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般,是因為中了屍毒,渾身發寒,身體愈漸不支,就像下一秒就要魂歸黃泉一樣,好像必須要吸陽氣才能緩解。

他被埋在地下的時候,旁邊的棺材不知道為何突然動了起來,然後從裏麵冒出屍毒就溢出棺材進入了他的體內。

而這一切都是拜棺材裏的那具女屍所賜。

林墨予越吸越癡迷,膚色也越來越正常,就在他快完全解毒的時候,司未淵卻輕輕把他臉推開了:“就先這樣吧,為師陽氣不足,恐不能再為你續氣,等日後恢複了,再行索取。”

同時他還施法讓自己臉色變得慘白,試圖讓林墨予信以為真。

一次解決林墨予就不會再來求助自己了,這點他心知肚明。

林墨予因為吸了陽氣舒服了很多,沒之前那麽難受了,便點了點頭,輕易答應了。

如果不是身體實在難受的緊,他不會做這麽唐突的事。

然後拍了拍司未淵的肩,示意他把他放下來。

落地後,他看向下方的棺材,眼中充滿了恨意。

她的家人強行把他埋到墳裏讓他跟她冥婚也就罷了,現在還釋放屍氣來害自己,若不是死者為大,他真想直接搗了她的老墳,讓她的魂魄不得安寧。

司未淵為了替他出氣,一掌打開了棺材蓋。

裏麵睡著一具穿著嫁衣渾身散發著惡臭的屍體。

林墨予看了不忍直視,捂著鼻子後退了幾步。

果然他還是無法直接看這些衝擊視覺的。一想到剛才是和這樣一具屍體近距離埋在一起,他就頭皮發麻。

司未淵卻沒有太大反應,反而淡定地直接和棺材裏的女屍對話。

“為何要這般?”

沒想到棺材裏竟真發出一個女聲,隻是屍體的嘴唇並未蠕動:“我不滿意這個冥婚對象,我出生大戶人家,就這種窮小子貨色也能配的上我?和我埋一起都是辱了我的墳。”

林墨予頓時被她氣得火冒三丈。

這人,不,這鬼居然還有臉說他???她家人強把他一個大活人買來給塞墳裏配冥婚就算了,她居然還有臉嫌棄自己,她哪裏來的底氣?

於是他強忍著惡心捂著鼻子上前,指著那女屍道:“我沒嫌棄你就不錯了,你還嫌棄我?你心腸那麽歹毒,小心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那可能要讓你失望了,我家人已經給我找了一個道士幫我超度,很快就可以步入輪回投到更好的人家,你咒我也沒用。”

林墨予簡直無言以對,正想再狠狠罵她幾句解心頭之恨,司未淵就先手毫不猶豫一掌拍下,隔空把女屍連同棺材給她震了個粉碎,同時連她遊**在身體周圍的魂魄也震得四分五裂,剩下的殘魂直接被他送下了十八層地獄。

林墨予還沒反應過來她就沒了。

“......”

咒罵的話頓時卡在喉中。

這突然沒了他都不知道怎麽發揮了。

“這下她會在地獄受盡苦楚,永世不入輪回。”司未淵打完,轉過來對林墨予道。

林墨予一時也不知說什麽好,就很蒼白地說了一句:“謝謝啊......”

“她的家人在哪兒?”

林墨予瞅了瞅四周,沒想到他的家人還真跟村民一起來了,而且同樣不知為何暈倒在地上。

他指明有哪些人後,司未淵便施法把他們一個個從遠處移過來扔進原本女屍的坑裏。

因受到撞擊,那些人三三兩兩的醒來。

醒來發現自己居然在墳坑裏,身下還有堆白黃相交的粉末,頓時嚇得魂不附體,想要爬上來。

而上麵卻有一道看不見的屏障,把他們活生生困在裏麵,爬上不得。

林墨予好像猜出他要幹什麽了,睜大眼睛:“師尊,你這是......”

“怎麽,你同情他們?”

林墨予搖了搖頭:“不是,我......”

司未淵輕輕抬手,那些圍在墳邊的土就傾瀉而下,一點點將那些人掩埋:“我隻是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是他們應得的。墨予啊,心軟是會吃虧的,他們埋你的時候可不會像你一樣心慈手軟。你狠不下心,為師就來幫你做。”

林墨予咬緊下唇,別過頭去。

對,他的確不應該同情,這些人落到現在這個下場罪有應得。如果不是他們,他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他說什麽也不能心軟......

“好了,我們走吧。”埋完人,司未淵轉身扶住林墨予的背,帶他離開了墳山。

路上,司未淵餘光看到林墨予手背上有傷,便問他也是那群埋他的人打的嗎。

林墨予搖了搖頭道:“不是,是那對夫婦打的。”

“知道他們去哪兒了嗎?”

林墨予還是搖頭。

司未淵撫了撫他的背,向他許諾道:“我會派人去找他們的,找到後,定讓他們十倍奉還。”

林墨予疲憊地應了一聲:“嗯。”

離開村莊,兩人一路步行來到一座看似繁華的城鎮。在一座客棧歇腳後,小二給他們上了本地的特色菜。

看著滿桌子的菜,餓了一天的林墨予垂涎欲滴,剛用手拿起筷子就牽動了骨傷惹得手一陣刺痛,害他掉了筷子。

他輕握著自己的手背,眼淚在眼睛裏打轉,一是為好吃的近在眼前他卻無法享用而難受,二是想起今天所遭受的一切苦難和委屈,他就難以抑製。

就在他眼淚快掉出來時,司未淵撩住袖口親自用筷子夾起一個菜喂到他嘴邊。

“別哭,我喂你吃。”

林墨予看著嘴邊的肉,愣了。

想吃又不敢下嘴,再三猶豫後,林墨予再次確認地問道:“真的可以嗎?這樣會不會不合規矩?”

“你連我陽氣都吸了,這點事你倒還別扭起來。”

林墨予被他說的老臉一紅,趕緊張嘴吃菜,想讓這事趕緊過去。

接下來又是一口。

耐不住這飯菜太好吃,吃久了林墨予都忘了是司未淵在給他夾菜,竟大膽地指揮起司未淵來,讓他給他夾這個夾那個。

吃飽喝足後,他捂著肚子舒適地躺在椅子上,愜意道:“師尊,我吃飽了,休息一會兒我們就繼續趕路吧。”

司未淵放下筷子,撐著額頭靠在桌上:“我不。”

林墨予疑惑:“為什麽?”

司未淵低聲一笑,逗弄他道:“你都快把我陽氣吸幹了,我還有什麽力氣趕路?歇息一日再說。”

林墨予這才正襟危坐,心虛地絞了絞手指:“那有沒有什麽方法可以補回來?”

“有。”

“什麽方法?”

司未淵薄唇微啟,意味深長道:“采陰補陽。”

采陰補陽?

林墨予下意識看了下窗外不遠處的青樓。

接著他眉頭一皺:“這麽說你要逛青樓嗎?師尊你......”

司未淵極為暗示地看著他:“你現在是極陰之體,若是你願意為我補陽,我自然樂意接受。”

“......”

林墨予不說話了,還逃避司未淵的目光,當自己什麽都沒聽到。

早知道就不該問的。

誰料他剛剛把目光轉到門口,就看到他的養父母帶著疑似他們女兒的人一同走進了客棧。

司未淵順著他目光看去,眉頭輕輕一挑:“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這下他們自己送上門來了,墨予你如何處之?”

林墨予直接站起身來,冷著臉朝那三人走了過去。

司未淵卻把他拉回來坐著,略施小法讓客棧的所有人消失,隻剩他們與那三個人。

這樣對方就輕而易舉地看到了本該死去的林墨予,看到他後幾人嚇得魂不附體,馬不停蹄地往外跑,連連喊道:“有鬼啊!”

他們還沒跑出去門就砰地一關,阻去了他們的去路。

幾人叫喊了一陣後漸漸冷靜下來,男人擦了擦冷汗,不信邪地拿起旁邊一把椅子朝林墨予走了過去。

“媽的我就不信邪了,管你他媽是人是鬼,就是鬼老子也要把你的魂魄打散!”

然而他走到離林墨予還有幾米時,他突然身子一僵,整個人毫無預兆地倒了下去。

青紫的血紋頓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布滿男人的全身,他蜷曲著身子,七竅流血,好像命不久矣。

他的妻女跑過來看他,手一碰上他的身體後自己身上也出現了血紋,隨後兩人也抽搐著倒地。

林墨予被三人的模樣嚇到了,起身躲到了司未淵身後。

“他們這是怎麽了?”

司未淵看了看縈繞在林墨予周身的屍氣,道:“你方才情緒激動一不下心散發了屍毒,他們是凡人的,扛不了多久的。可惜,不能好好折磨他們一番了。”

“屍,屍毒,我的?”

林墨予剛說完就發現自己忽然又像之前那般冷了起來,身子也開始輕輕打顫,體內的陽氣漸漸流逝,冰涼刺骨的寒氣在他體內亂竄,撞得他骨肉生疼。

林墨予抱住雙臂跪了下來,精神又開始變得恍惚了。

後來屍毒發作的越來越厲害,林墨予忍受不了直接抱住了司未淵的腿,然後慢慢往上攀,顫抖地坐到司未淵腿上,渴望地看著他的唇,呼出一口口冷氣:“師尊,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