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際運動會進行到第三天,各個場館都熱鬧非常,惟有兩個地方算是安靜:醫院和行政樓。醫院是個應該保持安靜的地方,為此附近隻有棋藝館等比較文靜的比賽場館,安靜是理所當然的;行政樓呢,從上任校長寧亞穗開始,這座像個四分之一環的大樓就被剔除在舉辦展覽會、比賽等事項的名單之外。現任行政主任彼得列夫一直想改變這個規定,但是身為校長的伊休普頓卻聽從了歐陽玲的指示,寸步不讓。行政樓是座水泥鋼筋玻璃混合建築,玻璃幕牆占據的空間有限,從外麵簡直不能想象四壁綠藤框架後麵藏著這種東西,仿佛是座隱身與林木中的人造之樹。行政樓的內弧,望穿了藤葉的縫隙,就可以看見中央公園的碑柱,戴維正站在窗前欣賞著它,安薩爾、曾廷伯、卡卡提婭和綽藍分別坐在圓形的大桌子旁。等待著,時間還早,十點半,這個時間黑鶴是不會到的,她很忙,不會把時間花費在等待上。就在此時,千秋、泰彭坦也來了,跟在他們後麵的是五個人:兩小三大。大家互相問好,又說些不著邊際的話,卻誰也不曾提及黑鶴的“重要事情”。

在這群人中間,戴維年紀最大,千秋是唯一一個在泛舟學校本校的管事人,兩人說話最有份量。戴維先說話了:“各位,你們所在校區的年度報告都拿過來了嗎?”

新來的幾個人把一疊文件擺上桌麵,其中一個女孩子道:“當然帶來了,也不知道符照華小姐急著叫我們來有什麽目的,預先準備好是基本的吧。對了,之前她還要了關於我們管轄下的學生們的事項報告,早通過互聯網傳過來,到今天才正式遞交書麵報告。”

戴維道:“瑪利芙說得沒錯,我甚至把多年的財務報表也帶來了。”戴維的無奈並沒有招來同情,反被千秋一句“這麽做的隻有你一人嗎”的話頂回去了,他隻好轉而說:“說起來,符小姐這次為什麽不主持運動會工作,還有最近她家裏忙什麽,居然連我們也不許進入。”

一個英俊白臉的指著身邊的西方美女道:“我和克裏絲蒂一起找過羅傑,碰了一麵釘子。千秋,你說他們究竟怎麽了?”

千秋道:“符小姐家裏現在住滿了人,沒有空間騰出來給你們住,你們隻好將就將就。”見大家一副渴求真相的樣子,又道,“寧亞穗小姐的轉世歐陽玲小姐召來了擁有完整時空環鏈的人,這些人現在都不能外出,窩居在符小姐家裏,事情就是這樣。這種事情我還是聽護誌和趙梨說的。”這樣淺白的解釋誰都不會再提出問題,千秋略略舒展一下,從桌麵的一堆文件裏抽出一張,再道:“現在是十點五十分了,我要點名,大家要按照這張表的位置去坐。”

“戴維、克裏絲蒂、祖飛,以上第二、第三、第四校區的管事人,到這邊坐。”祖飛是個個頭剛到桌麵的侏儒,戴維可憐他那副模樣,特意從旁邊取來增高椅,讓他坐穩了才回到自己的位置。千秋等三人坐下了,又道:“現在讀的是副校管事人:泰彭坦、賀景晟、綽藍、卡卡提婭、曾廷伯、安薩爾、瑪利芙、薩姆,你們按順序坐好了,符照華小姐馬上就到。”

話音剛落,暗紅色的門打開了一頁,符照華穿著一身黑色的套裝不慌不忙地走過來,放下手中文件夾,摘下黑色長絲巾,道:“千秋,確認人都到齊了嗎?”千秋點頭示意,黑鶴又道:“戴維、卡卡提婭,聽說你們前兩天在‘鳳舞’門前和趙敬恒起哄了,確有此事嗎?”兩人看了看千秋,符小姐突然問起了這種小事情,感覺怪異;但他們又確實不能從說話人幾句看似平靜的語氣裏揣摩到對方的心情。

千秋邊坐邊道:“有此事,不過我們沒有和對方發生衝突,說幾句就走了。”

泰彭坦舉手抱著後腦,無奈地解釋道:“這也沒辦法啊,我們本打算和趙敬恒交個朋友,他卻猶豫著縮回去了,看來殷州趙家的家規才是束縛人的東西。一旦知道家族裏的人和妖怪有交往,女孩子會被趕出家門或者砸死,男孩多半都會被關進地牢,在黑暗中度過一生;幸運一點的男孩子或許還會出門,卻失去了成為族長的機會。”

薩姆,那個英俊的白臉道:“你很熟悉他們的事情,真不愧是第五校區的管事人,第五校區還是在殷州附近的呢。”

“泰彭坦說的不過是總體而言,相對的,沒個族長的做法不一樣,受罰者所受到的處罰也不一樣,不是一概而論的。”黑鶴粗略地掃視了這些管事人的年度報表,冷冷地回應著他們的談論,“泰彭坦,依你先給的那份報告來看,祥福似乎有所動作。”

“對,大龍王祥福最近好像有動作,幾隻小妖先行探路來了,不過沒有發現我們學校。”泰彭坦笑道,“符小姐,祥福那邊怎麽辦,我們要不要去警告他們,或者把他們帶到學校裏,交給你們處理。”

黑鶴放下方紙,道:“我就是為此事而叫你們來的,祥福如果親自到殷州,就讓他們退回宮殿,不要騷擾趙家的人。”此話一出,不僅泰彭坦感到驚訝,大家也瞪目瞧著一臉正經的黑鶴。她繼續道:“怎麽,你們還不明白我主人的用意嗎?那我說明白一點,在目前這形勢當中,盡可能地不與學校以外的妖怪們發生衝突,不僅不能衝突,而且還必須幫助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