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敞開著,吹進絲絲冷風,讓林墨予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司未淵看到他瑟瑟發抖的模樣,把人放下,走到敞開的大門前把門合上,再把門栓插了上去。

然後返回床邊,給林墨予脫了鞋,扶他上床歇息。

“予兒,你現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不要再去想這些事來嚇自己了。”司未淵細心給他蓋上了被子。

看著司未淵給他蓋上被子就要走,林墨予趕緊拉住他的手:“未淵,別走!”

本欲去找帝尊問話的司未淵回身輕覆他的手背,使之安心地道:“我不走,就是去關下窗。”

林墨予這才緩緩放開了手。

見司未淵上前將窗戶關好了走回來,林墨予才鬆了口氣。

剛才經曆了那不知是真是假詭異的一幕,他現在根本不敢離開司未淵。

司未淵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道:“睡吧,今晚我會一直守在你床邊。”

林墨予點了點頭,但遲遲不肯閉上眼睛,仿佛看見光亮才安心。

司未淵問:“要熄燈嗎?”

林墨予抵觸地搖了搖頭:“別熄。”

司未淵嗯了一聲,停下起身的動作。

隨即林墨予緩緩閉上了眼。

可他一閉上眼睛就想起剛才一開門就看到與邪君的事。

那張令他生畏的臉清晰地浮現在他的腦海裏。

他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事,然而收效甚微,無論怎樣都無法擺脫那個畫麵。

最後他難以忍受地睜開眼睛,正好與司未淵目光對上。

他確定地對司未淵說:“我剛才看到的不是幻覺,與邪君他真的來過。”

若是幻覺,未免也太真實了,他是身體不舒服,但又不是腦子不清醒,怎麽可能看錯?

司未淵平靜道:“那為何我沒看到?”

林墨予張了張口,不知作何以答。

“按他嗜血成性的性子,都找到這裏來了,為何不把我們殺之而後快,而是莫名其妙消失?”

林墨予牽強地解釋:“也許,是他殺夠了……”

“予兒,”司未淵忽然凝重地看了他一眼,“伽羅殿不是想進來就能進來的,與邪君殺人之名響徹六界,連伽羅城主都忌他三分,他是不會輕易放這殺神進來的。”

“萬一他是硬闖進來的呢……”既然淩青夜都有辦法潛入伽羅殿,那與邪君更不在話下。

司未淵無奈看了他一眼。

林墨予心知多想無益,歎了口氣,逼迫自己閉上了眼睛。

而後,他聽見一點風吹草動就忍不住緊繃身子,隻有睜開眼看到司未淵還在旁邊,才能稍微安心。

久而久之,這便成了一種折磨,林墨予不僅睡不著,反而愈發清醒,倍受煎熬。

無奈睜眼看向司未淵:“未淵,不如……你上來陪我睡吧?”

司未淵穩重地看了他一眼:“這樣不會打擾你休息嗎?”

林墨予搖頭。

司未淵點了點頭,上床睡在了他的身側。

可即使是這樣,林墨予仍然覺得不安。

外麵一有動靜,他心就迅速提緊,然後不受控製怦怦直跳,無時無刻不在擔心與邪君會不會突然闖進來將他倆刀了。

沒過一會兒,他又轉身對司未淵提了一個要求:“未淵,抱著我睡。”

這換作平時林墨予絕對難以啟齒,但現在情況特殊,他需要司未淵予他安慰。

司未淵轉過身來,將林墨予輕輕抱在懷裏,任他腦袋枕在自己胸膛上:“好了,睡吧。”

“嗯。”

有了他的懷抱,林墨予突然感覺安心了很多,即使再聽到什麽風吹草動,反應也沒之前那麽激烈了。

遂也跟著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兩人半睡半醒之際,門外突然響起一陣劇烈的敲門聲,咚咚咚的惹人心悸,兩人頓時從夢中驚醒,同時往門外看去。

“墨予,救我,我是淩青夜,快開門!”

林墨予與司未淵互看一眼,後者擰了擰眉,正欲揮手開門,卻又想起自己在林墨予麵前還是一個“靈力被封”之人,便收了手,下床親自給他開門。

門打開的一瞬間,淩青夜就跌跌撞撞地衝了進來,狼狽地摔到地上,門外另一人正欲進屋,卻被司未淵攔下。

林墨予見狀趕緊下床:“青夜!”

帝尊止於門口,眯眼打量司未淵:“仙尊,你這是想毀約嗎?”

司未淵同樣目光冰冷,語氣低沉:“不知是誰先違約在先的。”

帝尊冷笑,看了眼地上的淩青夜:“這還不是你的好徒兒幹出來的好事。”

司未淵回頭一看,見地上林墨予和淩青夜都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和帝尊,方才想起此處不是說話之地。

為防止他倆聽到一言半語,司未淵轉頭對帝尊低語:“出去說。”

帝尊不甘地看了淩青夜一眼,轉身和司未淵走了出去。

到了院中,二人又開始爭鋒相對。

司未淵問:“青夜做了什麽?”

帝尊:“他騙我出了門,卻抱著那個嬰兒逃走了,路上又遇上了瞿朔,瞿朔為了報複我又把他手中的嬰兒搶走了。後來他追人的時候遇上了我,複又跑來你們這裏。”

司未淵聽著這名字耳生,皺眉問:“瞿朔是誰?”

帝尊道:“隻不過是雁明仙府一個小小仙首罷了。”

他一說雁明仙府司未淵就知道他是何人了,他知道雁明仙首這個人,卻不知他的名字,沒想到瞿朔便是林墨予口中的變態仙君。

而且那日湖中宴時他看到了瞿朔在此。

想起那人的狠戾手段,司未淵目光一沉:“這是你的過失,無論如何你都要將孩子完好無損的帶回來,不然你以後就別想再見到天尊了。既是小小仙首,帝尊應該很快就能將之拿下吧?”

帝尊心裏很清楚如果不把孩子交還給司未淵,他起的誓便會作廢,到時他便可以順理成章插手他和淩青夜的事。

他若有心,真的可以把淩青夜藏到一個他永遠找不到的地方。

再忍受不了千年尋他無果的折磨,帝尊冷哼一聲轉身離去:“那還請仙尊務必將青夜看好,我把孩子帶回來就接他走。”

在他離開之前,屋內——

幫淩青夜解開手上的繩子後,林墨予擰眉問:“青夜,你手怎麽被綁著?”

“這個說來話長……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墨予,我把你的孩子弄丟了……”淩青夜愧疚地低下頭。

林墨予啊了一聲,匆匆站起身進裏屋看了看。

淩青夜跟著他一起進去了。

看到兩個小嬰兒正好好的躺在木床裏,林墨予對淩青夜更是不解:“我的孩子在這裏啊,你何出此言?”

淩青夜瞬間懵了,撓了撓頭:“難道你生了三個孩子?”

林墨予更聽不懂了:“你在說什麽?”

淩青夜細細向他道來:“那日我被帝尊軟禁之後,無意看到冷星河抱著個嬰兒來客院向帝尊交差,說是從師尊這裏抱走的。”

從司未淵這裏抱走的除了是他十弟還能是誰?已經無暇管帝尊是何人,冷星河又為何要突下黑手搶走孩子,林墨予急切地問:“那個孩子現在在帝尊那兒?”

“不是,我抱著孩子偷跑出來後被一個自稱雁明仙君的人搶走了。”

林墨予睜大眼睛倒吸一口涼氣:“雁明仙君?”

雁明山應該隻有一個仙君吧?就是那個變態仙君!

林墨予抓緊淩青夜的胳膊問:“你知道他現在在哪兒嗎?”

淩青夜搖搖頭:“我跟丟了。”

“他是伽羅殿的客人,應該住在伽羅殿內,我們去問問他的住所,你幫我看看是不是那人。”林墨予急迫道。

“好。”

二人商量好就奪門而出,趁著司未淵他們不注意跑出了院子。

向下人問清楚瞿朔的住所,二人就跑到他的客院守株待兔。

果不其然,他們在外駐守了一會兒,瞿朔果然從屋裏抱著一個孩子出來了。

淩青夜激動地道:“就是他!”

林墨予捂住他的嘴,簡單在淩青夜耳邊說了一下作戰計劃,得到回應,就與淩青夜分頭行動。

林墨予繞到瞿朔前方一棵樹後藏著,淩青夜則悄悄跟在瞿朔身後。

他們的計劃是這樣的,縱使瞿朔法力高強,但若在他施法之前就把他製服打暈呢?這樣他就對他們造不成威脅了吧?

當瞿朔快走到林墨予藏身的樹時,林墨予突然閃出朝瞿朔的臉猛揍了一拳,淩青夜見狀快步上前狠狠往瞿朔雙腿踹了一腳。

瞿朔前後受敵,後仰倒地,撞到腦袋,昏了過去。

林墨予趕緊把他手中的孩子抱起來,一看,果然是他家十弟。

找回孩子後兩人來不及高興,踹了瞿朔幾腳就匆匆離開此地。

路上林墨予還催淩青夜快些離開伽羅殿,以免惹禍上身。

雖然待在司未淵身邊也可護他周全,但淩青夜待在伽羅殿總讓他隱隱不安,所以勸他離開。

淩青夜也有此意,與林墨予匆匆道別就改變方向按那日他潛入的路線返回。

林墨予把孩子抱回房時司未淵並不在,於是直接把孩子抱到了內室和自己的兩個小孩放在一起。

看著三個並排而睡的小嬰兒,林墨予心裏說不出來的欣慰,正想長舒一口氣,就聽見屋外好像有人走進。

料想是司未淵回來了,林墨予正想出去給他報喜,卻聽見屋裏響起另一個男人的聲音。

他止住步子,透過門縫往外一看,身子瞬間一僵。

屋外,司未淵坐在椅子上居高臨下質問屈膝跪地的與邪君:“那日不是叫讓你們好好保護天尊嗎?為何會讓他落到帝尊手中?”

與邪君態度卑微:“那日帝尊手下變成天尊模樣將我們引開,我等疏忽大意,還望仙尊恕罪。”

司未淵往空空如也的**一看,忽而話鋒一轉:“今夜,你嚇到他了。”

與邪君背脊一涼,滲出冷汗:“屬下知錯了。”

“以後你不要再來找我了,若有事稟報,讓別人代為轉達。”

“是。”

看到外麵的一切,林墨予不禁軟倒在地上,瞳孔震顫,遍體發涼。

與邪君……居然是司未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