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鳳舞”,就是看起來像一隻彩色的鳳凰在飛舞的樣子,春天繁花似錦的時候,泛舟學校西南角的這個教學樓就是一幅瑰麗的神鳥畫;但此刻是秋天,而且是十一月的深秋,幹枯的暗黃和陰沉的墨綠揉和一體,是種不自然的混合。

“終於逃出來了,哎,泰彭坦真是個孩子,老當我們是玩具,你看我的手臂,都發紅了。”安薩爾抱怨道。他剛從教學樓“鳳舞”的網球場偷溜出來,為了躲避不懂事小孩子的遊戲,陪同安薩爾出來的是戴維和另一個頭發上衝的大約十一二歲的孩子。安薩爾安定下來後道:“綽藍,戴維,你們怎麽也跟我逃出來了?”

“為什麽?”綽藍摸著一頭硬梆梆的紅發,從牙縫裏擠著幾個字,“你還好意思哎,你還沒把我的私夥電話還給我呢。”

安薩爾看了看手裏那部鑲著假鑽石碎粒的粉色手提電話,馬上還給對方,道:“一時情急,對不起。”

綽藍接過了電話,戴維笑道:“看來你女朋友不放心你哦。”

“什麽女朋友啊?我還沒有這種福氣,電話是第三校區的校長傑克給的,說我的第七校區路途遙遠,沒有電話通訊不行。”綽藍無奈地看著電話,“說句實在話,電話比不上上網那麽可靠吧,雖然說第三校區和第七校區相隔一座大山,和本校這裏相隔一個大陸,可是校際網不受地域限製。怎麽說呢,衛星是泛舟自己發射的,通訊用的微波也是校內自用的,傑克是不是多心了點。”

“說不準他會在旅遊時故意打攪你的吧,見你還是個小孩子,放心不下。”安薩爾奸笑道。

戴維道:“你覺得第三校區那邊會這樣落後嗎?正確來說第八校區才是最麻煩的一個。”

“第八校區也不麻煩,選在人口集中的地方落腳,寧亞穗小姐和卡卡提婭都是高手呢。”說話人嗓音未變,是童聲。安薩爾打了個哆嗦,那人已經一下子摟著他的臂膀,繼續笑道:“安薩爾哥哥,你不跟我玩嗎?幹嗎要逃啊?是想玩捉迷藏嗎?那麽我要數數囉。”泰彭坦放開安薩爾,捂著眼睛要數一百,害得安薩爾哭笑不得。

戴維取笑道:“安薩爾,你有難了。”

戴維話音剛落,一個比戴維高一倍的壯碩男生抓起泰彭坦的衣領,舉起他道:“別難為安薩爾,你見不到他那副淒慘的模樣嗎,快給我安靜下來。”此人一身結實的肌肉,像個搏擊選手。他提著泰彭坦對大家道:“符照華小姐有什麽吩咐?”

“沒吩咐什麽,說有重要事情,卻一字不提。”戴維道。

綽藍衝著一個小豆丁女孩道:“卡卡提婭,你怎麽縮小了?你瞧瞧曾廷伯,幾年不見都變成大塊頭了,簡直像隻棕熊。”

大塊頭聽了這話凶狠地盯了綽藍一眼,轉頭看著遠處。他這一動,所有人都注意到一個鬼祟的影子在遠處監視著。戴維嗅著空氣裏的味道,低聲說:“趙敬恒。”殷州趙家的人?六人互相對望,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樣對付這個不速之客。正想著,和歐陽護誌同班的千秋出現在“鳳舞”的長樓梯下麵,衝著遠處叫喊:“趙敬恒,我知道你在那裏,快回去,這些人不是你殷州趙家能應付的。”

這話倒令趙敬恒光明正大地走出來,聲音略帶顫抖:“你們都是妖怪吧,沒想到已經滅絕了的魔鬼又一次重現人間。”

卡卡提婭蔑笑一聲:“你想挑釁我們嗎?別胡來,我們一動手,你就……”曾廷伯不讓卡卡提婭繼續說話,更阻止她出手。

千秋走到眾人前麵,麵對著趙敬恒道:“符小姐有命令,不許傷害趙家成員。趙敬恒,我們不想和你發生衝突,無論在這裏還是在殷州。上次歐陽玲小姐冒著生命危險進入殷州,你應該知道她和趙暉有仇,要是她想報複的話,當時就做了,今天符小姐也不會下這種命令。所以你還是不要做無謂的挑釁,這種不理智的行為會害了你的。”千秋說話句句有理,誰也不能反駁,這就是泛舟本校真正管事人的言辭嗎?平常在班級裏上課的她是從來不擺出這副讓人不能靠近的模樣:一本正經的臉色,鋒利的眼神,千秋是一隻斑斕大虎,這才是她真實身份。

大家正愣著,趙敬恒知道自己來錯了地方,也懾於千秋的氣勢,膽怯下來:“你們別來找趙家的麻煩,否則我們對你們不客氣。”

無力的話在這群妖怪麵前是沒有用的,戴維道:“既然符小姐有命令,我們不會對你們有任何動作的。再說。殷州位於大龍王祥福、東方龍王森印和北方龍王阿提隆泰的交接處,‘陰間大門’也在殷州,沒有人願意靠近那種陰森森的地方,所以就算外麵的妖怪能活動了,你也不必擔心這點。”趙敬恒用奇怪的眼神盯著和普通人沒有區別的戴維,滿心疑惑。戴維繼續道:“我們早些時候見過吧,你是為此而來的?”他走到趙敬恒身邊,伸出友好的手,“符小姐大概是想我們做朋友才讓我們認識的吧。”

趙敬恒遲疑著,不想伸手。他知道如果此刻接受了他們的好意就代表著他將和趙梨一樣,將會被趙家懲罰。

戴維見趙敬恒不敢回答,轉身對大家道:“看來符小姐的工夫白費了,我們走吧。”正說著,“鳳舞”裏麵出來了幾十個學生和家長,分散了雙方。人群裏有走近趙敬恒的,向他打招呼,瞧了瞧戴維等,拉著發愣的趙敬恒走開了。