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不到受了兩次傷, 傷的還一次比一次嚴重。

主治醫師看到熟悉的病人名字眼皮一跳,放下病曆看向了褚鳶,心想怎麽又是這兩個人?

“……其他傷都是皮外傷, 好好養養就行了。”醫生說, “比較嚴重的是他的右手,受到了猛烈的撞擊, 恢複後也很難像以前那麽靈活了。”

“不過也別擔心, 日常生活還是不受影響的,隻是別讓他提重物或者從事一些需要精密操作的工作……”

醫生的聲音漸漸變弱,望著垂頭不語的褚鳶,終究還是沒再說下去。

褚鳶坐在椅子上, 麵色比上次來醫院時還要蒼白,眼神恍惚, 受到了極重的打擊。

聽到醫生說到徐之北的右手會留下後遺症後,她的神情一怔,想到了擺放在後備箱裏的畫板和顏料。

他是畫畫的, 他的手怎麽能出事呢?

“醫生, 他的手……又恢複的可能嗎?還能畫畫嗎?”褚鳶猛地抬頭看向了醫生。

醫生回答:“簡單的畫是沒問題的, 難度高的……”

褚鳶眼中的希冀褪去,臉色難看到醫生都看不下去了。

“你也別太難過了, 要注意休息。”

保鏢就站在科室門口, 透過百葉窗看見了自責難過的褚鳶,一瞬間又想到了躺在病**的徐之北。

他皺了皺眉,心底升起一種預感。

經此一事, 小姐便在也放心不下為她斷手的那條野狗。

徐之北……或許能留的更長一些。

褚鳶向醫生問了些注意事項, 然後去了徐之北的病房。

徐之北已經醒了, 聽到動靜扭頭看到了推門進來的褚鳶, 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褚鳶拎著餐盒進來,把餐盒放到桌子上擺好。

徐之北看著她為他支起餐板,又為他打開餐盒,“你需要吃的清淡些,我給買了粥,你趁熱喝。”

下意識伸出手,待看到包的嚴嚴實實的右手後一愣。

徐之北順勢伸出左手,拿起勺子喝粥。

褚鳶沒說話,默默看著他喝完,但她的演技不到位,再平靜也讓人覺察到了她的心事重重。

徐之北舀了一勺粥,看出來卻不打算安慰。

她擔心他的傷。

他的右手斷了,可能再也畫不出優秀的畫作了。

這些他都知道。

沒人比他更清楚撞擊落到他右手上產生的劇痛,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知道傷勢有多嚴重。

可……怪不得她。

畢竟是他——故意的。

徐之北放下勺子,看了一眼難過的快要哭出來的褚鳶,對現狀感到了滿意。

這場車禍是他刻意為之的,為的就是獲取褚鳶的憐惜和信任。

先前褚鳶雖然救了他,還給了他安身之所,但他並不滿足於此,他想要的更多,而那些褚鳶不會給他。

褚鳶隻把他當做了朋友,庇佑他已是她所能給的最多的。

可……還不夠!

徐之北想了很久,終於想到了一個辦法。

很多感情開始於英雄救美,隻有經曆過生死產生的感情才最堅不可摧。

他做了一個局。

刀疤男因為抓不到他被徐添給趕出來了,此時他無家可歸,對他極其怨恨。

昨晚他匿名發消息給他,告訴他徐之北的日程,引導他蹲守在畫材街報複他。

再接著大電話給褚鳶,確定她的行程。

可誰知刀疤男比他更上道,在他靠近褚鳶時撞向了他。

刀疤男撞的是他,但他和褚鳶離得太近了,誰也判斷不出來他想要撞的人。

千鈞一發之際,他推開了褚鳶,右手迎上了麵包車。

……

接下來的一切都順利成章,他把鍋甩到刀疤男身上,徐添也成為了他和褚鳶的共同敵人。

一石二鳥。

既讓褚鳶對他產生了愧疚,又給徐添樹了敵。

一隻手而已,不虧!

褚鳶微微抬起臉,看了徐之北一眼,若有所思。

【他故意的,他明明可以躲開的。】

六一看了好幾遍監控,經過他的數據分析,徐之北完全有能力躲開撞擊,也就不會斷了右手。

“我知道。”出係統意料的回答。

六一:【啊……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看到刀疤男我就猜到要發生什麽了。”褚鳶分析道,“你還記得在畫材室撞到我的男人嗎?”

【記得。】

“他就是刀疤男。”

褚鳶道:“臨時起意來買畫材,他卻早就守在這裏,想想就知道是有人透露了行蹤。”

“而能提前告知我們今天要去哪裏的,除了徐之北還有誰?”

六一默了默,覺得不可思議。

原著裏徐之北明明是受到了徐添的迫害才斷了手,可現在劇情發生了變化,變成了他有意為之。

褚鳶並不驚訝,看過原文的她相信徐之北能做出這樣的事。

原文裏,獲得權勢財富後的徐之北手段狠辣程度並不弱於徐添,麵對仇人和阻礙他的敵人,他從不心慈手軟。

從他的行事作風中就可窺見其城府極深,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這樣的他,做出“英雄救美”的事一點也不奇怪。

隻是褚鳶沒想到徐之北為了獲取她的助力,竟會不惜犧牲他的右手。

不得不說,三號男,是個狠人!

褚鳶扭頭,向守在門外的保鏢使了個眼神,他心領神會地上前收走了餐盒。

徐之北倚靠在枕頭上,對褚鳶說:“你還好嗎?有沒有哪裏受傷了?”

褚鳶朝他柔柔一笑,“沒有。多虧了你,我沒受一點傷。”

她的眼神裏充滿了感激,注視著徐之北的時候,還有一種不知名的情感在隱隱破土而出。

徐之北看了很久,心中生出了隱秘的歡喜。

英雄救美這一招老套但有效,象牙塔裏的公主果然落入了他織的網裏。

“你沒事就好。”徐之北臉上褪去了擔憂,說,“我也沒想到徐添會這麽肆無忌憚,居然會傷害你。”

一句話,他先發製人把罪名安到了徐添身上。

褚鳶神情恍惚,還沉浸在徐之北手傷的事件裏,徐之北說了什麽她都表示認同。

現在的她一心都掛在了徐之北身上,治好他的手是最重要的事情。

徐之北知道時候差不多了。

“我看你心事重重的,在煩惱什麽?”他握住了右手,“醫生怎麽說?我的手還好嗎?”

這個問題對褚鳶來說是致命的,她的偽裝迅速崩塌,露出了難過不已的表情。

“我的手……出問題了嗎?”徐之北顫抖道。

褚鳶低下了頭,悶聲道:“你的手受了很嚴重的撞擊,會留下後遺症……”

徐之北含笑表情凝固在臉上,看上去十分滑稽。

“後遺症?那是……什麽?”他意識到了不對,右手嚐試使勁,感覺到的是入骨的劇痛。

褚鳶露出了不忍的眼神。

徐之北張了張口,眼裏浮現出絕望,“我的手……我還能畫畫嗎?”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徐之北閉了閉眼,神色灰敗,仿佛一瞬間裏被抽走了生機。

“我的手……”

褚鳶擔憂地看著他,擔心他此刻的精神狀態,“我會找全世界最好的醫生給你治療的,你一定要振作。”

這話也就是說說,他們兩人都清楚這手是廢了。

大結局都沒治好的手,這輩子也別想好了。

褚鳶依著人設安穩徐之北,徐之北也需要一個理由振作起來開始他的下一步計劃。

“真的……嗎?我的手……”徐之北看向褚鳶。

褚鳶點了點頭,眼神堅定:“我一定會治好你的手。”

褚家能請來最好的醫生,他的右手不一定會廢掉。

徐之北眼睛亮了亮,情緒好了不少。

好不容易穩定下徐之北的情緒,接下來就要討論如何對付徐添了。

褚鳶冷靜道:“刀疤男跑了,不知道躲在什麽地方,暫時沒了他的蹤跡。”

徐之北微不可察地笑了,刀疤男比他想的要能幹多了,竟然歪打正著幫他省去了這麽多麻煩。

他緩緩道:“他不重要,重要的是幕後指使的人。”

“徐添。”褚鳶念了出來。

對,就是徐添。

想到這個人,徐之北的眼神劃過一道狠戾,片刻就消失不見了。

徐添,他要報複的人。

不過現在……是他和她要報複的人。

目光落到褚鳶的臉上,她露出了氣憤的神情,顯然是不喜徐添到了極致。

——這就是他想要的結果。

褚鳶象征性地演了演戲,等目光移開後,她說:“我讓我爸教訓他。”

遇到任何她解決不了的事,褚父就會幫她解決,從小到大一向如此。

現在遇到了這檔子事,她第一時間想到的也是褚父。

徐之北打斷了她的話,否認了她的辦法。

“這件事你不能告訴褚先生。”

“為什麽?”

“褚家和徐家還有合作,你將這件事捅出去勢必會引起兩家合作破裂。”徐之北頓了頓,又道,“再者此事因我而起,我不想麻煩你,也不願將你牽扯進來。”

褚鳶想說什麽,聽到後半句話又沉默了。

她想說褚家不怕合作破裂,但一想到這件事要是被褚父知道了,徐之北也一定會被他送走。

公主鳶剛對徐之北生出了點愛情的萌芽,她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報警呢?”

“刀疤男就是替死鬼,徐添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徐家勢大,要扳倒徐添,絕非易事。

“隻能靠我們自己。”徐之北說。

作者有話說:

公主鳶:不,我還有爹,靠爹萬事不愁!(拍胸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