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白浪案(二)

這是一具男性殘屍,屍體隻有上半身,**以下的下半身都不見了,而這具屍體的麵容十分平靜溫和,還帶著一個詭異的笑容。

夏侯拿著本子找了目擊者記錄,尚德去查附近的監控,劉東則去酒店勘察最近的酒店開房登記。

陽一修蹲了下來,一邊撥弄著手上的檀木手串,一邊看著左岸檢查屍體。

“他應該是在死後被人用鋸子鋸斷了身體。”左岸頭也沒抬的說了句。

“誒,真殘忍。”陽一修很讚同地點了點頭。

“他沒有致命的外傷,根據初步檢查,他的口腔和鼻子都有淤血,應該是窒息致死,死亡時間大概是在10到15個小時左右。”左岸將工具收好,看了看陽一修。

“也就是昨天淩晨?”陽一修問。

“嗯,具體的報告等我回去解剖完給你。”左岸推了推眼鏡腿,便往車上走去了。

陽一修叼了個棒棒糖,衝著車裏的左岸笑了笑,招手再見。

這時,夏侯拿著他那本記滿了筆記的本子走過來,“頭兒,大叔今天下午來收拾垃圾的時候發現死者在垃圾堆裏,而且,這個死者的身份很特殊!”

“特殊?”陽一修挑了挑雙眉,一口將棒棒糖咬成了兩半,“怎麽個特殊法?”

“死者是南城首富,白浪!”

“……就是那個經常和局長一起喝茶的大佬?”陽一修瞟了一眼被白布遮蓋的屍體,白浪和張局是很要好的朋友,畢業於同一所警校,不過白浪多年前因為打架鬥毆,聚眾鬧事,被開除了黨籍,但是他們倆依然有往來。

陽一修隱隱覺得有一絲不安,如果這人是張局的朋友,張局一定會把這案子交給他,而且肯定會勒令他盡快破案。

張局總是丟一些燙手的山芋給陽一修,陽一修還不得不接,簡直把刑偵二隊當成治安隊了。

拍好照,整理完畢,眾人便開車回了警局。

果然不出陽一修所料,他一回警局便被張局叫去了。

等他再出來時已是個霜打的茄子,抬不起頭來。

“死者白浪,50歲,南城東區人,他家住在發現屍體附近的五公裏的富人別墅園,他的太太最近去了外地出差,時間為一個禮拜,目前,正在往回趕!”說話的人是吳玲,剛一接到這個案子她便查了白浪。

“我去酒店調取了開房登記和監控,發現白浪在新城國際酒店的十樓開了一間總統套房,已經有半年的時間了,但是他很少去,不過上個禮拜天晚上,他帶了一個女人進去,從監控上顯示,並不是他的太太。”劉東把電腦上的監控記錄調了出來,眾人皆回頭看投影布。

“白浪看起來喝醉了,好像需要人攙著才能走。”夏侯咬了咬筆頭,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個視頻。

監控視頻裏的女人妖嬈嫵媚,雖然視頻很模糊,但仍然能看清是個麵容姣好的年輕女子,和已經四十多歲的白太太完全不一樣。

“兩人進了電梯之後兩個小時,那個女人獨自一人走了出來,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因為總統套房外麵的樓道的監控前段時間壞了,所以並沒有看見他們去了10樓”。劉東說。

“尚德你呢?有什麽發現?”陽一修看了一眼坐在角落裏的尚德。

“發現屍體的垃圾堆太過於破舊,而且因為是垃圾堆,所以附近並沒有設監控。”尚德扣了扣手指甲。

“我覺得應該從死者的公司入手,死者死後還被人切成兩段,證明凶手很恨他,而死者的公司在前些年被人告過欺詐消費者,所以,可能是生意上的仇家。”夏侯若有所思地說。

“我查過死者的公司,他前些年是因為欺詐消費者而上過法院,還賠了對方兩百萬,不過他這幾年確實是本本分分做生意,而且他公司的營業額也是不斷地往上升,使得死者一躍成為南城首富,而且他還是南城商會的會長,如果真的要從商場仇家查,那應該先查一下誰比較覬覦商會會長的位置。”吳玲說。

“目前知道這個消息的人有多少?”陽一修問。

“我們已經對媒體封鎖了消息,應該隻有警局的人還有白浪的妻子知道。”關傑說。

“這樣,關傑,你去死者的公司查一下他最近的合作商,有沒有發生過衝突什麽的,順便看一看他們公司裏有沒有像視頻裏這樣的女孩兒。”陽一修說。

“頭兒,視頻裏這種女孩兒多半……都是做那種工作的,怎麽會在辦公室呢?”關傑尷尬地笑了笑。

陽一修搖了搖頭,咬咬唇說:“南城什麽三教九流的地方我沒去過,這個女人給我的直覺不像那種地方的人。”

“……一天就知道鬼混”吳玲鄙夷地白了一眼陽一修。

陽一修沒有理她,轉身看著夏侯和劉東:“你們兩個去白先生家裏看看,白太太收到這個消息應該是坐飛機回來的,如果是最早的一班機這會兒應該快到了。”

夏侯和劉東點了點頭,便拿著東西走了出去。

“頭兒,那我呢!”尚德指了指自己。

“你?你就待在辦公室吹空調吧!”陽一修冷冷地說。

“……”陽一修是天蠍座的人,最愛記仇,一定是在怪自己幫了局長,尚德無奈地搖了搖頭。

不過他很快便提起精神來,陽一修這個人喜歡吃牛肉麵,他時常說沒有什麽事是一碗牛肉麵解決不了的,如果有,就兩碗,想到這兒,尚德向吳玲借了20塊錢,屁顛屁顛地往樓下跑去。

陽一修正往法醫辦公室走,之前顧明在的時候,他最討厭去的地方就是解剖室,可能是因為怕鬼,而因為從小受佛家輪回之說的影響,他總認為人死了會變成鬼,解剖室又是一個比較幽閉的地方,陽一修又有一點幽閉恐懼症,平時坐電梯一定要讓別人陪,租的房子也是在三樓這樣的比較矮的樓層。

“千萬不要在解剖室……”他在心中默念著這句話,不知道念了多少遍,終於來到了左岸辦公室門口。

他定住了腳步,輕輕探頭進去。

然而,天不遂人願。

法醫辦公室隻有法醫助理小白,左岸果然在解剖室。

“……不如虎窩,焉得虎娃!有什麽好怕的!”他當然不會把這種話說出來丟人,而是在心裏默念著。

解剖室的門沒有關嚴實,門縫中隱隱透出白色的燈光。

陽一修推開門,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

光匯聚在手術台上,陽一修往手術台走去。

燈下,那具屍體躺在那裏,身上有很多已經縫合了的刀口,看來左岸已經解剖過了,陽一修鬆了口氣,盯著屍體臉上詭異的笑容發呆。

“你幹嘛!”

“哎呀媽呀!”

陽一修嚇得跳了起來,差點摔到在手術台上,幸好身後伸出一隻手抓住他,否則他就要和這個屍體親密接觸了。

“原來是左法醫,你可嚇死我了!”陽一修撫著自己起伏不定的胸口,連聲音都帶著些許顫抖。

“陽隊?你是來拿報告的麽?”左岸穿了一件白大褂,帶著口罩,帽子,手上帶了一雙手套,拿了個鑷子。

“對,我是想看看左法醫這裏有什麽發現,因為我們在現場沒有提取到有用的指紋,目前沒有任何線索。”陽一修順勢坐在凳子上仰頭看著左岸,他在哪裏都是一副慵懶模樣,即使是令他十分恐懼的解剖室,他吃著棒棒糖,翹著個二郎腿

,其實他想盡量表現出不怕。

左岸是個眉目如畫的人,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陽一修就覺得自己平靜如湖麵的心仿佛被人擲了一顆石子,沒有掀起巨浪,隻是微微翻起了漣漪。

他想盡量在左岸麵前表現得更好一點。

總不能給刑偵隊丟了臉,他心裏是這麽想的。

左岸帶著口罩,陽一修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他看到左岸輕輕地看了自己一眼,沒有太多的情緒。

左岸沒有說話,而是徑直走向手術台。

他拿著鑷子在死者的指甲裏刮了些什麽。

“幫我拿個玻璃皿過來!”

“啊?你叫我?”陽一修愣了愣。

也許是從未有人指使他做什麽事,一時間竟然不習慣起來。

“難道這解剖室還有第三個人嗎?”左岸沒有抬頭,背對著他。

陽一修想都沒想脫口而出:“有啊,你手術台上不就是第三個?”

“……”左岸挺直了腰板,回頭用一種極其無奈地眼神看著他:“陽隊難道覺得他可以幫我拿玻璃皿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