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跤摔的很實在,那洞起碼有十多米高,老K仗著新身體體質好反應靈活,在掉下去的一瞬間幾個翻身調整了重心,同時撕開上衣兩手支在頭上當簡易降落傘,左右腳互相踩著腳麵用力往上蹬,硬生生的減低了降落的速度。

但就算這樣,落地時候依然崴了腳。而且因為臨近地麵的時候要護住頭,這一下放開了頭頂的小降落傘,重心又略有偏差,還是摔了個仰麵朝天,後背痛的好像脊椎斷了一樣,幾乎站不起來。

不容他多想,一輛迷你軍用氣浮一個急刹車停到了身邊,有人朝他大喊:“快上來!”

“阿德莉亞?!”

金發美女蓬頭垢麵一臉焦急,伸出手來拉他。老K拚命掙紮著把自己弄上了車,頭頂洞口已經傳來人聲,追兵說到就到。

等不及老K坐好,阿德莉亞一腳油門踩到底,車子瘋了一樣向前躥去,一頭紮進了地下通道的黑暗裏。

“阿德莉亞,你沒事?太好了!呼……你怎麽在這裏?”

老K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努力把自己擺正到副駕座上,這個動作很要命,稍微動一下,後背傳來的抽痛就讓他好像死了一回一樣。

“出事了,我們的軍艦現在被扣押在他們的軍用碼頭上。他們把大家都押到了這裏,我趁亂跑了出來,先過來接應你,不知道其他人怎麽樣。”

原來阿德莉亞還不知道後來出了什麽樣的事情。想著,老K卻有點不知道要如何對她說,隻能轉移話題:“這是……他們的地下逃生管道?”

他在地圖上確實看到過標注,但是沒有什麽詳細的說明,所以一開始就被他排除在了可考慮使用通道外。

“對,他們應該已經追下來了。不過這管道設計的很複雜,有很多迷惑人的出入口,估計是他們首領們逃跑專用的。我已經破壞掉了車子的定位設施,多繞幾圈,還是有可能擺脫他們的。”

“你知道怎麽走嗎?”

“有這個。”阿德莉亞一指後座。

老K扭頭去看,發現是一箱子壓縮空氣彈,大概有二十來顆的樣子,已經被用掉了兩顆。壓縮彈的邊上是一把手持式發射器。

阿德莉亞揚了揚左臂:“剛才終於接收到你的信號,我就先把你弄了下來。”

老K這時才想起手腕上的皮下通信器,自從他進入元首島之後通信器就一直很安靜,不知道為什麽出事前他沒有收到任何警示信號。

阿德莉亞一邊開車一邊不停的在車載探測器上點擊,尋找著沒有障礙的通路。聽到老K的疑問,頭也不抬:

“所以我們過會兒要先找地方把那玩意兒銷毀掉,我懷疑這些通信器都被動過手腳了。不過那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咱們的基地裏有對方的鼴鼠,而且,還是隻有高級軍銜的鼴鼠。”

沒能重創對方反而有可能被對方反將一軍,這種可能性讓老K覺得十分不爽。隻是眼下也沒時間給他抱怨了,阿德莉亞看了他一眼道:

“你還能動嗎?可以的話把壓縮彈準備好,我們不能在這地下待太久,有機會就炸開地麵出去。”

老K有一瞬間覺得其實自己才是阿德莉亞的副艦長,不過這種賭氣毫無意義。他扭了下身子,發現感覺稍微好些,於是爬到後座上裝彈。阿德莉亞又丟過來一把小刀:

“順便也把你的通信器挖出來吧。”

再次回到地麵上已經是好幾個鍾頭之後,途中他們炸毀了十幾道厚牆來堵住路口攔截追兵,還伏擊了一輛落單的巡邏車,用來替換掉原先那輛已經能源耗盡的。

看一眼身後炸開的洞口,裏外都是黃沙,眼前是茫茫戈壁,老K就知道事情有點糟糕。阿德莉亞也是眉頭緊皺:

“已經到了最外圍的第一隔離帶?按這種車子的時速,我們又一直在兜圈子,照理根本不可能跑的這麽遠,畢竟他們的中心基地方圓也有好幾萬平方公裏。”

這會兒四周都靜悄悄的,也沒有被跟蹤的跡象,阿德莉亞停了車,走下來試圖辨識清楚方向。

老K背上的疼痛在他從褲兜裏翻出一片止痛片吃下去之後已經舒緩了很多,他挪到駕駛座上檢查了下能源表,就招呼阿德莉亞:“上來,接下來我來開。這種時候直覺比判斷更重要。”

阿德莉亞有點將信將疑,不過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也隻能上了車。好在老K的直覺確實管用,又開出去了個把鍾頭,遠處地平線上就出現了似乎是房子的建築。

老K他們自然不敢貿然過去,但是車子的能源已經降到了警戒線以下,不抓緊補充或者換一輛新車子,再往前走幾乎是不可能的。

商量一下,兩人幹脆下了車,把剩餘的幾顆空氣彈都揣上,小心翼翼的徒步向有建築物的方向走去。

那是一片似乎是廢棄物的空場,零星有幾棟房子,門上都有封條。透過已經被砸爛了的窗洞看進去,內部都是空的。

“是個廢崗哨。”阿德莉亞有點泄氣,他們搜索了所有的屋子,但是什麽也沒有找到。

“那是什麽?”依然在堅持不懈把每扇門都砸開進去搜找的老K突然覺得眼前有什麽東西一閃,連忙轉頭去看。

阿德莉亞也跟著老K看過去,他們現在所處的屋子很小,似乎是個雜物間,還有不少桌椅之類的遺留著,老K所指的方向是屋子角落一堆破桌子下麵。

兩人過去把那堆爛木頭翻開,驚訝的發現下麵居然是個地窖蓋子。蓋子上血跡斑斑,有個已經扭曲了的金屬把手。老K之前看到的亮光就是它的反射光。

阿德莉亞往旁邊站了一點,準備好了攻擊的姿勢,老K就一把拉開了地窖蓋。有什麽本來附著在蓋子上的東西掉落了下去,發出沉悶的撞擊聲;同時一股潮濕黴變的味道夾雜著腥臭味撲鼻而來。

老K被熏的差點吐出來,阿德莉亞臉上也不好看,不過好在那洞口裏似乎沒有別的危險。等那陣氣味散開些,兩人湊過去看了看,決定還是下去。

老K抽出腰裏別著的小光子槍,先踩上了地窖的樓梯。說來之前他真是小看了這看起來跟玩具一樣的武器了,剛才逃跑的路上他用這把小槍打追兵,一記就能轟翻對方一輛車。

那時候他突然覺得,如果在花園裏的時候自己膽子再大一點,在逃跑前先對著萊德開上一槍,說不定事情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隻是世上從來沒有後悔藥,現在所能做的,就是先想辦法保證自己的安全,然後再找機會來翻盤吧。

地窖的樓梯並不長,兩人很快就落到底。頂上的蓋子早在他們都進來的時候就又合上了,整個地窖裏一片漆黑,樓梯口的照明開關也相當配合的完全不起作用。

阿德莉亞摩擦了一下右腕上的手鐲,幽幽亮起的熒光不是很強,但是總算足夠照明。兩人馬上就看清了剛才聽到掉下去的是什麽。

那是隻成年斑戾貓的屍體,四爪都已經抓爛了,肩胛上有很深的傷口,血跡已經完全幹涸,脖子上還掛著半截鎖鏈。

老K十分吃驚,看了眼阿德莉亞,發現對方也是一臉意外的表情。

要知道斑戾貓這種動物雖然體型隻是中等,但是性情十分凶殘,而且記仇。嚴格來說它們才是利阿斯星上的原住民,在它們光滑無|毛的皮膚上會自然分泌出能起潤滑作用的粘液,最善於在地下行動,一爪就能擊破二十公分厚的岩壁。

在利阿斯的開拓史上,當年的飛貂前哨部隊沒少吃這種動物的虧。

這具屍體顯然已經在這裏不少時間了,它居然一直到死都沒有逃出去,可見這間地下室建造的有多麽堅固。

兩人對視一眼,望著前麵黑洞洞的通道,不由握緊了手裏的武器,更加小心起來。

然而前麵的路卻又是詭異的平靜,通道裏沒有一絲光線,連空氣都仿佛凝固了一樣。老K一邊走一邊用力的呼吸,呼吸聲在靜謐的通道裏拉扯出奇怪的回聲。最後那片止痛片的藥效已經過去,背上的疼痛正在逐漸蘇醒。

阿德莉亞終究是女人,而且對她心中的艦長還是有著一種愛戀般的感情,看老K走的吃力,就靠過來主動扶起他。

老K覺得很沒麵子,隻是身體的傷痛太強烈,終究還是戰勝了自尊心,把半個身子的重量都靠到了阿德莉亞的肩頭。

好吧,老K在心中對自己說,就算這女人這麽做其實是衝著那個什麽朱利亞斯而不是他老K,但他也不是那種狼心狗肺的東西。將來,隻要是他能給的,這女人想要什麽,他一定會盡力滿足對方。

又走了差不多刻把鍾,兩人發現周圍的空間突然變大了。這或許是到了某個房間裏,不過阿德莉亞的手鐲光線實在不夠亮,周圍的環境還是模模糊糊的看不清。

他們不敢貿然往前,摸索到身邊的牆壁,靠著先休息了一會兒。這時老K悲摧的發現,褲袋裏的能量丸隻剩下了最後一顆,馬上他就要麵臨斷糧的局麵。

“如果找不到任何東西,我們就退回去,那樣或許還能打劫到落單的衛兵。”阿德莉亞也發現身邊的維生物資所剩不多,但她比半路出家的老K明顯要適應的多。

老K之前還想說“要是最後咱們彈盡糧絕走投無路,就幹脆做到死吧那還舒服些”,一聽阿德莉亞這話,連忙把自己的齷齪念頭壓了下去:“不會的,那隻斑戾貓都夠我們吃一陣子的了。”

阿德莉亞沒有接嘴,讓他靠在牆上休息,她自己先去前頭的黑暗裏探路。老K看著她手腕上那一團亮光漸漸的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最後終於消失在視野裏,然後,遠處黑暗的深處突然響起了野獸沉悶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