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仇的刀。

當敵人給她吸引住在她槍尖上之際,她的刀才是真正的要人性命。

要命!

奪命的槍!

要命的一刀!

可是鐵手曾經跟唐仇交過手。

他不僅記住了她的人,也記住了她的刀。

還有刀法。

他無法拒抗這匹馬的衝動力。

他在馬首撞著自己前的一刹,奪去了唐仇手上的槍,擋住了那一刀。

槍斷裂。

然後真正要命的格鬥這才開始:

讓我們先來看看唐仇的情形:

唐仇伏襲鐵手。

她是誌在必得。

不過,這一次,鐵手卻心無旁騖。

他集中精神來對付她。

她拔刀。

這是她的殺著。

一一槍隻是她的掩飾。

可是鐵手一出手便攫去了她的槍。

以槍格刀。

幸好她還有一記絕招。

——所以鐵手還是著了她一招。

殺著是殺著,絕招是絕招。

她一刀“砍”中,但隨即發現那一刀隻是砍在鐵手手上。

——鐵手以手擋去了這一刀。

不過這也無礙。

那不是平常的刀。

——一記毒刀!

接著下來,唐仇有一個可駭的感覺:

鐵手一手奪槍,一臂擋刀,但突然之間,她給擊落下馬來。

擊倒她的,竟然是:

鐵手的五髒。

在逼近鐵手交手的刹那感覺,竟還似與他的肝、心、肺、腎、胃相鬥。

她一時無法以“雙拳”敵此“四手”,所以如受重擊,落下馬來。

鐵手登馬絕塵而去。

(他去哪裏?!)(這是什麽鬼功力?!

莫非他已洞悉大將軍的布置?!

在吃痛負傷中,唐仇驚怒地思忖。

——第四次交手,仍然兩敗俱傷!

她一直都殺不了這個人。

毒不倒鐵手。

留不住他。)有關唐仇這次交手的情形至此終。

(**這是連環圖式倒敘時的寫法,因為筆不能同時分作兩頭,故有此唯恐讀者不知的交待。——世上所有的故事當然都不僅隻有一種寫法的,可不是嗎?**)煮酒論狗熊我們再來看看鐵手的情況:

著。

中招。

也捱刀。

他以手格。

他本奪了槍。

並以槍擋了刀。

可是唐仇還有刀。

那恐怕是刀外之刀。

刀不銳利但毒性極烈。

鐵手即以空手相格硬擋。

他同時逼出了大氣磅礴功。

五髒之力以內息催動向唐仇。

唐仇竭力抵擋不住隻好落下馬。

鐵手不欲戀戰立即翻身騎上馬。

他馬上打馬急若星火絕塵而去。

他要趕去救援另一場的危機。

這時他正馳過一片田野。

他翻身下馬運氣調息。

隻見手臂已呈紫青。

他聚運神功心法。

突以一拳擊地。

臂插入土中。

土漸轉紫。

他閉目。

良久。

靜。

然後他再徐徐地把手臂自轉為青紫色的土裏拔出——徐徐地呼了一口氣——徐徐跨蹬上馬——馬作一聲長嘶——他急趕向三分半台!

他終於拔除了手臂上的毒力。

幸好這一記“毒刀”是砍在他的手臂上。

鐵手的臂上!

一一要不然,就算是神功蓋世的鐵手,也難以祛除此烈性絕世的毒力!

有關鐵手這次動手的情況至此完。

(?”這是文字配合交手的動靜而加以圖像化所得的效果——效果不一定很好,但二人動武的分合及速緩足可自見?”)酒。

三分半台兩個人。

飲。

落山磯下連營軍。

追命找著了於一鞭。

以他的輕功,大可以不驚草木地進入營中,找到於一鞭。

但他沒有。

他不這樣做。

他直接請戍守的軍士通報於二將軍:

“追命求見於將軍。”

於一鞭馬上予以接見。

他還出迎追命。

兩人一見麵就擁抱。

原來於一鞭也曾有過不得誌時候,那時候他也寄身在“飽食山莊”。

追命當時也是飲食山莊的食客。

那時候舒無戲莊裏食客如雲,左右眾多,兩人很少機會遇在一起,說起來本來也沒有特殊深厚的交情。

不過,俟舒無戲失勢後,莊裏的食客就紛紛對這老莊主怨載連天、唾罵不絕。

追命和於一鞭都是少數幾個為舒無戲說話的。

舒無戲的“政敵”也趁機會整肅他。

是以舒無戲從前莊裏的“食客”,紛紛表態,毀謗舒無戲,因而,追命、於一鞭等人就成了打擊的對象。

他們為了表示劃清界線,還公報私仇,糾眾伏襲於一鞭和追命。

他們並肩作戲,擊退了敵人。

從此成了老友。

之後,於一鞭有鑒於舒無戲失勢時的世態炎涼,便一改作風,投靠王廷,拉攏內戚,終重新獲得重用,直升任為駐守落山磯重兵的將軍。

追命也終於成為了捕役。

名捕。

兩人見麵,分外開心。

於一鞭嗬嗬笑道:“怎樣,來敘一盅酒如何?”

追命道:“我?戒飲好久了!”

於一鞭:“放屁!你戒酒,我還戒飯呢!”追命笑啐道:“我才不是戒酒,我隻是戒飲一盅——要喝,就喝個痛快!”

“好,咱們就痛痛快快去!你要在哪裏跟老哥哥我喝個不醉無歸?”

“隨你!”

“營裏如何?”

“可以。”

“還是外邊吧?”

“為什麽?”

“你來,一定有事;”於一鞭的顴骨映著光影,顯示得他更為權謀有力,“在營裏談,對你心理不好。”

“噢,”追命故作大驚小怪,“了不起,將軍已變得像女人一般細心了。”

幹一鞭深知追命戲謔性子,也不以為忤:“好,我吩咐下去,就在三分半台對落日餘暉設酒宴,老哥哥我介紹幾位好漢與你相識,咱們再來好好地煮酒論英雄!”

“不,”追命更正道,“還是論狗熊好了。”

“狗熊?”

“現在江湖上哪還有英雄剩得下來?再說,英雄事也沒什麽好論的,誰不想當英雄?可惜人常常想要做他想做的事,卻常隻能做他可以做的事情。所以,能煮酒論狗熊已經不錯了。狗熊還可以拍桌子大罵,英雄則隻可崇拜,不及狗熊好玩也!”

“好,論狗熊就論狗熊,不過,三分半台,無桌可拍,咱門就隻有拍石頭。”

“拍石頭就拍石頭,咱們就摸著頂上人頭拍著**石頭笑飲痛罵狗熊醉論梟雄吧!”

鼠酒論英雄酒宴擺下。

就在亂石間。

山外荒山。

夕陽紅。

酒過三巡。

於一鞭忽把笑容一斂,正色地問:“追命兄此番來這軍戎荒僻之地,想來有事?”

追命也把戲容一整:“真人麵前不說假話,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於一鞭的語音啞澀,說話時如同鐵石交擊:“你有話,請說。待會兒副將軍‘金眼妖’毛猛,還有‘暴行族’三位當家,都會過來跟你打照麵。如果老哥的話隻對我說,現在就該說了。”

追命把手中的酒,一口幹盡,然後道:“我來的目的,是勸。”

於一鞭臉上的皺紋仿佛一下子多了三五十條。

但他還是笑首。

眉心之間,卻顯出一道懸針紋,如同刀刻一樣深。

這兒沒有水塘。

卻有蛙鳴。

隱約。

——太陽下得愈快,蛙鳴愈響。

——有時難免會思疑:太陽似是蛙族們齊聲催促之下匆匆落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