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K一下子跳了起來,不顧後背錐心刺骨的疼痛,往阿德莉亞剛才消失的方向跑去。他的身邊沒有任何可以照明的東西,自然也看不到路,一跑起來就和在噩夢裏的感覺一樣,甚至讓人有種連上下都分不清的錯覺。

這完全就是在賭運氣,不過老K知道自己賭對了。全速跑了一陣之後,野獸的咆哮聲感覺就在不遠處,而他也聽到了女性細微的喘息聲。

“阿德莉亞?”

“別過來!這裏有隻活的斑戾貓。”

活的斑戾貓是什麽概念,在老K的記憶裏沒有,就算是在朱利亞斯的記憶裏也沒有。這種傳說中的暴戾動物並不是和平時期非開拓者隊伍裏的國家正規軍軍人能接觸到的。

然而聽阿德莉亞的聲音都在發抖,老K也越來越緊張。畢竟阿德莉亞有多堅強,他在這段不長的時間裏已經有了相當充分的了解。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它沒有攻擊,不過萬一你靠近的時候它發動進攻,我怕我照顧不到你。”阿德莉亞的語調裏帶上了一絲的焦慮,手腕上的光團一直靜止在半空中,這說明她正絲毫不敢怠慢的舉著槍警戒著。

老K心裏卻突然有了感覺,他放慢了腳步向前走,一邊安撫阿德莉亞:“放心吧,沒事。”

事實證明他是對的,等靠近了他發現,那隻斑戾貓是被鎖鏈拴住的。在這隻貓邊上還有一截斷了的鎖鏈,應該屬於那頭已經死在外麵的貓。

阿德莉亞也靠了過來,十分疑惑:“為什麽要在這裏養這種危險動物?”

“因為它們在陪伴我,哈哈哈,朱利亞斯,我們又見麵了!你的品味還是那麽糟糕,隻喜歡金發大胸部的女人!”

一個嘶啞的聲音突然響起,瞬間,整個空間裏充斥了強烈的亮光,老K他們不得不抬手擋在眼前以避免眼睛受傷。

那個聲音又瘋狂的笑了起來,充滿怨毒的語調讓人不寒而栗:“你居然花了這麽久才到這裏,我差點以為你已經被上頭那群廢物給弄死了。”

眼睛終於有點適應了強光的老K這才看清他們所處的空間,這裏大的有點過分,在中間有一個直徑不小的圓柱形容器,容器中間鎖著一個老頭。

老頭似乎是匍匐在地上,花白的頭發胡子長而雜亂,全部糾纏在一起,幾乎把他的身體都淹沒在裏麵。

似乎是注意到了老K的目光,老頭突然撲到了容器壁上,長而尖利的指甲從須發中間伸出,在容器壁上刮擦著。老K卻發現,料想中刺耳的刮擦聲並沒有出現,似乎那容器能隔音。

可是,如果那容器能隔音的話,為什麽他還能聽到老頭的聲音?

老頭並沒有給他時間思考,一陣瘋狂的大笑之後,他的動作突然全部停住了,老K一瞬間覺得一股寒意籠罩了全身。那是老頭在看著他,雖然他幾乎已經分辨不出老頭的五官,但是這種仿佛被毒蛇注視著的感覺卻並不陌生。

接著老頭突然尖嘯起來:“你也有今天!去死吧!和你的女人一起!”

尖利的叫聲仿佛直接刺破了耳膜穿透了大腦,老K腦子裏瞬時轉過“聲波殺人”四個字,接下來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再次恢複意識的時候,老K發現自己失去了所有感覺。這種體驗他曾經經曆過,就在不久前,這種感覺對於他來說,就叫做死亡。

“你總算舍得醒過來了?”

一個有點熟悉的聲音不無譏諷的說。老K在瞬間覺得十分緊張,然後又放鬆下來,他想起來了,這個聲音不就是小丁麽。

“我沒死啊?”如果死了,不可能還能和小丁交流吧。

小丁“嗤”了一聲:“你那個時代有句話說的好,禍害遺千年。”

頓了頓,繼續補充:“不過你也別得意,從傳統角度來說,你確實是死了。”

果然自己還是死了啊,老K感歎著,然後突然暴躁了:“我日!老子結果還是死了?!那我穿過來到底是來幹嘛的?!”

小丁不理會他的歇斯底裏,過了一會兒,老K自己也冷靜下來,突然心裏一沉:“那阿德莉亞她……”

小丁沒有馬上回答,沉默了一會兒才反問:“你說呢?”

老K很想閉閉眼睛,可是現在的他做不到:“阿力他們都死了,現在阿德莉亞也死了……我怎麽還沒死透,我還能做什麽?”

“你會就這麽放棄?”小丁的聲音不急不緩,依然帶著一絲譏誚的意味。

老K沉默著,沉默著,然後突然笑了:

“嘿,你挺了解我的啊,不愧是我的內褲。說吧,接下來我應該做什麽?你一定有主意了是不是。”

對於老K的前半句話小丁毫不留情的回敬他一個字:“滾!”

不過這倒並沒有讓他就此忽視後半截的問題:“自然是想辦法複活。”

“複活?噗哈哈哈哈,我以為我們隻是在一個科技十分發達的世界,難道其實這裏是網遊世界?”

“你不相信這事是真的嗎?”

“我說小丁,你,你,哈哈哈哈你不會碰巧是紫色的吧?你他娘的讓老子笑死了,你以為老子是戴斯班克啊!”

“閉嘴!”小丁的聲音突然大了很多,震的老K明明毫無知覺卻依然能覺得發暈,他終於沒辦法再笑的那麽歇斯底裏了。

看他安靜下來,小丁又安撫道:“隻要你能成功複活,還有什麽不能討回來的。”

這確實是這麽個道理,如果可以複活,就等於是擁有了無限生命,那豈不是比終結者還牛|逼,隨便衝鋒隨便打啊!

“告訴我怎麽做,老子他娘的不炸了他們老巢!還有那個死老頭,自己都被關著呢吧?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他都不懂!”

“冷靜。否則你什麽也做不到。”

“我很冷靜,他娘的什麽也做不了什麽也感覺不到很糟糕的,你就讓我說說話吧。老子這會兒話多不代表不冷靜。”

大約是覺得他的狀態確實沒辦法調整的更好一些了,小丁有些無奈的放棄了希望他能更冷靜一些的勸說:

“我先問你個問題,你現在什麽感覺都沒有了對不對?那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還能跟我說話?”

這個問題頗有一語驚醒夢中人的作用,老K在聽到小丁聲音的時候曾經有一瞬間想到過,後頭就被他丟開了。

“我已經死了,死了就沒感覺了,可是還能跟你說話,大概是……”

一句“要麽耳朵嘴巴沒事?”差點脫口而出,關鍵時刻繼承自朱利亞斯的記憶發揮了作用,念頭一轉:“難道是思想交流?”

“你居然能靠自己明白過來。”

“別以為你是外星人就能一直把老子當白癡!”

小丁沒繼續這種無意義的口舌之爭,而是擺出了一副智者的口氣:

“你要知道,所有的生物都帶有屬於它自身的某種生物電。絕大部分的生物電都極其微弱,隨著生命的消散而一同消失。但是這其中有時候也會有特例,有些人的思維能量會十分強大,另外一些人則可以自如的感知並控製電離子水分子之類,他們,在你們古人類的語言係統裏,被稱做超能力者。”

老K沒什麽耐心,直接打斷他:“廢話少說!”

“……”小丁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悲憤了:“你們有句話叫做傻人有傻福,真他媽對!你就是個白癡!瘋子!可偏偏就是他媽的這種人的腦電波強度最他媽高!你是,那個殺死你的老頭也是!你們瘋子遇瘋子,不是他死就是你死!”

吼完,他居然就不出聲了。

老K不知道小丁這是抽的什麽風,喊了好幾聲,小丁始終不開口,他也鬱悶了。這到底算什麽事兒啊,小丁不是要告訴自己怎麽複活嗎?怎麽就突然賭氣了?那自己接下來又要怎麽辦?

如果是以前的老K,很可能會就此一籌莫展。不過現在的老K有著來自朱利亞斯的記憶,朱利亞斯性格裏屬於上流社會貴族的天生的冷靜氣質也多少有點影響到他。

一個人無論是吵架還是說笑話,都熱鬧不起來,小丁不說話,老K漸漸的也不再說什麽,思維一冷靜下來,來自朱利亞斯的那部分就開始起作用。

小丁剛才吼的那一通話裏,最後那句“不是他死就是你死”似乎很值得琢磨。自己是死了,但是最開始自己還以為是被老頭的超聲波弄死的,現在看來似乎不是。按小丁話裏的意思,莫非自己是被老頭的腦電波攻擊死的?

這個想法很荒誕,就算是整合了朱利亞斯的記憶,老K也想象不出那是種什麽狀態。沒人用肉眼看到過腦電波的本體,一種根本無法被人感知到的東西又怎麽可能對人造成傷害呢?

老K就這個深奧的幾乎是哲學辯證的問題思考了很久,久到小丁終於安奈不住了。

“說你笨你就真傻!腦波是需要依附肉體存在的,同時也能指揮肉體的行動。你想,比如在偶像演唱會上,大家都會陷入一種集體的瘋狂狀態,那就是偶像的腦波強大到可以影響到場的所有人,使他們做出符合當時情況的表現。

“腦波如果比這個還強大,就可以利用思維來殺人了,隻要把對方的思維同身體的聯係切斷,對方就死了。甚至,如果你的腦波足夠強大,還可以在殺死對方之後又占據對方的身體來行動。”

這話聽上去似乎很熟悉,老K都忘了調侃一句“你終於舍得開口啦”,猛的醒悟道:“我靠!這不就是鬼魂奪舍嗎!”

一種近似幽怨的微妙感覺突然彌漫了上來,小丁的聲音頗有冤魂的意味:“為什麽你總能找出這麽多不科學的說法來解釋明明是很科學的事情……”

“嗬嗬別在意別在意。不過我說,這個奪舍可是個精密活兒,據說必須怨氣十分重才能做到,那我是不是要馬上開始蓄怒槽啊?話說回來,一想到阿力他們,”

老K突然沒了開玩笑的興趣,一旦想起那些已經身首異處的部下,就算自己和他們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是有時候感情的建立並不需要太長久的時間。

“……一想到他們,我他媽的就想炸了這整個元首島!”

這句話是發自內心的,充滿了憤恨和不甘,可以說卯足了老K目前所有的勁頭。然後他聽到小丁驚異的“嗯?”了一聲,突然發現眼前亮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