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青夜一瞬間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他擦了擦眼睛,為確定眼前人到底是真是假,他大膽伸手戳了一下劍修的臉。

當指腹碰到肌膚的那一瞬,淩青夜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真實。

收回手,與劍修的眸子對視片刻,淩青夜暗道一聲完了。

對方看到他眼底難以掩飾的懼意,笑意加深,打量淩青夜的眼神也變得更加的輕浮。

可是淩青夜天生絕情絕愛之人,此刻並沒有看出劍修眼中的曖昧之意,隻感覺一股無法抵禦的壓迫之意朝他襲來,讓他充滿了危機感,感覺自己隨時都會小命休矣。

“怎麽不說話了?”劍修問。

淩青夜不動聲色退開了些,生分地打量了劍修幾眼,故意裝不認識他:“你是……”

劍修俊眉微挑,仔細辨別淩青夜的表情:“你不記得我了?”

淩青夜搖了搖頭:“不記得了,我們見過嗎?”

說著還湊上前仔細瞅了瞅劍修的樣貌。

隨後仍是搖頭:“沒見過。”

見劍修沒什麽反應,淩青夜還以為此法有效,便安定了下心神對劍修說:“公子許是認錯人了,我初來乍到此地,並不認識師門之外的人……”

同時慢慢後退。

劍修好整以暇看著他一點點後退,在淩青夜正欲轉身時,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輕輕一帶,就把人拉了過來背靠在自己身上。

另一手輕扣淩青夜的腰,防止他逃跑。

感受到懷裏的人一陣戰栗,劍修低聲笑道:“這般,想起來了嗎?”

“……”

手腕被緊緊扼住,腰也被環住,渾身上下動彈不得,淩青夜並不是那種不識時務的人,特別是這種敵我懸殊毫無還手之力的情況,服軟顯得尤為重要。

雖然他為人愚鈍,但也不會逞匹夫之勇。

淩青夜不僅馬上想起來了,還轉頭向劍修示好一笑,道:“想起來了,你是那天被我當成樹靠的公子吧?”

“正是。”

淩青夜試著和對方套近乎:“公子為何也在此?”

“我是這裏的客人,你又為何在此?”

“我,我也是這裏的客人,今夜就是出來散散步。”

劍修順著淩青夜的手腕摸了上去:“哦?那今日湖中宴時,為何不見你在場?”

淩青夜手背一顫,道:“我,我今日確實沒去參加湖中宴,而是留在屋中歇息。”

劍修沒說話,手繼續在淩青夜纖細的手上撫摸著。

就在淩青夜緊張劍修是不是要對他下手時,劍修突然顧左右而言他,似乎對淩青夜的身材頗有不滿:“你的手腕和腰好細啊,是你的仙門苛待於你,沒給你好好吃飯嗎?”

說到吃,淩青夜注意力一下被轉移,頗為惆悵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腕,道:“沒有啊,我每天吃的很多,但不知為何就一直不長身子。”

“你師從哪個仙門?”劍修問。

淩青夜毫不猶豫道:“定塵門,我是仙尊司未淵的隨侍弟子。”

他想著自曝仙門說不定會讓這個劍修有所顧忌,改變想法放他一馬,所以想也不想就說出來了。

畢竟定塵門是修真界數一數二的大仙門,而且他又是仙尊的隨侍弟子,若他死於這個人劍下,定塵門不會善罷甘休的。

“司未淵待你如何?嗯?”劍修又莫名其妙問了一句。

淩青夜有點聽糊塗了,不知他為何要用這種質問的語氣問這種奇怪的問題,默了半晌還是好好回答道:“師尊他待我……挺好。”

“挺好?”劍修眼眸一眯,冷凝道,“挺好他為何又默許你來到伽羅城?”

淩青夜撓了撓頭,聽得一頭霧水:“來伽羅城是長老的命令啊,那時師尊並不在門中,所以我就來了。而且師尊為什麽不可以默許我來?我隻是和其他同門來執行任務而已啊。”

“你來伽羅城時,可有碰到司未淵?”劍修別有深意地問。

“碰到了……”

“那他可有提醒你不要接近伽羅殿?”

淩青夜搖了搖頭。

劍修冷笑,暫時放開了淩青夜。

待淩青夜轉過身來,他道:“定塵門修行艱苦,你若跟我走,成仙便在轉瞬之間。且以後你有求必應,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

淩青夜當即皺了皺眉,搖頭後退:“不必了,我在定塵門修行挺好的。欲速則不達,多謝公子好意了……”

平時看多了話本子,盡管劍修說的不那麽明顯,但淩青夜還是輕易聽懂了他的意思,無非就是一時興起想讓他做他的……

怎麽也想不到這事居然會落到自己身上,淩青夜傷神撫額,暗暗歎了口氣。

他平時是喜歡看這類霸王硬上弓的話本子,但是落到自己身上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他接受不了。

“怎麽,你不願意?”淩青夜的回答在劍修意料之中,但他還是微微有些不快。

淩青夜額角滴下一滴冷汗,但臉上仍勉強維持笑容,為求自保,他壯著膽子道:“其實那日公子在茶館和另一人的談話我都聽到了……”

劍修挑了挑眉,繼續聽他說。

“那日.你親口對那個仙者說你有很多…性.奴,而且那個仙者已屬絕色,想必其餘人等皆是如此。既然公子身邊不缺男人,那就不必……”

劍修走到淩青夜身前:“誰說我不缺,有你一個,便抵千萬個。”

淩青夜心中一緊:“公子說笑了,青夜乃天生無情根。對俗欲之事一竅不通,也不會對任何人有所回應,還請公子不要強人所難。”

“若我非要呢?”劍修試著挑起淩青夜的下巴,卻被淩青夜躲開。

淩青夜沒有回答,半晌他突然抬頭目光越過劍修看向他的後方:“師尊?”

劍修下意識轉過頭去,卻發現後麵空無一人。

發現被淩青夜騙了,再轉回頭去時,淩青夜已跑到幾丈之外了。

劍修沒立刻追,而是等他跑遠了,才緩緩勾起唇角,抬步不疾不徐往前走去。

.....................

林墨予回到客院的時候,謝無意他們房間沒有一絲亮光,不知是還在外麵沒有回來,還是已經入睡了。

怕是後者,林墨予就沒去打擾,直接進了隔壁的房門。

回到房中,他發現司未淵已經幫他把藥熬好了。

此時司未淵著一襲薄衣坐在書案前看書,見林墨予回來了,立刻行至林墨予麵前。

迅速用靈識探了下林墨予身體內外,見無大礙,才稍微放下心來。

他抬手抹去林墨予臉上不知什麽粘上黑灰,道:“去哪兒了?沐個浴出來就不見蹤影,可知我擔心?”

林墨予道:“沒去哪兒,就是出去逛了一圈。”

“下次要去,我陪你。雖為客,但這裏畢竟是伽羅城主的地盤,我怕你一人出行不安全。”

“嗯。”林墨予點了點頭,坐到桌前喝藥。

喝完藥,沐完浴,二人上床睡覺。

躺到**,林墨予不由自主想起淩青夜的事。

他怎麽也沒想到淩青夜居然會自投羅網跑伽羅殿裏麵來,而且還和冷星河分開了。

也不知道現在他有沒有離開伽羅殿,早知他之前應該把淩青夜護送出去再回來的,不親眼看他離開伽羅殿,他始終不放心。

正值林墨予憂心忡忡之際,隔壁謝無意他們的房間突然傳來一聲嬰兒的哭聲。

林墨予趕緊掀開被子坐了起來,往隔壁看去:“這是怎麽回事?十弟怎麽哭了?”

司未淵跟著起身:“不知,不如過去看看吧?”

林墨予點了點頭,下床去了隔壁。

敲了敲門,裏麵無人應聲,聽哭聲越來越大,林墨予怕出什麽事,直接破門而入,然後打了個響指點亮了屋內的蠟燭。

結果發現屋裏除了一個被結界護在**的小嬰兒外一個人都沒有,且桌上還放著一封信。

林墨予趕緊拆開信看了看,隻見上麵寫著:

予兒,我和你爹雲遊四海去了,帶著老十不方便,就由你和仙尊代為照顧了。孩子不需要喂什麽東西,每天以靈力蘊養便可。

吾等歸期不定,若是要回,必以信告知。

望予兒悉心照料,吾等感激不盡。

謝無意留。

看完,信自林墨予手中飄落。

他呆滯了一會兒後再也忍無可忍捶了下桌。

“他們到底怎麽回事啊,怎麽能隨隨便便就把孩子丟下?!”

司未淵看到信後卻出奇的淡定:“看來我們得幫嶽父他們好好照顧十弟了。”

“……”

“不過按照這個年齡來說,當兒子養會比較合適。”

“予兒,恭喜你要提前當父親了。”司未淵略含深意地笑道。

“……”

…………………

淩青夜把劍修甩掉後,一邊沿著來時的路返回,一邊小聲呼喚冷星河的名字。

冷星河和他一起進來的,但卻在行進的時候失散了。

喊了許久都沒人應,淩青夜索性放棄了,想著先出去再說。

不過就在他走過一道石門時,一隻劍突然橫空而出架在了他脖子上。

淩青夜當即寒毛直豎,一動也不敢動了。

劍修自暗處走出,笑看著淩青夜驚慌的神色,改為用劍尖挑起他的下巴,悠悠道:“找到你了,天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