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予驚訝於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他從上至下好好打量了司未淵一番。

這好端端的也不像是被行刺的樣子啊……

難不成……他被騙了?

想了想其中聯係,林墨予冷眼看著司未淵:“你是不是和暗樓串通好了,故意放假消息出來?”

司未淵輕笑著向他走來:“這麽說你是來看我的?”

林墨予皺眉:“你少不要臉了,我是來……”

他一頓,想了想也沒必要跟司未淵說他來的目的,便止了口。

“來做什麽的?”

林墨予閉口不言。

他視線一直落在木床那邊,想著一會兒該怎麽擺脫司未淵把孩子們帶走。

現在司未淵被他拿走了一萬年修為,實力大不如前,但他不知道司未淵究竟有幾個一萬年修為,所以不敢輕舉妄動。

不知不覺司未淵已經走到他麵前,微俯身子,手直接伸向林墨予的衣帶。

不為其他,就是想看看他的傷怎麽樣了。

林墨予猛地抓起他的手:“你想幹什麽?”

司未淵盯著他的小腹:“我想看看你的傷。”

林墨予丟開他的手,冷笑:“與其擔心我不如擔心你自己,被我拿走一萬年修為,你還行嗎?”

順帶嘲諷地瞟了他一眼。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眼神裏還夾雜著一絲認真的意味。

“還行。”

林墨予幽幽道:“不過我話先說在前頭,這修為我是不會還給你的,到了我身上就是我的了。”

司未淵點頭,意味深長看了看林墨予,嘴角勾起一絲弧度:“是,夫人說得是,到了夫人身上的,都是夫人的。”

不然怎麽給他生出兩個這麽可愛的兒子呢?

“……”林墨予怪異地看了他一眼,總感覺他話中有話。

“早知道就多拿你一點了,這點根本難消我心頭之恨。”

司未淵拿起林墨予的手放在他被刺傷的地方,道:“你想要多少,我就給你多少。”

林墨予抽回手,眼神閃躲了一下,隨即恢複冷意:“你少給我說這些,回答我,你是不是和暗門串通好了,故意放出假消息引我上鉤?”

“沒有。”

林墨予眯眼:“你還不承認?”

“我沒有與暗樓串通,因為暗樓就是我的。”司未淵緩緩道出真相。

林墨予一愣。

“怎麽,青夜沒跟你說嗎?”

林墨予扯了扯嘴角,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

“滾。”他一把推開司未淵,起身走到木床邊,抱起兩個孩子就走。

司未淵道:“站住。”

林墨予轉身:“怎麽,我帶我兒子走有問題嗎?”

司未淵目光不複剛才溫和:“他不止是你兒子。”

林墨予也不否認:“所以呢?”

司未淵怕說直了林墨予又要生氣,便斟酌用詞,重話軟說:“你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怎麽照顧兩個孩子?”

林墨予皺眉:“你少看不起人了,我又不是小孩了為什麽照顧不了自己?你活的久不代表你什麽都比我懂,沒了你,我一樣能活。”

司未淵隻是輕笑,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乳臭未幹的孩子。

這讓林墨予自尊受挫,他磨了磨牙,冷哼一聲抱著兩個孩子往門口走去。

司未淵揮了下手,敞開的大門瞬間合上。

林墨予一頓,抱著孩子轉身:“你什麽意思?”

司未淵向他走來,聲音聽不出情緒:“把孩子放下。”

“……”

交手在所難免,林墨予隻能把孩子們先放回木床裏,然後與司未淵對峙。

自他刺傷司未淵後還未和他正式交過手,正好借此試探一下他的實力。

林墨予化出靈劍,上前一步,地上瞬間出現了一個法陣:“來吧,那就讓我來試試你有多行吧……”

一柱香之後,林墨予收回靈劍,皺眉看著地上舊傷複發血流不止的司未淵,冷哼道:“就這?我還以為你有多厲害。”

這一戰給足了林墨予信心。

司未淵手捂傷處,臉色蒼白,不多時便吐了一口血。

隨即變得更加虛弱。

林墨予不由一怔,他捏了捏拳,轉身抱起兩個孩子就走。

聽到身後虛弱的喘息聲,林墨予眉不自覺擰起。

他踹開房門,毅然決然走了出去。

然而剛出門沒走幾步,他就聽到屋內什麽重物落地的聲音,他心頭一緊,下意識往回看了一眼。

他甩了甩頭摒去雜念,回頭繼續走。

可是走了沒幾步,他還是忍不住停下來。

在原地糾結一會兒,林墨予還是返了回去,把孩子們放到小床裏,蹲下身查看司未淵的情況。

他單手托住司未淵的背把他扶起,心莫名慌亂起來:“你沒事吧?”

司未淵虛弱地搖了搖頭:“沒事。”

說完又吐了一口血。

那進氣多出氣少的模樣讓人感覺他隨時都會命喪於此。

雖然也不是第一次把司未淵弄成這樣,但這次他感覺特別嚴重。

加上在仙霧嶺那次他一共刺了司未淵五劍,這次不會真的是傷上加傷扛不住了吧?

林墨予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他從來沒有想過真正至司未淵於死地,更多的隻是想泄憤,讓他得到應有的懲罰。

林墨予踉蹌起身:“我去幫你找醫仙。”

他剛走出門外,就碰到聞聲而來的與邪君和一眾仙侍。

林墨予頓了一下,簡單向與邪君他們說了下司未淵情況。

眾人立即進屋,林墨予則扒著門邊看。

直到司未淵轉危為安,他才鬆了口氣慌忙離開了仙府。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司未淵是被他傷成這樣的,雖然明麵上他還和司未淵是一家人,但事情發展到這步田地,難保與邪君他們不會護主心切與他為敵,他不想把事情鬧大,隻能先走。

即使這樣更加坐實了他畏罪潛逃的罪名……

殊不知他走了沒多久,司未淵就緩緩醒轉,像沒事人一樣起身,擦了擦嘴上的血跡,會心一笑:“他回來了,說明他是擔心我的。”

眾人:“……”

一時也不知道該擔心他還是擔心夫人了。

…………

林墨予一路惶恐不安回到自己的仙府。

這時淩青夜正在院中煉劍,見他神色慌張,身上的包袱還掉下一張張符紙,不由收劍問道:“墨予,怎麽了?”

林墨予恍惚道:“我,我又把他弄傷了。”

淩青夜看了看他手上的血跡,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你去找師尊了?”

“嗯……”

“不是,你為什麽突然去找他啊?”

林墨予語無倫次:“我不是去找他的,我是……”

說到這兒,他猛然一怔。

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林墨予如遭雷擊。

他又忘了把孩子帶出來了!

這時他忽然想起司未淵對自己的評價。

無法接受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粗心大意,更不願接受司未淵說自己不成熟的話,林墨予失態地衝進屋內,關上了房門。

第二天起來,他照常去喂雞,喂完雞又去喂魚。

喂完這些,他又去廚房拿了個硬饅頭,準備帶給言雲蘇。

自那天晚上他把淩青夜丟給他的饅頭扔掉後就再沒吃過東西。

他正往言雲蘇那裏去,路上突然聽見一別院裏響起了一群天竺鼠吱吱吱的叫聲。

林墨予好奇走過去看了看,然後就看到一群天竺鼠圍著淩青夜興奮地叫著。

淩青夜則抱著雙臂麵無表情地看著鼠群外的小孩。

那個小孩,正是段千尋。

他與淩青夜恰好相反,一臉激動地看著眼前人。

待鼠群散開,段千尋撲上去抱住了淩青夜的腿,興奮地叫道:“爹!”

淩青夜臉一黑,態度冷淡地把段千尋提到一邊:“我不是你爹。”

“不,你就是我爹,天竺鼠都找到你了。”段千尋堅定地看著他。

“找錯了。”淩青夜死不承認。

就在林墨予被一幕逗笑時淩青夜突然冷著臉走出來,把段千尋一個人留在原地,好像真的不想搭理他。

段千尋見狀跟了過來。

林墨予覺得他這樣對一個孩子委實太過冷漠,正想上前勸勸他,就聽到段千尋又喊了淩青夜一聲爹。

段千尋感覺淩青夜有點不喜歡他,這一聲便喊得小心翼翼。

“別叫我爹。”淩青夜已然帶著怒氣。

見段千尋快哭出來了,林墨予上前拉了拉淩青夜的袖子:“青夜……”

淩青夜揮開他的手:“別說了,這就是一個孽種。姓段的以為讓我生他的孩子就可以留住我了?想都別想。”

隨即低頭瞟了段千尋一眼,語帶不快:“當初就是因為他的降生害得我修為降了一大截,我看到他這張臉就想起那個人。”

段千尋聽到孽種二字以及淩青夜這段埋怨的話小臉唰的一白。

林墨予想不到他會當著一個孩子的麵說這些,驚道:“青夜!”

淩青夜充耳不聞,垂眸對段千尋道:“從現在開始別讓我再看到你,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他撂下一句就轉身離開了。

留下段千尋眼泛淚花顫抖地留在原地。

林墨予連忙蹲下身來安慰他:“別哭別哭,你別把他話當一回事,他不是有意的,就是一時氣話……小尋你就暫時住在這裏吧,別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這一哄就哄到了晚上,好不容易把段千尋哄下睡了,林墨予終於得以回房休息。

不過他剛躺下沒一會兒,就突然感覺肚子裏動了一下。

他愣怔坐起身來,結果肚子裏又是一動。

隨即一陣嘔吐感湧上心頭。

林墨予捂著嘴驚愕地睜大眼睛。

這反應……難道是他腹中的孩子還沒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