力圖不被信王軍搶先,不讓信王軍前軍搶先到達絳州城的城牆下。

此時,信王軍大部隊正在收攏十幾萬降兵,主力一時無力全軍壓上。所以,隻有狄雷率親衛軍青龍軍一部統兵壓上,他麵對的是石骨朵、阿射撤離和泰爾孟親自統領的後衛親兵。而聶兒則早就先跑回絳州城了。聶兒雖然怕死先回了絳州城,但是也準備了一係列的城防。

這是一場硬碰硬的戰鬥,狄雷以自己的大批騎兵部隊為先導,後麵還有中軍張用帳下的神勇軍精銳步兵跑步跟上,由金軍降兵組成的向導隊為信王軍開路。在死亡與活命的選擇下,大部分人還是要選擇活下去。

信王軍騎兵從撤退的金軍部隊潰軍中穿插殺過,狄雷於黃昏時終於抵達了絳州城的城牆之下。

在黃昏金黃色的太陽餘輝之下,遠遠眺望著被照的金輝色巍峨的白城,那巍峨的城牆之上,無數地金兵如同密林中的無數樹木一般,密密麻麻的立著,遠看一望不到邊際。

看到這金軍河東的大本營之城,狄雷的騎兵隊伍裏爆發出驚天動地的狂熱歡呼:“保家衛國!收複河東!驅逐金兵!信王萬歲!信王萬歲!”

狄雷駐馬陣前,和士兵們一樣,他也被殺到眼前河東金兵的大本營城市給興奮的心潮澎湃了起來。

想到征服了這座城市,整個河東之地就沒有什麽金軍的重兵把守的城市了。就等於很快能將河東之地全麵解放了。狄雷與青龍軍將領們熱血沸騰,仰天長嘯:“殺金狗……殺金狗……”成千上萬的士兵跟著呼嘯:“殺金狗……殺金狗……!”

隨後趕來了神勇軍、背嵬軍、白虎軍、朱雀軍、玄武軍……等等各軍兵馬,一個又一個趕的軍隊加入了呼嘯。最後,數萬信王軍同聲高呼,長達數裏的兵馬響徹天際的,喊出了巨大的呼嘯聲浪,數萬人狂暴的呼聲撼動了空氣,集成了一個可怕的風暴,聲波以山洪海嘯般的氣勢穿越厚厚的城牆傳入了城內。

這聲浪,給城內無數被糟蹋的漢女以希望,給為數不多的百姓以喜悅,給那些投靠金軍的漢奸們以嚴峻的警告,給金軍們以強悍的震懾。大宋的位王殿下統帥地大軍已經來到,凡頑固抵抗的敵人,隻有死路一條。

背嵬軍三統領嶽真、徐慶、楊進興奮地策馬跑到了統製張憲麵前,徐慶道:“張統製將軍,現在,金軍在河東路最後一個重兵之城已經被我們包圍了,還有誰能阻擋我們大軍嗎?”

張憲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三人說道:“你們說得很對,但我們還是不能掉以輕心。”說著,他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意。

夜裏,大戰過後,人跡蕭條,在京兆路的小鎮土道上都坑坑窪窪,無人打理。黑黝黝的小鎮上空蕩蕩的,風吹著木門板發出了“咣咣當當”的響聲,不知哪扇門被風吹得鬆動作響。

鄜延路的一個夜中地小鎮,周圍一片荒涼,寂靜。隻有鎮上唯一的客棧門口還有點燃的燈籠在風中搖晃。

夜幕中傳來了響亮的馬蹄聲,在這漆黑的夜裏,一隊趕路的人馬來到了小鎮上。騎士們把馬牽到了屋簷下,推開了客棧的門。

與外麵的荒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客棧大堂裏朦朦朧朧坐著不少人,靠牆有一個正燃著的火爐,火光跳躍,照得大堂裏暖烘烘的,劣質酒味、煙熏炒肉炒菜的味道、汗腥味,屋裏熱騰騰的氣息撲麵而來,讓冷風中趕路的眾人頓時感到一陣暖乎乎的。

屋子籠罩在滿屋的嗡嗡地談話聲中,當十幾個穿著黑衣勁裝的陌生人推門進來,談話聲頓時消失了,各張桌子上的人警惕地望著這群新來的人。

這隊人中領頭的人戴著大大的鬥笠,讓人看不清長像,隻能從光滑的下巴中看出此人年齡不大。這隊人中領頭的人掃了一通大堂裏的人們,在黑影中,隻見那眼神亮得刺人。

接觸到他閃電般逼人的眼神,大多數人不自覺地回避了。很快大夥的說話聲又重新響起了,不過聲音已經低了很多。

麵黃肌瘦明顯營養不良的店小二忙上前點頭哈腰麵帶微笑的招呼道:“貴客來了!快裏麵請。”

騎士中當前一人徑直到了櫃台前說道:“掌櫃的,你這裏有多少間客房?我們全包了。”

雖然比店小二胖點,但依然麵色不好身才顯瘦的店老板,顯出了為難的神情道:“這位客官,客房倒是有,隻是已有人先住下了。客官,來往都是客,咱是誠信的老店了,這大風夜黑的天氣,咱不能也不敢往外趕人啊。”

幾個人對視一眼,騎士首領道:“住的都是客,這兵荒馬亂的,店家也不容易。掌櫃的,有幾間空房就給我們幾間房。把飯菜都準備好,我們要最肥的肉!最好的酒!都給我們上便可。這是定錢。”說罷,扔了個約三錢多的銀兩。

“好勒!客官您稍等!小二!快帶這幾位客官到牆角火爐旁的桌子吧!”看到銀子

堂櫃的笑著說道。騎士們都跟著店小二坐了億張桌子,要了幾壺酒,靠在壁爐邊歇息下來吃飯。

這夥人的頭領吃著飯,卻卻不住地四處觀察,細細打量著店堂裏的人。

其它人都是客商或本地有兩錢的土財主,還有倆醉了的酒鬼,沒什麽特殊之處。引起他注意的是靠近門口,那四張桌子合並在一起的六桌子上,一群粗豪的男子圍在一起喝酒,談話聲量很高,劃拳說笑聲震得屋頂都在嗡嗡直響。

大漢們衣衫鼓鼓地凸起一塊,那首領不禁暗暗猜度他們的身份,是強盜,土匪?或者是金軍漢人軍兵?”

一個有錢來喝酒的鄉民問一個行商道:“老哥你這次從東邊來,可聽說過什麽消息啊?聽說,信王軍的兵已經打敗金軍了,究竟是不是真的啊?”

頓時,說話聲都低下來了,人們側著耳朵傾聽,關切的目光從四麵八方投過來。

眼見如此受重視,那商人頓時說道:“老哥,這個消息,兄弟我是知道的。不過你也知道,這個亂糟糟的時世,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啊!畢竟人心隔著肚皮,萬一這裏有金國的人在,把我抓去了那可怎麽辦啊?”

“噢!”鄉民的叫聲裏充滿了失望和懊喪的情感,商人的話讓大家心裏癢癢的。

自從淪陷以來,關與義軍與宋軍的消息就被金軍想方設法的隔絕了,位於淪陷區的人們,他們最希望聽到戰場的消息,焦慮的心情簡直如沙漠裏渴望清泉一般。

連櫃台的掌櫃也坐不住了,他端了壺酒到那桌上說道:“這位老板,這是本店的一點心意,給您潤潤嗓子。您隻管放膽說,駐鎮上的金軍兵我都是認得的,信王軍要來,他們都跑了,我們這裏沒有金人探子!有什麽消息,您就放心地給大夥說說吧!金人把大家禍害慘了,誰也不會去金兵那邊通風報信的!”

四麵的桌子上傳來了鼓噪:“對對!店家老板說的沒錯,這位老板,您就給大夥說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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