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談心
左岸開了一路，陽一修就睡了一路，他第一次覺得林蔭路原來這麽平坦，躺在車裏睡覺和在**睡覺的感覺一樣。
左岸把車停在停車場裏，這才叫醒了陽一修，他將他扶著下車，然後提著裝藥的袋子和保溫桶。
左岸將陽一修送到門口，然後把裝藥的袋子遞給他:“這個給你，保溫桶我先拿去洗了，明天上班還給沈茹。”
然後他又盯著陽一修受傷的那隻手直皺眉，好一會兒，他才抬頭看著他:“回去以後，記得按時吃藥，按照說明書，拆開傷口擦藥，記得不要碰水，這幾天就忍著點……”
“行了行了！”陽一修甩了甩口袋，“我又不是文盲，能不知道怎麽用嗎？”
“我是怕你大意，受傷可不是鬧著玩的，我已經跟張局請好假了，你休息幾天，等傷好了再去吧！”
“那哪成，我要是不在了那群葫蘆娃還不得鬧翻天！”陽一修笑了笑。
“可是你這樣怎麽能讓我……我們放心？”
陽一修擺了擺手:“不放心的話你就來我家照顧我啊，你看我這手，吃個飯都困難，我還要洗澡，還要上班！唉！命苦啊！”
陽一修說完話，摩挲著口袋裏的鑰匙，佯裝著很無辜的樣子看了看左岸，然後，“哐當”一聲，鑰匙掉在了地上……陽一修尷尬地撓了撓頭。
左岸無奈地歎了口氣，彎腰撿起鑰匙，打開門。
這一入就像是進入了狗窩，左岸覺得陽一修的窩比第一次他來的時候更加亂了。
左岸讓他坐在沙發上，然後又去燒開水，他又把保溫桶洗幹淨，倒著放在桌子上，把泡麵桶扔進垃圾桶裏，把地打掃幹淨，然後又把垃圾整理好，提出去。
等左岸扔完垃圾回來時，陽一修正大爺似的盤腿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電視上放著最近熱播的苦情劇，陽一修聚精會神地看著，根本沒有注意到左岸的一舉一動。
左岸倒了杯開水，然後把袋子打開，把裏麵的藥拿出來，醫生已經告訴左岸先要吃哪種後吃哪種，所以他按順序擺放好，把水放在陽一修的麵前，擋在電視麵前:“吃了它！”
“不要啦，很苦！”陽一修歪著頭，免得左岸擋著他看電視。
左岸搶過遙控板一按，“啪”的一聲把電視機關了，然後麵無表情地說:“吃了它！”
陽一修下意識往後挪了挪身子，心想著吃就吃嘛，那麽凶幹嘛，真是的，陽一修舉起杯子，極不情願地吃下了那些藥。
陽一修剛吃完藥，便立刻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左岸走過去打開門，敲門的人是聶鳳，左岸見她手中提著一個保溫桶，心想又是來送愛心燉湯的，於是看好心地將她放了進來。
“小鳳凰？你怎麽來了？”陽一修可能是個大胃王，才吃了一桶豬腳，吃了藥，這時又拆開了一包薯條，土撥鼠一般嚼個不停。
聶鳳麵上帶著些許驚訝:“你們兩個孤男寡男共處一室，大晚上的這是幹嘛呢？”
陽一修得意地笑了，而左岸卻麵如菜色:“我是送他回家的，既然你來了，那我先走了！”
“誒別走！”陽一修立刻爬了起來，閃現似的跳到左岸麵前，“我還有事兒問你，先別走！”
然後他又轉過頭看著聶鳳:“你來幹嘛？”
聶鳳搖了搖手裏的保溫桶:“給你送湯啊！”
“你怎麽知道我住在這裏？”
聶鳳得意地笑了笑:“我們家老爺子告訴我的！”
聶鳳隨意地坐在沙發上，把保溫桶放在矮幾上:“這是我煲了兩個半小時的豬腳湯，你救了我，這是報答！”
陽一修:“我救了你的命，你就這麽報答我啊？我就值一桶豬腳湯？”
聶鳳雙手托腮，笑咪咪地看著他:“當然，以身相許也是可以的哦！”說完她還色眯眯地拋了個媚眼。
“這就算了！”陽一修嫌棄地嗤笑了一聲，“快回去吧，好好休息休息，準備下個禮拜的比賽！”
聶鳳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你下個禮拜會來看我的比賽？”
“你現在回去我下個禮拜就去！”陽一修翻了個白眼。
“得嘞”聶鳳敬了個不怎麽合格的禮，蹦蹦跳跳地走了出去。
“唔……”陽一修大呼了一口氣，癱倒在沙發上。
左岸愣了愣，走了過來，坐在他旁邊:“現在很流行送豬腳湯嗎？”
陽一修聽了這話，回過頭看著他，好一會兒，他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左岸不解地問:“你笑什麽？”
陽一修右手搭在左岸的肩膀上，挑逗地說:“我發現你在吃醋。”
左岸打開他的手:“光天化日的，又在胡說了！”
“說吧，你開不開心？”陽一修翹著二郎腿，從口袋裏摸出煙點燃。
他還沒有叼在嘴裏，就被左岸搶過去掐滅了。
陽一修:“……”
“就該讓你痛死！”左岸把煙頭扔進煙灰缸。
陽一修忽然笑著湊了過來，雙目含情脈脈地注視著左岸:“你舍得讓我死啊？”
“我看哪次你不是都急得直跺腳嗎？再說，我死了對你能有什麽好處？”
“你死了對社會和環境都有好處！於社會，少了一個敗類，於環境，少了一個製造垃圾的機器！”左岸看起來有些生氣，皺著的眉頭像是一道深深的溝壑，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生氣，隻是看著陽一修這樣一點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他就覺得來氣。
斯文人就是斯文人，罵起人來都讓人聽得很舒服，於是陽一修恬不知恥地點了點頭。
左岸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他雙手緊緊握在一起，手背調皮地跳出兩根青筋，隻是臉上的表情卻像是經年累月不化的寒冰，他頓了頓，接著說:“你現在不做手術，萬一哪一天……”
陽一修見狀推了推他，安慰說:“我知道你擔心那個彈片，放心吧，那彈片跟我和平共處八年了，我不信它能要我的命，再說，你沒聽那個醫生說嗎！40%的成功率，這也太低了吧，要讓我因公殉職我還願意，死在手術台上太憋屈了！”
左岸抬頭看了看他，沒說話。
陽一修衝他笑了笑，“你不會沒看出來吧？”
“看出什麽？”
“我在追你啊！”陽一修手一攤。
左岸:“……”
“我買車，送你回家，找各種機會跟你在一起，你難道還不明白麽？”陽一修瞪大了眼睛。
左岸搖了搖頭，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我……我……”
“你到底是怎麽個意思？我這輩子第一次跟人表白呢，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告訴我！”
左岸還是不說話，呆呆地低頭坐在那裏。
“你放心！”陽一修歪著頭看著他，“你若不答應，我絕不死纏爛打，我們還是像以前一樣，感情這事兒我不勉強別人，隻是我摸不透你是怎麽個意思，我總感覺你對我忽冷忽熱的，又像是喜歡，又像是躲避。”
“我不敢允諾你什麽，我怕自己做不到，我爸爸還沒找到，我不能分心。”
“原來是這事兒啊！”陽一修恍然大悟地往沙發上挪了挪身體，“那我跟你一起找你爸爸不就好了。”
左岸當場拒絕:“不行，找我爸爸是我這個做兒子的事，我不該牽扯你的。”
陽一修恬不知恥地說:“你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你放心吧。”
“如果……”左岸頓了頓，接著說:“我是說如果……”
“嗯？”
“如果我們八年前認識，還是仇人的話，你還會跟我在一起嗎？”
陽一修笑了笑:“你這麽好，就算是為了你背叛所有人我也不介意的！”
左岸笑著埋下了頭，他心想著，這麽不著調的陽一修就算是說的謊話，此刻他也該心滿意足了，畢竟他真的對自己很好。
可是他越來越覺得尋找爸爸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如果有一天真的把那些真相翻了出來，他能和陽一修如初遇時嗎？
“你早點睡吧！”左岸說。
他起身往廚房走去，陽一修看著他的背影說:“你要做什麽？”
“我還沒吃飯！”
陽一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