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麵是這樣的:冷血的劍,指著“砍頭七將軍”莫富大的下頷。

“三間鼠”傅從的針劍,則指著冷血的後頭。

局麵完全凝住。

耶律銀衝、但巴旺、阿裏、儂指乙、二轉子及小刀、小骨,全皆震住,不敢出手,生怕一動就害死了冷血。

他們甚至可以感覺得到汗水如何突破了毛孔的防線。

靜。

隻有火焰在燒的聲響,象有人在刮指甲。

原來傅從是一個最貌不驚人但卻最可怕的敵人。

冷血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快劍製住了莫富大。

傅從卻用急電不及閉目之手法製住了冷血。

傅從用一隻眼監視“五人幫”和小刀、小骨。

用另一隻眼盯住冷血的後背。

冷血覺得後背給人的目光刺痛了。

傅從目光之利,尤甚於他的針劍!

“慢慢來,你的命在我手裏。”傅從用一種穩操勝券才有的語音道,“你把劍放下來。我不希望你一驚慌,失手傷了七將軍。”

冷血當然仍背向傅從,“你叫誰放劍?”

傅從笑道:“除了你,還有誰!”

冷血居然問:“我為什麽要棄劍?”

傅從大訝:“你的命就捏在我手裏啊!”

冷血淡淡地道:“是嗎?”

傅從聞言,心裏一凜。

然後事情就發生了。

一,冷血回身。

二,出劍。

三,劍刺中傅從的手腕。

四,傅從手受傷劍落地。

五,冷血的劍尖變成抵在傅從的下頷上。

六,他同時飛起後腿蹴飛了莫富大。

六個動作,一氣嗬成,完美無瑕,無瑕可襲。

傅從當然不是死人。

他更不是一個反應遲鈍的人。

他七歲的時候,五名同門,一齊放掉各人手上的兩隻鳥,他可以一口氣(在鳥未及振翅高飛之前)刺殺十隻鳥,而且劍還是從另一同門腰畔那兒奪過來的。可是,當冷血做那些動作的時候,他的針劍明明還指在對方的後頸上,可是偏偏就來不及刺出(隻差三分就刺及),冷血使已做完了一切他要做的動作。

這—來,局麵完全改現。

變成冷血的劍抵著他的喉管。

一切的變化,對傅從而言,完全失控。

究其原因,隻不過是一個字:快!

他沒料到冷血會反撲。

竟敢這樣反撲!

竟會這樣反撲!

“你錯在太高估自己,”冷血的目光連著劍光象三道箭射向他,使他從眼裏、喉裏冷到心底裏去了,“而太低估了敵人的力量了。”

“假如沒有反撲的信心,”冷血嘴角現出一絲堅忍的微笑,“我會讓你用劍抵住我的後頸嗎?”

傅從這回是聽到自己的汗浸濕衣衫的聲音了。

“回去,”冷血霍然收劍,“告訴驚怖大將軍,少迫害好人否則,我的劍第一個就不饒他!”

可是傅從並沒有真的“回去”。

冷血一旦收到,他第一個反應就是反撲。

全麵的反攻!

二十六人,刀、劍、槍。

那二十六人家刀的拿刀握劍的握劍挺槍的挺槍全攻向冷血。

刀破空。

劍急嘯。

槍綻出殺人的花:槍花!

刀光劍芒槍花,都不如那丈三長的斧鉞斧鉞一動,所有的刀風劍風槍風,全給淹沒了。斧鉞一閃,所有的刀光劍光檢光,也給掩蓋了。

莫富大一斧砍向冷血。

他恨極了冷血!

這一斧,他不是要砍冷血的頭,而是要把他自脊椎骨劈成兩半,而且這還隻是他劈冷血的第一斧!

他要把冷血斬屍萬段!

這班人所有的攻襲都集中在冷血的身上。

隻有一個人例外。

傅從。

他在自己二十七名同胞攻向冷血之際,他騰身過去做一件事。

做的隻是一件事,殺的卻是好多人。

其實他才是這班人真正的頭領。

他的任務是殺掉那十八名書生。

殺十八個人要多久?

(比喝一杯水快吧!何況這些兔崽子隻是百無一用的書生!)傅從的針劍,就象一條銀蛇的信,直刺這幹太學生的頭領:張書生!

劍刺張書生!

張書生張大了口,看似並不知道如何去閃避!

果然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傅從本來有點好奇,這樣正義凜然的書生,麵對死亡的時候;究竟是怎麽一個樣子?不會驚怕?怕得要死?抱頭鼠竄?還是……

看來,張書生的樣子也沒有兩樣……

兩樣!

突然,張書生的樣子變了樣!

變成了另一個人!

一張英偉堅忍的臉!

張書生竟變成了冷血!

當傅從省覺冷血已攔在張書生麵前接他一劍之際,一切已來不及了。冷血一劍刺在他的劍上。他的劍斷。劍裂。劍碎。冷血的劍直刺入他的手心裏,一直搠入了他的臂骨並宜入肩骨。然後冷血抽劍。傅從隻覺鮮血和骨髓一齊給他抽了出來。整個人一軟倒地。

(在倒地之前的刹那,他還在想:我不是二十七人攻冷血嗎?怎麽他們沒攻殺他……)想到這裏,傅從就暈死過去了。

所以他不知道不是他們沒攻殺他。

而是根本攔不住冷血。

冷血壓根兒不想跟他們交手。

二十七件兵器擊了個空,待他們回首時,冷血已重創了他們的頭領“三間虎”(當然不是“鼠”)傅從傅五將軍!

“回去!”冷血再次吩咐,“告訴大將軍,要他好好等著,少做傷天害理的事,我會拿他歸案的。”

這次誰都不敢抗命。

當他們如鬥敗的公雞要上馬蹬靴,還要扶傷重的傅從氣急敗壞的離去之際,冷血忽又叫住他們:“記得我是誰?”

這二十七人一時也不知道說記得好,還是說不記得妥當。

“我叫冷血。”冷血說,“記住了。”

沒料到背後卻接二連三響起了此起彼落的聲音:“我叫儂指乙。”

“嘻嘻,我是阿裏,你爸爸。”

“還有我但巴旺。”

“千萬別忘了大人物二轉子。”

“小骨。”

“小刀。”

“還有……我們‘五人幫’的老大耶律銀衝。”二轉子多加一句。

“現在這是‘五人幫’嗎?”但巴旺認真的問,“又多了三個人也!”“叫‘八公幫’好了。”儂指乙自覺腦筋動得比較快,搶著說:“江湖上酬酢答禮時,稱人為‘公’是尊敬之意,咱們行俠仗義,替天行道,德高望重,威風八麵,恩同再造,義薄雲天,金睛火眼,紅男綠女,大紅大紫,大吉利是,正合‘八公’之意!”“為什麽要叫‘公’!”小刀抗議,“你們以為我溫柔可欺麽!”

“是啊,對啊,照啊!”二轉子一副重色輕友的樣子,附和不已:“不如就改成‘八婆幫’……”

胡鬧中,那一幹敗將早已匆匆而去。

忽聽小刀“哎”了一聲。

但巴旺、他指乙,二轉子全衝過來關照小刀。

小刀卻以玉蔥船的食指,指向冷血,關切地道:“血……你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