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經年願望

陽一修因為痛到昏迷,被送往南城中心醫院,左岸打電話給局長請假的時候,局長還以為陽一修這混小子是因為看比賽太過激動暈死的呢!

本來回到家裏的刑偵一隊五個葫蘆娃一收到左大法醫的信息也都風塵仆仆地往醫院趕。

“我覺得我沒事,可以回去了。”陽一修摸著自己纏得像是白蘿卜的手臂,艱難地說。

左岸瞪著他:“你不要命了你,聶鳳和耿峰都沒事兒,就你弄這一身傷!”

陽一修看了一下對麵的醫生,然後又看看左岸:“對了,我昏過去前忘記看了,是誰贏了,聶鳳還是耿峰?”

左岸搖了搖頭:“都沒贏,打成平手了。”

“操,”陽一修低聲罵道,“真是浪費老子一片苦心!”

左岸白了他一眼,然後看著醫生:“李醫生,他這傷沒事兒吧,要不要住院?”

李醫生低頭看了看陽一修的片子,然後很認真地說:“陽先生的腦袋裏是不是有彈片?”

陽一修驀然睜大了眼睛:“你怎麽知道?”

李醫生:“我們給你做了頭部CT,發現你的腦袋裏麵有彈片,你這次會昏厥,也是因為這個彈片,它壓迫了你的腦部神經,請問您是不是經常感到頭痛或者頭暈?”

“呃哈哈……哪有!”陽一修無所謂地笑了笑。

左岸:“醫生問你,你還不說實話!不要命了你!”

陽一修抿了抿嘴,看著他惡狠狠的眼神,心想這還沒怎麽樣就把自己管的這麽嚴了,以後要是怎麽怎麽樣了那還得了,不過他和左岸對視了兩秒立刻就慫了:“我是個刑警,那個彈片是很多年前執行任務的時候,被人開槍打的,為了那個我在醫院躺了好幾個月呢,當時醫生說,取彈片做手術的成功率是百分之二十,我是個警察,我總不能讓自己死在手術台上吧,所以那個彈片一直在我腦袋裏,你說頭痛,偶爾吧,也不算是很嚴重的。”

“難怪,那個彈片壓迫了你的中樞神經,導致你部分記憶缺失。”李醫生說著,又在病例單上寫著什麽。

“那醫生,我有可能再恢複那些記憶嗎?”陽一修帶著些許希冀按著桌子。

醫生頭也沒抬的說:“那是選擇性失憶,也就是說這些記憶對你來說是痛苦的,不堪回首甚至於你想逃避的,記不起來反而更好不是嗎?”

醫生頓了頓,放下手中的筆,他雙手交握在一起:“而且,恢複記憶的過程十分偶然且漫長,說不定在某個特定的地方,某個時間點,某一件觸動的事兒,會讓你回想起那段記憶。”

“嗬!”陽一修翹著二郎腿,冷笑著說:“你的意思是我恢複記憶的可能性十分渺小?”

“取出彈片的手術成功率有多大,你恢複記憶的成功率就有多大!”

陽一修:“多大?”

“百分之四十!”

“嗬嗬!”陽一修漠然笑了笑,“這麽多年才長了百分之二十啊!”

“不好意思,醫學技術有限。”李醫生將病例單和處方交給他。

左岸替他接過病例單和處方,然後扶著他往外麵走。

走廊盡頭,有六個風塵仆仆的少男少女正的風風火火地走過來,他們一邊走一邊詢問著護士醫生,終於,他們發現他們想要見的人就在一抬頭就看見的地方。

“頭兒!”五個葫蘆娃異口同聲地叫了聲,朝著他們的爺爺走過來。

陽一修看了看左岸,低聲問:“什麽情況?”

上次陽一修“肺癌”住院時,五個葫蘆娃就是收到左岸的信息才吊喪似的跑過來,這一次不會又是吊喪的吧,陽一修看著他們五人奇怪的表情,覺得毛骨悚然的拉了拉衣服。

左岸低頭捂著嘴不動聲色地笑了笑。

沈茹站在最後麵,她正在衝陽一修笑,那笑容……說不出的感覺!

陽一修看了看五個人,然後大爺似的抬著受傷的那隻手,本以為他們會像電視裏太監攙扶老佛爺一般來攙扶著自己,沒想到這五個人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夏侯的眼睛瞪得就像宅男看見島國女神一般:“哇塞,好大一根白蘿卜,頭兒你要請我們吃醃蘿卜嗎?”

陽一修齜牙咧嘴地說:“醃你妹,滾滾滾,還指望你們!”

於是他又尷尬的垂下了手,左岸連忙走過來扶著他的手臂:“受傷了就不要老是動它!”然後在左岸的攙扶下,陽一修大爺似的坐在了醫院走廊的椅子上。

他翹著二郎腿抬著頭,用表情描述著:快滾,別打擾老子的二人世界。

於是除了吳玲有些不情願,別的四人非常識趣的轉身離開,走了兩步,夏侯和尚德意識到吳玲沒跟上來,又回過頭來一人架著吳玲的一隻胳膊,硬是將她架走了。

沈茹在最後麵,剛剛陽一修也沒注意到她,她走過來,陽一修這才發現原來還有家屬來看他,於是他衝著她露出那一口騷氣的大白牙:“呀,沈美人怎麽也來了,應該和冬瓜在約會吧,快去!別因為我的事耽誤了你倆!”

沒想到沈茹的臉害羞似的泛起了一片紅暈,陽一修愣了愣,心想大概是因為自己說了他倆約會她害羞了,於是他幹咳了兩聲,從左岸的手裏抽回了手臂。

沈茹低頭看了看手裏提著的保溫桶,然後伸出雙手遞給他:“吃啥補啥,這是我媽煲的豬腳湯,希望你能快點好起來!”

陽一修一愣,並沒有想接她的豬腳湯,而是求救似的看著左岸。

左岸雙手抱在胸前,尷尬地別過了視線。

沈茹見他不肯接,連忙將保溫桶塞進他的懷裏,然後朝樓梯口正在等她的劉東飛奔而去。

陽一修的右手捧著保溫桶,然後嫌棄地將它丟在椅子上。

左岸看了看他,酸溜溜地說了句:“你的桃花運還不錯嘛,這麽多女孩兒喜歡你。”

陽一修撓了撓受傷的左臂,無奈地說:“沒辦法,誰讓我長得玉樹臨風,,風流倜儻,你要換個醜男試試!”

左岸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不過這個玩笑還真開不得,沈茹是劉東的女朋友,我可不喜歡搞兄弟的女人。”陽一修說。

左岸點點頭:“可人家都來給你送愛心燉湯了,擺明了對你有意思!”

“呸!”陽一修不悅地看著他,“你沒聽她說嗎?吃啥補啥,豬腳湯,她這是在嘲笑我呢!說不定這是給劉東吃剩下的呢!”

左岸:“……”

陽一修頓了頓,繼續說:“況且,要真算喜歡,我覺得我對吳玲的感覺還更好一點兒呢!”

“哼!”左岸哼笑一聲。

陽一修注意到他的情緒變化,於是感到開心地說:“別吃醋,我最愛的還是你!”

左岸聽了這話,逃避似的不敢再看他,低頭推了推眼鏡,然後才又問:“那這湯怎麽辦?”

“扔了唄,留著你喝啊!”陽一修伸手挖了挖鼻孔。

左岸站起身:“挺浪費的,我看你還是把它喝了吧!”

陽一修聽了這話,連忙打開保溫桶,笑著說:“那我可喝了!”

左岸:“……”

陽一修像是蜘蛛精吃唐僧肉一般,將那湯一飲而盡,一塊肉都不剩,幾分鍾後,他打了個飽嗝兒,然後把保溫桶一丟,拍拍屁股準備走人。

左岸無奈地搖搖頭,將保溫桶提了起來。

他攙扶著陽一修往樓下藥房走,到了藥房後,他又吩咐陽一修坐在椅子上,仿佛生怕陽一修有什麽閃失,整個過程就像是一個準爸爸在照顧孕婦,安頓好他,自己又去幫他取藥。

等左岸再回來時,陽一修已經沒有在椅子上了,他四下看了看,醫院大廳裏不見人影。

“滴滴滴……”

左岸聞聲回過頭,發現陽一修已經把車停在了醫院門口。

“你這樣開車會很危險的,快下來!”左岸站在車窗旁,一臉擔憂地看著單手開車的陽一修。

陽一修衝著他甜蜜一笑,然後下了車,乖乖地跑到副駕駛座位上,“既然這樣,那你開車送我回家吧!”

左岸猶豫地搖著頭:“我……”

“別我啊我的了!”陽一修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剛我昏迷的時候不也是你開車送我來醫院的嗎?既然敢開始開車了,為什麽不多嚐試嚐試?”

左岸:“……”

“上車!”

於是妻管嚴的左岸提著藥,小跑地上了車。

他把藥放在盒子裏,然後扣好安全帶,拉手刹,打火,還好記性還可以,並沒有忘記開車的步驟。

陽一修伸了個懶腰,然後懶洋洋地將椅子放低了些,靠在椅子上,舒舒服服地睡了起來。

左岸開車很穩,也許是不敢吵醒他,所以開得極慢,遇到前麵有車也不敢按喇叭,隻在離前車很遠的地方就停了下來。

經過林蔭路紅綠燈時,左岸別過頭看了看陽一修,他睡得很安穩,也許是下午的陽光很溫暖,他的臉上還泛起了淡淡的光暈。

左岸抿了抿唇,低頭扶了扶眼鏡,忽然,他很像去觸碰一下那人的溫暖,這就像是他經年的願望,一種莫名熟悉的感覺從心底油然而生,隻是他感覺越接近那人,心就越痛,悲傷滿滿的,好像要從胸腔裏溢了出來。

然而綠燈亮了,他最終沒有碰到那人的臉,他不舍地抽回手,踩下油門,繼續往前行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