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他語調溫柔,但刀被奪走,林墨予第一反應便是擔憂自己的安危。

他什麽時候出現在這裏的?為何要拿走他的刀?他要幹什麽?

諸多疑問在林墨予腦海裏盤旋,惹得他愈發不安,司未淵還沒對他做什麽,他就緊張過頭感覺脖子上仿佛已經劃過一道冷意。

他實在太怕司未淵對他下手,所以在司未淵拿走他的刀後他就反手搶了回去,腦子一熱,先發製人轉身朝司未淵腹上刺去。

隻是這次他沒有得逞,司未淵一把鉗住了他的手腕,阻止刀刃繼續行進。

堪堪停在他身前半寸之處。

被握住手腕的瞬間林墨予驀地清醒過來,同時也更加戰栗不止,他眼帶恐懼地看著司未淵:“未淵,我……”

他不是真心想傷司未淵,而是他剛才的語氣和行為真的讓人有些摸不透,他怕司未淵奪刀是想對他不利,所以才出於自衛向他出了手。

這次被逮後,林墨予學乖了,主動張開手讓刀自然掉落,然後向司未淵搖了搖頭:“未淵,我不知道是你,我以為是別人,所以才……”

“我知道。”司未淵放開林墨予的手腕,把他抱進懷裏,溫聲道,“我的予兒怎麽會傷我呢?就算傷我,也是犯病了,不是你的本意。”

林墨予沒想到他竟如此通情達理,聽到這番話竟有些微微歉意,他安靜地靠在司未淵肩上,心情有些複雜,矛盾,一時也不知說什麽才好。

如果沒有看見那些事,他應該會沉溺在司未淵的溫情中久久不能抽身。可惜他看到了,所以一切都不複以往。

他對他再好,他也有會有所顧忌。

兩人抱了好一會兒,司未淵才放開了他,輕聲道:“我們回去吧。”

林墨予點了點頭:“嗯。”

出了石殿,司未淵見林墨予一直埋首不語,好像不想和他說話,便問他:“予兒剛才可是想暗傷司景他們?”

林墨予愣了一下,回道:“你看到啦?”

司未淵嗯了一聲:“你是心有不甘,所以才故意跟到石殿來報複他們的嗎?”

“是啊……”林墨予神色有些慌。

幸好他刀扔的不準,次次都像是要暗殺他們一樣,要是扔成功了讓司未淵看到他其實是想助他們脫險,那才是真的有口說不清。

司未淵笑道:“既然你有心傷他們,為什麽不直接把他們交給伽羅城主處置,還要留他們性命?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林墨予道:“我不想讓他們死,但想讓他們生不如死。”

司未淵認可地點點頭:“我明白,不過這次伽羅城主似乎要將這二人煉成法器,落入爐中的滋味可不好受啊,幾個時辰之內死不了,被烈火灼燒,也可謂真正的生不如死。如此,予兒可還滿意?”

林墨予暗罵了伽羅城主一句:“可能……有些許殘忍了。”

要不是怕沒了主角這個世界會崩塌他絕對雙手讚成把這兩人投爐。

他隱約記得司未淵以前也說過不如把司景和遊逐晏丟進煉器爐裏融了的事,此次伽羅城主又正好要把他們融了,這未免太巧了,兩者之間是否有什麽關聯?

想及此處,林墨予忍不住問司未淵現身此處的目的:“那你為何在此?”

司未淵笑看著他,眼神耐人尋味,讓人辨不清他話中真偽:“我跟著你來的。”

“跟著我?”

“嗯,路上瞧見你跟著司景他們進了石殿,我擔心你的安危,便也進去了。”

林墨予回想進石殿之前,周圍根本沒人啊,而且他也沒一點被人跟蹤的感覺。司未淵莫不是本就在石殿裏,但是為了掩蓋自己去那裏的目的,就故意說是跟他進來的?

他嚴重懷疑就是如此,但是無從查證。

“原來如此,讓你擔憂了。”即使有所懷疑,但林墨予表麵還是客套了一下。

司未淵很自然地環上林墨予的肩,暗暗拉近了二人的距離。

他不喜林墨予太過疏遠。

“你剛生了孩子,暫時就不要亂走了,想做什麽,我可以代你去做。”

這話看似關心,實則暗藏禁足之意。

林墨予不是傻子,多多少少能聽出一些。

“……”

同時他現在對司未淵的觸碰很是敏感,被碰到的那刻,他的身子就變得僵硬。

其實他之前被司未淵抱著的時候身體就很僵,分開後稍微緩了過來,現在突然又被他觸碰,難免反應有些過激。

司未淵感受到他身體變僵,心裏微微一怔,但並未收手。

就算害怕,他也是他的人,他不會收手。

他怕自己和自己喜歡他並不矛盾。

回到屋中,林墨予先是進裏屋看了看孩子,見他們好好睡著,又出來坐到了椅子上。

然而有司未淵在場,林墨予怎麽都坐立不安。

一想起他這個位置就是昨晚司未淵坐的,而與邪君之前就跪在離這個位置不遠處,他就感覺心裏毛毛的。

昨晚的場景再次鑽入腦中,林墨予趕緊喝了杯茶壓驚。

卻沒想到竟是涼的,一口下去心窩子冰涼,不僅沒壓下驚,那冷冷涼意反而讓他呼吸也跟著凝滯了幾分。

他細想了想,司未淵一日不向他坦誠他就一日無法安寧。

但若坦誠之後司未淵真的對他不是真心的而是別有目的該怎麽辦?他會殺他滅口嗎?如果對方不向他坦誠的話,他又會一直提心吊膽......

思前想後,林墨予還是覺得暫時離開司未淵一段時間比較好。

他不會逃走,但也不會和他離得太近,直到真相浮出水麵為止。

“未淵,我想跟你商量件事。”林墨予鼓足勇氣開口。

“什麽事?”

“我想……暫時和你分房睡。”林墨予忐忑說完,心髒狂跳。

司未淵端茶的手一頓,放下茶盞,問:“為什麽?”

“因為最近伽羅殿內動**不安,各色人等聚集,與邪君又闖了進來,我怕孩子們有危險,所以想帶著他們回原來的房間住。那裏是玄尊及座下仙君的客院,可以得到他們庇護。”

他真是佩服自己的扯淡能力,完全就是毫無破綻啊,既可以讓自己脫身又可以把三個孩子帶走,簡直一舉兩得。

司未淵道:”我和你一起去。”

林墨予立馬拒絕:“不行,你不能去!”

“為何?”

“那裏是玄尊他們的客院,裏麵都是玄尊的人,你也知道你和玄尊不和,進去後難免他會對你不利。你如今靈力被封,我法力低微又護不了你,所以你最好別去。”

“......”從未見過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司未淵萬般不願,但終是語塞。

“所以,好嗎?”見司未淵不語,林墨予小心翼翼地問道。

仍舊不說話。

就在林墨予以為沒戲時,司未淵忽然近乎無聲地給了他答複:“好。”

可以看出他很不願,因為林墨予如果不仔細聽,根本無從察覺。

林墨予如釋重負鬆了口氣,等再陪了司未淵一會兒,才起身去屋裏把木床抱了出來,出門前對司未淵道了句:“我走了?”

“嗯。”司未淵沒看他,他怕再看他一眼,他就走不了了。

得到許可,林墨予抱著木床趕緊溜了,風風火火跑到他以前住的客房。

進去後,林墨予把木床放在一邊,然後整個人解脫地撲到**。

躺了一會兒又起來把屋裏打掃了一下。

打掃完後天色已黑,林墨予想著恒安君住在隔壁而他也正有事要請教他,於是出去把恒安君叫到了自己房中,然後火急火燎去廚房下了兩碗麵回端來。

一碗給恒安君,一碗給自己。

恒安君看著眼前的麵,喲了一聲:“今天轉性了?竟然會給我下麵?”

“這不是有事想請教你嗎?最近我一個朋友陷入一個困境,但他不知道該如何解決,我也無從下手,所以想來問問你。”

恒安君吃了一口麵,爽快道:“說來聽聽。”

林墨予正想開口,房門突然被人敲響。

林墨予看向門外的人影,問:“誰?”

司未淵道:“予兒,是我。”

恒安君聽到司未淵的聲音猛一下把麵噴了出來,然後趕緊丟下碗站起來環顧四周。

林墨予問:“你幹什麽?”

恒安君焦急道:“我得藏起來,要是讓司未淵發現我在你房間我就死定了!”

然後火急火燎跑到床底藏了起來。

林墨予看了頭都大了。

藏起來才更可疑好不好!要是讓司未淵發現他藏在床下他倆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此時外麵司未淵又喚了一聲:“予兒?”

林墨予頂著壓力上前開門。

“你怎麽來了?”

“來看看你。”司未淵踏進門內,一眼就看到桌上放著兩碗麵。

司未淵敏銳地眯了眯眼,道:“為何桌上有兩碗麵,你屋裏還有別人?”

林墨予慌忙解釋道:“沒人,這是我今晚有點餓,所以多煮了一碗麵。”

司未淵環視了一下屋內,目光驟然變冷,轉首對林墨予說了一句讓他心驚膽顫的話:“予兒,今晚不如我陪你一起睡吧?”

林墨予頭皮一麻,趕緊將司未淵推出門外:“未淵,你快回去吧,要是玄尊他們發現你在這裏會對你不利的,有什麽明日再說,我明天來找你。”

把他推出門外後林墨予趕緊把門關上,站遠細聽外麵的動靜。

看到司未淵的人影離開後,他才走到床邊讓恒安君趕緊出來。

恒安君探出個腦袋:“他走了嗎?”

林墨予點頭道:“走了,你出來吧。”

恒安君從床底爬出。

然而才爬到一半,門就被去而複返的司未淵一把推開。

林墨予和恒安君:“!!!”

看到床下那個人,司未淵臉色說不出來的陰冷:“予兒,你們這是在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