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初見東方啟

左岸沒有搭理陽一修,徑直走了過去,陽一修跟上他,停在了他身後。

那人穿著一身黑色大衣,花白的頭發,留著八字胡,帶著黑色墨鏡,古銅色的臉上布滿了象征歲月的年輪,但令人醒目的仍然是他左臉靠近左眼下方處,從左到右,由淺至深的刀疤。

那人對麵是一塊墓碑,墓碑上寫著:駱正東之墓——摯友東方啟敬立。

“您是?”左岸把花兒放在墓上,和這個人的放的花靠在一起。

那人指著墓碑笑了笑。

左岸輕聲問:“您是我爸爸的摯友東方啟?”

那人明顯吃了一驚,雖然看不見他墨鏡下的眼神,但陽一修很明顯地感覺到他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

“年輕人,你是老駱的兒子?”那人動了動拄著黃金手杖的手。

陽一修的腦袋裏迅速搜羅著東方啟的資料,南城有四大世家,白,李,侯,東方是四大世家唯一的複姓世家,而東方家這一代的家主,就是東方啟。

但是東方家的生意幾乎都在國外,聽說這一代的東方家主也常年身在國外,在歐洲,東方家主的名號讓黑白兩道都聞風喪膽。

陽一修不禁抬頭看了一眼那穿著黑色風衣挺拔偉岸的身影。

“嗯。”左岸點點頭,看著墓碑說道:“謝謝東方叔叔,來看我爸爸!”

東方啟搖了搖頭,抬手摘下墨鏡,露出那一雙深邃渾濁的眼眸,他低頭看了看墓碑,然後又看著左岸,雙目飽含一種複雜的情愫。

“我大概還記得,你叫駱辰對吧!”東方啟說著,拄著手杖走得離左岸更近了些。

陽一修見過很多人拄拐杖,項章拄拐杖是因為腿瘸,而有錢人的拐杖卻是因為氣場,那是洋務運動中學西方的,叫文明杖。有一定身份、地位、經濟實力的的男性都手拿文明杖,代表自己的身份。

現在有錢人都喜歡裝個逼,要麽拄個手杖,要麽夾個名牌皮夾,而那都是很多普通人工作很多年不吃不喝都買不起的。

“我現在叫左岸,我媽給我改了名字。”左岸雙手插在兜裏,抬腳踢了踢腳旁的碎石。

“哦!”東方啟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他緊緊握著手杖,用一種緬懷先烈的語氣說:“老駱死了八年了,這時間過得真快啊!”

“八年?那我八年前也在南城嗎?”左岸好奇地問。

“你從小就生活在南城,小時候,你還和你爸爸來我們東方家玩呢,不過我很多年前離開了南城,八年前突然收到老駱的消息說要見我最後一麵,但我有事耽擱了,等我再回國的時候,老駱已經死了,舉目無親,你也不在,所以還是我給他立的墓碑呢!”

“所以我八年前不在南城嗎?”左岸低下頭,黯然神傷。

東方啟微微笑了笑,說道:“我不太清楚,你應該問你媽媽呀,她應該知道吧。”

“她說我一直生活在國外。”

“什麽?”東方啟又吃了一驚,這次陽一修能看到他眼神明顯有了變化。

“是的!”左岸衝他他點點頭,“她說我一直生活在國外,和她生活在一起,我的爸爸還是個船員,姥姥嫌棄他太窮,不肯把我媽媽嫁給他,但是他倆還是偷偷來往,後來便有了我和弟弟。”

“弟弟?你還有個弟弟?”東方啟皺眉道。

左岸點點頭繼續說:“我媽說是雙胞胎弟弟,我爸爸把他帶走了!”

“……”這回東方啟沒有再答話,他垂下頭,仿佛在思考著什麽,過了好一會兒,他又抬起頭,眼睛裏好像有淚花:“那你媽媽呢?她還好嗎?”

左岸搖搖頭:“不好,她已經去世了。”

“什麽!”東方啟驀然睜大了雙眼,一臉驚訝地看著左岸。

左岸點點頭,沒有說話。

東方啟也不再說話,他站在那個墓碑麵前,好像在緬懷死去的故友。

陽一修望著他們倆的背影,小聲罵道:“他媽的!”

很明顯方旭騙了他,跑過來看這感人肺腑的重逢並不是他想要的,這裏除了墓地還是墓地,根本就沒有屬於他的記憶,陽一修歎了口氣,抬頭望著灰蒙蒙的天空,遠處有幾隻白鴿飛翔。

好一會兒,左岸和東方啟走過來,東方啟看到陽一修時眼睛帶著敵意眯了一下。

陽一修打量著他,麵無表情地說:“我們以前認識嗎?先生?”

東方啟冷漠地搖搖頭,然後轉身往自己的車走去,剛邁出步子,他又回過頭來,他從大衣口袋裏取了兩張名片,一張遞給左岸,一張遞給陽一修:“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們有需要,隨時打我的電話,也歡迎常來K聯盟玩!”

“你是K聯盟的老板?”陽一修看著名片大吃一驚。

東方啟點點頭:“嗯,有什麽事兒嗎?”

陽一修木訥地搖搖頭。

東方啟笑了一下,向他們招手再見,然後坐上了那輛黑色大奔離開了。

陽一修把名片小心翼翼地放進口袋裏,然後輕輕拍了拍口袋,整個過程就是在愛撫一件自己很喜歡的寶貝。

左岸把名片塞進公文包裏,然後看著他:“你就這麽寶貝這張名片?”

陽一修笑了笑說:“你知道我為什麽要來周山墓園嗎?”

“為什麽?”

“因為方旭。”

左岸愕然別過頭,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他知道我失憶了,他說在周山墓園能找回我的記憶,這個名片是我現在唯一能看到的線索。”陽一修很認真地說。

“怪不得你這麽寶貝這個名片。”左岸笑了笑,往路邊的車旁走去。

陽一修跟了上來,問道:“那你呢,你怎麽會來這裏?”

“和你一樣,昨天我去看方旭,他讓我來的,”左岸靠在車門上,“不過我來是為了祭奠我父親,他說我爸爸的墓在這裏,而且今天是他的忌日。”

“……”陽一修不知道該說什麽,在原地愣了愣,而後打開副駕駛車門,坐了上去。

左岸歎了口氣,回頭看了看墓園,然後駕車離開。

“聽說方旭下個月就要執行死刑了。”陽一修調整了一下後視鏡,然後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尊容。

“哦!”

“……”陽一修回頭看著左岸,“你就哦一聲?”

“不然呢?”

“聽他那話,你們八年前應該認識,而且他好像一直很喜歡你,如果我猜的沒錯,他好像以前還跟你表白過,就算做不成戀人,也算得上是半個朋友了吧!”

經過一個彎道,左岸不小心踩大了油門,車差點漂了起來,陽一修隻覺得如果沒有關窗戶,整個人都要被甩出去了。

他拉著扶手,不安地看著左岸:“你今天可別飆車,我手受傷了救不了你。”

左岸回頭看了他一眼,笑著搖搖頭。

陽一修翻了個白眼:“看路!”

……

星期天這一天二人也沒閑著,陽一修和左岸一起去了南城看守所。

這是商量了一夜的決定,陽一修和左岸一致認為隻有問方旭,才有可能知道點兒什麽。

“你們找我幹嘛?”方旭雙手雙腳都帶著鐐銬,整個人變得形銷骨立,眼鏡也有些髒汙,頭發亂蓬蓬的,看起來已完全不像是個教授的模樣了。

陽一修抿了抿嘴,從兜裏取出一張名片,湊到他的鼻前:“你認識他嗎?”

方旭很自然地搖了搖頭:“不認識!”

“……”陽一修一愣,“那你為什麽說我去周山墓園可以找回記憶?”

方旭忽然發出一陣桀桀壞笑,灰蒙蒙的鏡片下,那雙黑眼睛閃動了一下,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噓,不可說。”

這時,坐在一旁的左岸發話了:“你下個月就要執行死刑了,不說出來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哈哈哈哈……”方旭忽然大笑起來,仿佛有眼淚要從眼眶裏溢出來,他雙手緊緊擰在一起,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他獰笑著說:“那又怎樣,我就是要把這些秘密帶進墳墓,你咬我啊!”

左岸:“……”

陽一修皺了皺眉:“你究竟要怎麽才肯告訴我?”

方旭的笑聲戛然而止,可笑容依舊猙獰,他歪著頭看了看陽一修,又看著左岸,他眯著眼,指著自己的唇:“伺候大爺舒服了就告訴你!”

左岸立刻站了起來:“荒唐!”

“王八蛋,你不肯告訴我,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張嘴!”陽一修氣憤地抓著他的領子。

站在一旁的警員連忙端著槍走了過來,他向陽一修領了個禮:“陽隊,請你不要讓我們為難!”

陽一修眨了眨眼,放開手,拍了拍他的衣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