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仙俠繁盛的世界,老一輩中無人不知穿雲叟白穀逸之名。他與長眉真人平輩論交,他與峨眉掌門的師兄玄真子,並稱“海外三仙”。他與青城掌教朱梅相交莫逆,兩個人每三年在嵩山論道一次,大家戲稱他倆是“嵩山二老”……

輩分既高、人緣又好,還身為正道。無論從什麽角度看,白穀逸都能算是峨眉派的鐵杆核心力量——似乎峨眉派也是這麽想的。因此毫不避諱的將保護李英瓊的事情,托付給白穀逸(他不知道峨眉派還安排了苦頭陀在揚州)。但白穀逸知道自己不是!因為他的師承來曆不明,其實無法歸到正統之中,因此關係到峨眉派大興的“三英二雲”五位英才,將來要麽拜在妙一真人門下,要麽是醉道人和黃山餐霞大師的命定弟子。

他白穀逸修行半點不差,可在長眉真人的計劃中,他最多就是個為峨眉小輩保駕護航的。至於教導“三英二雲”之責,誰考慮過他?白穀逸要是心裏沒有疙瘩,也不會深居簡出,還跟朱梅這等性格怪曆陰狠之人成為朋友。

要知道“三英二雲”五人各個都有大氣運加身,一出生便靈台清明,根骨通透,學什麽會什麽。更兼悟性極佳,是天下第一等的飛仙苗子,這樣的徒弟難道他白穀逸就看著不眼饞?說實在的,近身保護李英瓊的那段時間,他不止一次動過,想要抱起來就跑、躲到窮山僻壤的念頭。

但是在看過陸遠之後,他便不再想李英瓊了。兩個人站到一起,豈止是珠玉與瓦礫的區別!所以……李英瓊是誰?

此時此刻,白穀逸終於知道傳說中的天生道體不是吹牛的!這就是傳說中的天生百竅俱開、仙風道骨,明明身上沒有一絲靈力,卻似乎可以隨時飛天而起。一坐一動,整個人處於動念與不動念間,身體於虛實之間振動,可看小和尚的樣子……這完全是無意識的、自然而然的反應。

他不知道。陸遠這幅身體可不是天生的。陸遠在到達那扇門前的時候,終於將自己的軀體鍛煉到凡物之極限——全屬性25,周天圓滿,再無一絲短板。這時候的陸遠。任何人看他都會感覺到美。如果他是一塊石頭,那一定是全多元宇宙最平衡、最和諧的一塊石頭,就算是站在生物頂端的金龍都比不上他的完美……

白穀逸咬牙切齒,終究歸於黯然。收陸遠當徒弟,他不敢……如果是平日也就罷了。得罪長眉真人,跟收一個稱心如意的弟子相比狗屁都不是!但如今天地大劫近在眼前,天地如爐,眾生皆苦,如今修仙界人人自危。等到大劫降臨,那時修行者也不過是稍微強壯一點兒的螻蟻罷了!在這種情況下,誰敢得罪號稱有辦法在大劫時普度眾生的任壽?!說到底,還是自己的修行和性命更重要一些。

想明白之後,白穀逸歎了口氣,徹底放棄了帶陸遠回洞府的念頭。掉頭向著嵩山飛去——至於陸遠那些冷嘲熱諷,他是真沒聽見。當然,他要是敢提收徒弟的事情,肯定會被陸遠嘲笑致死就是了。

雖然不能收陸遠當弟子,但他也不會將陸遠交給峨眉派。“三英二雲”是長眉真人殫精竭慮布下的後手,是任壽親自推算二十年才挑選出來的、肩負峨眉大興責任的天才!白穀逸甚至懷疑,這幾個天才是不是任壽用什麽秘法催生出來的……否則怎麽解釋,百年難遇的天才怎麽突然像大白菜般的長出一茬來!

可跟陸遠一比,三英二雲又不算什麽了,陸遠完全超出了長眉真人的算計之外——這不是在打長眉的臉嗎!

將陸遠交給峨眉。那就是明明白白的在說任壽錯了,白穀逸承擔不起那個後果。但陸遠如果投入旁門左道,以他的資質,搞不好未來又是一個長眉——跟任壽生活在同一時代有多麽痛苦。白穀逸深有體會——因此一旦陸遠成長起來,三英二雲肯定會被比下去,峨嵋大興同樣是鏡花水月。

所以最好的辦法,莫過於找個地方將陸遠困居起來,讓他平平淡淡的過上一生。一旦陸遠錯過了最佳的修煉時機,加之無人引導。他這身天縱之姿也就算是廢了……

白穀逸想通整件事件,抬頭望向前方。浮雲間,山上的青磚紅瓦於林間露出一角,嵩山少室山已經遙遙在望。

*****

晨鍾暮鼓、光陰流轉,陸遠山居少室山轉眼已是七年過去。

時光冉冉,揚州之事早已塵埃落定。江湖傳言,也多是說及“揚州三大怪談”,當做一場奇聞異事。

這第一怪,便是“謫仙下凡”。話說當時揚州圍城之日,史督師困頓愁城,有謫仙下凡欲助其一臂之力。史督師以“天下事當天下人管,豈可求助於鬼神”凜然拒之,謫仙愧而退後,眾人莫不折服——你們懂的,又是文人在吹牛逼!當時陸遠掉下來差點兒沒把史可法砸死,人人都以為史督師糟了天誅來著……這轉頭就開始吹起牛皮來了。

所以說要論誰更不要臉的話,古往今來,這天下間哪有人能抵得上這幫文藝流氓的。

這第二怪嘛,當然就是“武悼天王顯聖,殺胡令出世”。這裏比較有趣的一點便是,白穀逸知道陸遠往那口井裏丟了東西,被砍斷胳膊的苦頭陀知道那口井通往“殺胡令”,而李英瓊知道陸遠寫了什麽——但三個人互不統屬,李英瓊現在還不是蜀山弟子,也就不可能互相交換信息——因此居然沒人將殺胡令與陸遠聯係起來……

大家的興奮點全都跑到武悼天王冉閔那兒去了。要知道當初冉閔建立的閔魏,是以山東、河北為中心,終生抗擊胡虜,未過長江。可如今他的“殺胡令”居然出現在揚州,考據學家們又有飯吃了!

至於第三怪,是陸遠那把追著他掉下來,後來又砍斷苦頭陀一條胳膊的“初晴”劍。如今這把劍還插在坍塌的城樓廢墟上——被稱作“史公劍”。傳說是史督公蒙難後留下的佩劍,能拔出者將繼承史督公遺誌……陸遠心塞塞的。

這把劍就插在那堆廢墟上人人可見,如今每個到揚州的人,都會前去瞻仰一番,甚至嚐試著將劍拔出來。揚州人對此喜聞樂見,每當有外地人去拔劍的時候,都有很多人圍觀找樂子。可惜無論是軍中猛將還是北地壯漢,甚至有修仙者冒充普通人去嚐試,但從來沒人能將劍拔出過一絲一毫。

陸遠對此十分淡定,他敢將初晴劍留在揚州,當然是因為有把握。“初晴”劍經過他幾十年的反複參入合金鍛造,質量上早就超過一艘戰列艦!除了與之血脈共鳴的陸遠之外,沒有任何人……咳咳,再除了風見幽香,沒有任何人能空手把劍拿起來。

少室蒼茫,陸遠拾階而上。

有那正在打掃落葉的僧人看到陸遠經過,連忙讓開道路,合十行禮道“見過師叔祖”。陸遠點點頭,不置可否的慢步走過。

陸遠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還會重回少林寺出家……或許是當初與倚天世界獲得的【拳宗】(拳宗:“和尚不死於徒手”。你以《天山折梅手》、《七傷拳》、《混元霹靂手》和多種少林絕學為框架,融匯了數十種徒手武學,創造出獨樹一幟的武學理念。【說明,在任何有少林派的世界,自動獲得聲望(親善)。在劃分陣營時,自動歸屬於少林陣營。】)屬性發揮了作用,讓他與少林寺再度結緣。

隻是如今的少林寺,不過是囚禁他的無形監獄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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