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浚帳下的統領帶著一幫軍官來到邵雲身邊,在一幫士卒們推胸捶背的招呼下,昏迷的邵雲終於有了動靜。

“咳咳……”這時邵雲醒了過來,,一睜開眼睛就說道:“快帶我去見你們大人,陝州城危矣!”青石城是趙構一直忌憚地信王軍建造的,青石城還是私自建城,還私自收攏流民百姓。所以他來時,李彥仙就一再叮囑他不讓他說是青石城有危險,隻說陝州城有危險。隻要陝州城的金兵被援軍擊破了,哪怕不能讓援軍支援青石城,他自己也可以去支援。

那統領大人急忙上前問道:“兄弟,你是……”“我是右武大夫,寧州觀察使兼同、虢二州製置李大人麾下左軍統領邵雲,這是我家將軍寫的求援信。”

邵雲說著,哆哆嗦嗦的從懷裏掏出一份信件遞了過去。那統領急忙接過一看,沒錯,信封的左上角有紋路複雜的官印,這是帥府統一製定的隻有統領以上的官員才認識的暗號!

放下手裏的信,這位統領抱拳道:“邵將軍,我這就去找涇原路都統曲端大人回來!”

此時涇原路都統曲端正帶著手下兩位統領在營中喝酒,愜意的很。這時,門外進來一個侍衛抱拳道:“大人,中軍統領劉將軍求見,說是有重要軍務!”曲端皺眉道:“這個時候來幹什麽,我們遠離戰場,能有什麽重要軍務啊?”身旁的前軍統領嘿嘿一笑:“大人,莫不是劉將軍也想來吃酒,可是找不到借口進來,隻好謊稱有重要軍務了?”話音一落,三人便大笑起來,曲端手一揮,說道:“帶他進來。”侍衛應了一聲便扭頭走了出去。

沒一會兒,行色匆匆的劉統領就走了進來,也不待曲端問話就抱拳道:“大人,陝州城來人,請求大人兵救援。”曲端一怔,放下手裏的酒杯問道:“李彥仙既然已被那完顏婁室的大軍層層包圍,來人是怎麽出來的?莫不是金人耍的詭計誑我軍的吧?”

劉統領急忙從懷裏掏出邵雲給他的那封信遞給曲端,說道:“大人,信件我已驗過,上邊的暗號沒有錯,來的是李彥仙大人麾下的統領邵雲,腰牌也沒錯。”正細細看著信封的曲端一聽到邵雲的名字,點頭說道:“來人是邵雲,那可是李彥仙手下三大邵姓猛將之一呀!”

看到這封信,曲端不由得嗬嗬一笑,臉上露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隨即端起酒杯說道:“本官知道了,你先回去和那邵雲說,就說本官處理完一些事情就回去見他,讓他稍安勿躁。”

“大人,這軍情緊急……”劉統領話還沒說完,就被曲端打斷了。就見他眉頭一皺說道:“本官這裏的事情也很緊急,你先回去等著,本官忙完了就回去。”劉統領隻得抱拳道:“是,末將這就回去和邵雲大人說。”

劉統領見到邵雲後,據實相告。“什麽,你們曲大人有事脫不開身?”正坐在**休息的邵雲一聽劉統領說曲端有事,一時半會回不來,當即站起來大聲道。看著邵雲焦急的臉色,劉統領隻好違心道:“是的邵雲大人,我們曲大人有事一時半會兒脫不開身,讓你現在這裏等會,他忙完就回來。”

一旦青石城被攻陷,李彥仙不但失信於信王趙榛攻守相望的諾言。而且陝州城也一定會被攻陷的。想到那些出生入死的信王軍將士、陝州城袍澤和自己在陝州城的家人。邵雲急的一跺腳。可是現在有求於人他還能怎麽辦,他隻好坐在那裏等了。

兩個時辰過去了,就在邵雲等的有些不耐煩之時,一個侍衛走進來看了看帳篷裏的幾個人說道:“哪位是邵雲大人,曲大人說讓你前去見他。”邵雲急忙再起來歡喜道:“我就是邵雲,曲大人回來了?”侍衛點了點頭,帶著邵雲便向曲端的中軍大帳行去,一直陪著邵雲的劉統領也跟了上去。

到了中軍大帳,曲端正斜躺在那裏打盹,聽到聲響坐起來眯著眼就問道:“來的可是李彥仙帳下的邵雲嗎?”邵雲趕緊抱拳道:“末將正是邵雲,此次前來求大人出兵救援陝州城。”

“混賬,小小一個統領見了本官為何不跪!”一看邵雲站在那裏和自己說話,曲端當即大怒。聞著帳內的酒氣,邵雲本來就有些生氣,這就是曲大人的要事嗎?這時又聽得他人讓自己下跪,心中更是來氣,再加上整整等了兩個時辰積攢的怒火,眼睛一瞪就要彪!

可一想起陝州城的萬把兄弟,信王軍兩萬多攻守相助的袍澤,邵雲硬是將火山般的怒火壓下,咬牙跪倒在地下拜道:“末將邵雲參見曲將軍。”曲端冷冷一笑,也不讓他起來,坐直身體說道:“你找本官何事啊?”

邵雲道:“曲大人,金軍大軍圍攻,陝州城危在旦夕,還望大人出兵救援。城內的上萬弟兄等待您的支援啊!”曲端眉頭一皺,故作為難道:“本官此次率兵前來此地,就是為了過些日子救援陝州城,但是金兵據說出動了十萬大軍奔襲各地。本官這裏還要防禦各地,實在脫不開身啊。要不,你們自行突圍,本官在這裏接應如何?”

“大人,先別說兩地相距數百裏地,突圍到這裏實屬不易。而且陝州城能守住的,隻要曲大人出兵,我們合力夾擊金軍,就能擊敗敵人。請大人明鑒啊!”邵雲急道。看著邵雲焦急的樣子,曲端心中一陣快意,他早就嫉妒李彥仙的功勞了,恨李彥仙屢戰屢勝,抵擋著大量的金兵,立了大功。就連皇上都誇讚他。

曲端洋洋得意的說道:“曲端,你和李彥仙不是在屢次擊敗金軍嘛,而且你們邵姓三大將不是個個武藝高強,擊敗金軍還不是手到擒來嗎?”“曲大人,還請你看在同是為朝廷效力的份上,幫我們一把,陝州城所有將士一定感激!就是在北方抗金的信王千歲都會感謝你的。”

可是任他怎樣的低聲下氣,曲端也不答應:“你拿信王千歲壓我也不成,我都說了金兵勢大,我這點人無兵力調出去,而且就算去了也是白去。你先回陝州城和李彥仙商量,就說本官在這裏就地駐防修築工事,隻要你們逃回來,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本官了。”

“曲大人……”邵雲一急,可話剛出口就被曲端打斷道:“事實已經成定局,本官心意已決,勿複再言!時候不早了,你退下吧。”說著站起來就向後走去。

邵雲一急,站起來就要上前將他攔下,那知道曲端身後的兩個侍衛伸手將他攔下,冷冷看著他。邵雲一頓,再要硬闖,就是違逆上官了。他不由得苦笑起來,完了,援兵沒有希望了。想到這裏,邵雲也不多說什麽,轉身就出了大帳。看著邵雲垂頭喪氣的走了出去,劉統領不由得跺了跺腳,轉身跟了出去。

“邵雲大人留步!”聽到身後的喊聲,邵雲不由的停了下來。劉統領趕上來,看著邵雲,不好意思的說道:“邵雲大人,今日之事……劉某實在是無能為力,還請邵雲大人不要怪我!”說著,向著邵雲施了一禮。

邵雲急忙將他扶住,誠惶誠恐道:“劉大人,你這是幹嘛,折殺小弟了。”劉統領硬是給他施了一禮,抬頭道:“邵雲兄弟,你們在前線殺敵,都是好漢,兄弟這一禮你們當得。隻是······不知你現在有什麽打算?”

邵雲苦苦一笑:“還能怎麽辦?援兵無望,擊敗金軍的希望渺茫,小弟也隻有回去和兄弟們並肩作戰抵抗金軍了。劉大哥能不能借小弟兩匹馬?”對於邵雲抗金的事跡,劉統領早就聽說過,對他很是佩服。劉統領隻能再次對著邵雲施了一禮道:“兄弟大義,走,取馬去!”

將馬韁遞到邵雲手裏,又把命人取來的水和一些吃食捆在馬身上,劉統領抱拳道:“邵雲兄弟,千萬保重!我會暗中給張浚大人送信的,請他老人家出兵救援。你放心,援兵一定會到。”

張浚的大軍遠在川蜀腹地,距離陝州城十分遙遠,遠水不解近渴。但是對於劉統領的好心,邵雲心領。他點了點頭,抱拳笑道:“劉大哥,小弟謝謝了。倘若這次小弟僥幸不死,今日之恩必當厚報!”說完,翻上馬身就向營外行去。劉統領看著邵雲漸行漸遠,輕輕歎了口氣,前途凶險,金兵勢力極大。也不知道張大人的援兵是否能來。

邵雲回到陝州城,繞過圍城的金軍營帳,回到陝州城下。看到邵雲,城上的一名負責守城的正將高興地跳起來大喊道:“是邵雲大人,邵雲大人回來了!”高亢的的喊聲瞬間就將好多人引來了。士卒們連忙送下籃筐,讓邵雲上去,而後將他提上城牆來。

接著邵隆便跑了過來,把圍觀的士卒趕跑,一把抓住邵雲的肩膀道:“兄弟,你回來了!”眼中滿是欣喜。

看著他脖子上纏了一層厚厚的白布,腦門上也有一圈,邵雲驚道:“大哥,你受傷了?”邵隆哈哈一笑道:“沒事,咱們走找李將軍去!”說著抓起邵雲的胳膊就走。

說話間兩人就到了李彥仙處,此時李彥仙正在與幾百火器營的士卒擺弄幾門雙梢炮和虎蹲炮,李彥仙一見邵雲過來,急忙上前扶住他的肩膀喜道:“邵雲,你怎麽回來了,沒受傷吧!”看著他這麽關心自己,邵雲卻是高興不起來。

邵雲低頭有些沮喪的說道:“將軍,邵雲沒找來援兵,張浚帳下的曲端帶著兵馬拒不支援,無論我怎麽求他,他都不兵。”李彥仙歎了口氣,搖頭道:“既然沒有援兵就算了,我們屢次擊敗金軍,功勞太大,早就被人眼紅了。而且我們與信王軍一起抗金,恐怕也早就讓高層不滿,不過就算沒有援兵,我們也能守住陝州城。我實在是擔心在中條山信王軍的青石城啊!一旦金軍要是攻破青石城,再想守住陝州城可就難了。”

邵雲抬起頭來,強笑道:“將軍,有你們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即使他們不來救援,我們也能守住家的!”此時李彥仙哪能不知道他心裏想什麽,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說話。

這時邵雲忽然開口道:“李將軍,你怎麽在這裏擺弄這些東西啊?”李彥仙說道:“金軍來勢洶洶,我們必須用火器火炮對付他們,所以,我將原陝州城的這些火器擺弄出來,準備對敵。”

宋朝的炮可不是趙榛發明鑄造的超過這個時代幾百年的鋼炮,也不是什麽銅炮。而是一種小型、中型和重型的投石機類的名字叫炮可以投擲火器的東西。

用投石機拋擲各種火器,這是宋、金、遼國的炮,不同於後代火炮的特點。此時的炮的構造一般是以大木為架,有的下設4輪,以便機動。

炮架上橫置可以轉動的炮軸,固定在軸中的長杆稱為梢,結合部全都用金屬件聯結。梢起杠杆作用,用一根木杆作梢的稱為單梢,用多根木杆縛在一起的稱為多梢,梢數越多,拋射的石彈或火器便越重越遠。

就比如說攻擊青石城的金軍那巨型投石機,是數十根巨木木杆構建的,可以說是這個時代最強大的火器了。當然,趙榛擁有的超過這個時代幾百年的鋼炮除外。

現在這個叫炮的投石機,在梢的一端係皮窩,用來容納石彈等拋射物。而另一端係炮索,索長數丈。小型的炮有索數條,大型的多達百條以上,每條由1至2人抽拽。拋射時,由1人瞄準,拽索者聽到號令一齊用力猛拉炮索,將另一端甩起,皮窩中的拋射物便可靠慣性拋出。

此時的火器,按其性能可分為輕、中、重型三類。輕型的手炮,需2人放,拋射物重半斤。中型的單梢、雙梢、虎蹲等炮,用四十至百人拉索,可發射數斤至二十多斤重的拋射物,射程達五十至八十步。重型的有五梢,七梢炮等,用一二百人拉索,拋射物重數十斤至百斤的重物,射程更遠。

而金軍那舉行投石機的炮,其實射程也不過千米左右。之所以能在五裏之外砸中青石城城牆,就是因為那是個山頭,利用高距離仰射拋物的原理到達的。而趙榛的鋼鐵鑄造地先進火炮也是實打實的可以射擊到五裏之外。

李彥仙帶著一萬五六千將士和壯丁們守衛陝州城,抵擋著兩萬金兵沒有多大的壓力。與之相反的,此時青石城抵擋著金軍大軍主力攻襲,卻是壓力越來越大了。

金軍損失巨大,到現在為止,金軍已經有多達一萬四千多人的陣亡。而金軍重傷或者殘廢的,也有一萬六、七千人,在這個時代,重傷殘廢就等於一條腿邁進了死亡的地獄之門,這些士卒能有三成能活下去,就受到老天的照顧了。就算能活下去,也失去了戰鬥力。

金軍整整八萬大軍已經有三萬人馬失去戰鬥力,而趙榛手下的軍隊同樣損失慘重。正規民兵步兵、巡邏騎軍、預備民兵聚集來萬人左右,全都被他派上了城牆上了戰場。猛獸的金龍軍、趙小刀的親衛右軍、楊凡的神龍軍以及嚴成方的銀龍軍也都上了城牆進行激烈的戰鬥。

雖然在先進火炮的轟擊下,金軍幾乎所有的攻城衝車、火車、鵝車、天轎、各種多梢炮甚至十幾梢炮的巨型投石機都被轟成了碎片,無數仰射箭矢的金軍騎兵也都被轟成了碎肉。但是攻城器具完全不占優勢的金軍,依然對青石城發動猛烈的進攻。

在短短的幾天時間裏,信王軍一萬餘民兵傷亡超過七千,固守北城的猛獸率領的五千金龍軍,更是打的剩餘不足一半,完全打殘了。趙小刀的親衛右軍、楊凡的神龍軍以及嚴成方的銀龍軍也都損失三百至五百人左右。這還是沾了火器犀利的光,不然的話,恐怕青石城就被金軍攻破了。

趙榛看到金軍已經有些疲憊了,便準備對金軍發動逆襲。在這天晚上,他如同嚼蠟的吃了幾塊馬肉墊了墊肚子後,便召集編製滿員,沒有上戰場的親衛左軍部隊,準備發動突襲。這時,狄雷對著戰士們所在的營房喊道:“親衛左軍將士速速集結!”因為是偷襲,害怕金軍發覺,所以他們沒有大張旗鼓的吹號擊鼓。

此時,剛剛吃完飯的親衛左軍五千將士急忙跑出來列隊。看著這群精銳之士,趙榛麵色嚴峻,他說道:“狄雷聽令,把他們的軍牌都給我收起來!”

狄雷不由一愣,不知道千歲大人這是什麽意思,可是看著趙榛麵色陰冷,他也不敢多問,忙著收起軍牌來。沒一會兒,五千零八塊軍牌便擺在了趙榛的麵前,趙榛看了看,對狄雷說道:“把你的也放進去,然後交到李玉軒那裏去。”

狄雷領命,帶著幾名親兵把軍牌收拾妥當,交給了等候在這裏的李玉軒及其手下。本來是管理政務的李玉軒,此時也同樣管理起青石城的後勤以及軍情、戰事各方麵的事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