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窗外夜色黑沉, 夜幕如張開的雙翼把整個天地都籠罩進了它形成的大網裏,一絲光亮都透不出去。
在寂靜無聲的夜裏,屋內隻餘下手機屏幕上閃爍出來的光亮, 照亮了褚鳶含笑戲謔的雙眸。
林淮安注視著這雙眼睛, 難言的情緒從胸膛深處湧出。
又來了,這種感覺又來了。
少女平凡的皮相下有著和外貌不相匹配的倨傲, 僅僅一個眼神就能讓人欲罷不能, 魂顛夢倒。
林淮安閉了閉眼,哪怕他極盡克製,內心升起的微微興奮如一團燃燒的火焰很快就把的理智給燒成灰燼。
被玩弄的不止沈越一個人。
林淮安很清楚,以前隻是一直不想承認他也是玩物之一罷了。
可就算知道, 他也不想離開,褚鳶既然想玩, 那他就要做褚鳶心裏最重要的那一個玩物。
隻要成為了唯一,那當玩物也沒那麽重要。
林淮安把手機拿到手裏,摁下了揚聲器, 不一會就聽到了沈越的聲音。
“林淮安!你把褚鳶帶到哪裏去了?”
開口就是詢問褚鳶的動向, 沈越對褚鳶的占有欲不加掩飾。
林淮安無聲地冷笑, 收緊了手臂,把褚鳶抱得更緊。
帶到哪裏?
當然是他的懷裏。
林淮安把手機擺到桌子上, 然後撩開了褚鳶額前的濕發, 壓低了聲音:“你想怎麽玩?”
誠意?
林淮安願意給。
褚鳶想玩什麽,他都樂意奉陪。
褚鳶目露詫異,很快換上了饒有興致的表情, 說:“你就不怕沈越恨你?”
林淮安沉默了一會, 淡淡道:“他已經很恨我了。”
褚鳶:也是。
既然林淮安不在意, 接下來好戲就該開場了。
褚鳶伸手拿過手機, 用她那沙啞的聲線對沈越說:“沈越,我在……林淮安這裏,你……能過來找我嗎?”
“你在哪?我去找你!”沈越急切道。
褚鳶報了地址,顫抖的聲音把她內心的害怕展現的淋漓盡致。
真會演啊!
林淮安看著褚鳶一秒切換表情,用她那精湛的演技騙過了沈越。
恐怕現在沈越已經認為他把褚鳶怎麽了。
林淮安看了褚鳶一眼,目光落到她**出來的手臂上,眸色微沉。
不,他確實對褚鳶做了糟糕的事。
林淮安很期待沈越看到後會露出什麽表情。
“對,就是這個表情。”褚鳶摸了摸林淮安的眼睛,“剛才的表情看著舒服多了。”
林淮安微怔,聽到褚鳶說:“明明就不喜歡,何必要裝作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樣。”
“你不累嗎?”
褚鳶看向了林淮安的眼睛,林淮安的目光第一時間躲避著她,看著竟然有些狼狽。
林淮安移開眼睛,腦中回**著褚鳶剛才說的話。
累嗎?
當然累。
每個人都有陰暗的一麵,沈越是偽善,溫若雪是嫉妒,而林淮安也同樣有。
林淮安從來就不是一個好人。小的時候林淮安渴望有人能把他從孤兒院接走,於是冒領了沈越的身份,長大後他以沈父沈母的身體不佳受不了刺激為借口,留在了沈家。
表麵愧對沈越,可林淮安偽裝得再好,也掩蓋不了他自私的本性。
“你知道了。”
褚鳶的目光避無可避,盡管她什麽也沒提及,但林淮安知道褚鳶已經知道他和沈越的事情了。
褚鳶看了一眼時間,估摸著沈越還需要二十分鍾才能趕到。
還有時間,她不介意和林淮安拉一拉家常。
“知道。”褚鳶點頭。
林淮安:“你沒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
知道了他的自私,見到了他內心的醜陋,褚鳶應該很討厭他吧。
林淮安神情忐忑地看著褚鳶。
褚鳶的眼睛是她整張臉最出彩的地方,上挑的狐狸眼水光瀲灩,在她的注視下,被注視的人總能感覺到自己是被愛著的。
就好像現在,林淮安覺得自己正被她愛著。
“我對你們的家事不感興趣。”
褚鳶話鋒一轉,“我隻是不喜歡你一直帶著一個麵具生活,或許你該照照鏡子,你平時笑起來真的很醜。”
林淮安愣住住了。
他想過很多種可能,卻沒想到褚鳶會說出這麽一番話。
出人意料,但一想想,也確實是褚鳶會說出來的話。
——她不愛任何人,又怎麽會在意他的過去。
林淮安不知道這是幸運還是不幸。
“以後別裝了。”褚鳶露出了嫌棄的表情,“你的演技太差了,就你那樣子難怪沈越會不相信你。”
“好。”林淮安答應了,“我會做回自己。”
答應的還挺快。
褚鳶略顯詫異。
林淮安這麽聽話的樣子還真勾起了褚鳶的興趣。
如果他不是主要角色,褚鳶還真會心軟放過他。
可惜,他不是。
褚鳶心裏微歎,把頭靠在了林淮安的肩膀上。
“困了。”她打了一個哈欠,“我先睡一會。”
睡吧。
林淮安心裏默念。
褚鳶入睡很快,幾乎是她剛說完話,呼吸聲就平穩了下來,速度快到林淮安產生了她根本就沒睡的錯覺。
腦中一副熟悉的畫麵一閃而過,近乎相似的情景擊中了林淮安的大腦。
“出租車上,你在裝睡?”
林淮安想到了出租車上褚鳶的囈語,就是那句囈語點燃了他內心沉寂的勝負欲。
“記不清了。”
褚鳶的眼睛睜開了一瞬,嘟囔了一聲就又閉上了。
林淮安判斷不出褚鳶話裏的真假。
但世界上很多事情都不是依靠真假辨別的,隻要心中有了懷疑和偏向,那就是真相。
林淮安把褚鳶放到了沙發上,擔心她受涼,去臥室拿了一條毯子給她蓋上。
褚鳶翻了個身,背對著林淮安。
林淮安看了一眼手機:9:35
二十分鍾過去了,沈越也該來了。
……
出租車停在了一棟老舊的公寓前,一聲開門聲響後,沈越從車子裏麵走了下來。
看著眼前破敗的公寓,沈越抿緊了嘴唇。
從未想過雁城還有這麽一處公寓,聞著空氣中漂浮著的腐水味,沈越不用思考也猜到了這是褚鳶的家。
樓道裏的燈壞了,一眼看過去都是黑的。沈越摸著黑踏上了樓梯,隻有手機閃爍出的亮光照亮了前路。
沈越踏上了最後一級台階,走到一間緊閉的房門前。
這是褚鳶的家。
沈越知道,現在裏麵不止隻有褚鳶,還存在一個他極為厭惡的人。
“林——淮——安。”
沈越默念這三個字,碎發掩飾下的眼眸裏有憤怒的火光跳躍。
“叩叩——”
兩聲敲擊聲響後,沈越聽到了屋內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沉穩的,有力的腳步。
是林淮安。
沈越沉默地看著眼前緊閉的門被打開了,看到了房門背後那一張令人作嘔的麵孔。
“褚鳶呢?”
沒看見褚鳶的身影,沈越心一緊,下意識詢問。
林淮安臉上露出了淺淡的笑容,這個笑容是多麽不合時宜,讓人感到古怪。
林淮安說:“她在休息。”
休息?
沈越眸色一動,轉身就準備進去找褚鳶。
“她在客廳,睡著了。”林淮安關上了門,背對著沈越說,“小聲點,別吵到她了。”
沈越腳步一頓,心中對林淮安厭煩,但還是放輕了腳步。
客廳裏,沙發上躺著一個人,長發委頓,露出了熟悉的側臉。
林淮安沒說謊,褚鳶是在睡覺。
可這才不到十點,褚鳶這麽早就困了?
沈越走近,在沙發前停下。他彎下腰,想看清楚褚鳶的臉,可還沒等他撩開長發,脖頸上一處痕跡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熟悉的痕跡,不久前他也曾在褚鳶身上留下過相似的痕跡。。
沈越的手指撥開了褚鳶的長發,指腹間摸到了一絲黏膩,濕潤的觸感讓他心又是一沉。
沒有了長發的遮擋,褚鳶脖子上的紅痕簡直可以用觸目驚心來形容。
白皙的肌膚上全都是紅痕,白色和紅色的對比極其慘烈。還有褚鳶的手腕上麵的兩條勒痕,腫得不成樣子。
灰色的地毯上淩亂不堪,粉色的絲帶皺巴巴的掛在桌角上,白色的藥膏擠出了一半,剩下的丟棄在了垃圾桶旁。
看著這幅場景,破碎的混亂的畫麵瞬間浮現在了沈越的腦海中。
沈越能想象出在他來之前這裏曾發生了什麽,也想象的出有更多痕跡被褚鳶的衣服給遮蓋掉了。
——他們睡了。
沈越麻木地想,原來電話裏他聽到的古怪聲音就是這個意思。
褚鳶打電話給他,電話裏的聲音很沙啞。沈越開始以為是他聽錯了,但現在想來是他太傻。
替褚鳶把碎發撩到耳後,沈越收回手,轉身麵無表情地看向林淮安。
林淮安把地上的散落的東西收拾好,感受到了落在背上的冰冷視線,他站直了身體,和沈越隔著兩米遠對視。
屋內無聲的寂靜蔓延開來。
黑暗中,沈越和林淮安的視線碰撞。
這是兩兄弟這麽多年來第一次正眼看待對方,從對方的眼睛裏他們都看到了相似的占有欲。
真的很可笑。
沈越想,難怪最初在孤兒院的時候他們能玩在一起。
因為他們是如此的相似,喜好也一模一樣。
林淮安搶走了他的父母還不滿足,如今還要奪走褚鳶。
沈越向來冷靜,隻有麵對林淮安時才會顯露出真實的想法。他現在是憤怒的,可這次的憤怒和以往的都不一樣,這一次他想殺了林淮安。
“你強迫她?”
沈越捏緊了拳頭,隻要林淮安敢說一個是,他的拳頭會不管不顧地揮上去。
盡管沈越極力壓抑情緒,但林淮安比他更敏銳,不動聲色道:“沒有。”
沒有。
他沒有強迫。
一開始確實是半強迫的姿態,但林淮安知道那是褚鳶故意的,她故意裝作不堪受辱的模樣刺激他。
可這些話林淮安不會告訴沈越,他巴不得沈越誤會褚鳶,最後就此放棄和他搶人。
“你說謊!”
沈越低聲反駁。
沈越比林淮安想的還要信任褚鳶,比起他的主動投誠,沈越更像是被褚鳶迷惑了心智。
真厲害。
林淮安不得不佩服起褚鳶的手段。
“信不信由你。”
“但你也看到了,如果不是她帶我來的,我又怎麽可能知道這個地方?”
這是褚鳶的家。
林淮安的話狠狠刺痛了沈越的心。
“我們就住在這裏。”林淮安神色莫測,“對了,我們還度過了一個美好的生日。”
沈越臉部一陣**。
他知道褚鳶的生日是什麽時候,本來他計劃好了要陪褚鳶一起過的,但沒想到溫若雪會纏上他,為了安撫溫若雪,他就錯過了褚鳶的生日。
事後沈越也曾詢問過褚鳶要不要補過生日,但褚鳶當時是怎麽回答的。
——“不用了,那天我過的很開心。”
原來這句話是這個意思,沒有他,還有林淮安陪著褚鳶。
林淮安目光冷然,毫不猶豫道:“我不在意。”
就算褚鳶有事瞞著他,他也選擇相信她。
林淮安無聲地笑了笑,覺得沈越是真的愚蠢。
他都提示這麽明顯了,沈越居然還像一個傻子一樣守衛在褚鳶身邊。
難道就為了守護他心中那點虛妄的念想嗎?
林淮安了解沈越,知道他一直以來就是為了找尋一個能救贖他的人。
但兜兜轉轉一圈,怎麽也沒想到沈越這個家夥找上了褚鳶。
想到沈越評價褚鳶單純無暇,林淮安就覺得可笑。
沈越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他喜歡上的不是兔子,而是一條會吃人的毒蛇。
隻要被褚鳶看中的獵物,她都會毫不留情地吃下去。
譬如他,也譬如沈越。
林淮安知道褚鳶不懷好意,但那有如何?他依舊甘之如飴,不願放手。
所以他要摧毀沈越的內心的信仰,讓他好好的、重新認識褚鳶。
寂靜中林淮安的聲音各位的清晰,他麵色詭異,眼底閃爍著暢快的光芒:“我還忘記說一件事了。”
“錦江公寓?對,是叫這個名字。”林淮安笑了笑,“我想這個地方你是知道的。可惜我也去過了。”
明晃晃的嘲諷拍在沈越的臉上,他幾乎要維持不住臉上的平靜了。
內心掀起了驚濤駭浪,沈越萬萬沒想到褚鳶連錦江公寓都告訴了林淮安。
他隻知道一個住所,林淮安卻知道兩個,有一個還是如此特殊的“家”。
爭奪同一樣東西,難免不會把自己和對方進行對比。
而對比的結果……林淮安贏了。
沈越嚐到了鐵鏽味,他恨極了林淮安。
林淮安說要摧毀沈越的意誌,這不是在開玩笑。
他深深地看了沈越一眼,神情舒展,說出的話卻毫不留情:“對了,你很喜歡她的後頸嗎?”
“我也很喜歡。”
“當然我隻喜歡我留下的,所以我替你好好清理了一番。”
高傲的、嘲諷的聲音落下,林淮安的話如同一柄利刃在沈越的心上劃開了一道口子。
自從領養事件發生後,沈越就再沒從林淮安臉上看到過這種表情。
林淮安愧對於他,事事遷就他。
沈越覺得林淮安虛偽,曾無數次厭惡他的遷就,但直到現在林淮安才發現,他原來更討厭林淮安不加掩飾地嘲諷他。
“我提醒你很多次,褚鳶不像表麵那樣簡單。”
林淮安越過沈越,走到了褚鳶身邊坐下,背對著沈越說:“你愛錯了人,她不適合你。”
沈越喘著氣,目光虛虛地落到了褚鳶的臉上,很快又移到了林淮安的身上。
林淮安的手輕輕撫摸著褚鳶的臉頰,往下摸到她受傷的手腕時,拿出了一支新的藥膏塗在傷處。
專注的視線,輕柔的動作。
像是做過了千百遍。
褚鳶也像是早已經習慣了林淮安在身邊,不適地皺了皺眉,然後很快地舒展開了眉眼,上半身不自覺靠向了林淮安。
無意識下的行為最具有說服力。
褚鳶很沒有安全感,她能這般對林淮安不設防,林淮安的話就有八分可信。
沈越想到了那個特殊的日子,那個晚上他親吻了褚鳶,是他認為最快樂的一天。
但這段美好的記憶在今天變成了恥辱。
從林淮安的話裏,不難猜出褚鳶做了什麽。
剛從他的懷裏出來,馬上投入了林淮安的懷抱嗎?
意想不到,真是一個大驚喜。
沈越想走近看看褚鳶,但他的腳像是生了根,根本就沒有力氣去見褚鳶。
其實不見也好,見到了能說什麽呢?
沈越長這麽大,他隻對兩件事手足無措。
一件是不知道怎麽和沈父沈母處理好關係,另一件就是現在,他不知道該怎麽麵對褚鳶。
很可笑。
明明不是他的錯,沈越卻膽怯了起來。
腦海中不斷閃現那一晚美好的記憶,但很快又出現了林淮安的影子,他抱著褚鳶,代替了他的位置,和褚鳶親吻在一起。
密密麻麻的吻痕出現在肌膚上,那是欲望的罪證,是不可饒恕的罪惡。
沈越皺起了眉,感受到了胃裏在翻江倒海。
……太髒了。
……實在是太髒了!
心中築起的高牆轟然倒塌,美好的記憶瞬息間變成了散發著惡臭的腐爛花田。
沈越隻輕輕嗅了一下,就知道他的信仰已經崩塌了。
——腐爛的花朵就該丟棄。
理智告訴了沈越最正確的選擇。
沈越閉了閉眼。
他現在最好就是離開這裏,再也不要和這兩個人扯上關係了。
他是這樣想的,拳頭卻也揮向了林淮安。
身體比意識更快一步,一聲悶哼後,林淮安踉蹌地倒在地板上。
沈越冷冷地看著地上的林淮安,說:“我信你說的話,但這並不妨礙我厭惡你。”
褚鳶含笑的雙眼從記憶深處劃過,她單純的笑臉都變成了嘲諷他的證據。
沈越該恨褚鳶,她才是罪魁禍首。
但愛就是那麽不講理,哪怕知道了褚鳶表裏不一,他還是會下意識替她推脫,替她找理由。
既然沒辦法恨褚鳶,那就讓林淮安來承受他的怒火。
沈越一把抓起了林淮安的衣領,沉默地一拳打上了他的臉頰。
這一拳並沒有打到,千鈞一發之際林淮安偏頭躲開了。
林淮安摸了摸側臉,感受到那裏傳來的疼痛,不用想也知道腫了。
林淮安“嘶”了一聲,用看瘋子的眼神看著沈越。
這一拳是用了十分的力氣。
看來他的話不僅把沈越心裏的信仰毀滅了,還激起了他心底的血性。
沈越居高臨下地看著林淮安,眼底黑沉一片,臉上的恨意那麽不加掩飾。
林淮安輕咳了一聲,沒有坐以待斃,迅速和沈越拳頭相向。
——“以後別裝了。”
褚鳶的話仿佛在耳邊回**。
林淮安回了沈越一拳,無聲地笑了笑。
他沒有裝,這次他遵循了內心的想法。
打架並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但不得不說給沈越的臉上來一拳的感覺很好。
林淮安早就想這麽做了。
憑什麽沈越能得到所有人的愛,他就不能。
難道就憑他裝的比他好,更會糊弄人嗎?
這些人知道沈越私下是一副什麽樣子嗎?
黑沉的夜色裏,沈越和林淮安氣喘籲籲地躺在地板上,兩個人臉上都掛著不少的傷痕,青一塊紫一塊看著很是駭人。
沈越支著腿站了起來,走向褚鳶。
林淮安看到沈越的動作,以為他要對褚鳶不利,連忙走到了褚鳶身前護住了她。
沈越的腳步在距離林淮安半米處停下了。
他的目光越過林淮安的肩頭,看到了一雙明媚瀲灩的美人眸。
這雙眼眸中無一絲困倦,很顯然褚鳶已經醒來很久了。
早就醒來了,卻裝作不知繼續沉睡。
褚鳶果然好演技。
沈越心中刺痛。
哪怕知道了褚鳶不像他想的單純,但親眼見到還是難以想象。
“你醒了。”
林淮安轉身,一臉驚喜地對褚鳶說。
林淮安的臉上傷痕累累,褚鳶沉默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毫不猶豫地撲向了沈越。
變故陡生,沈越眼中詫異一閃而過,下意識接住了褚鳶。
褚鳶抱住了沈越的肩膀,在他的懷裏抬起頭,露出了怯怯的神情:“我都聽到了。對不起,你能原諒我嗎?”
沒有一句話能形容林淮安此刻的震驚,他扭頭望向沈越,生怕他原諒褚鳶。
那樣的話他今晚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
好在事情並沒有往更差的方向發展……
沈越聽到了褚鳶的話,看見了她露出了他再熟悉不過的無害神情,心中的腐敗的花朵再次搖曳起來。
隻可惜散發出來的不是花香,而是令人作嘔的惡臭。
“髒。”
沈越說。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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