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白浪案(五)

左岸簡直覺得陽一修像個白癡,可為什麽這樣的白癡還能辦案?

他上下打量著陽一修,最後目光落在了他口中那個棒棒糖上。

“這個,是用來戒煙的。”陽一修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他轉了轉手中的棒棒糖,“剛開始戒煙,嘴裏總要叼點什麽!”

陽一修隻要不**緒看起來就十分的斯文,他臉蛋白淨,雙眸清澈,右眼下有一顆若有若無的淚痣,鼻梁高挺,薄唇微抿,總體來說輪廓分明,五官深邃,也算的上英俊瀟灑,風流倜儻。

他和煙看起來完全是絕緣體。

“你還抽煙?”左岸問。

“那陣子才從警校畢業,剛到警隊時也是個二楞,整日裏埋頭苦幹,也沒個成績,壓力太大了,就學會了抽煙,甚至有一段時間我還想過輕生。”陽一修笑了笑。提起茶壺給左岸倒了杯水,然後望著這麵館的後廚。

這家麵館生意很好,每每半夜食客也絡繹不絕,陽一修點了餐才五分鍾,估計還得等一會兒。

“煙不是好東西,遠離了也好。”左岸拿起水杯,目光若有若無的落在陽一修身上。

“要不是上個月被查出了肺癌,估計這會兒我嘴裏叼的還是煙呢!”陽一修笑了笑。

“……噗!咳咳!”左岸差點一口水嗆在氣管裏嗆死自己,“肺癌?”他一邊扯了張紙巾一邊問,他都忘記了,今天第幾次如此失態。

“嗯,早期還是晚期我忘記了,不過應該挺嚴重的,不然醫生幹嘛讓我每個禮拜都去醫院!”陽一修雲淡風輕地說著,像是肺癌這兩個字根本與他無關。

還沒等左岸說話,服務員便端了兩碗麵走了過來。

陽一修端了一碗放在左岸麵前,然後又撕了一次性筷子遞給他。

“這件事情你告訴別人了嗎?”左岸右手夾著筷子,目光卻依然落在他的身上。

陽一修囫圇吞麵,搖了搖頭,他像是個餓了很久的乞丐,一會兒那麵條就少了一半。

“你慢點,我不吃,給你吃了。”左岸放下手中的筷子,把碗推了過去。

“這件事情目前隻有你和我知道,你可別告訴別人喲!”陽一修又露出他那賤兮兮地笑容。

左岸低頭思忖了一會兒說:“肺癌是能快速致死的疾病,你確定你得了肺癌?”

如果是肺癌也應該留院觀察,可是陽一修看起來氣色很好,還能吃兩大碗麵,這令左岸有些疑惑。

畢竟,醫院也有誤診的時候。

還好陽一修是個沒心沒肺的孩子,即使是得了肺癌他依然很樂觀,甚至,從他眼眸裏看不見傷心難過,隻是言語中依然透露著低落。

“喂喂喂,左法醫不能欺負我樂觀就認為我白癡吧,您覺得我會是個拿生命開玩笑的人嗎?”陽一修扯了張紙巾擦嘴,又叫了服務員過來結賬。

左岸低頭想了想,然後很認真的說:“我覺得你會!”

“……”陽一修一愣,他沒想到左岸會這麽回答,他眨了眨眼睛,笑著聳了聳雙肩,頃刻間他已經付了錢。

“誒你救了我,我請你吧!”左岸連忙掏出手機。

陽一修漫不經心地說:“你才幫助了兩個貧困戶,已經孑然一身了,這飯錢我還是給的起的。”

說完話,陽一修便起身往車裏走去,左岸放下手機,跟在他的身後。

“你得肺癌不告訴別人,萬一有一天你……那些愛你的人怎麽辦?”左岸皺著眉頭,他已經係好了安全帶。

陽一修搖了搖頭,看過去,左岸也正直視著他,許久,兩人相視一笑。

“我是個孤兒,無父無母。”陽一修笑著說。

“……那,你的那些手下……”

還沒等左岸說完,陽一修便揮了揮手,“那五個葫蘆娃,恨不得他們的爺爺我早點死,估計我死了他們會更開心吧。”陽一修從頭到尾都在笑著,根本看不出像是個得了肺癌的病人。

“醫生說我還能活三個月,如果肺癌是能快速致死的疾病,我還能活三個月應該算是奇跡了吧,假使在這三個月內,我因公殉職了,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左法醫,我成語用對了吧。”陽一修衝著他又是一笑,他覺得今天自己簡直像個笑麵虎,笑得太多了,臉都有點僵硬了,他用舌頭頂了頂自己左右的臉頰。

左岸點了點頭說:“死的方法有很多,但這一種確實最光榮,不過陽一修,你可別因為肺癌而故意因公殉職。”

陽一修顯得有些不耐煩,他左右看了看,最後目光又回到左岸身上:“左大法醫,我不是說了嗎?我死了沒有人會關心,所以故意不故意又有什麽區別?”

“我知道這件事,我會關心的。”他幾乎是陽一修說完話後立刻接上了這句話,沒有任何表情,雲淡風輕。

陽一修看著他,發了很久的呆,許久,他隱隱約約覺得心中泛起的漣漪正在往驚濤巨浪發展。

陽一修無言,左岸看著手表說了句:“很晚了,回家吧。”

陽一修打火,開車往玫瑰小區駛去。

那天晚上,陽一修看到左岸屋裏的燈,很晚很晚才關掉。

嗬嗬,原來失眠的不止自己一個。

白浪是做房地產起家的,在他涉獵的所有行業裏,也屬他的房地產做的最好。

所以,他平時上班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白氏房地產集團,所以陽一修決定先去他的公司。

一大早,陽一修便開車帶著夏侯和左岸往白浪的企業駛去。

“陽隊,你們辦案為什麽要帶上我?”左岸已經左推右阻了,但還是架不住陽一修軟磨硬泡。

“你的報告上麵不是說了,死者指甲蓋裏的皮膚組織不屬於死者,那就有可能是凶手的,而視頻裏的那個女人是我們能看到的最後一個和白浪接觸的人,所以我帶上左法醫也是應該的。”陽一修頭也不回的看著前方,今天路上車水馬龍,人有點多,有時候還會堵車,陽一修開一節停一節,半個小時過去了還沒到市區。

“頭兒的意思是說那個女孩兒可能是公司的人?可是昨天關傑不是毫無收獲麽?”

說話的人是夏侯,他坐在後座,一路上看著陽一修和左岸說說笑笑,他居然有一種電燈泡的感覺,好不容易能插嘴了,他當然要插一句。

陽一修轉頭白了他一眼,說:“關傑你還不知道,平日裏隻敢和玲妹妹說話玩笑,真正見到美女了屁也放不出一個,還敢看?”

“難道玲妹妹不是美女嗎?”夏侯伸手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說。

陽一修一副“這孩子沒救了”的表情惋惜地看了看被吳玲的攝魂大法荼毒的小猴子,“她是女人麽?”

“……”夏侯無言以對。

白氏企業辦公大樓坐落在市中心的摩天寫字樓,這是一棟有59層高的大樓。

開了一個半小時的車,他們終於在中午十點半來到了這棟樓下。

“看來白浪死亡的事情瞞不住了,誒,不知道又有多少股民受傷,白氏集團在26層,來之前我已經打好招呼了,我們直接上去吧。”陽一修雙手插在兜裏,率先往前走去,左岸和夏侯跟在他身後。

電梯很快,幾分鍾不到,他們已經到了26樓。

26樓的人看起來並不知道他們的老板已經去世了,他們依然在認真工作著,看到陽一修他們來了,接了陽一修電話的總裁秘書從辦公室走過來。

“你們來了,這邊請!”

自然是去總裁辦公室。

白浪的辦公室十分寬敞,擺設講究,有許多花草綠植,而且桌子旁邊還有一個架子,架子上麵擺滿了各種名貴紅酒。

“警察同誌,總裁他到底怎麽了?”小秘書自然是有點擔心的,因為白浪已經兩天沒來上過班了,這並不是愛財如命的白浪的作風。

陽一修這才注意到這個小秘書,穿了一身黑色製服,雖然包裹嚴實,但仍然看得出身材火辣,麵容姣好,可與視頻裏那個女人完全不一樣。

“你是?”陽一修咬了咬手指。

“我是總裁秘書,叫我小張就可以了。”張秘書說。

“你們總裁就一個秘書嗎?”左岸好奇地問。

“不,他有四個秘書,因為白氏有四家公司,所以每個秘書會負責其中一家公司,我主要是負責白氏房地產的。”張秘書說,說完,她抿了抿嘴,試探地問:“總裁他,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