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搖頭,——一種對病人回天乏術、病入膏盲的搖首。

上太師自己也搖首、歎息:“你已在我麵前做了這樣子的事。”

大笑姑婆也在歎息:“而且還做了許多。”

上太師繼續他的歎氣,“何況我又不會武功。”

大笑姑婆喟息著說,“而我又決不能放你活著回去。”

上太師長歎道:“所以,我隻有死了。”

大笑姑婆也很有點遺憾的說:“本來,我也不想你死的,但也隻好是這樣了。你別怨我,要怨隻好怨大將軍。反正,你也造了不少孽了,死一死,總是難免的,也是應該的吧。”

上太師無奈的道:“可是,你自入‘大連盟’,我沒什麽虧待你,所以你也不想出手殺我。”

大笑姑婆惋悵的道:“是,說實在的,我也很不想動手。”

上大師黯然的道:“我會死的。不過,我的兩個孩子,‘鬧熱’和‘傷傷’,跟我的事無關,與大將軍也無牽連,不如你就高抬貴手、饒了他們吧。”

大笑姑婆斂起了笑容,凝肅的道:“無關的人,我是決不會傷害的。”

上太師慘笑道:“謝了。”

大笑姑婆也有禮的道:“不謝。”

上太師像征詢她的意見似的,問:“那我可以死了?”

大笑姑婆真的答:“可以。”

上太師依依不舍的說:“再見。”

大笑姑婆居然也不舍的說:“再見。”

一—再見聲罷,上太師便已死了。

他一下子像一口氣服下七十一種毒藥似的,口吐白味、七孔流血、五官變形、七竅俱閉,像會什麽詭異武功般的直彈了起來。落下地下卻已氣絕!

上太師不愧是用藥高手。

高明如追命和大笑姑婆,也看不出他幾時下藥毒死他自己。

——但他畢竟不是用毒高手。

如果他是“老字號”溫家的用毒高手,這必會先向他門施毒,那未,大笑姑婆和追命自度:隻怕中了毒也同樣省覺己遲!

大笑姑婆向上太師的屍身遙擊了一掌。

“啪”的一聲,血花四濺,上大師的胸膛給打得血肉模糊。

大笑姑婆看到上太師已動也不動,這才滿意似的,喃喃的道:“哦,死了,是真的死了。”

單是這一下,追命就知道:大笑姑婆的確是一流一的高手。

一一至少,她比他狠。

在江湖上的鬥爭裏,你不一定要凶,但至少要狠——夠狠,是很重要的取勝要訣。

她確是一流一的高手。

——而她也確是“一流一”。

她的代號就是“一流一”。

一牛一一流一的高手和常人不同的地方是在行事的方式,一如下棋:高明的棋手,總是每一步都是直取要害、一針見血、殺人於無形;而一般庸手卻隻是落子在不痛不癢、無關宏旨處。

當追命乍現,表露身份的時候,他在十萬火急的關頭救了冷血。

——但冷血已決非庸手。同樣,當追命知道大笑姑婆就是“一流一”的時候,他已身陷絕境,幸有“一流一”出手相救。

當然追命也是一流好手。不過,一流好手之上,還有一流一的高手——例如大笑姑婆就是一個!大笑姑婆在片刻間,已救了追命,殺了司徒拔道,傷逐大相公,迫死上太師。兩人迅速離開了菊睡軒之後,她還是笑嬉嬉的在那兒,柔情萬種的望著追命。

可是追命已一點也不認為那是可笑的,更不以為她是可笑的。

——常以為別人是可笑的人,可笑的常是他自己。

他說:“對不起。”

她說:“你並沒有對不起我。”

他說:“謝謝你。”

她說:“你也沒有什麽要謝我的。”

他赦然道:“你救了我。”

她道:“換作是你——假如你知道我是誰的話——你也一樣會救我的,可不是嗎?”

他道“可是我一直不知道你就是‘三大女神捕’之一:‘一流一’花珍代花姑娘。”

她笑道:“要是給你知道了,我這‘女神捕’的薄名豈不是白混了?留在大將軍身邊,得打省十二分精神才行。連諸葛師叔也不知道我已混入大連盟裏,你又怎麽知道!”

他慚然:“我也不知道原來你就是懶殘大師伯的三位女徒之一——花師姊!”

她道:“我跟你的任務不一樣。你們‘四大名捕’有禦賜玉玖,可先斬後奏,但一切都要依法行事;我們三師姊妹名為‘神捕’,其實是刑部殺手,專殺十惡不赦惡犯。我們隻憑良心做事,該殺就殺,當斬即斬,所以,做事辦案手法,跟你們不大一樣。你們多顧忌些,但我們沒有。”

他忙道:“可是你們也較凶險些;沒有朝廷欽命,不管惡官還是狗賊,要向你們反撲之時,也較無顧礙。”

她笑著說:“在這豺狼當道、奸惡掌權的世途上,誰出來做事沒冒險?越是大事,冒險越大,這沒啥大不了的。”

他歎道:“其實,人在江湖裏闖蕩,很多事是無力從心、難以由已的;我當上‘大連盟’的臥底,已感四麵楚歌、左右為難,而你還當上了‘大連盟’的副總盟主,可見更加身不容己。”

她正色道:“崔師弟,我們做的都是我們願意的事。但凡一個人做他喜歡做的事,也沒什麽可尤怨的,也說不上什麽犧牲冒險了。世間本有兩種人:一種人是‘人戰江湖’,一種人是‘身不由己’。值得注意的是:‘人在江湖’跟‘身不由己’往往是兩件事。真正身不由已的人,未必是人在江湖——你看,你師父和我師父,雖然一在朝堂一歸隱,但他們可由得了己?可是人在江湖的,未必就身不由己——隻不過,他們為自己想做但不敢做、不便做、不好做、不能做的事情找一個好借口而已!”

他憬己:“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就算要當一個臥底,也要當得開開心心、盡心盡力。”

她笑道:“其實,你也幫助了我,我借利用了你。我用喜歡你來顯出我的Lang蕩無知,也用你討厭我來讓大將軍感覺到我的恬不知恥——你可知道,在我之前,‘大連盟’的副盟主在三十年內,總共換了多少人?”

“?”

“四十七人。有三十一人,是近十年更換的。所換的副盟主,你可知道都去了那裏‘高就’?”

“……”。

“全都死了。全給大將軍設計、設法殺了。或者說,他們都到閻羅王前當跟班去了。可見當大將軍身邊的副手,有多危險、凶險!你要是沒有用,但已知道了太多,他便把你幹掉算了;你要是太有用,他怕製不著你,便把你殺掉為妙。所以,我當了他的副盟主,主要不是因為我在他麵前表現出色,而是我夠忠心,能為他解決一些他不便解決的事,而且我夠笨、夠戇、也夠胡塗之故!要不然,區區一個大笑姑婆,他那驚怖大將軍何必對我另眼相看?我是個女的,姿色如此,姿質也有限,他大可放心,不怕我奪權,說實在的,我也還真的篡不了他的權!”

“唉。”

“你歎什麽氣?”

“你真不愧為我的師姐。”

“說來慚愧,我還沒道明身份,你已明白一切了,而且也知道我是誰了。”

“主要是你假意在我耳上咬一口之際,跟我說了‘神州子弟今安在,天下無人不識君’這兩句暗語,所以,我知道你是自己人,因而,在你驟然出手之際,才能及時盡力配合。”

“可是,你憑這兩句話,頂多也隻知道我是‘自己人’,但不可能知道我就是你師姊‘一流一’,花珍代呀!”

“因為你的出手。”

“我的出手?”

“你以‘隔牛打山’神功二度出手,一次為了救我,一次重創大相公。據我所知,精擅這種神奇掌力的,隻有懶殘大師係的子弟,我就想起代號‘一流一’,但因其掌功,江湖人在暗裏稱她為‘一牛一’……”

“不錯,你猜得對,我是‘一流一’,也是‘一牛一’。”

“但我還有些事不大明白。”

“今天是誰設的局?說穿了,很簡單。大將軍懷疑有人放走了冷血,所以他決意要試一試你,也同時探一探別人。不錯,‘小相公’李鏡花確曾在‘久必見亭’目睹屠晚殺死阿裏全家,她也的確找過上太師治傷。但她已再沒來過。大將軍就‘打蛇隨棍上’,將計就計傳開去說是‘小相公’再來‘菊睡軒’,為上太師所製,著我們去殺了她。消息分幾個管道傳出去,他猜想曾暗助冷血逃生的敵方內應,勢不讓他殺人滅口,定必出手救護李鏡花。豈料,他已找了近年一力想與他結盟的‘燕盟’高手:‘大相公’李國花。李國花其實是個男子,他擅於也嗜於男扮女妝。有他在,加上我們早有準備,誰敢來救這個‘假小相公’,就勢必喪在大將軍的毒計下、我們的手裏了!”

“好厲害,可是……”

“你不明白我為何要放‘大相公’李國花離去是不是?放了他,豈不是泄露我的身份?不是的。不會的。事實恰好相反。你知道我來這兒當‘臥底’的任務是什麽?跟你是有點不一樣的!你是要找出大將軍的罪證,製止他的惡行,逮他歸案伏法,是不是?我則不然。我是奉命破壞他的一切計劃,讓他們黑道人物、邪派勢力,自行自相殘殺、鬼打鬼、狗咬狗。鷹盟、鴿盟、孤寒盟、生癬幫、多老會都是這樣滅去的。他本來要跟‘七幫八會九聯盟’一些力量結合,我就極力破壞,讓他們無日有寧。魔道勢力越不能整合,正派勢力就可壯大,這就是我的任務。‘大相公’李國花這次死裏逃生,必以為大將軍布局害他,‘燕盟’勢力與‘大連盟’沒完沒了,這就是我們所求的!殺手滿京華,斯人獨惟悴。你我在如此險惡詭譎的江湖上,仍然急流勇進!若我能辦成如此艱巨的任務,生以不朽於世,不朽於武林,不朽於青史!我這般醜,我有自知之明,若不立功以傳世,我連活著都朽了。”

追命長歎了一口氣:“所以,放他回去比殺了他還有功效?”

大笑姑婆哈哈笑道:“對了。要不然,憑我‘隔牛打山’一擊,江湖人稱至少也有一牛一虎、或一牛一象、一獅、一龍什麽的大力,他那個娘不娘腔的家夥怎受得起?活得了?撐得下去?‘嘿!’你別看我整個人傻頭戇腦、虎頭鴨腳的,要知道鴨在江湖,浮在水麵上悠悠乎的,但暗裏水底下的兩腳可伶俐、可劃得忙著呢!”

追命心底裏隻有一聲長歎:

好個鴨在江湖。

為完成一個任務,隨時可以不惜死的人,是為死士;為一個理想,不折不撓、不達目的決不幹休的,則為誌士;為一宗旨,奮鬥到底、愈挫愈振的人,叫做鬥士。這三種人,都很可怕。而且,通常他們都視犧牲為通往不朽的捷徑。

在我最肥的日子裏人總是相信自己雖然無法收拾得了那惡人,但總會有天來收拾他;並且以為壞人做了壞事之後,就算沒人治得了他,但他總是要受良心上的責備,良知上的製裁。

其實這是無稽的。

若果真有個“天”,天的賞罰常常都是不分善惡的;至於良心上的自責,究竟比起為他所害的人所受的苦楚份量有多輕(重),那真的隻有“天”知道了。

“所以,你要怎樣對付驚怖大將軍?”

“他這種人,隻有‘該死’兩個字。記住,是該死,而不是罪該萬死。因為人隻能死一次,而且人人都隻能死一次;這很公平,也很不公平。像大將軍這種人渣,殺害了那麽多無辜的人,當真是萬死不足以贖其辜——可那又有什麽用?他己享受了、恣肆了、作威作福了那麽多年,縱然將他一刀殺了,或淩遲處死.他也隻不過是一條命、命一條!所謂報應,其實是非常一廂情願的事而已。因此,我隻能利用他來消滅掉其他一些邪惡勢力,才讓他死,這才比較劃得來一些。”

“你要利用大將軍來以惡製惡,鏟除武林中其他的惡勢力?”

“對。我的對象是‘七幫八會九聯盟’。”

“啊。”

“怎麽?”

“這是當今武林中最強大的二十四股黑勢力,要一一殲滅,實在談何容易!”

“就是因為不容易,我才要盡一分力。要是容易的事,就不是偉大的事了。越是困難,越表示此事非高手不能成;能有大成的事,必先有無數大敗。看到事有可為的時候,人人都簇擁而上,見到勢頭不對,人人又退避唯恐不及,這種人從來不能立功,也難成大業。此事確不易為,但已經在做了,你沒發現嗎?”

“你是說——”

“‘七幫’是指那七幫?”

“‘七幫’是:取暖幫、生癬幫、采花幫、錦衣幫、汙衣幫、更衣幫、破衣幫。”

“采花幫一早就給我混了進去,裏應外合的滅了。錦、汙、更、破衣四幫原是丐幫的分枝,但這些丐幫的不肖了弟,早已敗壞了丐幫的俠風威名,擅自胡作妄為,我的二師妹已潛身進丐幫,說動丐幫幫主和五個半長老,另外成立一個‘素衣幫’,便是專門來打擊這錦衣、更衣、汙衣、破衣幫敗類的。最近,那幫家夥畏首藏尾,不敢再那麽猖獗,便是由此之故。”

“難怪近日江湖上多了個‘素衣幫’,專找破、汙、更、錦四衣麻煩,製裁丐幫敗壞門規的弟子,原來如此。”

“還有,我問你,‘八會’是哪八會?”

“多老會、藍牙會、紅炭會、青花會、十五兄弟會、月光會、龍虎會、黑蛇會等八大會。”“正是。可是,現在可隻剩下了五會,‘多老會’早教大將軍給鏟平了。龍虎會也是我唆使大將軍將之覆滅的。你再數數看:九聯盟現在可隻剩下幾聯盟?”

“豹、鴿二盟已滅。還剩下了七盟。”

“其實,本來‘孤寒盟’和‘萬劫盟’是要加入,成為十一聯盟的,可是,大將軍野心太大、沉不住氣,先以他的‘大連盟’並吞了‘孤寒盟’,‘萬劫盟’立時見勢不妙,便敬而遠之、裹足不前了。生癬幫自從給方狂歡、方怒兒一輪衝激之後,現在已精英盡喪、岌岌可危,‘鷹盟’近日也因林投花神秘失蹤陣腳大亂,大將軍必然不放過這等時機,這樣說來,江湖上所謂的七幫、八會、九聯盟,現在就連苟延殘喘的鷹盟、生癬幫一並兒作算在內,也隻剩下了六幫、六會、七聯盟而已,我看,隻怕毋須多久,這些幫、會、盟都會給大將軍逐個擊殺,那時,‘大連盟’雖然獨霸綠林,但也元氣大傷了。”

“但這十九股勢力,現在仍不可小覷。”

“就是不能忽視,所以,我們才要保持俠道上的元氣與精力,借狼子野心、好殺貪功的淩落石來一一收拾他們。”

“而你就是穿針引線者?”

“我們都是,殺手滿京華,虎狼遍神州;誌士空泣血,斯人獨惟悴,六聯六會七聯盟,還有天朝門、大連盟,無不是豺狼,莫不是殺手。你負責抓人,我來害人,但我們的目標都是一致;對付惡人。惡人已經夠惡了;惡遍天下,群凶當道,幸還有我們這些人整治惡人,害一害他們!”

“哎,”她說著還歎了一口氣,道:“我們真是,惟悴損,而今有誰堪折!”

追命喝了一口酒,用手揩了揩滿臉的胡渣子——手觸在那兒的感覺就像探進了暗器囊一樣,“看來,我們都成了罪惡死士了。”

“不對。我可不願當死士,”大笑姑婆“一流一”花珍代說,“你是對付罪惡的鬥士,我是惡人鬥士,我們都是邪惡勢力的克星!”

追命笑道:“但願我們不要給煞星克了才好。”

“你少來咒人,自己還得要當心哩!大將軍已有點懷疑你了,要不然,他也不會用“小相公”一事來試探你;”大笑姑婆說,“不過,現在他的老友上太師死了,司徒拔道也已命喪,加上李國花負傷逃命,我會讓他以為這是‘燕盟’的詭計。他現在正值用人之際,如無確鑿證據,斷不會像以前一樣,濫殺部屬的了。這時候,我們正好趁虛而入。”

追命道:“我總覺得大將軍有點虛實不定,還是小心些好。”

大笑姑婆道:“你要當心的是‘陰司’的楊奸,他是個厲害角色。‘痰盂一出,誰敢不從;喀吐一聲,莫敢爭鋒’,他才是個莫測高深的奸詐之徒。倒是“大道如天、各行一邊”於一鞭,一直以來都受大將軍排擠壓製,他也同流而不合汙,此人或可以爭取過來。大將軍一直甚忌於他,但因是天子特別圈定他的職分,所以淩落石也不敢過份囂張。此外,要對付大將軍,得要特別注意一件事情;他常到後院一口古井旁尋思,在我們還沒弄清楚他那口井有什麽玄虛之前,最好不要輕舉妄動,這老孤狸可不好對付,沒絕對的把握,決不能打草驚蛇。他可不讓人接近他那口井。”

追命忽道:“我倒有一事相詢”。

大笑姑婆吃吃地笑道:“在這裏你不問我還問誰?你盡管問好了。”

追命道:“以前,這兒有一位高手,年紀很輕,使的是一把無鞘的刀,由於樣子太過俊美,所以殺人的時候,得要戴上妖魔鬼怪的麵具才能下手——這個人是不是死了?是不是死在淩落石的手上?”

大笑姑婆想也不想,就道:“我知道。這人叫蕭劍僧,外號‘小寒神’。他本已擠進大將軍身邊當心腹,一度甚受重用,但大將軍卻開始生出了疑心,找了個借口,汙辱了他的女友殷動兒,並以殷動兒為人質,虐殺了他。——我一直懷疑蕭劍僧的身份來曆。”

“不錯,”追命道:“家師平生隻收了四個弟子,但另外還有三個義子,其中一個,便是蕭劍僧。他負責接近大將軍,如不能奪其大權,便把他殺了,可惜到頭來他反而死在大將軍手上。”

“諸葛師叔也真作孽,老是教人身入腹地當大奸大惡的人之內應臥底,可真是死無葬身之地!”大笑姑婆出語無忌,“我師父也一樣:他們運籌帷幄,我們決勝千裏——入虎穴,就算能得虎子,也得先沾上一身虎屎!”

“難怪蕭劍僧的刀法和冷血的劍法那未相似的,果然都是諸葛師叔**下的人物!”大笑姑婆又惋惜的道,“他硬是夠硬了,可惜還是敗在情之一關上;不過,蕭劍僧至死沒透露半句他的真正身份,也算是替我們這些臥底誌士、鬥士、義士、死士爭回一口氣!”

追命看她惋惜之餘,仍那麽快活自在,忍不住問“你看到他的下場,會不會有些迷惆悔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